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王茂成的身子略顯僵硬,接着轉過身滿臉笑容看向來人。
“太子殿下好!”
完顔智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下,“王太醫好,不知父皇這次又尋了什麽神奇的方子?”
完顔智的目光從王茂成手裏的碗一掃而過,眼睛裏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哦,最近我從西域尋來一個強身健體的秘方,許多人用了這秘方不僅延年益壽,更是百病不侵!”王茂成有些洋洋得意,他半年前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醫一路爬到現在這個地位,連太醫院裏的首領太醫見了他都要笑臉相迎,靠的就是善于搜集各種養生的方子!
“哦,不知王太醫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這個方子!”
“好說,好說,殿下,”王茂成說着并走向完顔智,靠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方子雖然是西域不外傳的秘方,其實說出來卻是很簡單,這個方子就是放血!”
“放血?”完顔智的眉頭微微皺起。
“對,就是放血,人體的毒素積蓄不滞停留在血液中,時間長了就會讓人生病,減少人的壽命,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放一次血,這樣毒就會随着血液排出去!”王茂成十分笃定的說道。
“那人不就會失血了嗎?”
“不會,人體還會再産生新的血液的,新的血液是幹淨的,裏面沒有毒!”
完顔智不知與否,點了點頭,眸色不明的看向王茂成手裏的這碗鮮血,有些不确定的問道,“那這碗血是?”
“是陛下的!”
“大膽!”完顔智的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這個王茂成膽大包天,居然撺掇着父皇放血,有損龍體!
“殿下!”王茂成有些惶恐,他整個皇宮裏誰都不怕,唯獨怕這位太子,他總是陰測測的看着他,讓他如坐針氈!
完顔智緩了一口氣,他知道父皇太沉迷這些了,他和母妃都苦口婆心的勸過好幾次,就算他殺了王茂成,還會有别的阿谀逢迎,見縫插針的小人接近父皇的,殺了王茂成,反而引起父皇的反感,最近皇後來養心殿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王太醫不必恐慌,本宮就是想再确定一邊,真的不會傷了龍體嗎?”
“不會的殿下,隻是放一點血,對身體無害反而有益的,微臣以項上人頭擔保!”
哼,你的相聲人頭一文不值!
完顔智在心裏哼了一聲,聽着養心殿裏遠遠傳來的莺莺燕燕之聲有些反感,伸手擺了擺,讓王太醫退下了。
王太醫剛走,完顔智又回身喊住了他。
王茂成看着太子殿下有些愣神,不确定的又問了一遍,“請問殿下還有什麽事嗎?”
“太醫這碗血還有用嗎?”
“啊?”王茂成楞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沒,沒有用!”
“哦,那就不勞煩王太醫扔了,賀輝,幫王太醫處理了這碗龍血!”
“是!”
完顔智轉過身去,陷入了沉思。
他的那塊玉佩與蘇家其他幾個孩子的玉佩雖然材質相同,但仔細看去,紋路卻是不同,很明顯,和他們幾個的玉鎖不是出于同一塊玉。
而更碰巧的是,據探子來報,沈樂君居然和他是同一天的生日。
蘇家沒有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沈樂君也不可能是安永泰的親妹妹,那麽,沈樂君的那塊玉佩是從哪來的?
這些都不是最讓人起疑心的,最讓人起疑心的是當年參與玉鎖制作的那個玉匠鋪的所有人在十九年前都因爲各種原因死了,有的是病死,有的是事故!
憑完顔智的判斷,那個鋪子裏的八個人都被滅了口,那麽是什麽事情讓他們橫遭此禍呢?
完顔智沒有心情再去養心殿請安了,他轉身回了太子府,書房的桌子上放着那碗讓賀輝去處理的血。
鮮紅的血液有些暗啞了!
完顔智用銀勺挑取了一滴放入清水中,接着拿起一旁的銀針找準自己的手指紮了一下,很快一滴血液流出,也滴入了那個碗裏。
時間一秒秒過去,完顔智憑着呼吸,眼睛睜的大大的,心跳快的能從嘴裏跳出來。
完顔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的雙眼因爲長時間沒有眨眼已經變的赤紅,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碗掃到了地上,清脆的響聲在諾大的書房裏顯的格外明顯。
别做夢了,我完顔家的皇位不會落到野種手裏的,你等着吧,我要在宗人府看着你是怎麽死的!
完顔沖的話又一次回響在完顔智耳邊!
我是野種,我不是皇家的子孫,我是野種!
這個認知讓完顔智有些癫狂,他起身向外沖去,連外袍也沒有穿,來到後院牽了匹馬就沖出了太子府!
看門的侍衛因爲多問了一句話,被完顔智踹了一腳,這會捂着臉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大街上奔馳而去的身影,很快身後傳來了聲音,侍衛回頭看了一眼,正是賀輝。
“賀大人,殿下這是?”
“沒事,今天的政務繁忙,養心殿又,嗨,你知道,殿下也挺不容易的,别往心裏去,一會去總管那領十兩銀子壓壓驚吧!”賀輝親切的拍了拍那侍衛的肩膀。
“好,謝謝賀大人!”那侍衛不再抱怨,心裏美滋滋的去找總管了。
賀輝騎上馬跟着完顔智的方向而去!
皇宮的大門被人用力的踹響,看門的錦衣衛有些不耐煩的打開門,嘴裏罵罵咧咧的,一見完顔智那張黑的能滴水的臉,罵了半截的話猛的咽回了肚子,立刻換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完顔智将馬的缰繩往那錦衣衛的手裏一扔,大步向皇宮裏走去。
風淩厲的在完顔智的臉上片過,如一片片薄刀片,冬末還是很冷的,尤其是深夜,完顔智隻着兩件單衣絲毫感覺不出冷來,準确說,他已經沒有感覺了!
情蘭殿三個字慢慢的放大,守夜的小太監剛把門插拉開,還來不及打開門,門就被完顔智大力的踹開。
那個小太監随着被踹開的門仰倒在地,這可是皇宮裏炙手可熱的情蘭殿啊,誰人敢這麽大膽?那小太監來不及站起來,眼角撇過一抹亮黃,立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匍匐在地,剛要大聲的通報,就被完顔智冷厲的一聲呵斥吓的噤若寒蟬!
完顔智直接奔向情蘭殿的後殿,他要問問他尊敬有加的母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情蘭殿大部分的殿都熄了燈,漆黑一片,後殿的東殿隐隐有着燈光,後殿的門口跪坐着一個小太監值夜,那下太監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剛要出聲,就被完顔智的眼神吓的禁了聲。
完顔智站在門口,手剛碰觸到後殿的門,耳邊隐隐傳來了女人的申銀聲和男人的悶哼聲。
他傍晚才從養心殿出來,父皇根本不可能在這,而且父皇年紀越大越偏愛那年輕的妃子,蘭貴妃這是許久沒來了,那屋裏這個男人是誰?
“文濤,你,你快點,快點!”
“蘭兒,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死在你身上也無所謂,蘭兒!”
完顔智皺了皺眉,目光嫌惡的撇了一眼東屋,文濤,是吧,好的,他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完顔智剛要走,腳步卻又頓了下來,隻聽屋裏的男人喘着粗氣問道,“蘭兒,你那麽狠心将咱們的女兒嫁入三皇子府,往後你可以多疼疼她才是!”
“你放心吧文濤,我自己的女兒,怎麽會不疼,當初嫁給完顔沖也是不得已的事,往後再也不會委屈我們的君兒了!”
完顔智的身子如挺屍一般僵在原地,他和沈樂君是一天的生日,沈樂君是他們的女兒,那他呢?是他們的兒子?
很快這個猜測就被否定了,太醫院不可能看不出是雙生子,如果是雙生子的話,沈樂君也不會流落在外,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是狸貓換太子裏面的那隻狸貓!
像是應準了完顔智的猜測一般,裏面的男人又說道,“你啊,以後還是不要什麽都聽太子的,畢竟他不是你的親生”
“文濤!”蘭貴妃伸手捂住了文濤的嘴,“不是說了不許提嗎?怎麽又提?我告訴過你,隔牆有耳,隔牆有耳!”
蘭貴妃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提高聲音喊道,“小葉子,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