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多半個身子都栽進坑裏了,隻剩下兩條小腿還露在外面,随着掙紮,一雙腳丫子不停地舞動着,好不滑稽。
“噗!”
春分一下子就樂了,坑旁邊站着的丫鬟急了。
“笑什麽笑,還不快幫忙把二小姐拉出來!”
然而春分更樂了,敢情這坑裏栽的是二小姐啊。
說話的這個丫鬟叫梅畫,是蘇憐兒身邊的大丫鬟。
蘇聞歌幽幽望了梅畫一眼:“喲,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這蘇府的主子呢。”
梅畫一愣,連忙垂首,急道:“奴婢說錯話了,還請大小姐責罰!不過二小姐是爲了來給大小姐送補湯才不小心跌進坑裏的,還請大小姐趕快救救二小姐……”
坑裏的蘇憐兒也配合着掙紮了兩下,嗚嗚有聲。
蘇聞歌慢慢走到坑邊,故作驚訝道:“哎呀,你不說,我光看腳丫子還真看不出來,這是憐兒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大門口怎麽會有一個坑呢?誰挖的?這不是害人嗎?”
春分和梅畫面面相觑,對啊,到底是誰挖的,昨天還沒有呢。
但是這會兒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嗎,再不救人,蘇憐兒就在裏面悶死了!
“大小姐,快救救二小姐啊!”
“我也想救,但你看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救不動啊。”
“這不是還有小紅,我們一起……”
誰料梅畫話沒說完,蘇聞歌就突然變了臉。
“什麽小紅,她已經改名字了,現在叫春分。”
“是是是,春分姐姐,咱們……”
蘇聞歌卻冷冷看向坑裏坑外的這對主仆:“你說,蘇憐兒是來給我送補湯的?”
說着,她忽然伸手,在蘇憐兒露在外面的裙角上捏了捏。
那裙角是濕的,看起來确實是有什麽湯水灑在了上面,但蘇聞歌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就笑了。
“補湯是不錯,但聞着裏面的味道不對,誰知道你家二小姐有沒有往裏面加其他不該加的東西呢!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呢!”
蘇聞歌畫風突轉,氣勢如刀,一下子就吓得梅畫一個趔趄,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不是這樣的,二小姐她沒有……”
“那就是你咯。”蘇聞歌拎住她的衣領,“你是憐兒的貼身丫鬟,一定是你偷偷在湯裏加了料,想害我,再嫁禍到憐兒的頭上,對不對?!”
“不不,不是……”
蘇聞歌卻哪裏由她辯駁,一把将人扔到了春分手邊:“去給我教訓教訓她!”
梅畫知道梅香梅月都慘遭毒手,頓時就怕了。
“不不不,大小姐,奴婢說實話!紅花是二小姐讓我加的,這都是二小姐的主意!”
蘇聞歌眨眨眼:“呵,惡奴害主,還想污蔑主子,罪加一等,給我打折她的雙腿!”
“好咧!”
春分對于打折人腿的事情早已經輕車熟路,當即扛着梅畫就蹬蹬蹬跑進了院子,不多時,院子裏便傳來了慘叫聲。
蘇聞歌拍拍手,這才将目光轉向還栽在坑裏的蘇憐兒身上。
蘇憐兒聽到梅畫遭難,早已經怕了,這會兒正不停地“嗚嗚”掙紮。
蘇聞歌拎起一根樹枝,在她腿上敲了敲:“别亂動,我問你幾個問題,回答的好,我就把你拉上來。”
“刺繡大會的請帖,是不是在你那裏?待會兒把請帖給我,答應就動動左腳。”
蘇憐兒毫不猶豫“咕叽咕叽”動了兩下左腳丫子。
“挺乖的嘛。”
蘇聞歌伸手一拽,把蘇憐兒從坑裏拽了出來。
“咳咳……”
重獲新生的蘇憐兒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人,卻忽覺腳下一疼,接着“撲通”一聲,竟然又掉進了坑裏!
蘇憐兒:“啊!!”
不過好在這次是正着掉進去的,不必擔心像剛才一樣悶死。
“蘇聞歌你……姐,姐姐,你這是做什麽!”蘇憐兒想罵人,但看到近在咫尺,雖然笑着卻冷若冰霜的臉,她還是一下子膽寒了。
“我怕你站不穩,土坑裏穩當,好說話。”
“不,不用了,你還是拉我出來吧……”
“急什麽,你告訴我請帖在哪,我去拿了,回來就拉你出來。”
蘇憐兒咬咬牙:“姐姐說什麽話,什麽請帖,我不知道啊。”
“嗯……?”蘇聞歌盯住她的臉。
蘇憐兒就是個外強中幹的貨色,被這眼神一盯,立刻心虛了:“啊,姐姐說的是刺繡大會吧,那個大會真的沒有請帖的,到了直接報咱們蘇家的名字就行……”
“哦……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蘇憐兒信誓旦旦,一邊說,一邊觑着她的臉色,“姐姐,我回答了問題了,可以出來了吧……”
“不能。”蘇聞歌徑直拒絕,笑意更濃,“妹妹你不知道,這土坑啊,其實能治你的病。”
“啊?”
蘇聞歌一邊笑,一邊用腳往坑裏面填土。
蘇憐兒懵了。
她這是想把她給埋在這裏?!
本來得知昨天是蘇聞歌做的手腳,蘇憐兒含着惡毒心思,想借送補湯的名義好好治一治蘇聞歌,但此刻銳氣卻已經全都被聞歌殺沒了。
她真的不想被埋在這裏啊!
“姐,姐姐,我,我……”
“憐兒啊。”蘇聞歌幽幽“啧”了一聲,“你昨天突然就抽過去了,可把姨娘吓得不輕呢,大夫說了,你這病得治最少半個月,姐姐這可是在幫你啊。你可别想着出來,這一出來,弄不好就要留下病根兒,好好的姑娘家,弄個殘廢,多可惜呐。”
蘇聞歌說的煞有其事的,蘇憐兒懵了。
胡說八道,昨天的事情娘說了,就是蘇聞歌動的手腳!
她在騙她!
可她卻偏偏不敢動,萬一蘇聞歌說的是真的呢……
就這樣,蘇憐兒猶猶豫豫的蹲在坑裏,慢慢就被蘇聞歌埋成了一個盆栽。
最可惡的是,蘇聞歌栽好了她,轉身竟然就走了!
不管她了!
關于刺繡大會的事情,蘇聞歌還有話要問問這三個丫鬟。
走進院裏,春分迎上來。
“大小姐,這梅畫不經打,好像挺不住了,要不要給點藥啊。”
蘇聞歌搖搖頭:“藥多貴啊,我可是個窮人,挺不住?那就别挺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