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原因?是啊,若當年霍禦風真的成爲了九五至尊,那他就是權傾天下之人。已經站在了權力巅峰的人,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放下了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了呢?沒有人能經受得住那樣巨大的you惑,所有人都覺得霍禦風傻,怎麽就放棄了呢?
但那正義而心胸坦蕩之人也不在少數,每一個人看着霍禦風的目光都是欣慰和狂喜的。
若不是因爲胸襟坦蕩博大,又怎麽可能主動放棄了已經到手的皇權?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來一直隐藏着這個秘密呢?
然而皇帝卻不這樣想,他恨死了霍禦風的道貌岸然,更恨死了霍禦風竟然在今天,在這種時刻來說出這樣驚天的事情。他不能相信,也更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皇帝含糊不清的怒吼道:“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誰能證明那兩道聖旨是真的?誰能證明你曾經當過皇帝?沒有祭天祭祖,沒有登基大典,你又算哪門子皇帝?隻怕你也是知道你自己名不正言不順,這才乖乖讓位吧!”
霍禦風眯起眼睛,忽而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他自己打得響亮,衆人聽在耳中也是驚愕萬分。卻聽霍禦風充滿自嘲的仰天說道:“皇爺爺!孫兒有負您的厚望,若非孫兒一意孤行,咱們霍家的天下不會是這般,咱們霍家的皇族不會成爲諸國談笑的消遣!到底是孫兒錯了!錯在有眼無珠,錯在看不透人心,錯在意氣用事感情用事,錯在了太過自負。終究,是孫兒所托非人了!”
這番話,是自責,更是自我檢讨,也是一種叫人頭皮發麻的無法擺脫的沉重。
霍禦風任錯了,百姓們不喜歡這個皇帝,若是霍禦風做皇帝,百姓們隻會喜極而泣,百般擁護。而大臣們更多的也是對這個皇帝的戰戰兢兢的虛僞應付,沒有人會喜歡每天提着頭顱擔心死亡。
霍禦風目光冰冷的看着皇帝道:“當初因爲你愛這個位置,而朕不愛,而當年的你有野心有能力有手腕,朕那個時候是相信你能治理好這個國家的。朕以爲你會帶領我大夏走出另一篇不同的曠闊天地。可是最終,你辜負了朕的期望!你讓朕失望了!”
“此刻,朕還要親手廢掉你,因爲你的心,已經被野心和狹隘所吞沒了,你在位,隻會讓朕的國家和子民生靈塗炭!你再也不适合做皇帝,所以,從今開始,你霍天樓被剝奪皇位,貶爲閑王,長居閑王府去罷!”
有史以來,這可能是第一位被罷黜的帝王!
可是從霍禦風的言行看來,這皇帝是霍禦風立起來的,如今也由霍禦風親手了結,也不知道這是皇帝的悲哀,還是老天的玩笑。
皇帝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的嚎叫起來:“不!你沒有權利廢除朕!皇帝怎麽可能被廢除?你更沒有哪個資格!”
忽然一把聲音如雷鳴般響起:“他有!他有這個資格廢掉你這個君王!”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雷老祖滿面威嚴,雙手捧着一個烏黑的盒子闊步而來,走到霍禦風面前,雷老祖忽然跪下,将盒子交給霍禦風,聲若洪鍾的道:“太上皇,請接旨吧!”
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陣驚愕!
這聖旨也太多了吧?更離譜的是這一次竟然是雷老祖拿出來的聖旨?他怎麽會有聖旨?這聖旨又能帶來怎樣的驚濤駭浪?
衆人萬分不解,可霍禦風卻面色不變。他從淺窄的烏黑盒子裏,恭敬小心的拿出了一個卷軸。若那卷軸就是聖旨,衆人便不由得奇怪了。隻因那道卷軸竟然不是明黃色的聖旨,而是紫金色的絹布!
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着那道卷軸,隻有幾個史記官看到卷軸微微蹙眉,感到有些熟悉。卻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這個顔色的聖旨。
雷老祖看着霍禦風展開聖旨,挺直了脊背,威嚴的聲音裏夾帶着祭祀般的凝重和鄭重,聲若洪鍾的道:“此乃,始祖遺訓!”
轟地一聲!
衆人的腦子,都因爲雷老祖這四個字而炸開了鍋!
始祖……那不就是大夏的開國皇帝?始祖遺訓?開國皇帝的遺訓?老天!雷老祖竟然還藏着這等威力無窮的東西!
隻是那始祖遺訓四個字,便已經叫叫嚣的皇帝心神俱裂了。
霍禦風展開卷軸威嚴念道:“吾之子孫後代,綿延不知幾何,唯恐爲君者不孝不忠不義,不思進取,不爲國盡忠,不爲民效力,不能承載吾之基業,不能守護吾之子孫後代萬千子民。特立此祖訓,凡我霍家在位稱皇者,若有此上一條錯犯,便不得繼續稱皇,皇位将由我霍家才能者繼任,霍家世代皇者,皆要以此旨意爲标準。此遺訓由雷家曆代家主秘密掌管,非聖賢者,非胸襟寬廣者,非關鍵時刻,不得窺見此遺訓!若有此上犯朕遺訓者,皆有雷氏族人憑此遺訓代朕上譴君王,在打昏君,更換君王也無不可!”
衆人愣愣的簡直要傻掉了。
始祖帝竟然會有這樣一道逆天的聖旨存在!他老人家是早就預見會有今天嗎?更讓人震驚的是雷老祖!這位和始祖帝一個時期的人物,明明手握尚方寶劍,可以無法無天,卻隻是一心保衛大夏,遵行始祖帝的遺訓,一言一行都隻是爲大夏鞠躬盡瘁。
這樣的雷老祖,這樣被始祖帝信任着的雷家,果然開國皇帝的眼光和心思,是那麽的獨到和令人折服!
這道紫金色的聖旨,是百年前始祖帝禦用的,也是從始祖帝過世後,爲了紀念開國皇帝,這紫金色的聖旨便永遠的成了曆史。而百年之後,還有哪個人能記得曾經那位開國皇帝的種種細節?
雷老祖若非性格耿直,忠義仁愛。這天下隻怕早就是雷家的了。
此聖旨一出,皇帝便整個人都虛脫下去,目光呆滞的跌倒在地。他此刻已經知道大勢已去,霍禦風能用這種方式站出來,将一切和盤托出,必然是早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沒用了,一切都完了,他害怕了那麽多年的事情終究是成真了。
“來人,将閑王帶到閑王府去,好生安置!”霍禦風冷酷的命令道。這裏外的侍衛,他早就已經控制,隻有那幾個禁衛軍還死守着廢帝罷了。
一代帝王,竟然就這麽荒唐的大勢已去。
看着被拖走的廢帝,霍禦風終究還是開了口:“霍天樓,你走到今天,不怨任何人,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的心裝不下朝政,隻想着去鞏固本就是你的皇位,整日裏隻想着鏟除異己,你卻不知道,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這些人,都是國之棟梁,都是我大夏江山社稷的中流砥柱!朕不能讓你毀了他們,因爲毀了他們,便是毀了大夏這百年基業!你看不透,太偏激,你今天失去的一切,都是你自作孽!”
這番話,更徹底的将廢帝打入深淵。他這一輩子,最在乎的就是這皇位,辛苦半輩子,終于等來了皇位,卻不是父皇傳給他的。他彷徨惱恨的想要鏟除異己,卻到頭來将自己的皇位斷送。
他失去了他最在乎的皇位,這是對他最殘酷的成方法。從權力頂端到最低賤的廢人般的存在。廢帝霍天樓忽然仰天長嘯,繼而重重地倒下去,昏死過去。
這驚天動地的劇情随着皇帝的落馬而落幕。衆人緩過來之後,不由自主的對着霍禦風跪拜高呼:“臣等/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禦風目光看向百姓,清冷的聲音帶着王者的威嚴,和皇者的嚴傾九天:“朕今日來,一爲廢帝,二爲六年前的戰役做一個了解,三爲皇弟霍禦雲洗刷污名,四,便是爲朕自己。”
“薩塔濃乃西域皇族公主烏薩塔濃,天之嬌女,貴不可言,冰清玉潔,與朕同甘苦共患難。是女子中的榜首,天下萬民,朕之百姓,皆要以烏薩塔濃爲榮。爾等可會謹記?”
一語問出,萬民回應:“臣等/草民謹記皇上教誨!”
霍禦風目光終于放出一絲晴朗,他又朗聲道:“今,朕以霍禦風之名迎娶烏薩塔濃,吾之子民,自當歡呼慶祝!”
此言一出,民衆都傻眼了。他們剛得了個好皇帝,這就立刻又要有皇後了?不過想到小王爺本就和薩塔濃是夫妻關系,不過是之前用了霍禦雲的名字罷了,如此更正過來,倒也名正言順。
至于你說之前薩塔濃紅杏出牆,不檢點不桢潔的事情?拜托别鬧了!皇上說了,烏薩塔濃是天下女子中最好的,那她就是最好的,沒有之一!
霍禦風的話,因爲他太上皇身份的公開,而更加的擁有力度。幾乎是一呼百應,萬民歡騰。至于那些多事的大臣們,呵呵,誰敢反駁太上皇的話?霍禦風這人威壓太重,且夠狠夠獨斷,誰敢在他面前紮刺兒,活膩歪了嗎?
在這喧聲鼎沸歡呼雀躍聲中,霍禦風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早就被烏薩婧帶的站在角落裏的新娘子。他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向薩塔濃,隻不過那短暫的路卻是不太順利,雷以諾一步踏出來攔住了他。
雷以諾這張俊俏的臉,今天看上去尤其的精神,他對霍禦風拱手道:“皇上,您要去哪?”
霍禦風面色微沉:“自然是去到朕妻子那裏。”
“烏薩塔濃現在可還不是您的妻子吧?畢竟你們還沒拜堂?”雷以諾不怕死的頂着霍禦風強大的威壓說道。
霍禦風的目光真能殺人,雷以諾隻覺得頭皮發麻。
隻聽霍禦風冷聲道:“你若不阻攔,朕此刻已經去到濃濃那裏了,也已經在拜堂的路上了。”
雷以諾忽然擡頭看了霍禦風一眼,那目光可是充滿了玩味,雖然隻是一眼,卻讓霍禦風目光微閃。
雷以諾勾着嘴角,有些壞壞的味道,竟然是躲開了身子道:“那就請您快去到您妻子那裏去吧。”
這聲音,怎麽聽怎麽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呢?
霍禦風劍眉微蹙,冷哼一聲走向了那個戴着紅蓋頭的新娘,在烏薩婧這丈母娘極其滿意的目光,停在了新娘子的面前。
烏薩婧此刻對霍禦風那可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以至于因爲之前的激動,她忍不住迫不及待的将新娘子的手遞給霍禦風,笑道:“真是一波三折,但還好最後好事成雙。”
烏薩婧這便是同意了将寶貝女兒交給霍禦風了,但這個好事成雙,自然是指霍禦風這身份,還有他們成婚了。
然而霍禦風卻是遲遲沒有擡起手去接新娘子的手,他目光冷銳,忽然靠近新娘子一些,聳動鼻子,而後劍眉緊蹙,目光猛然沉了下來,一臉風雨欲來之态。竟然是連那新娘子都不再看一眼,更沒有碰一下,猛然轉身,對着雷以諾劈頭蓋臉的呵斥道:“朕的濃濃呢!”
雷以諾一愣,旋即眼中的戲虐全然收起,對着霍禦風施禮,心悅誠服的道:“臣服了!濃濃,你快出來,否則太上皇要摘了我的項上人頭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烏薩婧已經疑惑的一把将那紅蓋頭掀開,露出來的那張臉赫然是薩塔濃不假,人比花嬌,媚态天成。
烏薩婧皺眉道:“這不就是塔塔,霍禦風你怎麽回事?”
霍禦風卻隻瞥了一眼那新娘子,便冷哼道:“濫竽充數,魚目混珠!”
烏薩婧驚愕不已,已然也發現了這個新娘子的不對勁。隻是她還來不及開口問,便聽到大門口處忽然傳來了極大的喧嘩聲和贊美聲,她循聲望去,隻見那極大的大門口外,仿若身披彩霞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翹着誘人的紅唇,姿态傲然又充滿不屑的嬌聲質問霍禦風道:“霍禦風,你可是心裏在乎極了我的?”
霍禦風在看見她的瞬間,滿身戾氣便蕩然無存,天地之間,萬物生靈,此刻在他眼中耳中心中全都消失不見,隻剩那一抹極重極濃的紅,嬌嬌娆娆甜甜蜜蜜的充斥着他的心田肺腑四肢百害。
冷峻的棱角軟和下來,目光柔和,寵愛蔓延,霍禦風順應她的話,順應他的心,一字一頓鄭重愛戀的道:“是,我這心裏隻在乎極了你一個!”
薩塔濃傲慢的眉眼瞬間展平成了天驕絕色的潋滟,目光清澈又帶着嬌憨,洋洋得意卻又滿足的微歎着道:“如此,你可是要迎娶我的?”
霍禦風幾乎笑出聲來,那麽威嚴冷峻的一個人,此刻笑出聲來,竟然有種讓人落淚般的溫暖柔軟,他的聲音那麽甘醇濃烈,是愛極了一個人的完全包容和寵溺:“是,普天之下,唯烏薩塔濃一人,吾心之所向,吾願與比肩相攜,愛之重至,終吾一生,相伴不離!”
薩塔濃聽了霍禦風這極重極重的承諾,心都快被融化,都快要燒起來了,她快樂極了,卻又不能在人前失态。可她卻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大眼睛裏盈盈的淚光,還有滿身滿心的蜜糖似的甜膩。
她看着霍禦風的目光極柔,也是愛極了的情不自禁的向往與依戀。嬌俏的唇瓣微微抿起,又傲嬌甜蜜的哼聲道:“如此,便讓你娶了我罷!”
她無法矜持了!
這是她愛的男人!愛極了,便在不能放開了。去他的矜持,她都把這個天下最優秀最好的男子給睡了,好要來矜持做什麽!
她此言一出,确實也是膽大包天的了。
可卻又讓人覺得此女當真是率真可愛的,嬌憨天真的叫人不忍責怪,隻覺得滿心歡喜的看着這一對金童玉女似的仙人兒,看的人心都軟成了春水。
霍禦風再也控制不住的朗笑出聲,大步流星的走向薩塔濃,越走越快,到最後那步伐簡直是要飛奔起來了,沖到薩塔濃面前的時候,霍禦風緊緊的握住她的雙手,看着她的眼睛,一是激動的五内全都沸騰起來。
霍地,霍禦風和薩塔濃十指緊握,猛然對着百姓們舉起二人教纏的那隻是,高聲宣布道:“這是朕的皇後,是我霍禦風的王妃,是這天下的主母,是你們的主母!”
他太激動了,激動到若不宣洩出來這滿腔亂竄的喜悅,他都不知道會不會立刻扛着薩塔濃直接去洞房!
衆人瞬間歡呼的更熱烈,于這萬民歡騰中,一對璧人,佳偶天成,滿心歡躍的接受他們的子民的最虔誠熱烈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