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陽光燦爛,所有人的笑容都是如此明媚。
崔公子笑得肆無忌憚,一下子收獲四個可遇不可求的極品,是個人都要笑得合不攏嘴。
崔公子已經在憧憬大被同眠,酒池肉林醉生夢死的美好生活了,美得飛起。
以強淩弱,仗勢欺人的感覺,真好!
麗娘和璇姐兒也在笑,反正兩位公子都在笑,作爲貼心人,也是要笑的。
方唐鏡和汪芷自然是笑得不要不要的,止都止不住,如同兩隻小狐狸。
按程序來說,客人拜會主人,一般都是客人先開口寒暄,說些奉承的暖心話。可崔公子見對面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實在等不急了,哈哈笑道:“兩位賢弟攜美來訪,實是……”
話剛出口,方唐鏡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打斷道:“抱歉,崔公子,我們這邊還有點小事,等我們商量完了再跟你詳談,不會太久,稍安勿躁。”
崔公子有點懵弊,什麽玩意?臨時起意的坐地起價?算了,本公子也不在乎多出兩個錢,隻要别讓本公子等太久就好。
方唐鏡說完話已不再理會崔公子,不知從那裏拿出一把折扇扇了扇,微笑着問汪芷道:“三七開怎麽樣?我七你三。”
汪芷夾手奪過扇子,比方唐鏡更熟練地扇了扇,嘿嘿一笑道:“又想占我便宜,我七你三還差不多。”
方唐鏡奪回扇子,啪地一聲在手裏拍了拍,壞笑道;“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這頭肥羊畢竟是出現在我松江地面的,我忝爲地主,占大頭絕對不過份。”
汪芷蠻不講理地又奪過扇子,冷笑道:“你什麽時候見過廠衛講道理,咱們隻講拳頭,拳頭大的便是過江強龍,地頭蛇什麽的說了不算,誰家拳頭大誰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方唐鏡不知從哪裏又拿出一把折扇刷地一聲打開,邊扇邊玩笑道:
“便是講拳頭大我也不怵你,巡檢司三百殺才就在附近,本公子一聲令下,就将這肥羊拖出去倒吊天燈,保準他最後一錢銀子也心甘情願奉上,你連一錢好處都落不到,信不信?”
汪芷用扇子壓住方唐鏡的扇子,譏笑道:
“看看,不專業了吧,我西廠布在江南的三千兒郎有能力有信心,保證讓他嘗遍七十二種酷刑之後,不但将家底奉上,最後還要哭着喊着謝我,你行嗎?”
方唐鏡折扇反壓了上去,毫不示弱地大笑道:
“雖說酷刑在下及不上你,但你莫要忘了,書生殺人從來不靠武力,你可以吃定他,我也可以吃定他爹啊!這頭肥羊人稱南京城四大惡少之一,我一紙文章便可讓他父子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然後天下人還要唾罵他是名教罪人,你說這大頭該歸誰?”
汪芷抽回折扇,虛點了兩下,奸笑道:
“誅心太慢,我西廠對付這些狗官有的是辦法,不妨教你個乖,對付貪官,直接抄家才是王道,錦衣衛十三太保的抄家千戶打聽一下,皇家禦用,你就是把銀子藏到螞蟻肚子裏也給你搜了出來。”
方唐鏡到底是不夠專業,氣勢軟了下來,不甘地幹笑道:
“他爹好歹也算是副部堂級的大官,你西廠也不敢說辦就辦了吧,還不如讓我的地方巡檢司出手,綁完撕票,然後往海裏一扔,随便報一個路遇倭寇多好,幹手淨腳又毫無後患,你什麽也不用做,平白就分得三成,很值的,考慮一下。”
汪芷歎了一口氣,嗤笑道:“你不懂的,太祖規定,官員貪腐五十兩銀子就可以揎草剝皮,我們西廠初到江南,急需找一個夠份量的貪官殺雞儆猴,本來還沒什麽頭緒,誰知這貨父子自己撞到槍口上,哪裏有肥羊送上門來不殺的道理,你在一旁看熱鬧,白撿了三成,知足吧。”
方唐鏡還想最後搶救一下,強笑道:“咱們可是好兄弟,三七也太少了,四六如何?”
汪芷在銀子上是分毫不讓的,獰笑道:“若不是好兄弟,現在就是我全都要了,哪還有你的三成。”
方唐鏡苦笑道:“好吧,三成就三成。”
其實方唐鏡心裏已在竊笑,這事他心裏最高期望值也僅僅是兩成,能忽悠到三成已是意外之喜。
畢竟能名正言順地拿下這坑爹貨的隻能是西廠,汪芷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自己動動嘴皮子就占了三成,心裏早已偷偷樂開了花。
屠夫當着肥羊的面讨論如何分割肥羊身上的肉,自然是不用考慮肥羊本身的意見,就算肥羊反對也是無效的。
兩人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把崔公子當成了空氣,堂而皇之争論分贓事宜,完全沒有想過崔公子内心的感受。
崔公子先是莫名其妙,這兩人莫非發了瘋,說什麽黑話,什麽三七分的,聽不懂。
接着就是被無視的憤怒,然後就是愕然,似乎自己被人無視很有道理的樣子。
然後就越來越離譜了,兩人簡直在讨論地獄故事,聽着都讓人眼皮子直顫。
漸漸就聽明白了,這裏面争論的焦點好象是自己吧?可自己怎麽就插不上話的感覺,自己總不能說,“兄弟,分我一份”吧?
再然後崔公子剩下的就是駭然了,這兩貨不但吃定了他,還要連他爹也要一起吃幹抹靜,斬草除根,當真是毒辣得緊啊!
而且别看兩人象是開玩笑,可有這樣開玩笑的嗎,尤其他們還自稱廠衛,吓死個人了。
“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崔公子臉上笑容早已枯萎,色厲内荏。
方唐鏡笑而不語,反正就是吃瓜也能拿三成,又何必多費口舌。
汪芷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言不諱:“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廠方唐鏡在此!”
方唐鏡吓了一跳,怒視汪芷,你乃乃的,你冒哥的名是幾個意思?
汪芷不屑地撇了撇嘴,壓低聲音道:
“你前面冒本公子的名,本公子現在不過還了回去,不然你以爲三成很好拿麽?”
方唐鏡無語,開個玩笑你便當真,小氣。
“崔公子,你看這該看的也看了,該聽的也聽了,該笑的也笑了,咱們是不是該談談銀子的事了?”汪芷追問,神閑氣定。
“西廠方唐鏡?”這個名字聽都沒聽說過,不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對方是西廠的人!
兇名赫赫的西廠,這就夠了。
“敢,敢問有何憑證?”崔公子面無人色,今天算是踢到鐵闆上了。
不過仍然還是可以有搶救機會的,西廠雖然是洪水猛獸,可也不是随便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拿捏一個吏部侍郎公子的,所以崔公子仍是壯着膽子問了出來,現在隻能拼爹拼關系了!
汪芷微微一笑,秀氣修長的手指晃了晃,一面黑底金字的令牌出現,隻一閃便消失無蹤。
方唐鏡在旁邊看着,這個動作怎麽這般眼熟?
對了,這不是電視劇裏阿色的招牌動作麽,證件一亮,“警察辦事!”帥得不要不要的!
令牌雖隻一晃而過,崔公子卻跟見了鬼似的跳了起來,一蹦三尺高。
他可不是沒見識的鄉巴佬,見識過錦衣衛各種等級令牌的,據說西廠的令牌也是依此劃分的,可看這面令牌,聽都沒聽說過,如果不是假冒的,那……很可能就是西廠最高級别的令牌.
一個面上連毛都沒長出來的小子随手就拿出一面西廠最高級别的令牌,這……這不可能吧?
當然可能,比如自己如果偷了自己老爹的印信出門狐假虎威,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這小子說不定他爹就是西廠某個大人物?
想到這個最可能的不可能,崔公子跌坐在地上,顧不上屁股開花,整個人都懵弊了,如何是好?
反倒是他身後四個惡奴膽氣逼人,眼神不善地盯着方唐鏡四人,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扶起崔公子,壓低聲音道:
“公子,事有反常,不如将這四人綁了到無人處,那小白臉先前說的有理,這年頭倭寇橫行,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崔公子此時早已六神無主,有人出主意,也不管是不是馊主意,便如同撈到救命稻草一般,頓時整個人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對啊,自己怕什麽?
此時這四人小命就捏在自己手裏,該怕得不要不要的是他們才對啊,怎的自己反倒怯了?不存在的嘛!
崔公子目露兇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