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奴婢被紫玉吓得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道:“側妃娘娘饒命,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大小姐真的是在找小王妃!”
薩塔濃看向霍禦雲,霍禦雲向她點頭道:“去看看她把。”
薩塔濃連忙走向房間,一進房間就有濃重的藥味,壓抑的房間裏被堵的看不到一絲光亮,哪怕外面陽光燦爛,可是霍不語卻仿佛總是活在黑暗中,壓抑而自卑的活着。
薩塔濃剛到霍不語的卧房,便聽到小女孩脆弱嘶啞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有氣無力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氣般。
薩塔濃連忙走到霍不語床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床上小小的他跪在被子下的小女孩,隻不過一夜之間卻瘦了一圈,大大的眼睛更顯外凸,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在看到薩塔濃的瞬間眼睛一亮,對着薩塔濃伸出手來。
薩塔濃猛地一步上前握住了霍不語皮包骨的小手,心口一陣抽氣,努力平複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濕潤。努力扯開一抹微笑溫柔的道:“辛苦不語了,這次挺過去了,就都好了。不語怕不怕?”
霍不語緩緩搖頭,嘶啞虛弱的看着薩塔濃道:“薩小豬,以後你還會帶我出去玩嗎?”
薩塔濃隻覺得心口酸酸漲漲的,明知道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帶這個孩子出去玩了,可她還是重重地點頭,笑道:“當然會了啊,隻要不語快點好起來,我就還帶着你們出去玩。”
霍不語大眼睛更加明亮,蒼白痛苦的小臉露出一抹歡快的笑意,緊緊的拉着薩塔濃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生病不是你的錯,薩小豬你不要怪我娘好不好?”
薩塔濃心頭一陣亂跳,看着那着急的模樣,她下意識的問道:“不語是不是知道什麽?你告訴我,你究竟怎麽得了風寒?爲什麽昨晚沒有人發現你在發燒?”
霍不語垂下眼眸,小小的孩子還不懂得這丫自己的情緒,她的恐懼和害怕就那麽明顯的在臉上顯露,讓薩塔濃更加确定霍不語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必定有因。
薩塔濃輕輕摸着霍不語稀疏幹枯的頭發,柔聲道:“你知道你這次生病我們有多着急嗎?你爹都動怒了,他還要打你不染弟弟。”
霍不語猛地擡頭,驚呼道:“爲什麽爹要打不染?”
“因爲不染不妖不想讓我被訓斥,他們說出了這次出去玩其實是你們的主意,而你的娘親卻一口咬定是因爲我們這次出去玩,才差點害了你,你爹一怒之下就要打你不染弟弟。”薩塔濃看着霍不語的眼睛道:“霍不染和霍不妖比你還小一歲多,可他們已經知道黑白對錯,知道熟是孰非,知道既然錯了就要坦白和承擔。”
“不語,你這一病大家都很着急,可是總要找到你真正的病因,才能徹底避免下次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嗎?”
霍不語睫毛顫抖的厲害,她似乎很掙紮,小手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臉上有恐懼和茫然,她擡眼看薩塔濃,哽咽道:“錯了就要承認錯誤嗎?”
“當然。”薩塔濃點頭道:“我們不是要懲罰誰,可是如果不知道你這次究竟爲什麽胡這麽突然生病,下次可能你還會這樣,我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險來搪塞這件事。好孩子,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好嗎?相信薩小豬吧,我會幫你的。”
霍不語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抓着薩塔濃的手傷心又恐懼的哭道:“是娘,娘昨天好可怕,她罵我,她還開了窗子,不和娘說我好冷,娘還不關窗子,還不讓我蓋被子,娘說讓我忍耐一下,就可以解決掉……解決掉什麽我也不知道,後來我好熱好難受,和娘說,娘隻是抱着我哭,可是娘都不管我,她不給我請大夫,娘抱着我不停的哭,我好害怕,好難受,可是我不想讓娘哭……”
薩塔濃從霍不語斷斷續續的話中,理清了來龍去脈,她抱着霍不語,眼底卻是一片陰沉。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可是這個紫玉,竟然爲了鏟除異己而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感覺的果然沒錯,難怪紫玉一開始直說霍不語死了,那就是想盡快落實她薩塔濃有罪,難怪後來得知無法請來張禦醫,紫玉整個人都傻眼了,隻怕紫玉自己都沒有算到皇帝會橫插一腳,不讓張禦醫來吧?
紫玉将張禦醫當作救命稻草,可見紫玉并不是真的要害死霍不語。可是紫玉卻在用霍不語的生命當賭注,當可以博得機會的賭注!
這個女人,簡直毒如蛇蠍!
霍不語哭的抽噎道:“薩小豬是不是不語不好?所以娘才會不停的哭?才會不管我?”
薩塔濃心疼的厲害,抱緊霍不語安慰道:“才不是呢,不語又乖巧又漂亮,我們都很愛不語啊。你娘可能是怕你熱所以才開的窗戶吧。”
霍不語情緒依然十分低落,她隻要想到昨天紫玉的模樣,就害怕的直哆嗦,緊緊摟着薩塔濃道:“薩小豬你能帶我去你那裏嗎?我、我不想和娘呆在一起。”
薩塔濃當然也不能再讓紫玉靠近霍不語,可是她有什麽資格說這話呢?說紫玉會害霍不語嗎?誰會相信她一個繼母的話?誰會相信親娘會害女兒?她若說這話,隻怕又要被當作别有用心。
但是霍不語,一定是不能放在紫玉這個瘋子身邊了。
薩塔濃哄着霍不語道:“那去你爹那裏住好不好?你娘并不信任我,你每次和我在一起,你娘總是要作鬧,你也害怕,不如去你爹那裏,你娘不敢去你爹那鬧,而且你從小到大也沒有和你爹住在一起過,我們去試試看好不好?”
霍不語有些遲疑,她對霍禦雲是很陌生的,雖然霍禦雲每次見她都很溫和,但相較于霍禦雲,霍不語更喜歡胖乎乎軟綿綿的薩小豬。她摟緊薩塔濃,有些不願意開口。
薩塔濃商量道:“你隻不過是去你爹那裏住,我每天都會去看你,而且不染和不妖也會去,還是和住在我那裏一樣啊,最主要是你在你爹那裏住,你娘就找不到借口将你接回來了。”
霍不語現在十分抗拒紫玉,小孩子的心都敏感,哪怕是親娘,整日裏兇神惡煞,小孩子也會害怕,也會想要逃離。霍不語現在就是這樣,想了想,她仰頭道:“那我在爹那裏,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嗎?我不想整日裏呆在屋子裏。”
薩塔濃點頭笑道:“當然可以,隻要你的身體允許,我就接你去我院子裏蕩秋千。”
霍不語終于露出笑臉,趴在薩塔濃懷裏輕聲的道:“我喜歡薩小豬!”
薩塔濃目光柔和的抱着霍不語,可是想到紫玉,她的眼神漸漸冷冽。
薩塔濃出來後就直接對霍禦雲輕聲說出了她的想法,包括紫玉的所作所爲,她覺得這件事必須讓霍禦雲知道,憑着她自己是完全沒有辦法徹底防範紫玉的小動作的,憑着是霍不語生母這一點,紫玉就可以對霍不語的事情指手畫腳。
霍禦雲得知後,怒不可遏。當即轉過身來一腳重重地踹在了紫玉的胸口,怒喝道:“賤婦!”
紫玉被霍禦雲這怒極的一腳踹的噴出一口鮮血,狼狽的跌倒在地,驚恐的看着霍禦雲,顫抖道:“小王爺,妾做錯什麽了?”
霍禦雲氣得胸口起伏,眉目狠戾,指着紫玉的手都氣得發抖,他咬牙切齒的道:“你自己做過什麽你心裏有數!你不過是仗着你是不語的生母就在本王面前裝腔作勢,可是紫玉,你信不信本王廢了你!”
紫玉面色大變,連忙趴在地上哭泣道:“小王爺明鑒,妾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啊,更何況我是不語的娘親,您人心看着不語那麽小就沒有娘親嗎?”
“你也配做不語的娘?不語有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娘,還不如沒有!”霍禦雲暴喝一聲,忽然宣布道:“從今天起将紫玉關進後院,一切用度全部停止!撤去紫玉掌家的權利,由薩塔濃接管,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紫玉出來!從今天起霍不語搬到本王的院子裏,沒有本王的允許,不準紫玉見霍不語!來人,将這個踐人拖下去!”
霍禦雲這番雷厲風行的決定震驚了所有人。
就連封王妃都忍不住看了霍禦雲一眼,隻覺得如此雷厲風行的霍禦雲到底是少見的。
紫玉哭嚎着掙紮不離開,指着薩塔濃大罵道:“都是你這個踐人!你到底和小王爺說了什麽?你爲什麽要如此陷害我?你總想搶走我的女兒,你這個踐人,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薩塔濃看怪物似的看着紫玉,冷笑道:“究竟是誰陷害誰?我給你留了一份顔面,那是看在霍不語的面子上,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紫玉,我送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别如此不停作鬧,我隻怕有朝一日,你會死在你自己的網羅裏。”
紫玉根本聽不進去薩塔濃的話,她不斷的掙紮尖叫着:“不語啊,你快來救娘啊,娘要被薩塔濃害死了啊,薩塔濃要害死娘,你快來看看啊……”
霍禦雲氣得眉頭暴跳:“将這踐人的嘴堵上!”
霍一堵上紫玉的嘴,讓人将紫玉拖下去。
院子裏瞬間安靜下來,便能聽見房間裏那斷斷續續的驚恐哭聲。
薩塔濃快步往屋裏走,不一會便抱了霍不語出來。
霍禦雲走上前摸摸霍不語的小臉,放低了聲音道:“不語乖,不要怕,爹爹會保護不語的,不語和爹爹一起住好不好?”
霍不語小臉埋在薩塔濃肩膀上,聞言怯怯的擡起紅彤彤的眼睛,看着霍禦雲那溫柔期待的目光,她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雷老祖哈哈大笑着站起來道:“你這小娃娃這樣處理很好,讓老子的孫女受委屈,那叫紫什麽玩意的小踐人,就該狠狠的教訓。老子的孫女,誰敢讓她受半點委屈,老子弄殘她!”
雷老祖這話說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向了封王妃。
封王妃心猛地顫動,連忙恭恭敬敬的道:“老祖宗說笑了,薩塔濃在這封王府裏,一直是橫走的,有霍禦雲維護,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個軟性子的,誰能欺負了她?”
雷老祖皮笑肉不笑的,直言不諱的道:“你不就能嗎?你拿着你婆母的身份一壓下來,老子的孫女可不就得吃虧?哼,别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女人的那點小心思,但是你要是把你的小心思用到老子乖孫女身上,那老子可饒不了你。”
封王妃一張老臉被臊的青一陣白一陣,她明白老祖宗這樣不留情面的訓斥她警告她,就是在給薩塔濃出氣。可她卻又不能反駁。她這當婆婆的還不能懲罰犯錯的兒媳婦了?這普天之下當婆母當成她這般憋屈的隻怕她也是獨一份了。
“怎麽的?老子說話你還不服?”雷霸天一臉就要耍橫的模樣。
封王妃緊張的笑道:“不敢不敢,臣妾怎敢不服老祖宗的話。臣妾會善待薩塔濃的。”
“哼,你最好牢牢記住你的話。”雷老祖扭頭看薩塔濃,對薩塔濃警告道:“你以後再敢讓自己受了委屈,就别說你是老子的孫女!老子的孫女那是沒理也要辯三分,有理就要不讓人的!錯了也不能讓人随意打罵折辱的,這才是老子的孫女!你要是再敢堕了老子的英明威風,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薩塔濃差點沒笑出來,這老頭也太不講道理了,這麽明目張膽的給她灌輸不講理的風格,真的好嗎?
“你記住沒?”雷老祖一瞪眼,白胡子亂顫。
薩塔濃一本正經的點頭脆生道:“我記住了,爺爺。”
雷老祖就愛聽薩塔濃叫他爺爺,老頭喜滋滋的背着手往外走:“沒什麽事老子就回家了,乖孫女有空就多回來看看老子啊。”
“我知道了爺爺。”薩塔濃感激的看着雷老祖漸漸消失的背影,對霍禦雲說道:“現在就把孩子抱你那去吧?”
霍禦雲帶着他們回到他的住處,安頓好霍不語後,才和薩塔濃在廳堂坐下,沉聲道:“紫玉做的這件事,不能讓别人知道,如果有人亂嚼舌根,對不語不好。”
薩塔濃點頭道:“我知道,就是不語可憐,竟然攤上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母親。”
薩塔濃說完便上下打量霍禦雲,那目光裏可是充滿了懷疑和憐憫。
霍禦雲被她看得渾身不舒服,不耐煩的道:“你看什麽呢?你那什麽眼神?”
薩塔濃同情的道:“你這眼神可真不怎麽樣啊,那紫玉除了一張臉能看之外,還有哪是好的啊?心都要黑透了,可是你竟然娶回來這樣一個女人,霍禦雲我可真是對你的眼光刮目相看了。”
霍禦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薩塔濃道:“是啊,本王眼光很差,不然怎麽會竟是招惹回來你們這樣的爛桃花?你薩塔濃不也是個會讓人對本王刮目相看的存在?”
薩塔濃被霍禦雲反問的一樂,連連擺手道:“我可不是那蛇蠍心腸的毒婦。”
“但你是個滿身肥肉的胖子。”霍禦雲嫌棄的看着薩塔濃那滿身肥肉。
薩塔濃冷哼一聲跑去找霍不語了。霍禦雲看着薩塔濃肥肉亂顫的背影,到也覺得有趣。
經過兩天的調理修養,霍不語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而薩塔濃兩天來不分晝夜的陪在霍不語身邊,幾乎也是住在霍禦雲院子裏的。
整日裏同吃同住,雖然不同房,可這關系的轉變,終究是不一樣了。
從薩塔濃能動用自己的關系去幫助霍不語開始,王府裏那些看不起薩塔濃的,謾罵羞辱過薩塔濃的人的态度就開始悄悄轉變,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
當時日久了,當患難來了,人心自然也就被試探出來了。
與紫玉的隻會裝瘋賣傻相比,薩塔濃的段位和擔當顯而易見的赢了衆人的尊重和贊美。
以至于薩塔濃現在不論是出現在王府的哪裏,下人們看見薩塔濃都會主動請安,會主動的幫薩塔濃做事情,也願意在薩塔濃身邊做事。這和薩塔濃剛來封王府的狀态是截然相反的。
薩塔濃讓人在霍禦雲的院子裏也裝了個秋千,擺着一張軟塌在院子裏,每天正午陽光最好最暖的時候,她就抱着霍不語出來曬太陽,吃水果,一起看着霍不妖蕩秋千蕩的高高的咯咯大笑。
然後她會帶着三個孩子爬到房頂上,一塊欣賞日落,她會告訴孩子們,當日頭落下去的時候,我們看見的是黑暗來臨,可是在山的另一邊,有的地方卻是太陽剛剛升起。
這個說法讓孩子們驚呼連連,覺得很不可思議,霍不染更是連連追問,薩塔濃被問的啞口無言的時候,往往總是往霍禦雲身上一靠,不是頭疼就是屁股疼,躲避着孩子們的無敵連環追問。
霍禦雲也總是譏諷薩塔濃耍賴,可每一次都是他阻止孩子們的追問,不苟言笑的讓孩子們老實一點。
快樂的日子又過去了三天,霍不語每天在歡聲笑語中,漸漸忘記了紫玉那猙獰的面孔和哭聲,病情也是逐漸好轉,能自己下來走路了。
而這幾天過去,那些外國來的水土不服的使臣們,終于集體好了,而一場盛大的國宴也終于拉開帷幕。
傍晚,皇帝的旨意到達了封王府,旨意中特意點名要薩塔濃出席明晚的國宴。
薩塔濃吐出葡萄籽,不解的看着霍禦雲道:“爲什麽要我去?我這副尊榮,皇帝怎麽想的?不怕我丢臉丢到外國嗎?還是外國盛産胖美人,比如我這樣的,皇上需要我去給他震場子?”
薩塔濃說着說着自己都覺得好笑,故意擺出一個搔首弄姿的姿态去逗孩子們,一手托胸一手扶要,那肥胖的身子愣是讓她扭成了個山路十八彎,孩子們被她不甚美麗的姿态逗得哈哈大笑。
霍不染鄙夷的笑噴薩塔濃:“你快别惡心我們了,我的晚上都要吐出來了。”
“好可愛呀,我也要那樣。”霍不妖可是和她哥哥截然相反的态度,蹬蹬蹬的跑道薩塔濃身邊,拉着薩塔濃的手往自己身上比劃,嬌聲道:“薩小豬快給我也弄成那樣。”
薩塔濃把霍不妖的雙手擺好,一拍她小屁股道:“小屁股翹起來。”
霍不妖是個很精緻的小姑娘,雖然隻有六歲,可玉雪可愛,穿着紛嫩的小裙子,這般姿态俏皮可愛,比薩塔濃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赢得了所有人的贊美,小姑娘美滋滋的拉着薩塔濃的衣袖,有些羞赧的抿嘴笑。
霍禦雲隔空指着薩塔濃的鼻子輕聲訓斥道:“你就每個正行的時候,孩子們都要被你教壞了。”
薩塔濃用葡萄砸霍禦雲,卻被霍禦雲一張嘴吞進口中,她就大笑道:“就你有正行,假正經,僞君子嗎?”
霍禦雲懶的和薩塔濃計較的樣子,可眼角眉梢都是快樂的痕迹,看着薩塔濃的目光也是溫情似水。優雅的吐掉葡萄籽道:“我總覺得皇上特意點名讓你出去不是好事,不若你裝病,我自己去看看情況再說?”
薩塔濃搖頭道:“不行,皇上親自下旨了點名要我去,不論他什麽目的是何用意我就都得去,不然豈不是抗旨不尊?更何況皇帝的聖旨,隻要沒病死就是擡都得去吧。你别擔心了,我會小心應對的。我一沒價值二沒美貌,皇帝能把我怎麽着啊?”
其實薩塔濃心裏想的卻是冰神之前和她說的話,他都已經預測到了皇帝有可能會邀請她去參加國宴。現在想來當時冰神的話,薩塔濃越發覺得冰神神秘而厲害。
霍禦雲雖然擔心,卻也不能抗旨,隻想着等到時候他護着她就是了。
次日清晨開始,形形色色的人開始出入霍禦雲院子,薩塔濃被一群人圍着量尺寸,弄頭發,絞臉收拾的團團轉。
薩塔濃對着一旁看料子的霍禦雲撒嬌道:“現上吊現紮耳朵眼是不是有點晚?今晚就是宴會,現在做衣服來得及嗎?诶诶,别動我的臉,疼啊。”
七八雙手在薩塔濃身上動作,薩塔濃一大早上還沒睡醒呢,當真快要被惹毛了。
霍禦雲懶洋洋的摩挲着一塊頂級料子,那料子顔色也是漂亮,淡青色祥雲紋面條表面在光下有隐隐的碎金色流淌一般,十分華貴臻美。
霍禦雲看重這塊料子,頭也擡不擡的繼續選首飾,邊回答薩塔濃道:“自然不晚。你這身材,隻要裁出來個衣形套在你身上就行,做的極快,但衣服做工不講究料子可要講究,首飾也不能堕了我封王府的顔面,你老實點讓他們收拾。”
霍禦雲名下的鋪子裏所有和衣服首飾胭脂水粉有關的掌櫃的全來了,就爲了一個薩塔濃。
但圍着薩塔濃亂轉的精英們,可是一個頭兩個大,這身闆子實在壯觀,什麽華美的衣服什麽極品的料子,穿在這樣的女子身上,不都跟次品似的?他們都已經遇見了凡是今晚薩塔濃上身的東西,明天絕對會成爲整個上京城貴女們厭棄的東西。
他們的生意隻怕要受到影響了。
霍禦雲可不管那麽多,他就覺得人靠衣裝,雖然薩塔濃形象不行,但衣服首飾到位了,未必就不能震懾一下今晚的貴女貴婦。
霍禦雲眼光極好,選中的東西都是珍貴而華美内斂的。可是也要看人啊,這些東西當晚上全部用在薩塔濃身上的時候,愣是被她穿出了暴發戶的味道。
小蜜蜂和小蜂蜜服侍完了薩塔濃,都傻眼了,愣愣的看着滿身金光閃閃的小姐,實在是哭笑不得。
霍禦雲滿懷期待的等着看薩塔濃新鮮出爐,可他究竟看到的是個什麽東西?!誰能告訴他那一大坨閃光的是什麽玩意?
小家夥們可是絲毫不給顔面的哈哈大笑起來,霍不染摸着小下巴上下打量薩塔濃,遲疑的問:“今天你是要去祭祖嗎?怎麽穿的跟開光的法器似的?”
薩塔濃瞪眼,這小屁孩……形容詞還挺高大上的!
霍不妖拍手大笑道:“薩小豬真好玩,那個珠子呆在你的頭上,你的腦袋更大了啊。”
霍不語也是笑米米的道:“薩小豬你今晚是要扮演你給我們講的故事中的小醜嗎?”霍不語歪着頭想着薩塔濃故事中那小醜的形象,越看越覺得自己說的對,認爲自己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小醜的小姑娘,忍不住興奮的拉着霍不妖發出驚呼道:“不妖妹妹,你快看,薩小豬像不像小醜?那個滑稽的小醜?”
霍不染眼睛一亮,大聲道:“果然很像啊。”
孩子們,薩小豬被你們無情的暴擊挂掉了。
薩塔濃沒好氣的瞪着霍禦雲,嬌吼道:“都是你!非要讓我穿成這樣,嘩衆取寵嗎?你還嫌我不夠丢臉是不是?我要穿成這樣,才會把你的臉,把封王府的臉全都丢進吧?”
霍禦雲摸摸鼻子,竟是無言以對。
薩塔濃轉身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噗哧一聲也笑了出來,她扯着腦袋上那個巨大的發型,發型上爲了佩戴霍禦雲選出來的那些收拾,被做的有些大,而且收拾挂在腦袋上一大堆,金光閃閃的,活像個花滿禮物的聖誕樹,薩塔濃簡直哭笑不得。
她鄙夷的看着霍禦雲道:“你究竟有沒有點審美觀?”
霍禦雲臉上也發熱,清咳一聲道:“快、快點去換下來。”
薩塔濃頂嘴道:“我就不!我就要這樣出去,看看别人的目光是不是都和你一樣的審美。”
霍禦雲咬牙切齒的道:“你自己長得有礙瞻觀,還怨本王?快去換下來,别在這丢人現眼了。”
薩塔濃笑着的問道:“那我該穿什麽?要不小王爺您在幫我選一選?”
霍禦雲一揮手怒道:“你随意吧,穿什麽都那樣了。”
薩塔濃看霍禦雲被氣走了,和一屋子一塊哈哈大笑起來,一點沒有被人嘲諷和丢人而生氣,嘻嘻哈哈的換衣服。
她這樣的性子,随和又灑脫,連她的奴仆都敢和她開玩笑,讓其他的奴婢非常羨慕小蜜蜂幾人能伺候這樣好的主子。
三個孩子幫忙出謀劃策,給薩塔濃選衣服,可薩塔濃的衣服都是巨大号的,三個孩子一塊攤開一件衣服才能可能見那件衣服的全貌,常常惹來孩子們的哄堂大笑。
歡樂的氣氛中,薩塔濃已經換好衣服,一身簡單的亞麻長袍,長發随意绾起,用玉冠裝飾就算完畢。
薩塔濃這樣随意中透着灑脫的中性裝扮,到讓她比那些盛裝打扮更耐看,更有幾分說不出的飄逸之姿,反而很有風格。
告别了孩子們,薩塔濃和霍禦雲共乘馬車出發。
夜幕降臨,此刻的皇宮燈火輝煌歌舞升平。
絡繹不絕的大臣權貴攜帶家眷紛紛到來,馬車停滿了皇宮的城牆下。
薩塔濃和霍禦雲因爲是皇族,所以馬車是有資格駛進皇宮的,隻不過到了正門後就必須也要下車步行。
薩塔濃下了馬車,站在威嚴肅穆寬闊的皇宮大殿前擡頭仰望這一望無際的星空,隻覺得胸中激蕩着一股說不上來的豪情。
“走吧。”霍禦雲側頭看她,輕輕握住她的胖手,于衆人各異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牽着她前行。
議論紛紛中,嘲笑的驚訝的鄙夷的不解的各色話語飄落在薩塔濃的耳中。
“她就是薩塔濃?果然蠢胖如豬。這等丢人現眼的人怎麽能進來宮中?”
“聽聞她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走到哪裏都能讓人面色大變嘔吐不止呢,一會可要離她遠一點。”
“是嗎?可是小王爺牽着她離她那麽近,也不見吐了啊?”
“你懂什麽?小王爺本就異于常人,他那般硬的命,難免身體其他地方與常人不一樣。”
“這薩塔濃可是調戲過我兒子的,怎麽辦,今天我兒子也來參加宴會,快快去通知姥爺,讓少爺驚醒着點。”
“讓她來參加國宴這樣重大的宴會,究竟是誰的安排啊?該不會是薩塔濃這不要臉的死皮賴臉的纏着小王爺來的吧?”
各種尖酸刻薄的話一路跟着薩塔濃,有因爲愛慕霍禦雲而嫉妒她诋毀她的,有曾經的小薩塔濃惹下來的霍,還有小薩塔濃臭名昭著留下的後遺症,總之,薩塔濃的出現,到底是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波瀾。
薩塔濃一路走來,在那些議論和刻薄話中,一直眼觀鼻腰闆挺直的往前走,似乎根本不将那些話聽進耳中,可她卻全身繃緊,目光清冷孤傲。
她告訴自己,不要在乎那些人說什麽,可一顆心還是忍不住有些不舒服,有爲自己的,也有爲小薩塔濃的。
霍禦雲漸漸握緊了薩塔濃的手,漸漸從一前一後到與她并肩而行,垂眸看她緊繃的小胖臉,輕聲道:“不要在乎别人的話,你很好,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薩塔濃擡頭看霍禦雲,半晌,忽然莞爾一笑道:“是,我那麽好,那些有眼無珠的人怎麽可能知道?”
霍禦雲與薩塔濃相視一笑,無視衆人并肩前行。
身後那一路尾随着他們的貴女們,看見霍禦雲竟然側臉對薩塔濃笑得那麽溫柔,一個個氣得咬碎了銀牙,都快哭了。
“封王府小王爺小王妃到!”
随着一聲尖銳的唱和聲,霍禦雲與薩塔濃牽着手,緩緩邁進了宴會宮殿。當他們那完全不匹配的身姿容貌緩緩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時候,當他們手牽手目不斜視的走進大殿紅毯的時候,唰唰唰,悠長的大殿兩邊的賓客全都将目光射/來。
那些外國來的使臣,一向自诩美貌的西域人,在看到霍禦雲容顔的瞬間都是一怔,而在看到薩塔濃的樣貌的時候,幾乎是一刹那的,所有外國使臣全都哄堂大笑!
一粗曠的漢子指着薩塔濃大聲嘲笑道:“大夏皇帝,你們國家竟有如此樣貌惡心的婦人?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一時之間,所有大夏人都感覺被外國人當中狠狠打了一巴掌,看向薩塔濃的目光帶着厭惡恨意和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