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你快來！安安拉了！”
一聲驚呼，于暢對着門外使勁喊。
沒多久，夏木快步走過來。
身上穿着圍裙，手裏還拿着鍋鏟，“怎麽了？”
在廚房，不太能聽到于暢說什麽。
隻能聽出，于暢在叽叽喳喳的說話。
“安安拉臭臭了。”
于暢黑着臉躲到一邊，安安躺在床上，兩隻小腳亂踢。
金黃的大便沾染身下床單，屁股以下整個半身都是糊糊狀的粑粑。
“沒事，你去廚房把火關一下，我來收拾。”
把鍋鏟遞給于暢，夏木走過去熟練的把在屎裏亂踢的小崽子抱起來，去浴室兌溫水給他擦洗。
把寶寶洗的幹幹淨淨，換上一套新的小衣服，剛好于暢回來。
他把孩子交到于暢手裏，說，“他剛拉完可能會餓，你去客廳坐會兒，喂他吃一口。這裏我來收拾。”
說着，夏木已經轉身去收拾床上的爛攤子了。
于暢卻沒有走開，隻是靜靜看着他收拾。
把床單揭起來，還有粘了一點黃金的小被子，連同寶寶換下來的衣服和尿布送去衛生間。
回頭看到于暢還沒出去，挑眉用眼神詢問她。
她不是最怕臭了嗎？
“要不還是把紙尿褲給他穿上吧。”
總讓夏木收拾，于暢也很不好意思。
“不用。咱媽不是說不能總用紙尿褲，怕孩子紅屁股嗎？今天拉過了，應該不會再拉了，放心吧。”
夏木笑着搖搖頭。
洗了手，取出一條新床單換上。
又回浴室洗了手才說，“我先去做飯，你先吃着我再來洗床單。”
“夏木。”
于暢忽然悶聲喊他名字。
夏木停下腳步，自然的看過來。
于暢抿唇，“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孩子的媽媽。我對你好，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夏木理所當然的說。
“所以，你對我好。是因爲我給你生了兒子？”
早就知道這樣的答案。
于暢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夏木盯着她看了兩秒，才忽然笑道，
“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和家也是兩個人的。你生孩子很辛苦，帶孩子也很辛苦。我承擔剩下的，不是應該的嗎？”
頓了頓，繼續說，“你别想太多，我不是強迫你喜歡我什麽的。我隻是覺得，既然是夫妻，我們之間不一定要有愛情。但我們是一家人，是親人。”
“那你喜歡我嗎？”
之前嫁給夏木的時候，于暢就覺得，嫁給誰都一樣。
可現在，她又莫名覺得，沒有愛情的婚姻，枯燥乏味的讓人恐懼。
她怕夏木愛上自己。
又怕他不愛自己。
兩個互相不愛對方的人生活一輩子，想想就讓人恐懼。
夏木斂眸，回避了這個問題，“我去做飯。”
他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于暢嘴唇動了動，最終抱着又睡着的小家夥放回床上。
猶豫了一下，她走進浴室去收拾。
夏木做完飯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洗好了小衣服，正在搓床單。
小孩的粑粑上色非常嚴重，不好洗。
夏木臉色一沉，快步過來把她拉開，沉聲開口，“咱媽不讓你碰冷水。你去吃飯，我來洗。”
“小孩都兩個月了。”
于暢嘟囔。
月子裏不讓碰，現在還不讓碰？
大夏天的，又不是冰水。
“那也不行。大月子要坐百天，這是媽說的。”
夏木一本正經。
于暢搓了半天都沒搓掉的顔色，在他手裏很快就被搓掉。
“我怎麽沒發現你還是個媽寶男？”
于暢叉腰，“而且你才認識我媽多久，我才是我媽的寶寶！”
張嘴閉嘴都是媽說的。
她前半生聽媽說，後半生還要聽“咱媽說”。
還要不要人活了？
“别生氣，我不說了。”
夏木連忙哄。
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于暢覺得沒意思，像自己在無理取鬧。
撇撇嘴，轉身吃飯去了。
生完小孩，感覺比懷孕的時候還容易餓。
吃完飯，夏木那邊也洗好了，出來匆匆扒了幾口溫熱的飯，起身去刷碗。
于暢嘟了嘟嘴。
房間裏，傳來孩子的哭聲。
于暢匆匆回去躺下，掀開衣服喂孩子吃奶。
低頭看着兒子黑乎乎的頭頂，于暢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溫晚缇發了條消息。
【我感覺夏木快把我養成小廢物了。】
那邊沒有消息回過來。
于暢才想起來，溫晚缇現在正和陸靳宸度蜜月。
兩人也算是苦盡甘來，現在恐怕正你侬我侬吧。
最好的閨蜜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半。
于暢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失落。
放下手機，她雙眼放空的盯着屋頂上的造型燈。
小家夥吃了一會兒就睡了，她也漸漸感覺到了一絲困倦。
夏木收拾完回來房間，看到的就是母子兩個互相依偎着，同樣舉起一隻手的睡姿。
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向來平靜的眸底也有溫情流動。
“那你喜歡我嗎？”
腦海中，想起于暢之前的問話。
怎麽會不喜歡呢？
哪有什麽意料之外？
不過是情難自禁罷了。
如果不是早就對她心動而不自知，那天的所謂意外根本就不會發生。
一開始，他隻是想對她負責。
反正自己喜歡她，能和她結婚也不錯。
隻有他自己知道，于暢同意嫁給他的時候，他是怎樣的欣喜若狂。
隻是，後來結了婚。
他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他開始貪心的希望能夠取代淩川在她心裏的位置。
希望她所有的歡笑，所有的眼淚都是爲自己，而不是旁的什麽人。
一次次受傷，失落，又默默地把自己哄好。
甚至不敢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和感情給于暢知道。
唯恐吓退她。
也唯恐被她瞧不起。
他再怎麽不堪，也是有尊嚴的。
睫毛顫了顫，最終收斂起所有情緒。
夏木走進去，幫于暢和寶寶把薄被蓋了蓋。
轉頭看一眼空調，找到遙控又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生完孩子的于暢尤其怕熱。
月子裏，被于媽媽壓制着，沒敢把空調開的太低。
出了月子，于媽媽作爲丈母娘，不太好一直住在這裏。
夏木也怕她熱出毛病，平時沒怎麽拘着她。
隻是每次在她睡着後，才把溫度調上來，免得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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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暢沒想到，她會接到淩川的電話。
接到淩川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給孩子拍百天照。
小家夥特别乖，影樓的小衣服穿在身上，精神奕奕，一雙眼睛像是盛滿了星星。
剛換上第三套衣服，她手機鈴聲響起。
沒來得及看是誰打過來的，匆匆跟夏木說一聲去接個電話，就離開了拍攝房間。
出了房間門，她才看到打電話的人是淩川，頓時覺得手機燙手。
莫名的，有些心虛。
她急于離開隻是怕耽誤攝影師給寶寶拍照，看到來電顯示，瞬間覺得自己是做賊心虛。
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于暢才清清嗓子，接通電話。
“于暢？”
電話裏，淩川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學長，有什麽事嗎？”
電話裏，淩川停頓了一會兒。
才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于暢，能出來見個面嗎？”
“什麽時候？”
于暢再次看一眼門口。
心裏記挂着，她不在，寶寶會不會配合。
“中午可以嗎？我請你吃飯。”
“你在南城？”
停止頻頻回望的動作，于暢忍不住有些驚訝。
“嗯，和陸靳宸有生意上的合作，我來洽談生意上的事。”
“談完了嗎？”
“剛完。”
“好，你給我個地址。我一會兒過去。”
想了想，于暢答應下來。
淩川那邊，似乎松了口氣，語氣也輕松下來，“好，地址我一會兒發你微信上。”
挂斷電話，于暢眸色有些複雜的盯着手裏的手機。
以前的淩學長，在知道自己喜歡他的情況下，是盡量避嫌，一個字都不和她多說的。
現在，在明知道她已經結婚生子的情況下打電話過來約飯。
是實在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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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淩川在包間裏正襟危坐。
自從于暢找他表白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約她，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包間門被敲響。
他立刻起身去開門。
在看到比以前圓潤一些，卻絲毫不減少女感，甚至臉色更加紅潤漂亮的于暢時，他臉上挂起笑。
卻在看到她身後站着的，抱着一個小孩的夏木時，臉色僵了一瞬。
但很快反應過來，側過身子讓開門，笑着請人進來。
飯桌上，淩川回憶了很多在學校時候的時光。
看得出，他很想回到過去。
通常，這樣拼命尋找過去影子的人，都是現在過得不如意。
于暢做了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夏木在旁邊，一隻手抱着孩子，一隻手給于暢夾她愛吃的菜。
最終，淩川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結束了這場飯局。
剛到家，于暢接到了一條很長的信息。
淩川說，他最開始和妻子結婚的時候，是抱着相敬如賓的想法去的。
可妻子看起來還不錯，掌控欲強，在婚後對他的一切都要掌控在手心裏。
自從知道他喜歡過溫晚缇之後，說話一直陰陽怪氣，夾槍帶棒。
他向于暢道歉，承認自己自私。
說不該在明知道她已經結婚的情況下，還來打擾她。
他表示，會删掉她好友。
以後，祝她安好。
于暢把手機遞給夏木，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夏木愣了一瞬，看着亮起的屏幕。
用兩秒時間去考慮，于暢是忘記關手機屏幕，還是有意讓他看的。
最終，看着上面刺眼的淩川兩個字，他還是沒有經受住誘惑，低頭看起那篇三百字小作文。
看完，他唇角微彎。
眼底的情緒被點亮。
從今天于暢主動帶她去赴約，到現在給他看信息。
是不是表明，她心裏已經沒有淩川了？
那，已經被清空的心，他是不是有機會住進去？
拿着于暢的手機，夏木快步走向卧室。
于暢正在給孩子喂奶。
見他進來愣了一下，臉頰發燙，垂眸避開對視。
卻沒有刻意遮擋的動作，也沒有叫他出去。
“暢暢，你喜歡我嗎？”
沒有在意這些，淩川小心翼翼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