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禦風霍地打開床幔彎腰靠近薩塔濃,卻見她極其美麗精緻的臉龐上,泛出一團不正常的紅暈,卷翹的睫毛上沾染了晶瑩剔透的淚珠,成串的淚珠快速的話落,隐沒在薩塔濃的枕邊,她不安的顫動的睫毛混合着淚光顫抖,看上去像極了一隻恐懼驚恐至極的小貓。
霍禦風心髒疼痛的一瞬間縮緊,英俊的面龐都因爲極大的心疼而微微扭曲,可他的動作卻格外的輕柔緩和,大手将薩塔濃摟進懷中,一邊輕輕的撫摸她汗濕的額頭,一邊摟着她的腰肢将她按進懷中,沙啞安撫道:“濃濃别怕,我在這裏。”
霍禦風一遍一遍的說着,動作溫柔如風,卻并不能安撫薩塔濃的驚懼,她依然在顫抖,依然在流淚,可她喊出來的聲音卻更加的清晰了,嬌軟脆弱還帶着委屈的呢喃:“爲什麽不喜歡塔塔?爲什麽要有塔餘和塔多?爲什麽要送禮物給塔多?塔塔讨厭他們,十分讨厭!”
薩塔濃的呢喃十分清晰,也将那種巨大的委屈和不滿還有嫉妒訴說的清楚萬分,哪怕不知道的人,都能從這番話中,聽出來一個孩子,對于其他孩子的嫉妒,還有對于在乎的長輩的不滿。
就如同一個被嫉妒心充滿的、不快樂的、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孩一般,這一刻的薩塔濃就是這樣。
霍禦風隻覺得心也快化了,被這樣脆弱嬌嬌的薩塔濃萌化,卻又覺得十分難過,濃濃一定是想到了兒時的不愉快,這些話必定都是濃濃小時候不爲人知的心理活動。
霍禦風不願意薩塔濃心裏有任何創傷和傷口,他急于了解薩塔濃,又急于走進薩塔濃的内心,了解她,破解她,掌握她,融入她。霍禦風用一種誘哄的聲音說道:“沒有人能比塔塔更重要,塔塔不要難過,誰也不能和你相提并論。”
“騙人!”少女驕蠻的低吼帶着控訴和輕顫,委屈的哽咽道:“塔多有生日禮物,塔塔沒有。阿爹從不爲塔塔慶生。阿爹不喜歡塔塔,阿爹的心全都被野種搶走。塔塔想殺了他們!”
少女的腔調,委屈又憤怒,可殺人在她口中卻顯得那麽直白,她口中喊着危險的話,可語氣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殺念和殺機,單純的對話裏隻有滿滿的傷心與宣洩。
她是個純淨的少女。哪怕她說着殺人,卻依然不會讓人感到絲毫邪惡。
霍禦風目光簡直要化出來如有實質的溫柔似水,幾乎将薩塔濃完全包裹住,他誘哄着道:“若塔塔不滿意,那我就幫你殺了他們好不好?不需要塔塔的手沾染絲毫污穢。”
薩塔濃黛眉緊蹙,似乎非常懷疑這個人的話,良久,她才皺着鼻子,嘟着紛嫩的唇瓣驕矜的說道:“不用,讓他們活着,我要讓他們活在我的光輝之下,讓他們知道螢火與光輝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霍禦風愉悅而又寵溺的輕笑出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有多就沒有這樣滿足的笑出來過了,哪怕他的濃濃現在很危險,可隻要和她在一起一天,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也覺得滿足和快樂。
明明就不想殺人,卻偏偏要傲嬌的來僞裝自己的善良。這樣的薩塔濃,隻會讓霍禦風更加欲罷不能的寵愛喜歡。
霍禦風輕柔拂去她額頭的汗水,親吻她的鼻尖臉頰和唇瓣,輕聲呼喚:“濃濃,你能聽見我的話嗎?睜開眼看看我吧,你這樣我很怕。”
霍禦風這樣的男人,這輩子這個世上,根本就不知道怕是個什麽玩意兒。也絕不會說出怕這個字眼。
但霍禦風卻說出來了,不僅說了,還說的那樣不在乎,無所謂,似乎怕這個東西并不能讓他的形象和威嚴受到任何損害,怕,不過是他從未看在眼中的一個鬼魅。
薩塔濃似乎真的聽見了霍禦風的話,顫動的睫毛抖動的更加厲害了,不一會,竟然真的睜開了。
霍禦風一瞬間便緊張的忘記了喘氣,一瞬不瞬的盯着薩塔濃看,生怕再從她那雙漂亮至極的眸子裏看見冷若冰霜,更怕在看見薩塔濃對他毫無情緒的目光。霍禦風覺得薩塔濃看向他的時候,他的靈魂都有些扭曲的疼痛起來。
然而奇迹般的,薩塔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在一瞬間的茫然之後,便恢複了光彩,她眨巴着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似的嘟着嘴哼道:“不舒服。”
這一聲帶着撒嬌透着喜悅的聲音,簡直要讓霍禦風的靈魂都爲之狂喜的顫栗起來。霍禦風一把猛地将薩塔濃緊緊抱在懷裏,激動的喉嚨裏堵着一堆字,卻隻能蹦出來那麽兩個最爲深刻馨香的字眼:“濃濃……”
薩塔濃被他熱烈的擁抱弄得差點翻白眼,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她連忙拍打着霍禦風的脊背嗔怒道:“疼疼疼,脖子快被你勒斷了。”
霍禦風吓得連忙放開她查看,卻見薩塔濃正吐着紛嫩的舌尖,翻着白眼,對着他做出一副搞怪的模樣,霍禦風焦躁陰郁的心情瞬間便仿若被注滿了甜蜜幸福,隻剩下滿腔歡喜,再次摟住她聲音竟然有一瞬間的顫抖:“真好,你終于回來了,我的濃濃。”
這樣有血有肉,這樣喜怒哀樂都被充滿,這樣會對他笑對他鬧的濃濃,他的寶貝,終于回來了!
再也,請再也不要離開我!
霍禦風心裏瘋狂的虔誠的呐喊着,但是他的行爲卻那麽平靜,隻是摟着薩塔濃的臂膀,卻因爲用力和激動而僵硬成了石頭。
薩塔濃并不知道之前她情緒失控,甚至快要六親不認的冷血樣子,還以爲她又哪裏不對勁吓到了霍禦風,她心裏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忍不住親吻霍禦風性感的喉結、下巴,軟着嗓音說道:“别怕,我會永遠陪着你的,這個世上我最喜歡我的冰神,最喜歡你了。”
霍禦風隻覺得他的靈魂都快要飄起來了,被薩塔濃親吻過的肌膚也都要燃燒起來,那麽燙,那麽快樂。霍禦風甚至忘記了身後還站着一個人,忘情的回吻薩塔濃,急切的坦白内心:“永遠陪着我,絕不要離開我,我的寶貝。”
“你最愛的寶貝嗎?”薩塔濃被霍禦風親的七葷八素的,去忽然瞪圓了眼睛,側開臉不讓他親,歪頭問道。
霍禦風狹長的鳳眸裏光亮明明滅滅,璀璨如星河,又深邃如夜空,他那樣看着一個人,會讓人的靈魂也跟着戰栗,然而薩塔濃卻絲毫不怕他,甚至挑釁般的仰着小下巴,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樣,以一種半逼迫似的強勢目光,鮮活而又驕傲的看着他。
霍禦風性感的唇瓣忽然扯出一抹炫目至極的笑意,大手捧起她的臉頰,珍重而又愛重的在她的雙眼上各落下一個輕盈且鄭重的吻,然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你是我最愛的寶貝,最愛的妻子,我愛你,生生世世!”
這是霍禦風第一次這麽鄭重的、正面的、甚至是虔誠的對薩塔濃吐露愛語,傾述衷腸。那麽真切,那麽平靜的語調,卻與這安靜極簡中給人以一種踏破山河的波瀾壯闊之感,那份愛,也随子被增添了濃墨重視的暖與癡狂。
薩塔濃的心,幾乎是一瞬間便淪陷在霍禦風這來之不易的告白愛語之中!
“混蛋,你讓我久等了!”薩塔濃的反應和她的性格一樣可愛,紅着眼圈一下子坐起來,摟着霍禦風的脖子猴子似的黏在他身上,激動了就去咬人家耳朵,一邊咬一邊笑,一邊笑一邊鬧,然而,在她用這樣活潑可愛的自己帶給霍禦風快樂的時候,薩塔濃卻忽然僵硬住了。
她在猛然擡頭的時候,視線終于越過了霍禦風的身體,看見了站在床前的人的瞬間,瞳孔緊縮,表情瞬間從喜悅變成錯愕,到後來的冷漠和糾結。
霍禦風滿面笑容,也不覺得耳朵疼,托着薩塔濃的翹/臀護着她的腰,生怕她摔下來,可下一刻,霍禦風猛地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人,霍禦風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猛地将薩塔濃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然後落下床幔,阻擋住塔陽的視線。
霍禦風也從床幔中出來,面色陰沉的看着塔陽,似乎非常介意讓塔陽看見了剛才那樣的薩塔濃,他目光冷酷,刀子一般的掃視着塔陽,若讓他在塔陽的目光中看到一絲一毫的異樣,他都能立刻滅了塔陽。
然而塔陽,此刻卻如同震驚錯愕到極緻而傻了的人一般,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床幔。不過驚鴻一瞥,卻讓塔陽如遭雷擊!
那是誰?是烏薩婧嗎?不!烏薩婧沒有這樣的嬌憨鮮活!雖然烏薩婧容貌不老青春永駐,卻也絕沒有眼前這少女的靈動鮮嫩!
她又不是驿站中的烏薩塔濃,那她是誰?爲什麽會和烏薩婧那麽像?又爲什麽讓他那麽熟悉親切?答案就在心裏盤旋,可因爲害怕,因爲震驚,塔陽卻絕不敢往哪方面去想。
塔陽暴怒而又壓抑的目光看向霍禦風,而霍禦風此刻也回過神來,看着塔陽的目光卻如同看着一隻獵物,尤其是霍禦風看向塔陽那雙眼的時候,淩厲的目光中透着詭異的光芒。
果然是塔陽站在這裏,濃濃身上的鏡花水月便得到克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