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奴婢啊，小海子！小海子……”海公公驚喜莫名，他鄉遇故知啊！
海公公偷偷打了一個手勢，“第三套方案”。
身旁兩人十分心領神會，十分默契地退到了貨車旁，同時把暗号一層層傳遞了回去。
“海公公，終于見到你們了，朱大哥呢？”覺昌安不疑有他，走到城邊向下看去。
“就在後邊，我派人去叫了，您可想死奴婢了……。”海公公盡量拖延時間，給後面的人以更多的時間。
實則覺昌安緊趕慢趕，也是早上剛剛回到建州，朱舉人他們比他要早離開大明，他自然是不大可能懷疑海公公此行有詐。
覺昌安此時出現，隻是因爲事關重大，代替董山出來迎接朱舉人一行而已。
因爲這批貨物不但有精鐵，還有一萬多兩白銀，這些都是後金建國不可或缺的東西，因而爲了表示鄭重其事，同時也表達對朱舉人等的重視，覺昌安這個董山的繼承人親自迎接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此行乃是以朱舉人爲首，覺昌安當然要先見朱舉人好言誇獎一番，然後才隆重迎接。
但是不同于覺昌安剛到的不明情況，守門官碩格卻是大爲狐疑，忙取出畫像給覺昌安，問道：
“少主請看，你所說的朱舉人可是這兩人中的某一位？”
覺昌安接過畫像一看，頓時莫名其妙，“這兩人是誰？不認識。”
“不好，這些人有詐！敵襲，敵襲……”随着碩格殺豬般的吼聲，一陣陣的敲鑼聲迅速傳遍了整個城頭，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女真人果然是善戰無比的民族，聽到鑼聲，原來散漫的士兵已經敏捷地選到了站位，拉開強弓，箭頭已經對準了下面的軍隊。
“我……草，第三套方案，火力壓制！”常風一聽到鑼聲便知不妙，搶先下令射擊。
昏暗的幕色中，戰鬥不期然展開！
明軍陣中響起号令聲：“火铳手，三連射！”
火光遽現，轟鳴四起，血光迸射！
由于是火力壓制，火铳手隻來得及瞄準個大概，便對着城頭無差别覆蓋射擊。
當然，老辣的王一槍師徒三人除外，他們專撿那些威脅最大的收拾，那些反應神速的女真好漢就此糟糕。
一時之間，火星四起，碎磚橫飛，夾雜着陣陣慘叫。
“大家不要慌，是明狗！這些人不經打，大家先打地方躲好，槍聲一停就射他老娘！”碩格壓着覺昌安，破口大罵。
碩格乃是董山的親衛出身，是經過無數大場面的，一見火光閃現，他立即就拽倒覺昌安，第一時間撲倒，很及時，避免了被亂槍射中。
也有十多個反應稍悭的倒黴鬼被無差别的彈雨打中，正在地上翻滾哀嚎。
最慘的是有幾位出名的好漢被活生生一槍爆頭，第一波彈雨沒撐過，連盒飯都沒機會領。
“明狗，我與你不共戴天！”知道是明軍之後，碩格反而松了一口氣。
隻有大明的官軍才會配備如此多的火器，不用看，光是聽就知道是明軍。
他最怕的不是明軍，反而是建州衛的其餘兩部乘虛偷襲。
和他一樣，聽到是明軍來偷襲自己，女真人先是一陣錯愕，緊接着就是一陣憤怒。
這也太侮辱人了吧，你好歹是明軍耶！軍中多少有些讀書達禮的人吧？
你們明軍自己是什麽樣的戰力自己沒點弊數麽？
戰五渣一樣的存在，憑你就敢來偷襲我最強女真董山部？
是不是走錯路了？搞不好這些人原本是護送商隊的，豬油蒙了心想着兼職撈一票，不料就選中了咱們老營，王八蛋，咱們哪點像那些生番了？
總之這些人絕對不願相信有明軍敢深入女真腹地偷襲自己。
當然，現在信不信都無所謂了，有膽冒犯了咱們，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屠滅！
衆女真哈哈大笑，受了傷的也立即閉嘴，他嬢的，被明狗子偷襲所傷，說出去實在太丢人了。
此後若是别人問起，就說酒喝多了自己摔的，至于爲什麽能摔出一個透明窟窿，你管得着這麽多嘛！
竟然沒有人想過，敢千裏奔襲的明軍，會是好相與的嗎？
覺昌安灰頭土臉地和碩格爬到門樓後面，這裏是槍子射不到的地方，總算是可以直起身子。
“呸！”惡狠狠地吐出嘴裏的泥巴，覺昌安怒不可遏地吼道：
“碩格老叔，你在這裏頂着，侄兒下去整頓人馬，開了城門出去把明狗殺個片甲不留。”
“少主不可，此時城外已然漆黑，明狗狡詐，必有埋伏。咱們城高箭利，隻需穩穩守住城他們就成了老鼠拉龜，無計可施了。等到天一放亮，方園千裏就是咱們的天下，到時候，咱們女真勇士把這些明狗一個個倒釘在樹上放血。”
“老叔這話在理，可被卑鄙懦弱的明狗偷襲，侄兒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少主先去整頓兵馬，現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明狗，需得有一支随時可以突擊的勇士老奴才能安心。當然，少主你還要盡快趕回王宮護駕，毋使驚攏到吾主。”碩格連忙轉移話題。
“不錯不錯，父王安危爲大。”覺昌安如夢初醒，這個時候正是表現孝心的最佳時機。
實則城池就這麽一點，槍聲一起，整個城池都聽得到，董山已驚覺不對，開始調拔軍隊。
不多時，整個城池都開始了武裝化，女真人全民皆兵的一面立即就顯現了出來。
“聽說有明狗來犯？不可能吧？”
“絕對是搞錯了，是那些未開化的生番吧？”
“搞不好是高麗棒子皮癢了。”
“都别瞎說，剛才有主子爺派人傳令，千真萬确是明狗偷襲！主子爺開出的價格是三斤生鐵一顆明狗的人頭！”
“還有這等好事？快快帶路，晚了可就連湯都沒得喝了！”
“三斤生鐵，可夠造一口好鍋了。”
“我要打一把精鋼彎刀。”
“都快點，去得晚了明狗人頭便不夠分了。”
建州城内如同過年一般，群情洶湧。
人和人的差距實在有點大，女真人的頭顱值五十兩一顆，而明軍的人頭才值三斤生鐵。
不知明軍知道，會不會吐血三升！
當然，現在的明軍是無暇考慮價值觀的問題了，槍聲一起，王胡子就已經指揮人就位。
命令第一時間就行雲流水般爆了出來：
“王一槍，給老子帶好神槍隊，誰他嬢的敢露頭就敲掉他。”
“第一二小隊就地挖戰壕，車隊掩護。”
“張得标，一旦壓制住城頭的射擊，就把你們隊的車給老子填進護城河裏。”
“孔老三，趙老四，你兩個格物院的瘋子，車子填平護城河之後，帶人給老子炸開吊橋！”
“第三第四隊，一旦吊橋炸開，立即城門左側擺開鴛鴦陣，防禦陣形！”
“第五六隊，同時在城門右側擺開鴛鴦陣，防禦陣形！”
“第七八小隊預備，吊橋炸開後以攻擊陣形殺将進去。”
常風那邊一輪急射之後便沉寂了下來，火铳手開始裝填彈藥，由于此時尚處于兩百步外，火铳的準頭和殺傷力都大大受限，沒必要再做無謂的浪費。
女真人慢慢地從牆垛後面露出頭來，準備用自己優勢的遠射給予明軍記憶深刻的痛擊！
女真人有這個驕傲的資本。
事實上，此時女真的騎射相當可怕，遠超蒙古人和西域胡人。
此時女真的弓箭比号稱英格蘭長弓(一米六)還要長，弓身一般長超過五尺（一米七左右），箭杆長約三尺（一米），箭簇有六七寸長，“形如鑿”,兇狠無比。
女真人的弓一般需要九十至百斤之力才能拉開，射速高射程遠，殺傷力巨大。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明軍相當之狡猾，明顯處于兩百步之外。
自己雖然居高臨下，可弓箭射程最多也就一百五六十步，再遠就無力了。
“膽小如鼠卑鄙如狗，有種露個頭試試！”
打了就跑，明狗你算哪們子男人，敢不敢跟爺爺來一場男人間的對射！
越來越多的女真人從牆垛後面露出了頭，有的甚至開始破口大罵！
事實很快就給他們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數道火光遽然在黑暗之中閃現了出來，如同閃電般一閃即逝。
然後才是“呯呯呯呼”的數道槍聲。
有人埋伏在近處打黑槍，太卑鄙了！所有冒頭的女真人都不由心頭打顫。
不過好在似乎明軍水平太菜，居然無人受傷，這很明顯，因爲無人發出慘叫，甚至連輕微的呼痛聲都沒有，這隻能說明明軍想法是好的，能力卻太差。
衆人正要大聲嘲笑，便聽到身邊傳來“咚咚”的聲音。
有數名同袍仰面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殺雞般地抽搐。
剛才還好好的，現在……
衆人一驚，一顆心涼了大半截。
每一具屍體額頭上都有一個黑呼呼的血洞。
鮮血從洞中汩汩地流了出來，鮮血中的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徜徉，格外刺骨。
七具屍體的身體仍在抽搐着。
沒有慘叫，全都是一槍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