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蘇憐兒得了李嬷嬷一個不錯的差事,往前院小姐們住的地方去送東西。
隻是走了沒幾步,就遇到了老熟人。
蘇憐兒隻顧着低頭走,沒看到轉角處來人,不小心狠狠踩了那人一腳。
她正低頭準備道歉,那人忽然失聲尖叫起來。
“蘇憐兒?!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這副模樣?!”
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羅家的二小姐,羅月雯。
蘇憐兒暗自咬牙,她總不能說自己跑來羅家做了下人吧?
支支吾吾幾句,想把羅月雯敷衍過去,羅月雯看她這幅态度卻十分不滿。
尤其是剛才她剛剛因爲首飾的事情,跟三小姐羅月繡起了争執,此刻心裏正不爽。
“喂,你老實說,怎麽穿着下人衣服在我們家?你是不是走投無路,在我家做下人了?是不是?”
蘇憐兒不說話,羅月雯就知道自己想的不差。
面前的人再也不是蘇家小姐,她還有什麽顧忌?
反正心裏正不高興,不如拿她來耍耍玩樂一番。
“哎,你把我的鞋子踩髒了,就這麽就準備走?”
羅月雯高昂着頭,伸出一隻腳來攔住蘇憐兒的去路。
蘇憐兒低頭看,那鞋子上白白淨淨,哪有什麽腳印,羅月雯這是借機羞辱她呢。
隻是,今天不吃了這頓羞辱,隻怕過不去這關。
回去的晚了,這些天在李嬷嬷那裏留下的好印象就全都白費了。
蘇憐兒一咬牙,緩緩跪了下去。
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羅月雯擦起了鞋面,擦的非常仔細。
羅月雯看着她低垂的腦袋,想着她平日裏如何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架勢,隻覺得十分解氣。
又覺得跪在地上的仿佛是欺負自己的羅月繡,心裏更覺得舒暢了。
擦了很久,蘇憐兒才起身:“回二小姐,您的鞋子幹淨了。”
羅月雯沒了繼續折騰她的理由,隻好放她走了。
隻是走了兩步,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望着蘇憐兒離去的背影,浮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羅月雯很快派心腹丫鬟去打探了一番。
元氏和蘇憐兒同羅家的關系,好巧不巧羅月雯知道一二,很快羅月雯就知道了蘇憐兒如今的處境。
羅月雯向來是看不上蘇憐兒的,更何況蘇憐兒是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而她如今卻堂而皇之地進了羅家,她自然更是看不順眼,恨不得天天折騰她。
隻是她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
這天,蘇憐兒再次奉命去前院送東西,因爲回來時天色已晚,她就抄近道走了一條小路,卻沒想到,漆黑的小路上忽然竄出幾個人,一把用麻袋将她套了個嚴嚴實實。
來人二話不說就打,把蘇憐兒打的隻剩下半條命了,才罵罵咧咧起來。
“臭不要臉的婊子,跑到羅家來,是不是想當羅家三小姐?呸!就憑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配嗎!”
“羅家隻有三位小姐,且三小姐是最受寵的,你想搶三小姐的風頭,下輩子吧!”
罵了好一陣,蘇憐兒昏昏沉沉之間,卻也聽明白了,這些人是三小姐羅月繡派來的。
隻是她這些天從沒見過羅月繡,自問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她,爲什麽她要這麽對待自己?
而且,說什麽取代争寵的話,她現在的模樣,她能嗎?
蘇憐兒想不明白,卻也知道要先求饒保住命,但這些人并沒有因爲她求饒就放過她,反而變本加厲羞辱她,最後扒光了她的衣裳,又往她身上淋滿了涼水,這才放她走了。
蘇憐兒身無寸縷,躲躲藏藏好一陣才勉強回到院子。
隻是這件事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是滋味,翻來覆去一夜睡不着,蘇憐兒決定報複。
既然這些人找上門來不讓她好過,那她幹脆就來個魚死網破!
第二天夜裏,蘇憐兒揣着從廚房摸來的一把尖刀,就摸進了羅月繡的房間。
待蘇憐兒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迫她跪下向自己磕頭的時候,羅月繡才發覺了蘇憐兒的身份。
“表姐?”
一聲表姐,把蘇憐兒給喊懵了。
“你喊我什麽?”
“你不是憐兒表姐嗎?”羅月繡睜着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頗爲惹人憐,“憐兒表姐,我是月繡啊,你不認得我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你怎會這樣子了……”
蘇憐兒徹底傻了。
進羅家以來,羅月繡還是第一個對她和顔悅色說話的人,不光對自己如此客氣,而且還頗爲關心自己,甚至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問她疼不疼。
她們之前也認識,隻是相交不多,沒想到羅月繡也知道自己跟羅家的關系,而且很明顯并不排斥自己,還很和氣。
蘇憐兒手裏的刀幾乎要拿不住了。
思來想去,蘇憐兒還是闆起臉來,惡狠狠地将那天的事情質問,羅月繡恍然道:“憐兒表姐,你一定是被騙了,我這些天一直都病在床上,不曾出門,怎麽會害你?倒是那天我跟二姐姐有些龃龉,這八成是她……”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憐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明擺着就是羅月雯借刀殺人。
最好是她們兩個鬧得兩敗俱傷,她羅月雯才能在其中漁翁得利,就算是不能成功,她蘇憐兒如今也不過是個下人,還能怎麽樣她這個二小姐嗎?
“好個羅月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今天差點就上了她的當!”蘇憐兒悔恨不已,一把将刀扔下。
可誰知那刀沒拿穩,“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一下子就警醒了隔壁的嬷嬷丫鬟。
庭院中頓時燈火通明。
蘇憐兒被押住,羅月繡幹脆掉起了眼淚:“你們别這樣對我表姐,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騙的……”
蘇憐兒雖然再次被羞辱,但對羅月繡卻徹徹底底的一點怨恨都沒有了。
而這裏的事情也再瞞不住,很快驚動了羅老夫人和羅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