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初七沒有反對的意思,崔雲秀像是隻哈巴狗一般,立刻将門大大的敞開,熱情的迎着岚衣進院子。
沈樂君剛要說什麽,手裏的信上一行小字提醒了她。
樂君親啓:不要管岚衣和流星,他們自己能解決!
沈樂君拿着信走回房間,輕輕的拆開了信封,裏面薄薄的一張紙上隻有一句話,辰時三刻牌樓下,不見不散!
沈樂君放下手裏的書信,想起好幾張臉來,有墜崖時的君與,有裝成黃波濤的君與,還有帶着銀質面具的君與,但無論是哪長臉,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都是一模一樣的,那雙眸子有些熟悉,有些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是,那可是君與閣的閣主,殺人不眨眼,君與閣更是在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無論是官還是匪,都不願意與他們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沈樂君想要過平靜的生活,不喜歡大風大浪,也不希望大富大貴,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很明顯,君與不适合她的,他一直在風口浪尖上,沈樂君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麽的,又爲了什麽在忙碌,她也不想知道!
沈樂君有些猶豫不決。
“岚衣,你竟然敢這麽對小爺,小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下次我就要把你的嘴巴毒啞了,永遠都不能開口說話!”流星氣急敗壞的聲音在沈家院子裏響起。
“好,等你把傷養好了就來找我,我等你!”岚衣雲淡風輕的說着向大門口走去。
“岚衣公子!”沈樂君快步走到院子,步子有些躊躇的走到岚衣身前,将信遞給了他,“那個,還請岚衣公子将這封信還給閣主吧,我,我不想去!”
“沈姑娘,在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去不去自己決定就好!”
“可,他要是一直等我怎麽辦?”沈樂君微微皺了眉頭。
“等不等你是閣主的事,也與我和你都沒有關系啊!”岚衣依舊笑的滿面春風。
“你别跟他廢話,他就是個冷血的木頭人,他怎麽會懂這些!”流星呲牙裂嘴拉拉着一條腿慢慢的走了過來。
岚衣看向流星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接着擡手跟沈樂君告别,“我樓裏還有事,沈姑娘再會!”
“是再也不會吧,誰看見你誰倒黴!”流星嘴上一點也不肯吃虧。
“看來卸掉你的一隻胳膊是少了點!”岚衣又瞥了流星一眼,看着流星的身子頓了一下,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接着步履潇灑的出了沈家院子。
“岚衣,你别得意太早了!”流星在後面大聲的喊道,怪隻怪自己學藝不精,在武功上打不過岚衣,這次也是因爲岚衣偷襲,流星沒有準備,才會讓他整的這麽慘,等下次,下次備好了十七八種的劇毒毒藥,非把他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給他磕着頭喊爺爺不可!
“流星,你沒事吧?”沈樂君有些擔憂的走近流星,想要伸手扶住他的胳膊,還沒等沈樂君近身,流星就大聲喊道,“别碰我,别碰我,我這胳膊掉了呢!”
“啊?這麽厲害?我去找初七!”沈樂君真的不敢碰流星了,轉身向後面走去,嘴裏大聲的喊着初七的名字。
沈家客房内,流星呲牙裂嘴的狼嚎着,“嘶,嘶,初七,你到底會不會啊,疼死我了!”
初七的動作停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岚衣的手法有些奇特!”
“廢話,要是好弄,我自己單手就拖上去了,還用的着你嗎?”流星疼的一頭冷汗,語氣十分的不好。
“那你就去找會弄的人去啊,我不會!”初七向後退一步,剛要走,站在一旁幹着急的沈樂君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初七,你别跟流星一般見識,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快幫幫他吧,除了你,咱們這還有誰會正骨啊!”
“誰是孩子啊?”流星歪着脖子哼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沈樂君大聲的罵了流星一句,見他收斂了不少,又轉頭繼續哄着初七,說了不少好話。
初七拉着臉又走了回來,又仔細的摸了摸流星的被卸下來的胳膊,接着手上一使勁,嘎巴一聲,流星嚎叫出聲,鑽心割肉般的疼痛襲來,眼淚都流出來了。
“怎麽樣,怎麽樣,好了嗎?”沈樂君急的團團轉,看看初七,又看看流星。
流星一行鼻涕兩行淚的說道,“你看我這樣像是好了的樣子嗎?岚衣,我抄你大爺,嗚嗚,疼死小爺了,嗚嗚!”
崔雲秀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個托盤,裏面放着一碗粥和一塊濕手絹,“老遠就能聽見殺豬的聲音,我說流星小爺,你都多大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疼啊,你們知道多疼啊,要不信你們誰來試試!”流星伸手好的那隻手抹了一下鼻子,接着看着崔雲秀遞上來的濕帕子,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幹嘛的?”
“裏面有少量的蒙汗藥,有止疼的作用,你要不要咬着點?”崔雲秀将濕帕子遞上來,她是實在聽不下去這凄慘的叫聲了,讓外人聽見還不知道裏面發生什麽慘絕人寰的事呢,崔雲秀這才從元浩的遺留下來的那些瓶瓶罐罐裏找出這麽一瓶藥。
“要,當然要了,你怎麽不早拿出來啊!”流星伸手急切的拿過濕帕子,側頭看了一眼初七,哀求的小眼神可憐巴巴的說道,“初七哥哥,爺爺,祖宗,你給點力行嗎?你就别折磨我了,我好像沒得罪過你啊,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恩人了!”
初七嘴角漾出一絲笑意,看了注視着他的沈樂君和崔雲秀一眼,最後視線又落回流星這,“我可沒那麽老,我再試試!”
牌樓下停着一匹快馬,一聲的雪白鬃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馬上的安永泰一身精緻的白袍外罩黑狐大氅,頭戴白玉發冠,一雙薄唇微抿,坐在馬上的挺拔身姿顯的有些緊繃,下巴的弧度更是收緊了不少,一雙仿若無底深淵的黑眸牢牢的注視着來路,整個人散發着萬年寒冰的寒冷。
這麽一人一馬在牌樓下站了快一個時辰了,馬上的男人半天沒有更換表情了,身下的白馬有些焦躁不安,不時的刨着前蹄,打着響鼻。
男人帶着黑色手套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那白馬的脖子,白馬的情緒安定了不少。
直到街道上一個紫色的身影慢慢走近,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裏的萬年寒冰也漸漸融化。
沈樂君最終還是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來,但她在屋裏看着約定好的時間一點點到來,又一點點過去,心中就像野草開始瘋長一般,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她就來了,并且找了個由頭,沒有讓初七跟着來。
沈樂君直覺的相信,和君與在一起不會有危險。
“你遲到了!”安永泰笑着對沈樂君伸出一隻手。
潔白整齊的牙齒在太陽下反射出白色的光暈,雖然帶着面具,但透過那雙漾着點點暖光的眼睛,還是能猜測出安永泰現在的心情很好。
“我,我本來是不想來的!”
不等沈樂君說完,安永泰笑着說道,“上馬再說吧,我們要遲到了!”
沈樂君有些猶豫的剛伸出手,就被安永泰一把拉上了馬,有些不穩的坐在安永泰的身前。
沈樂君的身子不穩,他有些害怕的緊緊抓住安永泰的胳膊。
安永泰低沉的笑聲震動着胸膛,“别怕,我不會摔到你的!”
“你,你要帶我去哪?”沈樂君輕輕的放開了安永泰的胳膊。
“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安永泰一夾馬腿,白馬邁開蹄子飛奔起來。
沈樂君沒有防備差點摔下馬去,爲了自己的小命,她絲毫沒有猶豫的抱住了安永泰的腰身。
安永泰隐隐露出笑意,額前的發絲随着風飛舞起來身上淡淡的松香漂浮在沈樂君的鼻尖,她深吸一口氣,借着馬上的颠簸更加靠近了那結實的胸膛。
周圍的景物快速的在身旁掠過,白馬順着出城的官路飛奔一會後,拐彎向一條上山的小路奔去,周圍的景象愈來愈陌生,樹木越來越高,地上的小路也越來越難走,人煙罕至。
“你,你這是帶我去哪?”沈樂君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圍的景象,還在正月,天氣仍有些冷,本來都是光秃秃的樹,随着二人一馬的深入,樹木漸漸有了青色,冒出了許多新芽。
“先殲後殺,你怕嗎?”安永泰嘴角含笑的看了沈樂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