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婷聽到王家來人傳達的這個消息後當場昏厥過去,趁着官兵還沒來,剛睜開眼睛就吩咐小厮将家裏所有的銀票送到安府來,并轉告沈樂君,她死不足惜,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沈家的獨子,沈景軒。
吃完午飯,喝完藥,安永泰的臉色仍舊不是很好,他在小厮的服飾下穿戴好衣服,急匆匆的準備進宮。
沈樂君心疼他的身體,又實在擔心沈家父子,一時間左右爲難。
安永泰穿戴整齊,臨走前走到沈樂君的身旁,伸手将她籠在懷裏,“别擔心,事情終歸會有轉機的,我進宮去探探蘭貴妃口風!”
沈樂君咬着下唇,雙眼氤氲,“永泰,難爲你了,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利落,要不”
沈樂君的話停頓下來,那句别去了始終在喉間徘徊,她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邊疆苦寒之地,終日積雪皚皚,流放是要一路走過去的,好多人在路上便一命嗚呼了。
身爲戰奴,就是在交戰時先當替死鬼沖鋒陷陣,武器都是最原始的木矛,鐵片刀,吃不飽,穿不暖,如果是年輕的女人,就可能被淪爲士兵們的洩yu玩物!
安永泰了然的拍了拍沈樂君的後背安撫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晚上吃藥之前我就會趕回來,不耽誤吃藥,病情就不會加重的!”
沈樂君透過模糊的雙眼看着安永泰略顯蒼白的臉,心中難受,長長的睫毛抖動,一雙淚瓣順着臉頰劃過。
安永泰眉頭微微皺起,低頭吻了一下沈樂君的額頭,大步走了出去。
他恨,恨自己的身子這麽的不中用,恨安家沒有權勢,恨連自己女人的家人都不能好好保護!
情蘭殿内,蘭貴妃的神情怏怏的,皇上已經很多天不來這裏了,這個皇宮沒有了聖恩就沒有了希望。
安永泰隻說給姨娘請安,說了會子話才将話題引到上次的刺殺事件上,皇後母家勢強,在前朝自成一脈,就算她有嫌疑,皇上也不能明擺的追究,這個事在明面上必須有人頂罪。
所以,就算皇帝心如明鏡,也不得不讓命如草芥的侍衛們當替死鬼!
皇後一直将矛頭指向情蘭殿,皇上顧忌頗多,便也假戲真做的冷落了蘭貴妃。
安永泰有些落寞的出了情蘭殿,卻被七皇子身旁的小太監叫了過去。
完顔智站在假山前,負手而立,待安永泰走近,将他引進小亭子中商談了半天。
小太監将安永泰送出宮,完顔智的目光悠遠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旁的心腹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完顔智頭也沒轉,沉聲說道,“有話就問!”
“主子,咱們有必要爲了安家趟這攤渾水嗎?”
完顔智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知道爲什麽骁騎營會遭到滅頂之災嗎?”
那個心腹搖了搖頭。
“因爲骁騎營就像一把寒冰利劍,不僅讓敵人聞風喪膽,也讓朝中的某些人非常忌憚!”
“可安永泰的骁騎營已經全營滅亡了啊!”
“沒關系,隻要安永泰在,就會有另一個骁騎營的,等我有了成千上萬把寒冰利劍,還怕想得到的得不到嗎?”完顔智說完向自己的宮殿踱去,“這個人早晚會是我的人,爲我賣命!”
安永泰回安府後直接進了惜竹軒。
“什麽?半路截囚車?”安永辰驚訝的問道。
安永泰揉着太陽穴,點了點頭,“完顔智已經安排好了,谷城的太守是他的人,谷城前後近百裏的荒郊,囚車必定會在谷城休整一夜,到時候咱們再悄無聲息的将人換走!”
安永辰沉吟片刻,“完顔智爲什麽肯爲了安家冒險?如若被人揭發,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他要太子貪污河道撥款的證據!”安永泰淡淡的說道。
“可,可咱們怎麽能找到這麽重要的東西呢?”安永辰仍舊不明白。
安永泰放下手,看着弟弟認真的說道,“辰弟,我手裏還有一批骁騎營退伍的兄弟,之前調查刺客來曆時可能被完顔智發覺了這股力量,所以,他想爲己所用!”
“大哥,儲位之争向來是一個無底的漩渦,一旦涉及其中,很難脫身,一個選擇不慎,就會招來殺身滅族之禍,就算你選擇對了,上位的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當了墊腳石,兔死狗烹的也不在少數啊!”
安永泰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是辰弟,我别無選擇!”
安永辰當下沉默了下來,也不再多言。
安永泰回迎松苑後就将這事簡單的和沈樂君說了,救下沈家三口後,隻能将他們送到偏遠的村莊生活,不能再回建邺了,于是讓沈樂君整理好包袱,和兄弟二人一起去谷城,也算是見沈家人最後一面了。
安永泰勞累了一天,晚飯吃的很少,喝了藥早早的睡下了,他這一晚睡的并不好,胸口總是悶的發疼。
第二天早晨,安永辰就安排好了馬車,沈樂君早早的起來收拾好包袱,安永泰揉了揉疼痛異常的額頭,撐着股勁坐了起來。
安永辰已經走到内室,“大哥,要不你别去了,我看你的臉色很是不好!”
沈樂君也跟着勸道,“是啊,永泰,我也很擔心你的身體!”
安永泰擺了擺手,在暗月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剛要走出迎松苑,一股鹹腥就湧上喉頭,他不動聲色的停了一下,緩了口氣。
“辰弟,樂君,要不我不去了,在路上吃藥是個問題,别到時候又惹老祖宗動氣就不好了!”安永泰緩了口氣,接着說道,“辰弟這件事我交給你了,暗月跟着二少爺去,他能調動我的人!”安永泰轉身拉住沈樂君的手,“對不起樂君,我不能跟你去了,你跟着辰弟吧,有他在,我放心!”
沈樂君點了點頭,也知道安永泰的身子不适合長途跋涉,有些不舍的握緊他的手,“要不,我在家陪你吧!”
“别,這可能是你和你的父母最後一次見面,去吧,我沒事,家裏有老夫人,有太醫呢!”
安永泰送二人出了大門,微笑着對遠去的馬車擺了擺手,待馬車一拐彎,他轉頭吐出一大口鮮血來,接着暈倒在安府的門口。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