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我們哥兩聊生意上的事呢!”安永辰很快的接道。
安永泰也沒有說話,他知道沈樂君反感這些,他對着沈樂君伸出手去,“你幹什麽去了,我醒了沒看見你!”
“我去廚房煮了一碗米粥,你中午都沒有吃飯,餓了沒?”沈樂君一隻手端着碗,一隻手騰出來握住安永泰的手。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些餓了!”安永泰嘴角勾起,目光柔和的看着沈樂君。
安永辰早在沈樂君進屋時就起身坐到了一旁,沈樂君端着碗坐在床邊,拿着勺子歪起粥輕輕的用唇試了一下溫度,接着喂進安永泰的嘴裏。
安永泰其實是可以自己吃的,他不想拂了沈樂君的心意,就順着她的意思,乖乖的坐着等着沈樂君一口口的喂他。
沈樂君将一碗白粥一點不剩的都喂完了,又從袖子裏拿出手絹,給安永泰擦了擦嘴角。
安永泰在沈樂君收回手之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入手中。
安永辰嘴角勾起笑意,收起眼中複雜的情緒,笑着說道,“看你們兩這伉俪情深的,我不打擾了,回頭我再來!”
安永泰轉頭對着安永辰點了點頭,接着一臉柔情的看着沈樂君微微地下頭,羞紅了一張臉。
安永泰手上微微使力,沈樂君靠進他的懷裏,側臉貼在安永泰的胸前,聽着他咚咚咚的心跳聲,心裏安穩無比。
安永泰雙手環着沈樂君的腰,臉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氣真好,院子裏的那盆百合快要開了吧?”
“嗯,已經吐花苞了,估計再有個一兩天就會開的!”
“夏天百花齊放,秋天碩果磊磊,冬天!”安永泰沒有說下去,話鋒很快轉到,“你上次給我做的那件涼袍正好可以穿了!”
安永泰雖然很快轉了話鋒,但沈樂君的心還是猛的沉了下去,冬天,安永泰是等不到這個冬天的,心裏沉重的似乎連呼吸都費勁了,沈樂君閉上眼睛,将眼裏的濕意散去,她不願意讓安永泰看見她哭,不願意将自己的悲傷的情緒傳染給他。
“是啊,一會我找來,明後的就能穿了!”沈樂君沉了一會才輕輕的歎息道。
院子裏的那盆百合不負衆望,第二天一早就開了,一家人吃完了早飯,沈樂君就命人将屋裏的軟塌搬到了院子裏來,等早晨的涼意剛散,她就扶着安永泰躺在了院子裏的軟塌上。
陽光不是很耀眼,安永泰手裏拿着一本雜書,吃着沈樂君削好皮切成小塊的蘋果,一旁的茶幾上還放着葡萄,西瓜等一些應季的水果。
安永泰吃了兩塊就不再吃了,專心看起書來,沈樂君從屋裏拿出一塊深藍色的絨布來,拿着安永泰長穿的一件外袍比劃着裁剪。
安永泰看着書說道,“這吳英子是鎮江人嗎?我怎麽記得他是湖縣的?”
吳英子是當代的一位大師,在詩詞歌賦上獨成一枳。
沈樂君一邊做着針線活一邊說道,“吳英子是鎮江安源人,不是湖縣的!”
“哦?你确定?”
“當然,不信,你去查啊,我很喜歡他的詩詞!”沈樂君點了點頭。
安永泰看着沈樂君一副崇拜的樣子有些吃味,“哼,他有我做的詩好嗎?”
沈樂君放下手裏的活帶着笑意的看向安永泰,“你會作詩嗎?”
“當然!”安永泰挑了一下眉,順嘴說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沈樂君很快接到,“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哦?你也會?”安永泰有些吃驚的問道。
沈樂君撇了撇嘴,“這是你做的?這明明是李太白的詩好嗎?”
安永泰絲毫沒有剽竊的感覺,反而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我家君兒這麽有才,這你都會,我再說一首啊,保證你不會!”
沈樂君但笑不語,等着安永泰出題。
“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安永泰說道。
沈樂君先是楞了一下,心裏的那根弦被微微觸動,但很快回過神來,接到,“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安永泰這下真的驚訝了,又出了幾個題目,沈樂君都能一一答上來。
“樂君,你很有才啊,我真是小看了你!你可以參加今年的科考了!”安永泰贊賞的說道。
“你才知道我有才啊,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娶到我啊,你們安家是賺到了!”沈樂君驕傲的眉飛色舞,又接着撿起腿上的針線活做了起來,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年的科考女人也能報名?”
“嗯,聖上采納了劉尚書的意見,廣納人才,不限男女,聽說有不少的小姐才女們準備大展身手呢,你真不動心嗎?”
“我啊,隻要守在你身邊就心滿意足了,我可沒那麽大的抱負!”沈樂君擡頭看了安永泰一眼,英俊的臉雖帶了兩分病泰,但仍俊逸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沈樂君一走神,本來針線功夫就不咋地,一下子将手裏的針狠狠的戳到了指尖上,她皺眉嘶了一聲。
安永泰比沈樂君更快一步将她受傷的手拿過來,一滴鮮血順着沈樂君的指尖流了下來。
安永泰拿起一旁的手絹按住了沈樂君的指尖,往日也紮過手,但沒有這次這麽深,血液很快透過薄薄的手絹滲了過來,安永泰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臉色隐隐有些不悅,“别做了,不是夏衣和秋衣都有了嗎?”
“這個是冬衣,天冷了穿的!”沈樂君看了一眼安永泰的臉色,聲音不由自主就小了幾分。
安永泰看了一眼旁邊放着的一長條白色的兔毛,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上次沈樂君給長袍上繡了一溜暗花,就把手紮成篩子眼了,這次還要加兔毛,那這手得紮成什麽樣啊!
“冬衣,還早呢,不急着穿!”安永泰心疼的吹着沈樂君的手指,順嘴又說道,“你就算做了我也一定穿不上的!”
安永泰等到沈樂君的手指不流血了,才放下她的手,再擡頭時,沈樂君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君兒!”安永泰的心揪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無意識的說了句什麽,他想将沈樂君拉過來抱在懷裏,沈樂君卻固執的不肯過來,她抽噎着說道,“我不管别人怎麽說,但我不許你說那樣的話,誰說的你穿不上?那個狗屁太醫嗎?我做好了你就能穿上,你就能穿上!”
沈樂君哭的一行鼻涕兩行淚的,這兩日來假裝的堅強在安永泰輕飄飄的一句話下徹底粉碎!
安永泰穿鞋下了軟塌,走到沈樂君身前,将她抱進懷裏,手輕輕的拍着後背,“能穿上,能穿上,是我說錯了,别哭了君兒,一哭就不漂亮了!”
沈樂君好半天才緩上情緒來,冷靜下來又怨恨自己太過軟弱,反而讓一個重病的人來安慰她。
沈樂君戴着濃重的鼻音說道,“中午想吃什麽?我去廚房吩咐他們做!”
安永泰想了一下,“我想吃些清淡的,要不做個冬瓜蝦仁的馄饨吧!”
“嗯!”沈樂君從安永泰的懷裏坐起來,紅着臉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安永泰看着沈樂君的身影出了迎松苑的大門才轉身走回踏上,趁着沈樂君不在,揉了揉悶痛的胸口,最近胸口越來越疼了,他緊鎖眉頭深吸了兩口氣。
君兒啊,我多希望能穿上你做的每一件衣服,多希望能和你永遠在一起!
安永泰擡眸,伸手拿起軟凳上沈樂君做了一半的厚絨長袍,小心的将針放在一邊,擡手将長袍穿在了身上,沈樂君隻縫了一半,将将算是個坎肩,扣子也還沒縫。
安永泰将兩面的衣襟拉到一起,雙手交叉在胸前,隻覺得那衣服溫暖貼心無比。
安永泰望着天上的白雲,眸子漸漸濕潤。
沈樂君來到廚房門口,這個時辰大廚還沒有上工,都是些幫廚的廚娘小厮們處理着食材。
在靠近走廊的樹蔭下,五十多歲的潘嬸對一旁一個二十多歲的廚娘說道,“就咱們大少爺這病啊,要隔在天師那,根本就不算病,請一包神灰回來,活者溫水喝了,肯定得去了病根!”
“真的?真的有那麽神奇?”那小廚娘驚訝的問道,神情卻有些不大相信,“連劉太醫那專門給皇上看病的大夫都說了沒救了,那天師能行?”
“當然,天師那是什麽人?那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天神在人間的使者,我告訴你啊,我家隔壁張韭菜他爹當初就是喝了天師的神灰,本來都下不了炕了,喝完第二天就能下地幹活了!”潘嬸有鼻有眼的說着。
“那麽神?”小廚娘還是不太信。
“你說的那個天師在哪?”沈樂君站在二人後面的走廊裏聽了半天了,這會也被那潘嬸說的動了心思。
潘嬸和小廚娘聊的入神,都沒注意沈樂君是什麽時候過來的,這會她一出聲都吓了一跳,二人倉皇站了起來,潘嬸更是有些拘謹,不敢看沈樂君的臉色,她剛才說溜了嘴,又提到了大少爺的病了。
上次因着她兒子悅來跟他說的大少爺和王家小姐的事被她說溜了嘴被大少奶奶聽見,過後悅來可是狠狠的說了他一頓了,沒想到她這愛嚼舌頭的毛病還是沒改性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