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戰五渣,方唐鏡第一時間就換上了小兵的服裝,混在了隊伍之中。
敵暗我明,這絕對不是多餘之舉。
方唐鏡不但自己換了裝,徐小公爺和侯明也換了裝,大夥是出來發财立功的,不是出來找死的。
不但如此,方唐鏡還命令将所有能燒的東西,比如帳篷,拒馬,衣服,糧油,桌椅等等,全都堆在大寨的木栅欄邊上,然後一把火點着,将整個大寨燒成一個大火圈。
整支隊伍集中到大寨中間地帶,擺好陣式戒備。
并且十分喪心病狂的命令俘虜們“戴罪立功”,也就是在陣式前方挖溝築牆。
什麽?工具不夠?那就用刀劍長槍匕首,并美其名曰“化劍爲犁”。
實在沒有的話,那就用手,總之俘虜們想要活命,就得賣命的幹活。
可憐這些俘虜内讧就幹死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百來号人也是人人帶傷,還要被逼着“輕傷不下火線”,實在是有些凄慘。
“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殘忍?”方唐鏡終是不忍,問徐小公爺和侯明。
徐小公爺初次掌兵,哪懂得什麽殘不殘忍,反正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他也算家學淵源,讀過不少兵書的,見好兄弟心懷愧疚,不免反過來安慰道:“賢弟不必自責,所謂的慈不掌兵,慢慢就會習慣。”
侯明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感覺,作爲老牌恐怖組織的中層幹部,見過比這殘忍一百倍的真正殘忍,這些俘虜若按他們的罪名,死上一百次都不夠,還要累及本家,現在給他們機會立功就已經很仁慈了好不好。
讀書人終究是心腸太軟,于是侯明撇撇嘴道:“沒有啊,我覺得沒什麽殘忍的。”
“我明白的,戰争嘛,要麽忍,要麽殘忍,唉,我現在終于知道,爲什麽聖人會說‘佳兵不祥’了。既然兩位兄長都是這麽說,那麽,好吧……”方唐鏡歎道:“那就再殘忍一點……”
方唐鏡于是又下了一道近乎嚴苛的命令,所有俘虜不得随意走動,必須在指定的位置挖溝,并且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内挖出一道一丈寬,半人深的壕溝,若是分配的地段達不到要求者,膽敢偷懶出工不出力者,一律就地宰了!
這道命令一出,俘虜們頓時怨聲載道,罵聲四起。
侯明和徐小公爺頓時無語,這是要逼反這些俘虜的節奏麽?
方唐鏡不爲所動,吩咐督戰隊巡視監工,鎮壓不服。
這些督戰隊自始至終沒上什麽戰場,人人龍精虎猛,個個鋼刀出鞘,殺氣騰騰,誰再敢多嘴一個試試?
因而督戰隊一出,俘虜們隻能苦水往肚子裏吞,閉上了嘴,人人拼死幹活。
“兩位兄長,這下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麽?”方唐鏡安排好之後才問兩人。
兩人似懂非懂,有點懵弊。
方唐鏡便解釋道:
“爲什麽非要一丈寬?
因爲敵人沒辦法跳過這個距離,需得下到溝裏才能再沖上陣地,便起不到偷襲的作用。
且這個時候守在溝邊的士兵便可以居高臨下迎頭痛擊,大占便宜。
爲什麽非要一個時辰内完成?
因爲一個時辰後天色放明,敵暗我明的态勢劣勢便可以拉平。
而且敵軍必然是小股精銳,人數處于大大的劣勢,咱們這邊全是老兵,又是士氣正盛,正面硬扛,取勝的把握不下八成。”
侯明和徐小公爺不得不服,大家都是第一次帶兵,爲什麽這些自己就沒能想到呢?
“兩位兄長,剩下的就全靠你倆了,把全軍排成防禦陣式,盾手在前,防備冷槍冷箭。”方唐鏡安排好戰術之後,又鄭重叮囑道:
“敵暗我明,敵人隻有偷襲才有機會,我們隻要再堅守一個時辰就到了天亮,這次的勝利成果便算是保住了。”
此時整個大寨外圍火光沖天,内部煙霧騰騰,能見度不到十米,盡管已用打濕的布蒙住了口鼻,仍是有許多人被煙熏得咳嗽不已。
若不是方唐鏡運籌帷幄得當,以極小的代價便打了大勝仗,士氣高昂,方唐鏡三人的威望空前高漲,非被罵得體無完膚不可。
“大夥忍一忍就過去了,想一想明天的美好生活,過了今晚,你們就出人頭地,人模狗樣的了,手頭的錢夠買上幾十畝地過上好日子了,天天小酒喝着,婆娘摟着,兒子小狗似的跑來跑去,生活不要太爽。”
那幾個原先勸降的大嗓門此時化身爲心理輔導員,大大地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
“狗曰的狗剩,老子還沒老婆,你給負責一個?”隊伍裏有人哈哈大笑着罵道。
“行,哥哥看得起,那必須的,咱村還真有一個王寡婦,人長得周正,屁股大好生養,不知多少後生垂涎,要不是我家的黃臉婆厲害,我都想娶回家,現在說定,便宜你老範。”
“怎麽是寡婦?怎的沒黃花閨女?”
“我……靠!老範,不是說兄弟看不起你,若不是看在你這次發了一筆,這好事我還不帶你,人家王寡婦怎麽了,賢淑能幹,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喜歡他的後生能從村口排到村尾……”
“行,行行,狗剩兄弟,就這麽說定了……”
衆人哈哈大笑,憧憬着明天的美好生活。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幾家歡樂幾家愁。
方唐鏡他們這邊愉快不已,已經潛到寨子外的郎将軍則是錯愕無比。
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徒啊!
人能怕死成這樣,也算是活久見頭一遭了。
而且郎将軍發現了太多的意外。
首先,寨子裏的悍匪們敗得如此之快,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原本預計有混世豬龍這位積年的匪首帶着,兵力上又占優,縱然是被偷襲,也應該能堅持兩個時辰左右。
郎将軍已經是在保存戰力的基礎上最大程度的急行軍趕過來救援,仍是晚了兩三步。
“那頭豬顯然已經反水,壞我大事!”副将怒罵,一拳将地上砸出一個小坑。
這是明擺着的事,若不是混世豬龍反水,裏面的明軍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存在,還擺出一副刺猬陣形。
這又是一個意外,按理說混世豬龍所犯的事足夠他全家死上一百回,加上他全家都在王爺的掌控之中,他就算是死,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反水的。
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想不信都不可能,因爲隻有混世豬龍才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間段回到這裏彙合。
最大的意外就是明軍居然焚燒營寨,這一招相當惡毒!
原本就算是混世豬龍一夥全都死絕也不太打緊,郎将軍自覺有信心有能力帶着手下這些精銳中的精銳潛入寨子中制造混亂,再來一次反偷襲,将明軍全部殺死!
這絕不是自大,而是無數次殺戮中累積起來的無匹自信。尤其是在自己這些人都配備有手弩暗器這等遠程利器的情況下,制造混亂暗殺不要太簡單。
現在倒好,明軍燒了營寨,敵明我暗的優勢就蕩然無存,若是潛入寨子中,煙霧缭繞,能見度極低,自己就根本不可能協調指揮了。
且明軍持盾龜縮在壕溝後面,遠程攻擊武器也難以奏效,端的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郎将軍來回巡視,将整個大寨外圍走了一個遍,仍是沒有發現明軍露出什麽明顯的破綻。
很明顯,明軍有高手坐鎮!
這正是他想罵娘的地方。
若對方有高手坐鎮,那就應該拿出高手的風範來,可現在不管怎麽打量,根本發現不了明軍裏面誰是指揮官,全他嬢的一個德性,都是小兵的服飾,便是想放冷箭都找不到真正的目标。
老鼠拉龜,無處下口啊!
不過,雖然有諸多困難,但堅毅不拔的郎将軍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很快,他鷹隼般的眼神忽然一凝,嘴角上翹露出一個冷冽的角度,破綻,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