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樂君坐着的地方,恰好能看見天空上那彎半弦月,這會雪停了,彎彎的月亮透過雲朵又露了出來。
她真是倒黴極了,跑沒跑成功,還被侍衛抓到了這裏。
在後殿沈樂君被兩個侍衛抓住,一個侍衛進去禀告完顔沖,完顔沖連沈樂君的面見也沒見,直接吩咐侍衛将她關進了地牢裏。
“嗨,也不知道珠翠和環配兩個丫鬟怎麽樣了!”沈樂君又歎了次氣,突然聽見了樓道裏的腳步聲,接着是初七不耐煩的聲音。
“我都說了讓你回家等,你非不聽,你就是爲了拖累我的嗎?”初七惱怒的說道。
“你要救你的主子,我也要救我的好朋友啊,怎麽就拖累你了!”崔雲秀不服氣的說道。
“不拖累,剛才要不是我及時殺了那個侍衛,你還能站着說話?”
“哼,就算你不殺他,我自己也可以躲過去的,我又不是木頭人,我會站那等着他來殺我嗎?真是多管閑事!”
“你!”初七停了原地,轉過身氣沖沖的看着崔雲秀,眼睛裏仿佛能噴出火來。
崔雲秀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向一側,不敢直視初七的眼睛。
“哼!”初七一甩袖子,轉身又往裏面走去。
崔雲秀癟了癟嘴,快速的跟了上來。
“初七,初七,是你嗎?”沈樂君站在牢房的欄杆上向樓道裏望去。
“主子!”初七低呼一聲,大步的走了過來,他匆匆的來到沈樂君跟前,眉頭微微促起,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讓你受苦了!”
崔雲秀跟着小跑了過來,她眼圈通紅的拉住沈樂君的手,“君,我們可算找到你了,到處找你都沒有,還是初七帶着我轉到這個地方的,聽着外面那些守衛說話才知道你在這裏,看,你都瘦了,那個三皇子沒有爲難你吧!”
“我都好,你們好嗎?崔,你肩膀上的傷怎麽樣了?”沈樂君握着崔雲秀的手也很激動。
提起肩膀上的傷,崔雲秀眼神飄忽了一下,接着和初七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撞在了一起,二人又很默契的同時轉開。
“别說這些了,咱們快走,七殿下的隊伍很快就到了,他怕到時候完顔沖對主子不利,特意讓我們提起潛伏進府裏救你出去的!”初七看了一眼那牢房的鎖,“你們退後一點,我将鎖砍掉!”
沈樂君和崔雲秀都退開了些,初七拔出腿上的匕首,對着那鐵鎖使勁的一砍,瞬間冒出些火花,初七又是砍了幾下,那鎖鏈應聲而斷。
“你這匕首好厲害!”沈樂君贊歎道。
“這是精鋼所鑄的!”初七将門拉開,抓着沈樂君的手就往外走。
崔雲秀看了一眼初七抓着沈樂君胳膊的手,微微有些落寞。
他是她的暗衛,當然是以她爲重了,這是應該的啊,原來初七也是這樣的!
崔雲秀如是勸着自己。
“崔,快走,想什麽呢!”沈樂君停下了腳步,回身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崔雲秀的胳膊。
沈樂君情急之下拉的用力了些,崔雲秀的胳膊扯動着肩頭的傷,她猛的皺起了眉頭。
沈樂君沒有注意崔雲秀的表情,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倒是初七看向沈樂君,“她的肩上的傷還沒好,讓她自己走吧!”
沈樂君立刻放開崔雲秀的手,帶着幾分歉意的問道,“我弄疼你了吧?你也不早說!”
崔雲秀收回看初七的視線,嘴角微微勾起,他還是在意自己的,“沒事,其實都快好了,走吧!”
三人匆忙出了牢房,初七和沈樂君沒走多遠,後面的崔雲秀就驚呼出聲。
“怎麽,這就要走了?”鳳翔一手牽制着崔雲秀的手,另一隻手橫着一把匕首放在崔雲秀的脖子上。
“鳳翔,你,你不要胡來!”沈樂君生怕崔雲秀有什麽閃失,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想要她活命也行,你過來換她,我就放她走!”鳳翔陰測測的笑道。
“你找死!”初七哼笑一聲,伸手抽出腰間的軟劍。
“皇家暗衛哈,我知道你的功夫不弱,看來這個女人也沒人在乎哈?那我就先了斷她就是了!”鳳翔說着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很快崔雲秀的脖子上冒出一絲血筋。
“啊!”崔雲秀痛呼出聲。
“你,你别沖動!”沈樂君心跳都要停止了,初七也停下了腳步,目光複雜的看着崔雲秀。
崔雲秀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初七,目光包含的内容很多很多,初七微微錯開她的視線,遠處已經傳來一隊侍衛的腳步聲,如果再這樣和這個男人糾纏下去,恐怕他們三個都得死在了這裏。
“你們不要管我,走吧!”崔雲秀眼中漸漸濕潤,收回看着初七的視線,看向沈樂君,“君,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你!”
“崔!”沈樂君動容的紅了眼圈,“你放開她,我跟她換!”
“不行!”崔雲秀大喊道,“我死而無憾,初七,記得過年過節給我燒點紙錢啊,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和元浩葬在一起好了,我們畢竟是成了婚,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好歹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住嘴!”初七大聲喊道,不知怎麽的,聽着崔雲秀說這些話,他的心裏就堵的難受,還死了葬在一起,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活着才能有希望,才能不孤單!
“你們廢話真是不少!”鳳翔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他不着急,侍衛很快就到,到時候誰也走不了,“你要是害怕孤單,就讓他們兩個一起下去陪你呗!”
初七知道鳳翔在拖時間,但扔下崔雲秀他又實在是做不到,初七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樂君,接着伸手将腿上的匕首拿下來,扔給了她,接着持着軟劍向鳳翔襲去。
“主子,去後門,莫文莫武在後門等你呢!”初七喊道。
“可,你們”沈樂君還要再說話,轉頭看見一隊侍衛遠遠的跑了過來。
“快走!”初七一邊和鳳翔交手,一邊焦急的喊道。
鳳翔一隻手抓着崔雲秀的手,一手拿着匕首和初七交手,用餘光看着侍衛們越走越近,嘴邊露出得逞的笑意,“今天誰也别想走!”
“走!”初七大吼出聲。
沈樂君眼裏含着淚,手裏緊緊的抓着匕首,一狠心,向樹木的陰影處跑去。
風在耳邊呼嘯,地上的雪花被沈樂君踩的嘎吱嘎吱響,除了雪的聲音外就是沈樂君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她不敢停下,一停下仿佛就能聽見初七和崔雲秀痛苦的申銀聲。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那麽多的侍衛啊,就鳳翔一個人都不好對付的,鳳翔可是三皇子的血盟親衛,功夫自然不在話下。
沈樂君胡亂的猜想着,突然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接着是一聲申銀。
“哎呀,這是誰這麽不長眼睛啊,踩死我了!”任老頭從牆根處爬了起來,一身的酒味。
沈樂君楞了一下,接着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來,“原來是您老人家啊,怎麽在這睡了,多涼啊,快回屋睡吧!”
管馬的任老頭曲着眼往沈樂君身前走了走,然後看清沈樂君的樣貌才呵呵的笑道,“原,原來是王妃啊,這麽晚了,您怎麽往馬棚這面來了?”
“我,我,我睡不着,四處轉轉!”沈樂君說着看了一眼後門的方向,“您老快去休息吧,外面涼!”
遠處傳來侍衛的喊聲,有人拿着火把向這面走來,任老頭往人群那面看去,“這是幹什麽的啊?這麽多人?”
“我,我先走了!”沈樂君惶恐的要走,胳膊突然被任老頭抓住,他另一隻手疑惑的撓了撓頭,“王妃,他們喊的是您啊,您是不是迷路了,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一會自己回去!”沈樂君想掙脫任老頭的手,眼看那火把越來越近了,侍衛們嘴裏王妃兩個字喊的越來越清晰。
“王妃在這呢!”任老頭畢竟幹慣了體力活,别看他歲數大了,手上的力氣可是一點也不含糊,抓着沈樂君的胳膊,竟是讓沈樂君一絲也抽不動。
沈樂君心跳越來越快,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再猛的聽見任老頭喊出王妃在這,沒有多想,從腰間拔出初七扔給他的匕首,用力向任老頭的脖子抹去。
随着任老頭一聲悶哼,他放開了沈樂君的胳膊,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沈樂君的手來不及收回,一股溫熱的血液順着手背流向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