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裝軟骨散的大包實在太大了,站在上風口的那人壞笑着看着人群,一分鍾都過去了,他手裏的大包隻撒了一半出去。
許多人實在閉不住氣了,隻能稍稍喘息,隻是聞到一點紅色的粉末,整個人就像沒了力氣一般,将将站着都費勁。
安永泰的心裏猛的沉了下去,他倒是低估了山匪的能力,這一大包的軟骨散估計沒有千兩銀子也買不來,哪有山匪這麽大手筆的?
終于等到那紅煙散盡,再看人群,本來有四十來個人的,現在隻剩下寥寥的十來個人站着了。
那些山匪拿下浸過解藥的布,笑嘿嘿的走向中間圍着的這幾十人,有的手裏拿着繩子,有的手裏舉着大刀。
待那些人走近,流星突然甩起袖子,一股白色的粉末順着風又刮了起來,那些山匪趕忙躲開閉氣。
流星的白煙量小,又因爲風向問題,大部分刮向了自己人,等他再回頭看,自己人除了他搖搖欲墜外,其他人都趴倒在地了,而對面的劫匪中迷煙的不過三四個人,跟人家龐大的底數相比,簡直太九牛一毛了!
安永泰扶額歎息,“流星,你這是爲自己人準備的嗎?”
流星有些尴尬的解釋道,“那個,量小了點,還有,嗯,誰知道這風這樣刮啊!”
大胡子王彪的走到近前,伸手揮了揮,“别愣着了,趕緊抓人吧,該帶走的帶走,帶殺的殺!”
“是,可,當家的,殺誰,抓誰啊?”猴子問道。
“這個!”大胡子走到那些人跟前,先指着流星和方白柳說道,“這兩個先抓起來,沒跟以後還能當個籌碼,跟朝廷換更多的好處!”
“是!”立刻有兩個小羅羅上前,将二人捆了起來。
流星本來就是強撐了,一上來人剛要伸手掏袖子,隻聽一旁軟到在地的安永泰一聲低沉的叫他名字,流星隻好放棄了再拿毒藥的念頭,老老實實的被綁了起來。
方白柳是想反抗也沒有力氣了,被人家五花大綁,他手下的人都很着急,胡生喘息着拔出腰間的佩劍,誓死也要保護好主子。
方白柳用餘光看見了他的舉動,立刻轉過頭搖了搖。
王彪又巡視了一遍其他人,最後将佩戴武器的關在一起,重兵把手,喂的水和飯裏都有軟骨散,他們可是大頭最喜歡的人了,降服後将來有大用處,剩下的沒有武功的關在一起。
等有人上前動沈樂君時,一旁的初七和衛九突然拔地而起,衛九抽出腰間軟劍向那大胡子的面門攻去,初七将沈樂君背上,一個借力,順着筆直的懸崖壁向上飛去。
劉妮被人綁着看了一眼沈樂君,不屑的哼出聲,“又有男人幫她了,真是會勾引男人!”
大胡子不屑的哼了一聲,腳下極速後退,“就知道這裏面得有高手!”
初七和衛九暗衛出身,自然從小就熟悉了一般常見的秘藥,也對大部分秘藥有了抵抗力,所以那紅煙和白咽煙對她們而言沒有絲毫影響。
大胡子後退的同時,他身後的兩個男人提劍而上,招式淩厲,動作娴熟,竟将衛九壓的死死的。
在地上盤腿而坐的安永泰看着三人過招,眸子更加深沉,這哪是一般的山賊,看這武功套路竟有幾分大内高手的影子,這幫山賊的後面到底是什麽人?他們爲什麽多次擄身強體重的年輕難民?
初七背着沈樂君上升不過五六米時,突然一張彌天大網撒了下來,初七的雙手都被占着了,沒能抽出腰間軟劍,那網的周邊都墜着鐵球,散下來時四個人一起用力的,現在所有的重量都加在初七身上,他又背着個累贅,所以很快向下摔去。
落地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六七秒鍾的時間,二人又摔回了地面,初七讓自己的胸口着地,在最後一秒才收回手護住前胸。
劉妮看着二人摔回地面,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真是活該!
沈樂君重重的砸在了初七身上,她都聽見了初七被壓的悶哼聲,以及骨頭斷裂的咔咔聲,沈樂君自己倒是沒怎麽受傷,就是挫了下手腕,手掌被地上的石頭紮破了皮,她忙爬起來想扶起初七,“你怎麽樣?沒事嗎?”沈樂君的聲音裏透着焦急,眼圈微微發紅。
“你怎麽這麽傻?怎麽能胸口落地啊?”
“我不能讓主子受傷!”初七緊皺着眉頭,緩了會胸口的悶痛,才慢慢的轉過身子,平躺在地上。
沈樂君撐着兩個人身上的大網,怎麽糾纏也找不到邊,再擡頭,衛九已經以劍支地,捂着胸口喘息了。
衛橙子早就想過去扶着他哥了,是衛九一個眼神掃過來,對着他及不可查的搖了搖頭,衛橙子才按耐住沒有動,他知道哥哥的意思。
劉妮站在衛橙子的身邊,看出他的異常,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問道,“你認識那個男人?”
衛橙子紅着眼圈點了點頭,“他是我哥!”
劉妮拉着衛橙子的袖子,生怕這個傻孩子一激動白白搭上一條性命,又是沈樂君,要不是他,衛橙子的哥哥也不會有危險了。
“衛九,你怎麽樣?”沈樂君擔憂的問道。
“死不了,主子!”衛九咬牙說道。
“很快就死了!”大胡子哼了一聲,“去,把那個男的宰了,别傷着那女的啊,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傷到了放在床上就不好玩了!”
“好嘞!”猴子應了聲,帶着兩個人走向初七和沈樂君,“你們以爲我們是瞎炸的石頭啊?前不炸後不炸非要炸在這?那是因爲這一段機關重重,就算你們插翅,也飛不出去的!”
“你們兩,先将這個男人給我綁起來,小心别傷着那個女的啊!”猴子指着身旁的兩個小羅羅說道。
“你們,你們要幹嘛?”沈樂君張開雙手像隻老母雞一般護在初七身前!
初七則咬着牙看着靠前的幾個人,手悄悄的伸到了腰間。
那幾個小羅羅無論繞到哪邊,沈樂君都護着初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如果不傷到沈樂君的話,很難靠近初七。
“二當家的,這個?”一個小羅羅爲難的看向瘦猴。
“笨蛋,一幫笨蛋!”猴子生氣的指着幾個人,然後突然大步向初七沖了過來,來到近前趁着沈樂君不注意,回身撲向她。
沈樂君站在網子裏,被猴子雙手一抱就失去了掙脫的能力,兩個人側倒在初七的身上。
初七悶哼一聲,他的骨頭更疼了。
猴子回頭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忙着抓人,他看了一眼初七倔強的眼神,動了恻隐之心,“那個,把這兩個人丢到後山去吧,看他這樣子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那裏狼多,等着天黑了喂狼就是了!”
“可大當家的說!”一個小羅羅猶豫道。
“别他們廢話,喂狼能活嗎?趕緊給我動手,要是怕他掙脫,就捆起來再扔好了!”猴子大聲呵斥道。
“是,是!”那幾個小羅羅趕緊應道。
沈樂君先被人拉起來,捆結實了,猴子起身時對上初七的眼神,輕歎一聲,壓低聲音的說道,“你自求多福吧!”然後趁着别人不注意,特意給初七系了一個活扣。
沈樂君被綁着手,繩子的另一端被人牽着,踉踉跄跄的走向一個被石頭擋住的狹窄的小縫隙,她不停的回頭,臉上的淚痕交錯,嘴裏不停的喊着,“初七,初七!”
初七的心不停的往下沉,最後轉過了頭不忍再看,這種無力感讓他抓狂,沈樂君那張滿臉是淚的臉深深的映入他的腦海裏。
什麽時候起,他和她的感情似乎就超越了主仆的感情了,初七從來沒有奢望過有個人能這樣待他,能在生死攸關時護着自己,能爲自己哭成淚人。
初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角兩行眼淚緩緩流下,他多年平淡無波的心第一次有了沖動,有了将那個他視爲主子的女人抱入懷裏的沖動。
一聲嗤笑聲響起,初七轉過頭,看見衛九胸口插着一把劍,他的嘴角流出血來,正帶着幾分嘲笑的目光看着他。
初七沒有說話,又将頭轉了回來,隻聽衛九說道,“那個是主子,和主子産生感情是暗衛的最大忌諱,你不要忘了,你隻是個暗衛罷了,你要是死了,上面就會派新的人來!”
初七仍舊沒有說話,他十分的清楚自己的身份。
“行了哥倆,去後山狼窩裏叙話吧!”猴子說道,“來,擡走,扔後山去!”
一群人被綁着壓進了縫隙,又左轉右轉,仿佛進了一個迷宮一般,許多的岔路,許多的暗器,直到走了兩個時辰,才出了隧道,面前是一座鑲嵌在山壁裏的寨子。
沈樂君被推向一間大牢房裏,她木然的向裏面走了幾步,緩緩的蹲了下來,衛橙子雙眼通紅的走過來,嗚咽的問道,“姐姐,我哥死了嗎?”
沈樂君伸手将衛橙子抱在懷裏,嘴上說着,“不會死,他們都不會死的!”但是心裏卻越來越涼,臉上的淚痕剛剛風幹,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