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歌和蘇言沖進屋裏的時候,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蘇和身上整整齊齊穿着早就置辦好的壽衣,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樣。他臉色平和,若不是剛出事,都會讓人生出這是壽終正寝的停靈之處的錯覺。
蘇聞歌隻覺得仿佛被一隻大手攥住心脈,一瞬間無法呼吸。
晚上那種種擔憂,竟然這麽快就應驗了。
回頭想去,蘇和種種行爲說辭,竟真的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蘇言早已撲了過去,大哭一聲,接着便失去了聲音。
離家三年,受盡苦楚,卻在回家的當晚又突然失去了父親,這種起起落落的心情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蘇聞歌上前安慰了他幾句,因爲蘇言剛剛記起從前事,蘇聞歌怕他再受刺激,想來想去,隻好編謊話安慰他。
“看來父親是知道大限将至,因此昨晚才與我們交代後事。”
“哥哥能趕在父親離去之前回家,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蘇言聞言愣了愣,轉頭去找照顧蘇和的小厮,小厮确認晚間蘇和是自己睡下的,而且破天荒的不允許他貼身服侍,也不允許他守夜。
蘇言便相信了蘇聞歌的話。
也許這壽衣真的是蘇和自己穿上的,也許他是真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不然,也無法解釋這種詭異的事情。
蘇言呆愣愣地坐倒在地。
半晌,才咬牙切齒地問了一句:“父親确然是被元氏那個賤人下毒?!”
蘇聞歌點點頭:“确是,而且此毒無法可解,請了多少名醫都不管用。”
豈止是這個時代的大夫不管用,就連蘇聞歌自己帶來的醫藥系統都不管用,她本來想安定下來之後去尋找那一味缺失的藥材,誰料蘇和竟然腳步這麽匆忙,就這麽走了。
蘇聞歌上前去,捏住蘇和冰冷的手腕,再次用系統掃描确認了一遍,蘇和是真的失去了生命體征。
她忽然覺得一陣巨大的冰冷籠罩住了她。
這種感覺,又難受,又奇怪。
蘇言擡眼,看見蘇聞歌臉色蒼白難看,連忙抹了一把臉:“妹妹不怕,父親去了,你還有哥哥!”
蘇聞歌點點頭。
兄妹兩個都是理智的人,震驚悲傷之後,喪事也要趕快辦的。
好在還有賀天甯幫忙,蘇言和賀天甯一起指揮下人搭起靈堂,喪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起來。
而蘇聞歌,因爲臉色難看,被蘇言強制回去屋内休息,蘇聞歌也沒堅持,回房倒頭就睡。
春分哭了一場,擔憂的不行,在門外小聲絮絮叨叨地跟風五風七囑咐如何照顧蘇聞歌,屋内,蘇聞歌卻并沒有睡,待三人都散去後,天光微亮的時候,她再次悄悄出了門。
蘇和的卧室已空了,本來在這裏照顧蘇和的下人就不多,如今全都搬去了前面守靈,蘇聞歌悄悄走進去,隻覺得整個房間詭異的寂靜。
蘇聞歌借着微亮的天光,四下走了一圈。
沒錯,直覺告訴她,蘇和的死絕對不是壽終正寝,她明明剛剛爲他查探過,他身上的毒都快要解了,怎麽會突然就死了!
她不信。
可惜當着蘇言的面,無法對蘇和仔細查探,系統掃描出的結果又沒顯示中毒症狀,她隻好趁無人之際悄悄再來查探一番。
蘇聞歌在蘇和一直躺着的床榻上摸索着,忽然,手下一輕——是個暗格!
蘇聞歌小心翼翼打開暗格,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巧玲珑的盒子,打開盒子——空的!
但盒子裏傳來的一股異香讓她警醒起來。
她仔細觀察,發現盒子的底部有一個微小的坑洞,一絲絲黑色的粉末殘留在這坑洞裏。
蘇聞歌捏起那點粉末,異香更加濃烈了。
蘇聞歌連忙打開随身帶着的醫藥系統輕輕一掃,結果讓她十分驚訝。
系統竟然無法識别這些粉末是什麽。
怎麽可能!
這可是她從現代帶來的最高科技的醫藥系統,集現代醫術之大成。
不甘心,蘇聞歌又把那粉末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而就在這個當口,院子外面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若不是屋内太過安靜,蘇聞歌也聽不到這微乎其微的腳步聲,她連忙把盒子收拾好,掠至門邊伏下,從門縫朝外看去。
院子外面忽然來了一個人,不是别人,卻正是風五。
蘇聞歌心裏一驚。
方才春分不是安排風五風七輪流休息去了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隻見風五神情肅穆,四下查看了一番,站在院子裏不動了,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風五武功高強,蘇聞歌想了想,從系統裏摸出了一個藥丸,在嘴裏含上。
這是能讓人暫時閉氣的藥丸,這樣一來,即便是近在咫尺,風五也不會察覺到她在偷窺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沒過多久,事實就證明了她的決策是十分正确的。
院内忽然刮起一陣旋風,旋風過後,院子裏忽然多了一個黑袍人。
那人一身黑色的袍子把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還帶着黑巾蒙面,隻露出一雙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隻看一眼就讓人心悸的那種。
最可怕的是,這人顯然武功高強到了一定的地步,剛一出現,院子裏就多了一股懾人的威壓,饒是蘇聞歌離得遠,又練過功夫,也還是被這陣威壓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暗暗慶幸自己此刻閉氣了,不然若被發現,今日隻怕不能順利脫身。
而且,她不知怎麽,忽然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雖然不知道這個黑袍人是誰,但是她就是莫名覺得,此人像是她那天拿夜明珠找到碎玉的時候,忽然出現在門外的那個人。
若真是他,那他一直徘徊在蘇家,壓根沒走?!
他到底是誰?
蘇家又有什麽秘密,值得他一直這樣流連不去?
蘇和的死跟他有沒有關系?
很快,黑袍人就跟風五談論起了蘇和。
“他不可能就這麽死了!”黑袍人斬釘截鐵地說。
風五皺眉:“可我查探過,他确實是死了。”
“不可能。”黑袍人聲音冷若冰霜,“他體内的毒我馬上就要都逼出來了,怎麽可能忽然就死了?他可有外傷和中毒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