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鮮豔的紅色,除了大婚時穿的喜服外很少有男人穿着,但這身紅衣在這個男人身上卻不顯絲毫突兀,随着他柔韌的身段,長衫的下擺舞動,配上一張俊朗中透着柔美的臉,倒是多了别樣的you惑。
男子赤着腳,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如蛇般扭動着腰肢,一雙白淨的腳踩在鼓上配合着後台的奏樂打着鼓點。
動作徐緩,但每個動作都極盡妖娆,那紅杉下的身體常常做出常人無法彎出的弧度。
随着鼓點加急,突然後台音樂全無,那兩盞燈也随着最後一個鼓點熄滅了。
衆人正是看在興頭上,台下已經有人按耐不住高聲喊着男子的名字。
“紅裳,紅裳,我愛你!”
“紅裳,紅裳!”
突然,二樓的一個包間亮起了一盞橘黃色的燈,随之響起悠揚的琴聲。
一個青衣男子隔着朦胧的帷幔盤膝而坐,手中撫弄着一把長琴,雙手在琴弦上滑動,動聽的音符在琴弦上傾瀉而出,樂音清脆,曲調悠揚,在大廳内的上空盤旋,環繞。
崔雲秀嘴裏的瓜子都掉了下來,她屏住呼吸,手裏使勁的拉扯着沈樂君的袖子,激動不已的說道,“是岚衣,是岚衣!”
沈樂君也趴着脖子往上看,她這一年不怎麽出來走動,崔雲秀卻是岚衣的忠實粉絲,所以雖然沒見過岚衣,但這個名字卻如雷貫耳,此時倒真想見識一下,這岚衣到底是何方神聖。
隻是隔着帷幔,看不清楚,隻隐隐看到那岚衣一頭黑發盡散開,樣貌看不清,卻透着股放蕩不羁的風流。
琴音到了高嘲處,後台的音樂又響起,同時台子上的二十盞竹葉青蓮燈同時亮起,紅裳踏着鼓點翩翩起舞。
台下喝彩聲連成一片,就連沈樂君都有些癡迷了,那琴聲和鼓聲配合的天衣無縫,曲調激昂頓挫,帶動着人心都要沸騰了。
幾個店小二手裏端着盤子,盤子上放着成堆的鮮花,一邊四處轉悠一邊叫喊道,“隻要十兩銀子,十兩,送給心儀的男神,多便宜啊,十兩銀子一支,十兩!”
一個小二從崔雲秀身邊走過,崔雲秀的視線不離二樓雅間的岚衣,伸手攔住小二,将十兩銀子塞給他,輕車熟路的拿起了一支花。
沈樂君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子落入小二的腰間那個心疼啊,讓崔雲秀請她一張門票都費勁口舌,買花時倒是眼睛連眨都不眨。
很快,最後一個尾音落地,大廳内又靜下來,帷幔緩緩拉開,岚衣一身青衣舉拳對台下四周微微一笑,接着一個飛腿,從二樓直接飛到了台上。
四周一片抽氣聲,人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論長相岚衣隻能算是清俊,平心而論,他比紅裳還要差點,但就是這種清雅高潔的氣質,捧岚衣的人要比紅裳多很多,此時岚衣長衫翻飛,發絲飛揚,頗有幾分天外飛仙的感覺。
風月樓建的大氣,二樓與一樓的距離是一般樓的一倍,這五六米的高度就算是有輕功的也得借住點外力,但岚衣就是這麽身姿優美的躍了下來。
仔細看去,原來岚衣的腰間綁着一根細繩子,那飛仙的畫面确實是美的震人心魄!
沈樂君不免小心髒也跟着咚咚亂跳起來,崔雲秀早就激動的無以言表了,嘴裏嘟囔着,“太帥了,太帥了!”
岚衣來到台上,和紅裳站在了一起,先是對大家鞠了個躬,迎來的是台下熱烈的掌聲,不少的男男女女激動的喊着岚衣和紅裳的名字,場面沸騰不已。
岚衣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接着便是送花環節,一堆女人一擁而上,都想離岚衣近點,一旁四五個大漢圍在台子下,防止有人爬上去。
就算這樣,還有不少女人瘋了一般的往前面擠。
崔雲秀再回來,她的發簪歪歪斜斜的插着,鞋子被人踩的看不出原來的顔色了。
沈樂君一看崔雲秀這狼狽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崔雲秀懶得理她,美滋滋的坐回了原坐,還意猶未盡的說道,“岚衣公子身上真香!”
“你聞到了?”沈樂君好奇的問,“不是别的女人臉上擦的粉?那麽多人擠一起,啧啧,那得什麽味啊!”
崔雲秀崩起臉瞥了她一眼。
後面就是幾個不知名的小官唱唱歌,拂拂琴了,觀衆們這才該吃的吃,該聊的聊。
沈樂君吃了半盤子瓜子,又喝了半壺茶,很快就有了尿意,崔雲秀不願意白瞎了十兩銀子的門票不舍得走開,沈樂君隻好自己去找茅廁了。
她問了小二哥,找到了一樓的茅廁,但一樓人多,等着去茅廁的人又多,沈樂君正等的不耐煩之際,聽身邊的兩個女子說要偷偷去二樓茅廁,那裏人少,她便也跟着上了二樓。
因爲樓下正在演出,所以二樓的燈光有些昏暗,又加上上菜的小二,來回走動的客人,她很快跟丢了前面的那兩個人。
前面的樓道裏,一個披着青色披風的男人正在用毛筆給幾個女子的手絹上寫字,沈樂君好奇的圍了過去,一看了不得,那個男人居然就是岚衣,這要是讓崔雲秀碰上,還不得美的晚上睡不着啊!
岚衣的态度很随和,嘴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裏拿着筆不停的在送上來的手絹上寫着自己的名字,态度沒有絲毫不悅。
圍着他的客人們也都彬彬有禮,沒有瘋狂強抱什麽的戲碼出現,拿着岚衣簽了名字的書卷,扇子等東西高高興興的走了。
沈樂君摸了摸身上,掏出手絹來排在那些人後面,她倒不是自己多想要這簽名,就是想拿回去給崔玉秀,還不得給那丫頭感激死啊。
岚衣給沈樂君簽完字,看了她一眼,緊跟着簽後面的,不知道是不是簽完字回去的人走漏了風聲,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岚衣身後的兩個護衛皺眉,勸着岚衣離開。
沈樂君美滋滋的将墨迹吹幹,然後将手絹裝進袖子裏,這會的功夫沒有擡頭,正和從雅間出來的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
沈樂君匆忙擡頭,捂着撞的生疼的腦門剛要道歉,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銀白色的冰冷的面具,那面具在燈光照耀下閃出冰冷的光芒。
沈樂君吓的後退一步,當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是将“鬼啊”這句喊了出來。
君與皺了皺眉,也怪他在想事情,這才和這個女人撞在了一起,可也是這個女人橫撞過來,她沒長眼睛嗎?
君與身邊的兩個侍衛上前,不悅的呵斥道,“你說什麽?”
沈樂君被對方的氣勢鎮住了,又後退一步,不承認剛才說過話,“我,我沒說什麽啊!”
那男人剛要再說話,就被君與擡手攔了下來,“我們走!”
戴面具的男人先是轉身向樓下走去,剛才那個呵斥沈樂君的護衛又瞪了她一眼才跟上君與的腳步。
三人從側門出了風月樓,樓下早早的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等着,在馬車旁站着的竟是剛才的岚衣。
“秋夫人你也見了,你有幾分把握?”君與問道。
“閣主放心,給屬下半個月的時間,定能拿下那女人,不日便能搜集到太子欺上瞞下的證據。”岚衣神情恭敬的說道。
“嗯,好,太子的信物也要早日傳到涼妃那,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再加點溫,就該甘柴獵火一點就着了!”君與微微扯動了下嘴角。
“是,屬下遵命!”
君與轉身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啓動,他靠在車廂的軟墊上,本來該再捋一遍逼退太子下位的思路的,卻不知怎麽突然腦海裏就蹦出了那個莽撞的女人。
“鬼啊!”君與輕語,不屑的笑了一下,恐怕鬼見了他都怕吧!
笑容慢慢隐退,卻總覺得那女人有些熟悉,還是這句話有些熟悉,但他們認識嗎?
君與揉了揉眉心,臉上現出些疲憊來。
自從在華宮醒來,他便失去了許多的回憶,大腦裏一片空白,但他知道他答應了七皇子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扶七皇子當太子。
當然,就算忘了,七皇子的人也會時常提醒他的。
空閑下來,君與卻總覺得有什麽要緊事應該去辦,仔細想來卻絲毫沒有頭緒。
君與煩悶的歎了口氣。
外面駕車的元浩想是聽見了閣主的歎息,小聲的問道,“主子,是直接回分閣嗎?”
君與沉吟了片刻,“先去分閣吧,吩咐下去,青龍堂潛伏在建邺,随時聽從岚衣公子的安排,玄武堂明日随我去陸州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