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張那張布滿猙獰疤痕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陰狠的表情,他看着薩塔濃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将薩塔濃給生吞活剝了一樣,那種狠戾與陰毒,顯而易見。
薩塔濃也毫不示弱的瞪着死人張,她就是莫名的看這個死人張不順眼怎麽辦?總感覺死人張很讓她厭惡和排斥。
霍禦風站在薩塔濃面前,擋住了死人張的目光。他劍眉輕蹙的看着死人張,道:“你是死人張?可你怎麽會來大夏?你的行蹤一直是天下人追逐卻又捉摸不定的,但若是你出現的地方,必然不會如此平靜。你的容貌和裝扮倒真是傳聞中死人張的樣子,可你爲何會知道本王府上有人需要救治?又爲何會願意來?”
“你别和本王說是有人告訴你,激怒你,所以你才來的。據本王所緻,死人張天生狂傲,性情更是陰晴不定的。他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話而妥協和被激怒。他做事情隻看心情,隻看他願意不願意。但從這一點上來看,你的說法就不成立。”
霍禦風心裏何嘗不激動?若眼前這人真的是死人張,那他母親的病簡直就不是事了。這天下,還沒有聽說過死人張手中有人的。可在這種關鍵時刻,死人張的出現實在太過巧合,也太過詭異,霍禦風不得不防。
死人張一臉憤怒的話恨聲道:“你在懷疑我?若不是那個送信之人太猖狂,你以爲我會來?她告訴我說這個人我絕對救治不了,而且還說這個人将會是我今生最失敗的救治!我能容他才怪!至于我怎麽會來大夏,你管不着!”
死人張說着說着就暴/露出他的張狂性格,那真是不将霍禦風放在眼中,目中無人的繼續狂傲的道:“我向來自由來去,誰也管不着我哪裏來哪裏去。今天這個人你就是不讓我看都不行,我死人張要救的人,誰也攔不住!”
這個性子這樣說話,到讓霍禦風心裏的疑慮打消了一點。可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霍禦風給屬下使了個眼色,而後對死人張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你進來給本王母親診治吧。”
霍禦風也不敢冒險,但他更不願意賭上母親的一條性命,母親彌留之際遇見死人張,不論結果如何他都得嘗試一下。不管這個死人張是真是假,還是另有目的,最壞的結果就是母親死去。可如果賭對了,那母親就能活。
在母親已經必死無疑的時刻,能有一絲希望,霍禦風都不願意放棄。
死人張故意撞在薩塔濃的肩膀上,撞得很用力,了能夠哼着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
“你!”薩塔濃皺緊眉頭,怒聲對霍禦風道:“你确定要讓他給王妃診治嗎?這人什麽來路我們還不清楚呢。更何況按照他的說法,那麽那個背後給他送信的人也很可疑啊。”
霍禦風摸摸薩塔濃的臉蛋,沉聲道:“可我們現在已經别無選擇了。濃濃,我想讓母妃活下去。”
薩塔濃啞口無言,她看着霍禦風那樣悲痛卻強忍着的樣子,軟下聲音道:“我也想王妃能夠活下來,你别壓抑着自己,如果難過到挺不住,我還在你身邊,冰神,你别忘記你還有我。”
霍禦風眼睛裏猩紅着,聞言狠狠的閉上眼,再睜開眼他恢複了平靜的面容,拉着薩塔濃往房間走去,道:“本王知道,濃濃會一直在本王身邊。”
二人進了房間,老管家正站在王妃床前,緊張的看着那個死人張。而死人張并沒有如一般的太醫和大夫那樣診脈檢查或者詢問。他隻是站在王妃床頭,一臉陰沉的看着王妃,不言不語也不動,可他的面色卻不是一般的凝重。
霍禦風眉頭一跳,并沒有開口詢問。
過了好半晌,死人張才忽然陰冷的開口道:“竟然真的是這種印度的蠱毒!哈,竟然真的讓我遇到了!”
死人張忽然變了臉色,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簡直就要手舞足蹈了,高興的不能自已的大笑道:“我從來隻是聽說過這種西域最高級别的蠱毒,但一直無緣相見。我在西域那麽多年,都沒有接觸過,今天竟然讓我在大夏國見到了,驚喜!真是太驚喜了!毒,真是太毒了!”
薩塔濃忍無可忍的低喝道:“你給我閉嘴!你是不是有毛病?人家的母親都快要不行了,你竟然在這大吼大笑的,你還有沒有一點憐憫心?”
死人張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猛地回頭,又是用一種惡毒和陰狠的目光看着薩塔濃,仿佛和身體有仇一般,咬牙切齒的道:“别人的母親又不是我的母親,死不死和我有什麽關系?更何況,就是我自己的母親死了,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你管得着?”
“變/态!”薩塔濃被死人張那種嚣張和沒有人性的言論氣得怒聲道。
“哈!我就是要我行我素,誰是心情也不管,我可以救治将死之人,也可以殺了活着的人。都隻看我死人張的心情罷了!你能?你不變/态?那你來救治她啊。”死人張一點也不慣着薩塔濃,更有一種故意和薩塔濃作對,氣薩塔濃,不讓薩塔濃好過的刻意感。
薩塔濃忽然冷笑一聲,鄙夷的道:“我是沒有那個能耐,但我有做人最起碼的尊重和憐憫之心,我确實做不出來那種沒人性不是人,就連畜生都不如的見死不救的事情。”
死人張一張傷痕累累的臉更顯猙獰,忽然指着薩塔濃的鼻子怒罵道:“踐人!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毒死你!”
薩塔濃仰着臉蛋,冷冷的笑,輕蔑的目光簡直刺激的死人張暴跳如雷!
霍禦風眉宇間閃過一抹厭惡和冷酷,沉聲道:“夠了!在本王的家裏,你還是不要太放肆!雖然你也許能夠救治本王的母親,但你沒有拿出來你的實力之前,本王可不會縱容你的嚣張放肆!不論你在外面的名氣有多大,但在這裏,在本王的地盤上,你是龍也得給本王盤着!”
死人張臉色發黑,惡狠狠的看則霍禦風,卻沒有開口。
霍禦風又冷酷的道:“你以爲你能輕易的進來這裏,還能輕易的離開嗎?本王會讓你知道,進來容易出去難的。既然已經進來了,那麽醫治不好本王的母親,你也别想活!本王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那個能耐,在你自己死了之後,也把你自己醫活了!”
死人張大驚失色,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而且還是個本應該求着他的人。死人張一臉懵圈的表情,似乎無法理解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應該是他頤指氣使的,怎麽會成了自己被脅迫,被人命令呢?
他還想要狂妄的吼兩句,可他想到剛才霍禦風的那一掌,他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瞬間就冷靜了。畢竟他還沒有厲害到可以把死去的自己也給救活的能耐。
霍禦風見死人張老實了,便冷聲道:“現在讓我們來說說,你要怎麽來救治本王的母親。本王的母親究竟是中了什麽蠱毒?”
死人張不想開口不想談,可霍禦風的目光實在太淩厲,仿佛充滿能夠讓他瞬間緻命的殺傷力,這讓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不甘願的冷哼道:“你娘這是中了西域最厲害的反噬蠱。顧名思義,這種反噬是很厲害很歹毒的。它可以通過你娘的任何行爲來反噬。也能通過任何因素而爆/發蠱毒。”
“下蠱之人手段極其高明。他應該是将蠱毒下在了你娘的心口上,通過吸食你母親的心頭血來滋養和壯大,将蠱毒傳遞到你娘的身體各處。那個蠱蟲現在就在你娘的心理面。其實這毒倒是好解,不過這蠱蟲卻弄不出來。”死人張說的頭頭是道,可說到最後,結論竟然是封王妃依然要死。
霍禦風蹙眉道:“你也無法将蠱蟲取出來嗎?”
死人張遲疑了一瞬間,眼珠子亂轉,面容恐怖的露出一個仿若詭異笑容的表情。轉眼間便道:“取不出來。給你娘準備後事吧。”
“真的取不出來嗎?”薩塔濃忽然冷笑道:“你不是連死人都能醫治嗎?怎麽就是一個蟲子你卻醫治不了了?所以我告訴過你,不要說大話,不然自己打臉多難受?你看,你現在這樣,傳出去就會笑掉人家大牙,說你死人張吹牛皮,其實也不過如此。”
薩塔濃一頓搶白,一頓刺激,死人張一臉漲得通紅,暴跳如雷的怒道:“你知道什麽?這老女人已經病入膏肓了,那蠱蟲已經壯大,就算現在取出來蟲子,也是要給這老女人開膛破肚才能取出來。我是醫治将死之人,不是把将死之人弄死!”
薩塔濃仿佛更生氣,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袖子往上一拉,潑婦狀的争吵道:“你少在這危言聳聽!能開膛破肚還不讓人死那才叫能耐!你沒有那個能耐就少在這裏上竄下跳猶如跳梁小醜一般。你要是有能耐你現在就把王妃心理面的蟲子取出來,你取出來我就算你能耐!你沒有辦法不代表别人也沒有辦法,你自己無能愚蠢神/經病,不代表别人也無能愚蠢!”
“既然知道自己的斤兩,那就不應該出來丢人現眼,現在做不到了,就爲自己的無能找借口,我呸,你怎麽不去跳井自裁?省得惡心百姓!還能保留你一世英名,别讓後人知道你就是個愛說大話的無能之徒!”
薩塔濃大氣不喘的一段話吵的是中氣十足,十足的悍婦模樣,吼的幾個孩子都一愣一愣的,而霍禦風早就已經蹙眉了,死人張被薩塔濃埋汰的全身發抖,氣得瞪大了雙眼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
薩塔濃話音剛落,死人張便忽然暴怒的脫口而出道:“誰說我不能救治她?不用開膛破肚我都可以讓她活!但是我需要一個人的心頭血作爲引子,試問這天下誰會願意用自己的心頭血來救治另一個人?就算是一滴心頭血,那也是要将刀子插/進心髒的!就算我在厲害,也不能保證那個人還能活命,沒有人是傻子,誰會願意這樣做?何況需要用的心頭血還不是一滴,而是一碗!”
“你知道一碗心頭血下來,就算那一刀刺下去那個人命大不死,但一碗血下來他還能活嗎?我是不保證這個人能活的!實話告訴你吧蠢女人,救治王妃的辦法我有!但這個辦法就是要一命換一命!你們家大業大的可以讓奴仆來獻身,但我不行!在我眼中,我不願意救治是不願意救治,可我卻不會讓無辜之人去死!你這個自以爲是的蠢貨!”
死人張唔嗷亂叫,根本就受不住薩塔濃言辭的刺激,全都說出來了。
可他這一番話說出口後,也讓屋子裏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
原來不是沒有方法,而是要一命換一命!
是啊,這種方法,太過于冒險,又太過于狠毒,誰會願意爲别人獻出生命呢?誰又能忍心做這樣殘忍的事情呢?誰的生命不是寶貴的呢?
薩塔濃本來就隻是注意到死人張言辭間有閃躲,所以才懷疑死人張有辦法救治王妃,卻不願意說。所以薩塔濃才會故意用難聽的話刺激死人張,就想激怒死人張,讓他說出來方法。
可是她雖然成功了,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薩塔濃儀式也是不知所措了。
她一個想法就是看向霍禦風,緊張而又矛盾的看着他,她想到了現代醫學裏面血緣關系的捐贈和治病方法,她怕霍禦風說出來要用自己的心頭血救治封王妃,她覺得自己很自私,因爲她不想讓霍禦風死!
可如果霍禦風真的決定這樣做,她又有什麽立場和資格去阻攔呢?畢竟那是霍禦風的母親,霍禦風想要那樣做,誰也沒資格阻攔。
薩塔濃驚恐而又掙紮,實在茫然不知所措,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死人張說完了痛快了,可是反應過來他就用一種更加惱怒和怨恨的目光看着薩塔濃,似乎非常氣憤自己竟然被這個女人逼得把實話說出來了,他惱怒又氣急敗壞,可也無可奈何。
“真的隻有這一種方法嗎?”霍禦風沉聲問道。
薩塔濃連忙抓住霍禦風的手,緊張的幾乎快要喊出來了,可她那裏敢開口?
死人張沒好氣的道:“對啊,這下你們知道了吧,要怎麽做随便你們。”
“有多少把握能救活本王的母親?”霍禦風沉聲問道。
“冰神!”薩塔濃再也忍不住的驚呼出聲,她滿眼祈求的看着霍禦風,在這個封建且落後的古代,沒有發達的醫學,那樣做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死!誰知道這個死人張說的是不是真的?就連死人張這個人都是值得懷疑的!
薩塔濃告訴自己她得冷靜,她必須要克制!這樣才能想到辦法。
可霍禦風已經不給她機會,直接将她的手拿掉,看也不看她一眼。薩塔濃的心就狠狠的往下一沉。
死人張不耐煩的吼道:“你們怎麽一直懷疑我的醫術?隻要這樣做,王妃是一定能活下來的。不過那個獻出心頭血的人,我可不敢保證能活着,就算活下來了,以後的身體也一定不好,折壽和纏綿病榻是一定的。”
“那麽你有多少把握獻出心頭血的人能活下來?”霍禦風平靜的問道。
死人張倒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沉聲道:“二成!”
二成!
那幾乎就是沒有機會了吧?二成啊,這樣微乎其微的存活幾率,誰還敢嘗試?
薩塔濃覺得她應該大喊出來,死人張是在說謊!那個方法簡直就是個笑話,是荒唐的!哪有人用這樣的方法去救命的?
可是古代這個地方,薩塔濃實在是不敢多說什麽。就連穿越這樣的事情都能出現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氣氛陷入了沉默,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氣中缭繞。薩塔濃能聽見她沉重的喘息聲,還有封王妃粗嘎的呼吸聲,已經孩子們驚恐的哭泣聲。唯獨沒有霍禦風的任何聲息。
半晌,霍禦風終于開口,他的聲音聽上去平靜而理所當然的道:“本王是母親唯一的兒子,母妃必須救,哪怕隻是微乎其微的機會,本王也願意爲母妃獻出心頭血!”
轟地一聲,薩塔濃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小王爺不可啊!”老管家也是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不能這樣做啊小王爺,您是咱們封王妃唯一的一點血脈了,您是王爺僅剩的兒子了啊,您要是這樣做,就算王妃救下來了,她也絕不會獨活的!雖然王妃總是對您顯得刻薄,可您是她十月懷胎剩下來的骨肉,她怎麽可能不愛您?求您了小王爺,三思啊!”
霍禦風目光清冷而澄澈的看着他母親蒼老枯萎的面容,聲音低沉的道:“這條命是母親給我的,若能挽救母親性命,我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爲人子女,不過如此,斷不敢忘恩負義。你們都不用多說,本王已經決定,就絕不會更改!”
霍禦風的仁義和孝順還有勇氣,确實令人敬佩。
可薩塔濃卻無法在這一點上認同他。她總覺得這個死人張很奇怪,這種醫治人的方法很奇怪,這一切都很奇怪。難道老天讓她來到古代,愛上了一個男人,然後就是看着那個男人因爲孝順而傻傻的付出生命嗎?
這種不科學的救治方法薩塔濃無法認同!
可她也無法去反駁霍禦風的決定,因爲那是他的母親,他的是身體和生命,他有權利去決定他自己的一切不是嗎?但這顆心,依然難過的快要窒息。
薩塔濃擡起頭,眼眶卻已經的發紅,她輕笑着,用一種鄭重卻又無所謂的語氣問道:“冰神,你真的決定了這樣做嗎?不管這個封王府,不管這些孩子,不管我,去救治你的母親嗎?”
霍禦風冷眼看着薩塔濃,一貫的面無表情,冷漠的道:“她是本王的母親,救她,是本王的責任!”
“那麽這個王府,這些孩子,還有我,就不是你的責任了嗎?”薩塔濃聽了隻覺得可笑,可她又能笑什麽呢?畢竟霍禦風說的是對的。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霍禦風此刻是抉擇的時刻,但他的抉擇是那樣的堅定,可以不顧一切的去救他的母親。薩塔濃有一種被自己心愛的人放棄的感覺,她明知道霍禦風爲難,明知道不應該繼續讓霍禦風爲難,可她的心,依然因爲難過而質問出口。
也許,她隻是想要一個理由罷了。一個可以讓自己好過,也不讓霍禦風爲難的理由。
霍禦風緊緊的盯着薩塔濃,沉聲道:“你也是本王的責任,你們都是!可是濃濃,本王欠母妃的太多,本王欠了她一個兒子的性命,本王欠她一個安樂的晚年。本王什麽都沒有爲母妃做過。”
“濃濃,即便沒有本王,你也能代替本王,将這個王府照顧好,将孩子們照顧好的,不是嗎?”霍禦風擡手想要觸摸她的臉,可薩塔濃卻下意識的躲閃開了,霍禦風的手頓在空氣中,表情也随之變色。
薩塔濃低着頭,将所有的思緒都收了起來,她才緩緩的擡頭,哪怕眼淚都快要墜落,她卻笑着說:“不會!我不會照顧你的王府你的孩子們。你不論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但卻不能遮蓋你在選擇你母親的同時,放棄了我。你不能要求在你放棄我之後,還讓我對你心無芥蒂。冰神,你不能這樣自私!所以在我支持你的決定的時候,請你不要繼續對我那樣苛待!不要再要求我來愛你的孩子們還有你的家!”
霍禦風,你的兩難,我懂。可你又知道你的選擇,讓我有多痛嗎?我不阻止你的決定,我甚至可以笑着說我支持你,但請你,不要用我對你的愛,來傷害我!
霍禦風隻覺得心的位置顫抖的厲害,他怔怔的看着微笑着流淚的薩塔濃,看着她說他放棄了她。隻覺得一股劇痛席卷了他的四肢百害。
他并沒有放棄她,可他的選擇,确實是一條不歸路。一個存活幾率那麽小的冒險決定,若他死了,可不就是辜負了她,放棄了她嗎?
但濃濃,我已别無選擇!
他們兩個就那樣對望彼此,她在哭,她在笑,他看着,他疼着,隻剩默默無言。
沒有激烈的争吵,沒有狠絕的決裂,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嚎,更沒有謾罵和指責。他因胸懷而偉大,她因愛慕而縱容。
可他們,一樣因爲彼此的選擇和愛而備受傷害。
薩塔濃收回目光,轉身離去。霍禦風目光追随,腳步卻僵在原地。
孩子們驚恐的哭聲驟然大起來,霍不妖沖出去追趕薩塔濃的腳步,哭喊着說現在别走。
薩塔濃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腳步僵在門外,她短暫的遲疑,卻在死人張的話語中被打破。
死人張嚣張的叫道:“你真的願意一命換一命?那就要快點了,你娘心裏的蠱蟲無時無刻不在蠶食着她的血肉,蟲子要是在大一點,就會穿透你娘的胸膛出來,那個時候你娘就是必死無疑了,到時候你們可别在怪我無能了。”
霍禦風看着薩塔濃的背影,冷聲問:“什麽時候能開始?”
“随時!現在也行啊。隻要你真的決定了!我可告訴你啊,這玩意很邪乎的,獻血者必須是心甘情願的,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被挖心頭血,那就算是挖了也不好使,受治者也是活不了的。所以你必須要心甘情願的放血!”死人張反複重申着心甘情願。
若是不心甘情願,這件事情就不靈了。
“開始吧。”霍禦風沉下目光,漸漸轉身。
也就在那一瞬間,薩塔濃擡起腳步,邁過門檻。
如果無力阻止,那麽她不要,親眼見證霍禦風這個傻瓜去送死!
可明明想要快點離去的,但薩塔濃的腳步卻沉重的猶如灌鉛,霍不妖的小手保住她的腿,哭喊着叫娘親,薩塔濃的淚瞬間如雨落下。
身後,霍禦風的悶哼聲又輕又重的船體到薩塔濃的耳朵裏,薩塔濃再也邁不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