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深夜。
因雪而明亮。
地上已然積了厚厚一層。
左野站在警局等陸靳宸。
車駛近，他手中的半截煙扔在腳下，又踩滅。
陸靳宸從車上下來，裹着一身寒意，如同剛從冰窖出來一般。
左野忍不住皺眉，“我讓夏風買吃的去了，先去楊局辦公室。”
“林富生呢？”
“審了半天，他嘴嚴得狠，說要見律師。”
左野盯着陸靳宸打量，“陸奶奶沒事吧？”
“被催了眠。”
“KAO！”
左野暴了句粗，示意陸靳宸先去辦公室。
邊走邊問，“林富生幹的？”
“那人說，是他自己想撈一筆錢财。”
陸靳宸的嘴角泛着冷意。
左野擰眉，“那麽簡單？”
陸靳宸，“是不是那麽簡單，查了才知道。”
進了辦公室，左野把剛才的審訊視頻給陸靳宸看。
屏幕上。
林富生一臉冷漠傲慢，“見到律師之前，我什麽都不會回答。”
“我要見靳宸。”
“對，就是陸靳宸。”
“他見我做什麽？”
陸靳宸看着林富生的眼底沒有半絲溫度。
左野抽出一根煙，朝他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嘴上說，“你還是别抽了，等下夏風買飯回來，吃飯。”
“……”
陸靳宸面無表情。
對他的煙沒興趣。
左野把香點燃，重重地抽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麽要見你。”
聳聳肩，他又說，“林姗姗在裏面一直哭……”
外面傳來敲門聲。
接着，門開。
夏風提着飯菜進來。
把飯菜一一拿出來擺在茶幾上。
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左野勾唇笑，“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沒胃口。”
“你是想一死了之？”
陸靳宸白他一眼。
拿起塞到陸靳宸的手裏。
惡狠狠地說，“這是花的哥哥我的錢，你要是敢浪費，我就跟你絕交。”
陸靳宸，“……”
他一天沒進食，飯得已經沒有感覺了。
盯着茶幾上的菜看了片刻，在左野的瞪視下，拿起筷子夾菜。
左野看着他吃下一筷子菜，臉上的神色才緩了一分。
“好吃嗎？”
他問了一句，拿起筷子。
陸靳宸看他一眼，“……”
沒回答。
左野就自己夾了一筷子嘗味道，挺好的。
兩分鍾後。
左野又問，“林希澤知道嗎？”
陸靳宸，“我沒告訴他。”
“怎麽不告訴他？”
“等他回來再告訴他。”
三兩句也說不清楚。
再者，林富生根本不願意交代。
林希澤這會兒，得到的消息無非是林富生被警察帶走了。
左野放下筷子。
撥打林希澤的電話。
“關機中。”
“……”
“應該是在飛機上。”
十分鍾後。
陸靳宸放下筷子。
“不吃了，我先見見林富生。”
左野看着沒吃多少的飯菜，眉峰緊皺，“你是貓嗎？”
“不想吃了。”
“行吧，我讓人收拾，你去見見林富生，看他說什麽。”
“就别麻煩警察同志了，讓夏風進來收拾。”
陸靳宸朝門口喊了一聲，夏風立即推門進來。
-
審訊室裏。
陸靳宸等了兩分鍾，林富生才被帶來。
對上他冰棱般的眼神，林富生的瞳孔狠縮了一下。
寒意從心頭生起。
但，到底他是演戲高手。
演了這麽多年，僞裝無辜好人還是很自信的。
因此，他很快的換上了一副被冤枉的激動模樣，“靳宸，你終于來了，楊局和左隊跟我說，姗姗不是靜之的女兒，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
陸靳宸看着他的眼神冷漠，不屑。
林富生一個人演着獨角戲，“靳宸，姗姗可是當年靜之親自托付給你照顧的人啊。她怎麽可能不是我和靜之的女兒？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
陸靳宸冷冷地笑了一聲。
很有耐心的看林富生演完。
整整十五分鍾。
林富生說什麽，陸靳宸都不答。
漸漸的，他開始慌。
演技也開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最後，說不下去，幹脆沖陸靳宸發火，“你倒是說句話啊。當初要不是靜之爲了你犧牲自己，你早已投胎十次八次了。陸靳宸，你可不能這樣忘恩負義，恩将仇報。”
“是啊，我一直都在恩将仇報。”
陸靳宸的嘴角明明勾着笑的弧度。
可溢出薄唇的嗓音，卻讓人心頭發顫的寒。
林富生的臉色變了幾變。
陸靳宸掏出四張DNA鑒定書，擺在面前的桌上。
上面，有他手寫的名字記錄。
他拿起左邊第一張，面向林富生，“看到嗎？這是林姗姗和你的親子鑒定。你們是親生父女。”
“那不就對了嘛，楊局和左隊怎麽……”
林富生的話沒說完。
在陸靳宸冰刀般的眼神下，住了口。
他心裏早已兵荒馬亂了。
他越慌，陸靳宸就越是不緊不慢。
他拿起第二張，先看了一眼。
觸及到某個名字時，眸底有一閃而逝的溫柔。
再擡眼看着林富生，又冰寒蝕骨。
“這是第二張，阿缇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林富生，“……”
陸靳宸拿起第三張。
“林姗姗和姜麗梅，是親生母女。”
“……”
林富生的表情幾度變幻，慌亂肉眼可見。
陸靳宸依然不急不徐。
似乎就是摧毀他的意志。
“第四張，阿缇和姜麗梅，沒有關系。”
“不，不可能。”
林富生激動的否定。
“姜麗梅怎麽敢？”
“靳宸，那我和靜之的兩個寶貝哪去了？”
林富生激動的站起身，“你是不是做錯了，我和靜之的女兒不是姗姗，會是誰？”陸靳宸淡漠地看着他。
林富生漸漸的由激動轉爲悔恨，“靜之，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疼了那麽多年的女兒，卻不是我們的女兒。”
“林姗姗是你的女兒。”
陸靳宸嘲諷的說，“林姗姗是你和姜麗梅的女兒，不是鳳阿姨的。”
“不，隻有靜之生的女兒，才是我的。我和姜麗梅當初隻是一個錯誤，是她設計了我，我沒想到她會懷孕。更不知道，她會把自己生的女兒，換了我和靜之的寶貝。”
“你演了這麽多年，不累嗎？”
陸靳宸毫不客氣的揭穿他。
林富生低吼，“我沒演，我那麽愛靜之，我怎麽可能讓姜麗梅生的女兒，換了靜之生的又胞胎。”
“當初，靜之生産的時候，我正在外面出差。回來，靜之說後出生的寶貝走了。我根本不知道……”
“如果這世上沒有DNA這種親子鑒定方式。我可能還會信了你。”
陸靳宸的眸色轉冷，嗓音冰寒，“這是第五張DNA鑒定結果。”
“……”
林富生突然石化。
意識到什麽，他的嘴角輕輕哆嗦。
不，不可能！
心裏拼命呐喊，祈禱！
可惜，上帝統統聽不見。
陸靳宸低眸，情緒複雜地看着指間捏着的紙。
好半晌。
才擡眼！
冷沉的看着林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