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着,生怕錯過了她們。
約摸一刻鍾的時候,我才走到慈安宮門口。之前太慌忙,發髻也有些松散了,爲了避免在儀态上落下話柄,就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發飾。
正準備要走進去時,一大群宮嫔從裏面走出來,花紅柳綠的裙子在夜晚也是争奇鬥豔熠熠生輝。
眼見着躲不過去了,隻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興沖沖地走進去。
她們看到我時目光交接了一下,有不同的情緒流露出來,最後還是恭敬地行禮問好。
“這麽晚了,貴妃娘娘怎麽也到慈安宮來了?”其中一個穿着柔紫色大袖衣衫的發問道。
我特意挂上了柔和的淺笑,回道:“太後娘娘身子不好,正巧本宮那邊得來了幾味珍貴的藥材,就做了碗藥膳粥過來。”
她點了點頭,聲音裏透露出殷勤。“娘娘真是蕙質蘭心,明兒個就要冊封大典了還想着太後娘娘,我們幾位姐妹都得像娘娘學習才對。”
我并不知曉她的品級和姓名,不過這樣的性子但是很能在宮裏吃得開。
“不過娘娘您還是别進去最好,太後正在氣頭上呢,剛不久前才把錢貴人打發走。”新進宮的荷美人怯生生道。
錢貴人走了?這麽說我緊趕慢趕居然還是晚了一步。
這樣一來,又要從頭計議了。
“發生什麽事了?”夏曦莺道。
“還不是錢貴人家的那檔子事,家裏頭不明不白的,跑來老佛爺這裏求情,還不是吃了閉門羹。”淺紫色衣衫的女子翻了個白眼,語氣裏都是對錢貴人的不屑。
果然是牆倒衆人推,這種事,在宮裏頭也不少見。
閑扯了一會,她們都散去了,隻有我站在慈安宮門口進退兩難。
打定了主意,我也轉身離開,夏曦莺端着藥膳粥跟在後面。
她道:“粥也不送進去了?”
我沒吭聲,這再明顯不過,今天她對我的态度是恨不得生扒了吃肉喝血的,我現在送粥進去不就是要氣死她麽?
“我今天打聽了,柳夏以前是錢貴人那邊的人,據說錢貴人以前對她很好。找個親信,把揭發錢貴人事情的信再謄抄一份放到蓮妃的屋子裏去。然後把這個事透露給柳夏,剩下的事,就是她們自己鬥的時候了,我呢,賭錢貴人赢。”
夏曦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藥膳粥都撒出來了。
“這個主意真是一舉兩得,不過用一句地方話來說就是蔫壞蔫壞。”
我也被她逗樂了,倆人正笑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貴妃娘娘留步。”
我蓦的轉過頭,看見太後宮裏走出一個婷婷佳人,身姿卓越。
她的身影籠罩在月色中,我一時間看不真切,隻能辨别出她已做婦人的高雲發髻和随着輕移碎步而微微晃動着的寶石步搖。
她走近我身邊,說了一句:“貴妃娘娘,好久不見,别來無恙啊。”
這一開腔我就明白了來者何人,等着月光照在她肌膚如雪的臉上,這個猜想才被真正證實。
是素蓉,現在高高在上的宣親王妃。
“王妃好興緻,這時候不在自己府上相夫教子,反倒來太後宮裏進孝心?”
夏曦莺拽了拽我的衣袖,低聲道:“娘娘,王妃還沒有子嗣呢。”
真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這句話果然戳中了素蓉的痛處,幾分不悅的情緒從臉上一閃而過。
“說到子嗣,娘娘應該比我更重視才對,北燕江山才能後繼有人啊。”
她争鋒相對的勁頭是一點也沒有變,我現在是懶得與她理論。
“王妃喚住本宮就是爲了鬥嘴了?那本宮還真沒有這個閑工夫。”
我剛要走,她又快步擋在我前面。
“素蓉想與娘娘合作,是一件對你我都有利的事情,我們倆現在是同病相憐,我們要對付共同的敵人。而不是自相殘殺。”她美麗的容顔盡是陰戾,眉眼之間都變了樣子。
我思索了一會,道:“你所說的敵人,該不會是羅玉吧?”
她擡眼看着我,嘴角噙着點點讓人不寒而栗的淺笑。“真是聰慧,你和我共同的敵人是羅玉,她早就應該腐爛在地底下,現在卻又回來攪亂了我們各自的生活。你是個聰明人,讓咱們的恩怨暫且放在一邊,若是我們聯手,就能讓她再次去地下長眠了。”
“王妃是對自己不自信,還是對宣親王不自信呢?”
“你!”她被這句話噎的一時語塞。
“羅玉姑娘和本宮非親非故,哪裏來的仇怨,倒是王妃,也不知道多跟王爺投其所好增進感情,偏偏走一些歪門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以前我隻是覺得她大家閨秀所以難免嬌縱任性,但本性就是深閨小姐的溫婉,現在想來,她天生就是狠辣,容不得别人。
我繞過她,直徑離開。
她在身後喊了一句:“柳素錦,你會後悔的。”
後悔?我明天就離開這裏了,與這裏所有人都沒有瓜葛了,羅玉如此,北宇瑾辰亦是如此。
何來後悔一說?我根本,就沒有後悔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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