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百姓沒的覺悟沒有錯,整個皇宮,在又一個黎明來臨之前,便已經是進入了全副戒備的應戰狀态,每一個禁衛軍,皇帝親衛,暗衛,全都是高度緊張起來,皇帝在一夕之間,便将他的皇宮布置的猶如鐵桶一般,連個縫隙都沒有,力求要讓一切進來的人能活着進來,死都出不去!
皇帝防備着雷家反撲或者被逼急了跳牆,但皇帝更加防備的卻是霍禦風!
這個他生命中克星一般的親侄子!
皇帝很興奮,今天,他将在兩個結果中等待着他最期盼的一個,今天,關系着他能否真正的獨掌王權,将一切分割他權柄和權力的人全部打擊。
雷家,雷老祖和雷以諾,霍禦風,這幾個人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帝很緊張,雷老祖那是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老祖宗,是跟着先輩打江山的老祖宗,皇帝做的動彈他不容易,但今天就是個機會。
薩塔濃那種身份,怎麽可能就輕易嫁給了雷以諾?更何況還有一個霍禦風在一旁虎視眈眈?隻要他們之中有一人反水,有一人出問題,那今天他就是那個坐收漁翁之利的。他就不相信了,以霍禦風對薩塔濃的在乎,會真的眼睜睜的看着薩塔濃嫁給雷以諾?
雖然很興奮,但皇帝此刻站在大殿門口,看着外面閃閃升起的旭日,渾濁的眼底除了瘋狂的興奮和期待,還有被他極力掩藏起來的深深的恐懼。
霍禦風,是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皇帝瘋狂的想要除掉霍禦風,但他也更害怕霍禦風會整出來什麽他招架不住的幺蛾子,皇帝狠狠的閉上眼,再睜開眼,看着外面漸漸亮起來的天空,冷笑起來:“若是不做,便永遠也不能安心,霍禦風,就讓朕看看,究竟是你這個晚輩後生魔高一尺,還是朕道高一丈!”
而今天,整個上京城的人一大早起來出門,幾乎都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
衆人不可置信的擦拭着眼睛,紛紛從自家門口看着街道上那帝王出行般的倚仗,都傻了眼!
隻見在這條最古老也最重要的街道上,一條紅毯向兩邊延伸,道路兩個看不到頭的方向上蜿蜒出一道鮮紅熱烈的色彩。而道路兩邊的房屋上,都被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上了紅綢花燈,入眼的便是這看不見盡頭的紅,和那說不盡的喜慶。真真的是紅妝十裏。
人們不敢輕易踏上那紅毯,每一個走路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那紅毯,雖然沒有人出來維護什麽,但能在一夜之間做到這樣的大手筆,他們也不會傻乎乎的以爲是什麽人的惡作劇!
這條街道,随着太陽的高高升起,漸漸的變得神秘而莊重起來。
壓抑的氣氛,在人們的費解和努力壓制的喧嘩聲中,幾乎要再也無法控制。
而此刻,那些将要去見證雷以諾和薩塔濃婚禮的大臣們家眷們,也都是紛紛擾路而行。
今天本就是不同尋常的日子,這大街上偏偏在今天出現了這樣詭異的一幕,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那得是多厲害的人才能做到的?沒有人敢在今天這樣的時刻去觸黴頭,萬般小心,是也,這條紅毯之路,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行走。
而雷家,今天從大早上便開始忙碌,每一個人臉上都挂着濃濃的笑意,在将軍府裏,他們可不在乎薩塔濃是不是二嫁女,二嫁女在大夏國可不稀奇,他們喜歡薩塔濃,所以薩塔濃嫁給雷以諾,做他們的當家主母,他們高興着呢。
但小人物卻不懂其中的玄機,雷老祖便是滿臉凝重,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半點不見喜氣。
随着時間越來越接近拜堂時間,因爲薩塔濃就在雷家,也沒有什麽迎親這一環,所以雷家此刻已經是高朋滿座,就等着及時到,看新人拜堂呢。
而雷以諾今天一身喜服,那豔麗的紅色穿在雷以諾的身上,讓他竟然有一種模糊了性别的美感,往日裏雷以諾都是黑袍或者深色的衣袍,還不顯得有多女氣,但今天這深紅色喜服,卻讓雷以諾有一種美的雌雄難辨的感覺。
很多人看見這樣的雷以諾都感覺陌生,不由得驚訝的看着雷以諾。隻是雷以諾全程冷着臉,連個笑模樣也沒有,反而讓他看上去很能唬住人。
因爲皇帝有旨意,讓所有大臣全都來參加雷以諾的婚禮,所以此刻雷家威壓極大,老祖宗沒出來,那群位高權重者自然是忍不住要譏諷雷以諾一下。一時之間各種難聽的譏諷話不絕于耳,雷以諾也是個人才,根本沒聽見似的,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隻是随着拜堂的時間越來越近,雷以諾的眼底不易察覺的帶上了一絲絲的擔憂和焦慮,他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門口,那大打開的大門外,依然還有賓客絡繹不絕而來,但随着吉時越來越近,門口的人也少了起來,幾乎全都在正堂落座。可依然不見那個人的出現。
雷以諾劍眉輕蹙,這霍禦風倒是真沉穩,都這個時候了還不來?
皇帝派來的大總管親自監督雷以諾和薩塔濃拜堂,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催促道:“雷小将軍,時辰差不多了,請老祖宗出來觀禮吧,然後便請新娘子出來拜堂吧?”
那太監面目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可眼中的威脅卻似毫不掩飾。
雷以諾面不改色的看了眼老太監,也沒有反駁,直接對管家道:“去請老祖宗出來。”
管家聞言離去,不一會便是面色發白的跑來:“回主子,老祖宗說他心口疼,不來觀禮,讓您随随便便趕快完事就得了,他在後面聽着亂糟糟的煩心。”
也不知道這管家是不是故意的,這話能拿到台面上來說嗎?偏偏他就說了,還是衆目睽睽之下。雷老祖這是明目張膽的表示對這場婚姻的不滿,可這婚姻是皇帝賜的,那老祖宗這就是明目張膽的表達對皇帝的不滿了?
天下都是皇上的,你雷老祖仗着個身份,在皇上頭上作威作福這麽多年,皇帝早就膩歪你到恨不得宰了你,哪有一個皇帝還要給别人見禮的?你雷家就作吧,這氣數也是要盡了。
一時之間,整個大堂裏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各懷心思,有幸災樂禍的,亦有暗自解氣的,也有那搖頭惋惜的。但就是沒有開口說話的。
老太監一聽這話當即便怒斥起來:“大膽奴才!你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你這是藐視皇權,藐視皇上!是死罪!”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這太監這話說的奇怪啊,明明這管家說的話說老祖宗說的,太監卻說說這話的人生死罪,這是在給雷老祖定罪啊,太監可是個技術活,那是能夠揣摩皇帝心理活動的存在,頂牛逼的。那這太監這般開口,難道是皇帝的意思?那雷老祖可真是撞槍口上了。就算今天雷老祖能逃過一劫,這番話也是個隐患,說不定哪一天,皇帝把這茬翻出來,分分鍾滅了你雷家!
“放肆!”雷以諾卻一聲厲喝,如畫眉目倒立:“大膽奴才,你口中說的奴才是誰?你個狗奴才竟然也敢在我将軍府裏說奴才,定死罪?你是要挑釁老祖宗的權威,還是要踐踏始祖黃帝的兄弟?”
始祖黃帝,那可是大夏國的開國皇帝,是霍家的老祖宗,是這百年江山的始祖,更是雷老祖的袍澤兄弟,共患難同生死的存在。
衆大臣一時之間連忙收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态,隻覺得今天這場婚宴就是個鴻門宴啊,這還沒拜堂呢,就整出來這麽多事,厲害的人物沒出來幾個,可提名的幾個卻又都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在座諸位深深的表示,壓力好大啊。
那太監也是被雷以諾這姿态吓了一跳,可他是領命而來,皇帝的命令他更不敢違抗,所以隻能強撐着道:“奴才沒有絲毫冒犯老祖宗的意思,更不敢亵渎始祖黃帝,隻是這樁婚事是皇上親賜,既然老祖宗不舒服不出來,那小将軍還是盡快将新娘子迎出來,拜堂成親是正事。”
這太監也不敢在過多糾結之前的話,隻想快點讓雷以諾拜堂成親,他也就可以回去複命了。
可是這場婚事哪裏有那麽簡單?
雷以諾是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但此刻他卻不好做的太明顯,便冷冷的教訓了那太監一頓,這才不緊不慢的讓人去将薩塔濃請來。
薩塔濃來的也不快,磨磨蹭蹭的到了正堂的時候,眼看着吉時都到了。
太監見新娘子蒙着紅蓋頭,連忙催促道:“二位新人快快拜堂吧,可不要辜負了皇上對你們的一番美意啊。”
雷以諾扶着薩塔濃的那隻手不由得微微攥緊,淡定的眉宇間也浮現了一抹戾氣。
這人,怎麽還不來?
卻在此刻,大門口傳來了一把清冷桀骜的冷喝聲:“你們皇帝的美意還真是特别啊,将我西域最尊貴的公主随随便便的下嫁給大夏的一個小将領,大夏皇帝如此輕賤我西域,輕賤本王愛女,是想要挑起兩國戰事嗎!”
此言一出,在座諸位拳頭上頭皮發麻,一個個面色大變的向外看去。隻見在日光下,那一身華貴紫袍頭戴白玉冠的絕美女子,正率領部衆款款走來,隻是那輕盈的蓮步,卻走出了來勢洶洶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