頂盔掼甲的大将軍身後是一具戰馬的骨骸,擦去上面的塵埃露出黃燦燦的顔色。嶄新的馬鞍今猶在,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卻早已消失在無情歲月裏。
石小川将青銅長劍還鞘,輕輕放回原處,然後和李澤畢恭畢敬地給大将軍深施一禮。由于條件所限,無法讓戰死的将士入土爲安。不過,有這麽多當年的兄弟相伴,何懼來日一戰!?
“蒙大将軍!吾等晚輩打擾靜修,純屬無奈之舉。若有冒犯,還望大将軍多多諒解才是。如果您已經原諒,請掀去這片迷霧!”
當李澤嘟嘟囔囔說完,周圍突然傳來擂動戰鼓的震響。好似是千軍萬馬在集結,兵器交相輝映泛起點點寒芒。與此同時,泛紅如血的霧氣也随即慢慢消散。随着視線變得越來越好,一座幾十米高的洞穴逐漸呈現出來。
那是黑色的石壁,黑色的頂壁。在光的映照下,映出些許通透的顔色。地面上堆積的骨骸層層疊疊不計其數,越往裏摞得越厚。如果這已經夠驚人的,那麽後面的發現組可以用瘆人來形容。
隻見越摞越高的白骨最終将後面的洞穴塞滿,那可是足有幾十米高的層層疊疊的白骨啊!按照這邊陣亡的将士人數,可知裏面戰死的人數絕不亞于這個數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以至于在這裏戰死這麽多人!?
石小川果然沒這個心理準備,使勁咽口唾沫也沒把震驚壓回去。在他的印象裏,戰場總是遍地碎裂的人體殘肢,連被炮火翻了無數遍的泥土都是黑紅色。說不定什麽時候攻克陣地挖土修戰壕,馬上就會挖出大半截腸子和誰的手指腳趾。哪怕全都透着青黑色的死亡氣息,适應了也就那麽回事兒。
可那隻是幾具甚至幾十具屍體,與此時在洞穴發現幾百甚至上千具的視覺沖擊完全不在一個級别!
攥緊的雙手還在微微抖動,馬上就被身後的槍聲打斷。随着視線變得良好,對面正在尋找戰術小隊的武裝人員大量湧現。首先開火的是田曉晨,帶領防禦陣地中的隊員朝衆多目标灑出金屬射流。
公主的侍衛隊根本沒有這麽多人,恐怕更多的是當地反政府武裝。交織在一起的曳光彈飛逝,打得石壁火光四濺。不時有流彈飛進洞内,翻轉着鑽進成堆的白骨裏面。
塞在一起的白骨經曆千年已經形成穩固的自然塌陷角,但歲月的痕迹讓相對松散的骨堆沒那麽堅固。被流矢打中的骨頭一碰就碎,導緻壓在上面的甲胄兵器開始下陷。吱吱咯咯的聲響亂成一片,随處可見騰起的一股股白色塵埃。
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就在身邊,那是一發流彈擊中長戈發出的。長戈原地旋轉兩圈,然後歪歪斜斜朝一側倒下。橫刃首先着地,擦起一溜火星。
李澤低頭看看倒在腳下的戈頭,還沒忘記驚歎現代槍彈都無法射斷兩千年前的正品行貨。這要是破譯當初的制作工藝制造機甲戰士,刀槍不入絕不是神話!
一句話提醒了石小川,他正在爲流彈橫飛鬧心。拽着李澤彎腰跑到大将軍面前,然後開始解上面的黑色甲胄。面對外面愈現激烈的交火聲音,他決定賭一把。如果黑色盔甲能夠抵禦秦國當時的三棱箭頭的穿傾,那麽足可以抵禦不是近距離直射的步槍彈的穿傾!
“石小川!你想幹什麽!?我可告訴你,老子從不穿死人穿過的東西!”
聽到來自身後的警告,石小川權當沒聽見。“擦!你要是被流彈打中,就不會這麽說了!”
石小川極少爆粗口,除非是他真的生氣。李澤身上穿着駱駝的防彈背心,但這種背心無法抵禦7.6毫米口徑步槍彈的穿傾。腦袋沒防護,四肢沒防護,但這些問題都可以用将軍甲胄解決!
防彈背心外面再召一層黑色盔甲,就算近距離直射又有何妨!?石小川一邊解盔甲一邊給老人家道歉,先顧活人吧!相信老人家能夠諒解此刻晚輩的無奈!
李澤發現石小川完全不理會她的怒吼,隻好說軟話。央求石小川停手,大不了躺在地上躲避槍彈。
建議還沒表達明白,一發流彈在附近地面擦出一溜火花。撞癟的彈頭在地面上彈跳幾下,然後骨碌到一面盾牌旁邊卡住。
李澤發現了新發現,忙改口說可以躲在盾牌後面。天可憐見,想什麽來什麽!一發流彈從石壁彈射過來,直接在盾牌上留下一個五公分的破洞。
石小川也發現情況越來越糟,幹脆摘下将軍頭盔扣在李澤的腦袋上。抓緊時間将解下來的胸甲套在李澤身上,然後轉身去撿丢在地上的兩支臂甲。多虧綁縛甲胄的材料是金屬的,要不然還真麻煩。可惜的是,胸甲與臂甲連接的繩扣是牛皮的,輕輕一碰就變成數節。
李澤的身材并不魁梧,套着防彈背心就能撐起這套威風凜凜的将軍甲胄。等石小川完成手頭全部的工作,一名十分光鮮的大将軍随後站在他面前。
有句老話說得好,人配衣服馬配鞍!
石小川沒理會到處亂飛的流彈,摸着下巴啧啧稱奇。“依稀記得當年,花木蘭也不過如此!”
這還是李澤第一次見石小川幹一件事這麽細心,在她的印象裏,大兵往往都是用粗心大意這個詞來形容的。活動一下四肢并無阻礙,不由地暗歎當年的制造工藝如此人性化。不過,想想也是。大将軍出陣,在千軍萬馬之中束手束足還怎麽打仗!?
“謝謝!”
石小川擺了擺手,示意李澤以後少說這個詞。
該幹的都已經幹完,也該是幹點别的事情的時候了。石小川轉身朝失去将軍甲胄的老人家行注目禮,把該表達的歉意表達完。并且承諾等這趟任務結束,他會馬上把盔甲還回來。
石小川将黃金馬鞍豎起來,然後讓李澤躲在後面。“等我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