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薩拉不相信霍禦風真的将塔烈弄來了上京城,可她依然恐懼,她怕霍禦風這樣有神通的人,真的做到了怎麽辦?她又是期待見到塔烈,又懼怕見到塔烈。烏薩拉是矛盾的。
霍禦風卻冷笑起來:“信不信,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霍禦風一拍手掌,厚重的鐵門被從外面打開,有一米光線照進來,那昏暗的光亮中,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在烏薩拉死死瞪着的目光中走進來三個人,其中兩個人手中鉗制着一個被蒙面的人。
烏薩拉眯起眼睛用力看着那個被蒙面的人,想要找出來一絲絲塔烈的相同處。
她實在不想讓塔烈看到此刻如此狼狽醜陋的自己,但又那麽期待塔烈,她的思念已經快要化作實質一般,即将流淌出來了。然而烏薩拉到底是不相信,霍禦風能夠在短短幾天之中便将塔烈弄來上京城。
霍禦風目光陰冷,面色陰戾,冷聲道:“見到你的心上人,你有沒有很激動啊烏薩拉。”
被綁住的蒙面男子聽到烏薩拉這個名字,明顯的身體一抖,掙紮的動作也停止下來。
烏薩拉目光死死地看着那男子,盡管心裏狂躁不一,但卻冷聲道:“我不相信他是塔烈!你以爲你随便弄來一個身形相似塔烈的男子,我便會上當嗎?你真把我烏薩拉當作傻子嗎?”
盡管如此說,但烏薩拉的内心,此刻已經是波動巨大了。
而遠在房間裏沉睡中的薩塔濃,也不知爲何忽然渾身掙紮起來,即便是身陷在昏睡中,薩塔濃依然掙紮的厲害,可她卻偏偏醒不過來,仿佛被什麽夢魇困住,無法掙脫一般,薩塔濃尖叫着,悶哼着,滿頭大汗。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小蜜蜂驚慌的搖晃薩塔濃的身體,可是不論她怎麽搖晃,都無法将薩塔濃搖醒,小蜜蜂驚恐的對外面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怎麽了?”小蜂蜜沖進來,剛喊了一句話,便被人一陣風一般的從後面超越了。
隻見阿川鷹風一般的掃過,眨眼間便出現在了薩塔濃的床前,見薩塔濃夢魇住,阿川鷹連忙在薩塔濃身上點了幾下,可竟然都不管用。阿川鷹着急的按住薩塔濃身上的痛點,用力按壓,希望能通過痛感喚醒薩塔濃。
而薩塔濃卻掙紮的更加厲害,不僅不能醒來,還不斷的喊疼,掙紮中甚至劃傷了自己的手腕。
阿川鷹焦急卻并不慌亂,用力的控制住薩塔濃的雙手,同時對兩個已經慌了神的婢女沉聲道:“快去找大夫來,快點!”
小蜜蜂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場面一瞬間徹底亂了。
而薩塔濃此刻卻仿佛是身在水深火熱之中,她竟然能看見一副陰暗的畫面,那畫面看上去便極其壓抑和血腥,她看見了鮮血,她看見了刀光劍影,然後便感覺到了劇痛。這詭異的感覺讓薩塔濃掙紮起來。
薩塔濃也意味自己隻是在做夢,可是這個夢卻是這麽的真實,她真的感覺到了疼痛!
她眼睜睜的看着鮮血噴出來,她覺得那鮮血仿佛就是從她的身體之中流淌出去的。薩塔濃掙紮着想要逃離這個場面,可她不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
在這個場景中,她什麽也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她分辨不清是誰。更無法斷定這是發生了什麽。但随着又幾個人的加入,薩塔濃明顯更加的狂躁起來。就仿若是她不想要見到的人忽然出現,而她卻又那渴望那個人一般。
這明明不是她的感情和情緒!
薩塔濃在睡夢中也依然是咬牙切齒,努力掙紮的,但卻沒有絲毫效果!
而密室中,烏薩拉還要冷酷的叫嚣着:“他絕不可能是塔烈!霍禦風,你也就這點能耐嗎?用一個冒牌貨就想要欺騙本尊?但你的冒牌貨卻玩不過本尊的冒牌貨!本尊将那個假貨弄到你們眼前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動搖嗎?這天下,即便是烏薩塔濃的親爹親娘,看見本尊精心制造的冒牌貨,也絕認不出來吧!哈哈哈,霍禦風,你弄來的這個冒牌貨,也隻能是這樣藏頭縮尾,連個臉面也不敢露出來的嗎?”
這番嘲諷的話,這番自負猖狂的話,烏薩拉說的卻極其自然和得意。
霍禦風眯起眼睛,漫不經心的道:“本王自然沒有你大巫師的那種非凡手段了,竟然爲了報複自己的親妹妹,而陷害自己的親外甥女!甚至弄出來一個行爲不端的假貨,來冒充烏薩塔濃公主,以至于讓公主的名譽都因爲那個冒牌貨而受到損害。”
烏薩拉猖狂大笑起來:“那算什麽?誰讓烏薩塔濃是那個踐人的女兒呢?誰讓她阻擋了本尊繼承皇位的路呢?怪就怪她生錯了地方!”
“這般說來,但凡阻擋你烏薩拉的人,不論是誰你都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了?”霍禦風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反問。
烏薩拉心裏更加斷定眼前這個人,必然不是塔烈!
她都如此猖狂了,霍禦風竟然還不怒,還不将那人的面罩摘下來,隻可能是因爲那人就是個冒牌貨,而霍禦風摘下來就無法威脅她了,才不幹摘掉面罩!如此一想,烏薩拉心中大定,隻要不是塔烈,她有什麽好怕的呢?誰也别想在威脅她!
烏薩拉便越發狠毒的開口:“但凡阻擋我的,我會毫不猶豫的一個不留全部幹掉!”
“哪怕那個人是你最愛的男人嗎?”霍禦風又反問一句。
烏薩拉一頓,旋即便獰笑道:“最愛的男人不愛我,可我會讓他愛上我的,隻要我得到了皇位,天下的一切都是我的,塔烈也會是我的!”
“你竟然到此刻還執迷不悟,還在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烏薩拉,你的良心還真是被狗吃了。”霍禦風譏諷道。
烏薩拉卻全然不在意的陰狠道:“他們都不在乎我,我又爲何要在乎他們?阻擋住我的大業,奪走我心愛的男人,這些人本就全都該死!他們應該要有去死的覺悟!因爲我是天命所歸!烏薩塔濃算個什麽東西?就算有了她,她不也一樣隻是個野種!”
帶着面罩的男子聽到這裏渾身猛然一僵。
而烏薩拉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男子的舉動。事實上,當烏薩拉心裏自以爲是的認定,這個男子絕不會是塔烈的時候,她便已經不再将眼睛看向那男子了。
而霍禦風因爲烏薩拉對薩塔濃的诋毀,飛快的再度揮出了一劍,将烏薩拉的另一邊臉也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烏薩拉瞬間慘叫一聲。
而夢魇中的薩塔濃也幾乎是同一時間慘叫出聲,一張絕美的小臉上慘白慘白的,她掙紮開的手無意識的捂住臉,喊疼的聲音都發顫:“疼,疼……”
阿川鷹一時竟然被薩塔濃掙紮開了,大驚失色的同時更是焦急起來,連忙按住薩塔濃的手,連聲問道:“哪裏疼?小殿下您哪裏疼啊?不要怕,阿川鷹在您身邊,阿川鷹在陪着您,不要怕,很快就不會疼了,大夫馬上就要來了。”
然而薩塔濃根本就聽不到阿川鷹的話,她不停的打滾,扭動,尖叫,夢魇中的薩塔濃,完全沒有了忍耐能力,喊到聲嘶力竭,喊到尖銳凄厲。
阿川鷹的眼睛都紅了。渾身大汗,咬牙怒吼道:“醒過來啊!小殿下您快點醒過來!”
小蜜蜂見阿川鷹這樣就更害怕了,連忙拉扯她哭道:“你别那樣搖晃小姐啊,你會弄疼小姐的!放開,快點放開我小姐!”
阿川鷹一揮手,便将小蜜蜂甩開,紅着眼睛對她怒道:“小王爺呢?你們小王爺呢?他該死的爲什麽不在這裏?快點去把他找來!”
小蜜蜂被阿川鷹甩的撞在地上,頭昏目眩的,可反應過來,也知道找到那個神奇厲害的小王爺更靠譜,她連忙爬起來,一邊往外跑一邊威脅着阿川鷹道:“你不要再搖晃小姐了,我馬上去找小王爺來,你要是敢傷害小姐,小王爺一定會殺了你的!”
阿川鷹根本聽不見小蜜蜂的話,隻用力的抱緊薩塔濃,生怕她掙紮中在傷害到自己,阿川鷹聲音嘶啞的喊道:“小殿下您究竟是怎麽了?”
密室中,霍禦風放下劍,冷酷的道:“若你那張狗嘴裏,在說出一個污蔑咒罵濃濃的話,本王就立刻剜掉你的雙眼!不信你就試試看啊,本王到要看看,如此野心勃勃的你,是怎麽瞎了雙眼登上你的大業的。”
烏薩拉臉頰上的鮮血噴湧,疼痛近乎麻木了,她卻依然咬牙獰笑道:“你能在本尊身上做的也就這些了,你還能怎麽樣呢?沒有塔烈,你們能奈我何?殺了我,薩塔濃就一定必死無疑!”
烏薩拉也是真的豁出去了!她也怒了。
塔烈不在這,她就覺得自己不用再受限制,那麽長時間的路程,即便是霍禦風能耐大,但來回往返西域,好事不可謂不大。她相信薩塔濃現在已經到了鏡花水月的中期,隻要在等個十天八天的,薩塔濃就會徹底被蠱毒所侵蝕,到時候薩塔濃便會成爲她的傀儡!
就算是這群人知道了鏡花水月的最後作用又能怎麽樣呢?他們會舍得殺了薩塔濃嗎?頂多就是将薩塔濃看起來吧。
而隻要薩塔濃不死,她烏薩拉就絕不會死!
霍禦風聽到烏薩拉的話勃然大怒,厲喝道:“踐人!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濃濃的蠱毒究竟有沒有解藥解法?”
烏薩拉獰笑,聲音凄厲又猖獗,暢快而又惡狠狠的一字一頓的道:“無解!無解!永遠無解!但是霍禦風你記住,我是下蠱者,若是我死了,薩塔濃便必死無疑!你有本事你就殺了薩塔濃,沒本事,你就要眼睜睜的看着薩塔濃變成我烏薩拉的傀儡了!啊哈哈哈哈!”
烏薩拉那恐怖至極的陰戾笑聲瞬間充斥在密室之中,讓這間密室越發顯得壓抑陰森,仿若地獄。
霍禦風氣得雙眼殷紅,手中劍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風兒!”雷老祖再一次眼疾手快的将霍禦風的手給攔住,重重地道:“你瘋了嗎?你沒聽見她的話嗎?她若死了,丫頭怎麽辦?”
“老祖宗您相信這個踐貨的話?”霍禦風怒火翻騰,仿若困獸一般發出吼叫。
雷老祖沉默一瞬間,便道:“這鏡花水月本就歹毒詭異至極,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萬不可輕舉妄動!你又怎麽知道這踐人不是故意激怒你,讓你殺了她給她個痛快?你又怎麽知道這踐人不是故意求死,目的是直接害死丫頭?”
霍禦風哪裏能不知道之惡,可他剛剛已經被氣暈了頭,隻要一想到濃濃即将成爲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甚至會忘記了他,霍禦風這顆心便不可抑制的發了狂,隻想殺了眼前人!
想到薩塔濃越來越不好的身體狀況,霍禦風第一次感到了絕望的可怕。可他爺爺是無可奈何至極的。
劍從手中脫落掉地,霍禦風整個人瞬間頹廢。
而烏薩拉還在笑,甚至笑得越發猖獗。她陰狠的目光看着霍禦風,那眼神帶着明顯的嘲弄,似乎再說,看啊,就算你恨透了我,可你也依然不敢殺了我!你怕了,你怕了霍禦風!
霍禦風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着烏薩拉,忽然嘴角露出了陰冷至極的弧度,猛地轉身,一把将那蒙面的男子從屬下手中拉過來,将那男子拉的踉踉跄跄也不管,直接一腳踹在了那男子的腿窩裏,将男子踹的重重地跪在了烏薩拉面前。
霍禦風冷眼看着烏薩拉那猙獰帶笑的連,霍禦風這一刻笑得越發詭異,他一把将那男子的頭拉起來,依然不打開面罩,讓那男子對着烏薩拉,冷聲道:“你就那麽确定你眼前的人不是你心愛的人嗎?”
烏薩拉輕蔑的獰笑起來:“他絕不會是塔烈!”
“愛上了自己的妹夫,你覺得塔烈那樣的男子若是知道,他妻子的姐姐一直觊觎他,甚至是想方設法的得到他,他會怎麽想?他會不會感覺到很惡心和厭惡呢?”霍禦風詭異的說道。
烏薩拉的臉色難看,她又不是沒有見過塔烈厭惡她的目光,但每一次她都會将塔烈的那種排斥目光,當作是烏薩婧阻礙在他們之間的原因,所以她不會怪罪自己,反而會越發的怪罪烏薩婧。
霍禦風卻不再聽我說了說話,大手一伸,那把劍便立刻飛到了他的手中,霍禦風手腕一轉,一劍落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冷笑道:“烏薩拉,現在開始,本王問你一句,你就要回答一句,但凡你答錯了或者不回答,或者欺騙本王,本王就要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劃一刀!”
烏薩拉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你覺得本尊會在乎别人的死活?”
霍禦風眯眼,露出殘忍至極的笑容:“你真的就那麽确定,你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别人?”
烏薩拉一愣,話就要脫口而出,但看着霍禦風那樣詭異的表情,烏薩拉不知道爲什麽,隻覺得無法開口。
霍禦風不管烏薩拉答不答應,直接就問:“鏡花水月是有解藥的是不是?”
烏薩拉沒有回答,隻是冷笑。
唰地一聲,霍禦風手中的刀子便在男子的肩膀上劃出一道傷痕。男子嗯哼一聲。
烏薩拉冷厲的臉,在聽見那道輕微的悶哼的時候,終于微微變色,驚疑不定的看着那男子。
“還不說嗎?”霍禦風冷凝的将劍落在神秘男子的面罩之上,狠絕的道:“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說,這一次本王就劃花了你心愛男子的臉。”
烏薩拉死咬着嘴唇不開口,雖然那聲音讓她有一些遲疑,可烏薩拉還是自負的認爲,他,絕不可能是塔烈!
霍禦風手下發狠,毫不遲疑的一刀劃下去。
鮮血瞬間染透了那黑色的面罩,一道口子足以讓那面罩露出男子許多面容,隻是那口子不僅将面罩劃開,更是将男子的臉劃破,鮮血在白希的肌膚上流淌,男子殷紅美麗的唇瓣都在痛苦的輕顫。
而那唇角胖的一顆小小的朱砂痣,在輕顫中和鮮血的映襯下,更顯得生動妖豔起來。
烏薩拉在看見那可朱砂痣的刹那倒抽一口涼氣,瞳孔緊縮,猛然間便瘋狂的怒吼起來:“塔烈!霍禦風你該死!”
而在另一邊陷入夢魇中的薩塔濃,也幾乎是同一時間的看見了那顆朱砂痣,她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痛苦至極的尖叫起來:“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