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款就在前面,不,是姑爺就在前面!
周大炮立即就如同一條發情的公狗般滴着口水追了進去!
當然,周大炮這個外号不是白叫的,在軍中他就是虎蹭炮的炮手,對敵經驗也算豐富。
因此進屋之前也防着對方躲在門後偷襲暗算。
一腳踹開了門,兩扇門啪啪地倒飛了出去,兩邊一覽無餘,很好,沒有埋伏。
那麽先前那人定是姑爺無疑了也!
“姑爺休跑,我來了!”周大炮哈哈狂笑着沖了進去,百兩巨款越來越近。
“咚”的一聲,周大炮後腦挨了一記,整個人一個前撲,倒地不動。
從梁上跳下一名徐府家将,拍了拍手不屑地罵道:“蠢貨,連頭上都不會看一下。”
諸如此類的小規模接觸在各個巷子裏發生着。
當然,徐小公爺的手下也并不是總能偷襲得手。
若是暴露的,往往就會陷入到扭揪成一團相持不下的局面。
不過總的來說,戰局在迅速地朝徐府傾斜。
“烏合之衆,不堪一擊!”徐小公爺帶着方唐鏡就站在巷子裏的防火樓裏。
這裏是幾條巷子最高的地方,人藏在裏面可以看得清楚下面,下面卻看不清這裏。
眼看着已方節節勝利,小公爺大是得意,哈哈大笑。
“蓬”的一聲,笑聲嘎然而止。
小公爺捂着後腦想轉身看看是誰偷襲了自己,可僅僅一晃,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蠢貨,若不是笑得如此難聽,咱家還找你不到,還四大惡少之首,我呸!四大狗子之首還差不多!”
一個面白無須的陰柔少年扔掉手裏的半塊青磚,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不屑地說道。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方唐鏡目瞪狗呆,這戰局轉換也太快了吧?
“幹爹神勇無敵,手刃敵酋,兒子們對你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數名漢子湧了進來,谀詞如潮。
方唐鏡立即就發現了不對。
這些人不是周府的?
這爲首的倒象是太監。
南京城裏的太監,除了西廠和鎮守府,還有東廠,織造局,市舶司等等,方唐鏡一時也想不出是哪一家。
可太監怎麽會摻和進“榜下捉婿”裏來?
饒是方唐鏡智計百出,也是想不通這個死太監爲何行些怪異舉動!
難道說這太監有妹子什麽的!所以定要“榜下捉婿”?
可這态度明顯不對啊?
“你們是什麽人?”方唐鏡蹙眉擋在了秀娘身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幹什麽!”秀娘倒也堅強,強撐着罵道。
“哈哈哈哈,小娘子,我們也沒想着要幹什麽,劫個色而已!”
“這小娘子倒也标緻得緊!”
“也太水靈了!幹爹,是不是讓兒子們爽一把……”
一群人說着流裏流氣的話,竟還有人吞起了口水,咕嘟!
“救命啊,殺人啦!徐小公爺被人殺了!徐小公爺被……”秀娘突然放色大叫。
“我……靠,小娘皮夠狠!”
秀娘若是隻喊救命,外面衆人還不會太緊張,畢竟不是重要人物。
可這一嗓子喊的是小公爺被殺,這就大條了,若真出了這樣的事,這裏所有人都要死!
而且還是淩遲滅族之罪!
巷子裏立刻靜了一瞬間,然後就是嘈雜的人聲,腳步聲。
正在拼死相争的周府和徐小公爺手下不約而同地住了手,然後一齊朝着聲源狂奔。
真不是開玩笑,若是徐小公爺完蛋,連周府這些人也是必死無疑的,不用置疑。
所以雙方立刻停手,全都瘋了一般的撲了過來,隻爲救人啊!
不得不說,階級等級觀念這一點上,秀娘的理解比方唐鏡這個穿越者要深得多。
“快走!”小桂子公公也是慌了。
徐鵬舉是不可能死的,他也沒敢下如此狠手。
但是此時此刻徐鵬舉就躺在地上,那些紅了眼睛的待衛見到,哪裏會分辨這許多,自然是會發瘋拼命的。
打架和殺人的區别是相當大的,打架鬥毆最多是被罵兩句胡鬧,可若是殺了人,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
徐小公爺的侍衛直接将他們打死,那也是抓兇,打死也就白死了,所以現在是能有多遠就跑多遠。
一行人架起方唐鏡就跑,秀娘與方唐鏡死死摟住不放,卻被當頭一棍,頓時暈了過去。
“幹爹,往那裏跑?”東廠一行人拼了老命朝巷子外跑,在外面,有人接應。
但後面緊追不舍,原計劃顯然是行不通了。
“出城!直接把人運往京城!”小桂子公公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把人送走了,你們還追個毛線。
小桂子公公顯然并不知道方唐鏡身份,隻道他是普通舉子,直接送往京城,反正他也是赴京趕考的,最多提前了些許而已。
那些人捉不到女婿還能怎麽的,最多罵上幾句,還敢沖擊東廠衙門不成?
而且人送到了北京城,出了什麽事自然有幹爹擔待,咱們東廠還怕了誰不成!
望火樓上,徐小公爺已經悠悠轉醒,一衆家丁家将這才止住滿頭的冷汗。
還好,隻是腫了一個老大的包,沒甚大礙,性命更是無虞。
徐小公爺第一眼便發現了暈在地上的秀娘,掃了一眼,沒發現方唐鏡,心裏頓時一驚。
大意了,竟然被周家摸到了身後都沒發覺,莫非方賢弟已經被劫走了?
“方賢弟呢?該死的周老四竟敢偷襲老子,打不斷這狗才的三條腿老子跟他姓!”
小公爺話音剛落,一條漢子就噗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大叫道:
“小公爺,可不敢冤枉小人,小人才是被你們打的那個,你看俺這額頭,現在還淌着血咧!”
跟徐府的家将過過招,周四毫無心理壓力。
可當真是小公爺當面,兩人身份天差地别,他就隻有磕頭的份。
徐小公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周府的教頭周四這厮麽?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方賢弟呢?”徐小公爺怒了,一腳踢翻周四。
“少爺息怒,咱們的兄弟正在追,非把那偷襲暗算的狗賊抽筋剝皮不可!”家将恨恨地罵道。
“小的弟兄們也在追那狗賊,定會給小公爺一個交待!”周老四又是呯呯磕頭。
不是周府?
竟然還有人截胡?
這他嬢的叫什麽事!
若真是“榜下捉婿”還好說,可若是貢銀案的反賊餘孽……
想要方唐鏡小命的人可不少!
徐小公爺打了一個寒戰。
“還楞着幹什麽,給小爺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來!”
徐小公爺飛起一腳踢了周四一個跟鬥,帶着人追了出去。
當然,臨出門時也吩咐了人把秀娘帶回府看大夫的。
小公爺也是關心則亂,若是能及時救醒秀娘,聽一聽當時的情形,應當就能判斷出大緻的情況。
徐小公爺一行是備有戰馬的,可東廠在外面接應的人也是備有快馬的。
兩批人一路狂飙,旋風般朝着城外急馳。
這尼瑪哪裏是什麽“榜下捉婿”!
徐小公爺一面追,一面打發人給西廠錦衣衛巡撫衙門的人急報。
不過現在大家走散,也不是那麽容易找得到的。
所以徐小公爺也隻能帶着家将和周府數人死死咬着不放。
王恕此刻正和朱葉兩位正副考官寒暄,商量明日辦鹿鳴宴之事。
這是數件大案之後的一件大喜事,極具象征意義。
所以三人一緻認爲,要把鹿鳴宴辦成一場勝利的宴會,提振民心士氣的宴會。
顯示出我大明皇恩浩蕩,四海升平的太平景象。
正談得高興間,王富貴和陳德标兩人連滾帶爬地搶了進來,嚎喪道:
“撫台大人,大事不好了,方公子,方公子被,被,榜下那個捉婿的人捉了。”
三人一驚,以爲出了什麽大事,可聽到“榜下捉婿”四個字,朱主考不禁撫須而笑道:
“呵呵,又是一段士林佳話,這位方公子倒是好福氣。對了,這次中舉的有兩位姓方的,一位三十許,另一位則是咱們的小方解元,難道是他?”
葉副主考撫掌笑道:
“難怪江南文風如此鼎盛,今朝題名金榜,明日花燭洞房,不知激勵了多少學子懸梁刺股矣……”
便是王恕也是笑罵道:“正是方唐鏡,捉了就捉了,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
王富貴又道:“可徐小公爺急報,說是那些人劫了公子往城外急馳,怕是,怕是……”
往城外去了?
三人心中都是一凜,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王恕追問道:“怕是什麽?!”
“怕是貢銀案餘孽假扮的!”
“嘩啦!”朱主考手裏的茶盞掉到了地上,打得粉碎。
新科解元被賊人所劫!
葉副主考整個人跳了起來,又一屁股跌坐下去,說不出話來。
“呯!”王恕重重一拍桌案!茶盞茶壺通通跳将起來,東歪西倒!
“追!标營!立即出動,追到陰曹地府也要給老夫追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