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被擋着, 自然的縮回去。緊跟着一隻穿着棕色高跟鞋的腳伸出來踩在電梯門中間,暫時這是關不上的。
章少皺眉,這隻腳也就三十七八碼的樣子, 卻顯得秀氣的很。當然了,看不見腳,隻能根據腳上這雙鞋來推斷, 應該是這個樣的。而且,這個女人的經濟能力不錯,或者她背後的男人經濟能力不錯。這鞋他大緻有印象,是國際品牌的新款鞋。年前别人介紹的一個所謂的女明星, 見了兩次有點不知道深淺,一天花出去十幾萬,大部分錢都花在買鞋上了, 回來穿的就是同一款的一雙大紅顔色的。當然了, 叫他看, 還是棕色的更好看。
這是一雙長靴子, 順着腳看上去,是纖細又不乏豐滿的筆直的小腿,小腿很長,因爲那明星穿着, 靴子剛好到膝蓋的位置。可這個女人穿着, 離膝蓋還有半指長的距離。再往上看, 就是裙邊。毛呢的裙子, 大紅色的, 鑲嵌着黑邊,到膝蓋下面一點點。腰身收的不是很緊,但也顯得腰很柔軟纖細,一條寬寬的黑腰帶紮着,越發顯得腿長。上身就比較收身了,搭着荷葉邊的黑色外翻領子,泡泡一般的袖子,不看臉,他覺得這是個二十五歲的姑娘。雖然之前那聲音聽起來很嚴肅甚至帶着幾分深沉,但這着裝,感覺這女人很年輕。
再從優美的脖子看上去,他又推翻了之前一點猜測,至少年齡上不對。這個女人的年輕應該在三十歲上下,不過保養的很好,皮膚白嫩光澤度很好,見過不少的明星,論起來,皮膚都不如這個女人好。而且這個女人不是背後有男人的那種女人,她自身的氣質和氣場,證明她是個很有身份的人。
他捏了捏手裏的煙,也收起自己之前露出來的那一絲輕佻,問道:“我是往上去的,您要上樓嗎?”說着把煙又裝回去,很紳士的樣子:“我去四樓,到了樓上,打火機也隻是剛掏出來。”是說他不是那種在電梯裏抽煙的人。
林雨桐沒管這些,隻是看着他的衣服兜:“我是想提醒你,看看兜裏有沒有多出什麽來。”
此時,電梯門已經發出‘滴滴滴’的提示聲音,林雨桐将腳收回去。剛才她明明看見蹭過去的姑娘手快速的接近他的衣兜。
林雨桐五感本身就比别人敏銳,而曾經就有過老賊師傅,關在監倉裏的時候也接觸過手段還算不錯的偷兒,她自信她不會看錯。可也正是不會看錯,她才覺得奇怪。從來隻見偷兒從别人身上拿東西的,什麽時候見過偷兒往别人身上塞了。她真是出于好意,而剛才那一聲和直接的動作,真是行動比腦子快,完全是不由自主潛意識的行爲。
電梯門關上了,章少皺眉,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兜裏摸索了一下,緊跟着面色一變,褲子兜裏多了一包白色的東西。透明的塑料袋包裝,裏面是白色的粉末,這東西叫他面色瞬間一變,他不沾這東西,卻也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可接下來了,人家既然把東西塞到了自己的兜裏,那必然還有後招。
事情怎麽會那麽巧,才打了電話叫自己上四樓,就剛好被一着急出電梯的服務員給塞了這麽要命的東西。那麽,要是沒有人提醒,自己到了四樓,又如何呢。
這些念頭,隻一瞬他就明白了。
那麽,這四樓就不能去了。四樓到了,電梯門才一開,他就摁了關閉的的按鈕,可靈光一閃,他又在電梯門關上之前,閃身出去了。
出來之後也不進說好的包間,而是叫了走廊裏的服務員:“給三号包間,再拿兩瓶威士忌,馬上送過去,告訴辛少,就說我遇上個熟人,說句話就過去……”說着,他指着走廊的盡頭。
服務員看着遞過去的小費,馬上去安排了。
這位章少卻去了衛生間,把這包東西仍在馬桶裏沖下去。然後去了三号包間,服務員進去了,門開了一條縫隙。裏面的話傳了出來,是辛天的聲音:“……你可認清楚了,确實是章少嗎?他遇見誰了知道嗎?”
章少就推開門,“這麽多人等着呢。”
在座的都起身打招呼,辛天看見章少,眼睛一亮:“還怕您不來呢。”
章少擺擺手:“你們先喝着,我到樓下跟個朋友打個招呼,十分鍾後我就上來,酒開了,别客氣……”
辛天就道:“什麽要緊的客人……”
章少就放下臉來:“不适合引薦的客人。”
辛天尴尬的笑了笑,“那章少忙吧,咱們等着……”
“等會來,自罰三杯。”章少這麽說着,在人前很給辛天面子。
章少出來順便就拉上了門,然後下樓,問三樓的服務員,剛才一個穿紅裙子棕靴子的女人進了哪個包間。服務員對林雨桐一身的打扮印象深刻,指了一間:“六号包間。”
林雨桐對敲門後不請自來的人還有些奇怪,她微微皺眉,那位卻先說了:“才說好好謝你,要敬你兩杯,這走的倒是利索……”
說的跟兩人很熟悉一樣。
文局長就有些納悶,問林雨桐:“是您朋友啊?那一起坐嘛。”這人看起來非富即貴,他就起身跟人家打招呼,邀請人家入席。林雨桐不動,人家還以爲這兩人很熟悉所以不客套。
卻不料這人張口就說:“你就是西澤的文局長吧?久聞大名!”
文局長受寵若驚:“您認識我?”可我對你沒印象啊。
章少便笑,調查林雨桐那個女人在西澤市的情況的時候,辛天是提供了詳細的資料的。對于文局長,是有照片的。一眼就能認出來。
可是奇怪的很,卻沒拍到一張關于那麽林雨桐的正面照。
但也托那個女人的福,此刻名正言順的留下了。
坐下還沒寒暄呢,就聽到外面警笛聲四起,然後很快的,這裏就被堵了門,不知道哪裏的警力,要檢查。任何人都得留在包間裏,不能随意走動的。
這瑞錦軒不是等閑之輩開的,也不是等閑之人敢随便上門檢查的。但既然敢上門,那這上門者背後,必是更不等閑之人。
而恰巧,這個男人身上被人塞了不明物體,他又非擠過來。
林雨桐看他,他也看林雨桐,卻隻笑。
林雨桐淡定的收回視線,靜靜的等着,還順手給文局長倒了一杯飲料。
不大功夫,進來一男一女兩警察,卻都隻是例行檢查的樣子,問都沒多問。
等人走了,小桃跑到窗戶邊上往下看,還嫌棄看不清楚一般,把窗戶打來了,然後驚呼一聲:“抓了那麽多人!”
章少起身,也站過去,看着那一串一串的人,可不正是之前在四樓的三号包間,匆匆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可是從頭看到尾,竟是沒見到辛天。
正想着呢,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是辛天,辛天的聲音帶着幾分慌亂:“章少,你在哪裏?我靠!老子就是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竟然被人包圓了,您沒事吧。”
沒事!
他簡單的說了,就掐了電話。他不由的又朝這個女人看去,今晚要不是這個女人,隻怕被帶走的也有自己。有事倒是不會有事,可……
呵呵!這次的事有意思的很呢。
有人這是要拿自己做筏子。
今晚這是出事了,肯定是不能多呆了。文局長不好意思,“那改天再約?”
“改天去西澤,您請我嘗嘗地道的本地菜才好。”林雨桐跟對方握手,先送對方上車,看着他離開。
林雨桐沒理後面跟着的故作熟悉的男人,其實兩人誰也不知道誰是誰。她點點頭直接開車走了,留下章少笑了笑,也無所謂。
到家後,四爺還沒回來。
她打電話過去:“還沒忙完嗎?”
四爺‘唔’了一聲,說了一句:“你先睡。”
挂了電話,姜有爲就笑:“弟妹催了。”
四爺沒繼續這個話題,隻笑了笑,看對面坐着的另一人:“圖SHUJI還有旁的事?”
圖展堂笑笑,舉起杯來:“剩下的事,還得請二位多幫襯。”
說到底,利益是一緻的。
姜有爲先舉起杯子碰了一下,這事便算是應下了。
三個人下樓是分開走的,各走各的。
回家一說,倒是把林雨桐驚了一下:“是你給姜有爲和圖展堂約的局?”這怎麽像是個政治掮客。
四爺沒否認:“既然知道圖展堂和辛家的關系并不和睦,圖展堂身邊還安排了一個保姆,那肯定是辛家防着圖展堂的。爲什麽防着圖展堂,必然是圖展堂手裏攥着把柄。這回的事,何嘗不是順便警告圖展堂的。圖展堂這個人,哪怕有辛家做依靠,但年紀輕輕能坐到如今的位子,就說明才幹和能力都不缺。隻要叫他知道,郝家哪怕是不接納他,但也未必對他心存怨恨,是有合作的可能的,那他自然是要擺脫辛家的束縛的。”
怎麽擺脫束縛?辛家倒了,他的危機就去掉了。
可是辛家那麽容易倒嗎?辛家背後牽扯到京裏的一些關系,那麽首先要做的就是斷掉這些關系。
林雨桐就把今天在瑞錦軒遇到的事說了:“是圖展堂叫人做的?”
不能那麽蠢吧?
四爺有些意外,一邊搖頭,一邊給什麽人發了一個短信,好像是要說這事,但嘴上卻認真的跟林雨桐說話:“不是!隻是辛天是個好忽悠的蠢貨。而辛家的處事風格,圖展堂是最清楚的……”所以,隻要有人暗示撺掇,辛天就會就範。就像是他老子當年拿捏圖展堂一樣。先潑一盆髒水,再替你料理。
要是這麽着的話,林雨桐就明白了:“是辛天找人給那個京裏的大少爺塞了一包要命的東西,然後引來了警察……”可笑的是他竟然自己躲出去了,卻陷進去了那麽多人,當然了,要不是自己,那位大少爺沒防備,肯定也栽了。“要是沒猜錯,辛天還處心積慮的将事情引到了郝家人手裏,比如關廳……”關廳是郝家的人,那麽就算是那位大少爺栽了,那可以解釋爲是郝家對之前的事的報複。然後辛家出面周旋,哪怕讓渡點利益,也要把這位大少爺的底子給洗幹淨。一方面挑撥這位很郝家的關系,一方面替對方辦了事又拿了對方的把柄。簡直一箭雙雕。
四爺‘嗯’了一聲,這才道:“本來送到關廳的手裏,關廳自是知道怎麽處置合适。”萬萬不會叫對方誤會的。可既然桐桐半路碰上且插手了,那效果也一樣。
惹的那位大少爺對辛家起了疑心,目的就算是達到了。沒有了外援,辛家就好處理多了。
林雨桐就看四爺:“爲了防止被辛家打擊報複,你這個圈子繞的夠遠的。”
那是!防患于未然嘛。四爺什麽時候做事留下過隐患。
林雨桐就隻笑,所以說你是真損啊!早早的就瞄上了圖展堂。圖展堂和郝甯的關系,哪怕不是夫妻,一輩子也成不了夫妻,但兩人之間的牽絆也斷不了。因着這個,郝家不可能對圖展堂如何。再加上這次的事情惹怒了圖展堂,他發現辛家的手實在太長了,隻是一件不算大的事他沒有認同,對方就迫不及待的出手給了他一個教訓。如今的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他了。四爺隻是一個電話,說的也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但圖展堂卻從裏面得到了訊息。他抓住機會,誤導辛天,叫辛天走了他老子的老路,對着那位大少爺出手了。自以爲是做了一個一箭雙雕的好局。
可他不知道,他老子用這手段是對下不對上,他選擇人的時候方向本就錯了。可錯了也沒關系,圖展堂了解那位嶽父。他的護短程度堪稱罕見。對女兒疼愛,女兒病了,不能惹,不能生氣,要不然就發病,不過是看上個小夥子嗎?多大點事,不就範也由不得他。于是,拿捏了圖展堂半輩子。而如今,他兒子愚蠢辦了蠢事,他還是會給兒子擦屁股的。隻要護着他兒子,那就算是把那位大少爺真惹着了。
若是圖展堂做主攻,郝家使力,辛家在上層的力量坐視不理,那辛家不栽下去都不可能。
至于那位大少爺,原想着落到關廳手裏,再跟他和解以免除後患,沒想到桐桐意外撞上去了,那這就更好了。連痕迹都沒落下。
四爺往床上一躺,打着哈欠:“睡覺。”算計了一位省BU級的副SHUJI,半點波瀾也沒起。
林雨桐靠過去:“那咱們明兒去西澤,順便在那邊買一套别墅,我看那邊的條件也不錯,尤其是氣候條件。叫老爺子老太太過去住吧,孩子周末想去看看也行,又不遠。”
兩小時的車程而已嘛。
四爺心裏明白,這還是爲白老師的事心裏不得勁。他就說:“都是閑的。男人嘛,誰心裏還沒有個幻想的對象了。”大街上見了美女不由的多看兩眼,電視上的明星模特長的好看了還樂意瞅呢。那是沒有追求的資本,有資本了問問有幾個不想跟美女春風一度的。當然了,大部分人就是想想,一是沒錢,二是要臉。不能幹出叫人笑話的荒唐事來。
這都是女人不願意直面的事情。
這麽想着,就趕緊剖白:“當然了,我絕對是沒有的。”
林雨桐心裏哼笑,但卻不跟他糾纏這個,就說:“我是說真的。在那邊買房子,那一塊離鎮上特别近,離城區也才二十分鍾的路程。今年大姐家的麗文也該高考了,那孩子學的也行,一本上不了,二本卻是穩拿的。俊文又實習去,他那大專如今也是最後這一學期了。恍惚聽大姐說,實習是去了陳留縣一個什麽地方的農技站……”
四爺就明白了,這陳留縣是屬于西澤市的。外甥畢業了,要是能留在西澤市的機關單位,那想回省城就不是短時間的事,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你想叫大姐過去照看老人。”
請保姆哪裏有用自家閨女更放心的。
那邊要是建廠子,就是叫大姐夫在廠裏看大門呢,有個差事就行呗。自家給倆老人生活費,肯定寬裕,這大姐家兩口子相當于是管吃管住還有錢拿。剩下這個上大學的外甥女,自家把學費生活費都出了又如何,一年下來也就幾千塊的事。
對老人的事,啥話都不說,也不能說。說了能如何呢?老太太能跟老爺子離婚不?離不了偏心裏添了病。要是真沒有,老太太還敢吵。要是叫她覺得真有,隻怕吵也不會吵,怕惹人笑話。其實老爺子也不會幹啥,不敢幹啥。是非對錯好分,但事情卻不能按着是非對錯的來辦,尤其是家事。所以,林雨桐的辦法就是直接分開,隔的遠遠的,都清淨。
四爺點頭:“行!那就買。”
這次去,順便看了老兒潭,當地村民很重視這地方,一村子的人,小到三歲小兒,都知道這一潭的水不能污染。這水潭四周用石頭砌起來圍牆,得有兩三米高,也不知道是什麽年月修起來的,看起來很有些歲月的樣子。隻留一道窄門可通裏面,沿路進去,取水的地方在一個斑駁的老亭子裏,老亭子的地面鋪着大塊的青石闆,打水的桶挂在亭子的幾根柱子上,哪怕是打水的人要排隊,也沒有人用自家的家夥什直接吊到潭子裏去盛,都隻是用公用的木桶掉了水上來,然後倒在自家的容器裏。
林雨桐暗暗點頭,那邊陪同的小桃拿着新茶壺新茶碗,過去從人家提上來的水裏要了一茶壺,然後直接将這涼水倒到杯子裏,端給四爺和林雨桐。
水甘冽的很,至于水質,隻看看村裏進進出出的人就能知道大概。有些地方的水質有問題,當地人的牙就比較黃,而且有些地方的中老年人,你會發現他們很多走路都一瘸一拐,膝蓋和關節愛出毛病。但林雨桐觀察了放學回來的孩子的牙,都很幹淨。大人的話有些不愛講衛生,也有些是抽煙會影響牙齒的亮澤度,但孩子的牙齒和年輕人的牙齒是個标準,不見一點泛黃的。而中老年人裏,不見腿腳不怎麽方便的,她就更笃定了。再看看出來曬太陽的老人的數量,有些門口坐着兩代甚至三代的老人,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于是,兩人當天就跟文局長簽了意向書,同時買了一套别墅。
房子是精裝修的,但這是前兩年裝修好的。如今再要住人,還有很多地方要修整。家具之類的也得添。
四爺就跟倆老人說呢:“去了您就知道了。人家門口坐着的,是九十多歲的父親,七十多歲的兒子,五十多歲的孫子……”是說那裏的環境各方面都特别好,适合居住。
老爺子沒言語,估計是想到兒子是爲啥這麽安排的。當時沒說話,但私下裏還是說:“都說沒事,咋非不信。這又多花了多少錢。”
老太太也不樂意:“我去了家裏怎麽辦?我這不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您如今在遊泳館住着,也不見你找人玩去。
林雨桐就說:“人上了年紀,那是身體好别的才能好。我大姐跟我大姐夫過去照顧你們,跟和我們住是一樣的。”
這話一說,老太太倒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大閨女家,剛供出來一個大學生,又得供一個。将來還得考慮給孩子買房成家。這都是要錢的。大女婿以前開車也還行,可如今呢,年齡也不小了。精力也不濟了,開車出去大閨女是提心吊膽的。叫照顧自己老兩口,不用問,都知道小兒子兩口子不會虧待她大姐。這是打着旗号補貼那個姐姐呢。能說啥呢?
跟老人說好了,這才到大姐家,把事情說了。
因大姐最近也愁,愁兒子這工作怎麽辦?結果自家弟弟來就說:“……如果能留在農技站就留在農技站,隻要幹的好,一步一步上來倒也容易。陳留縣距離西澤也才半個小時的路程,你們又住在城郊,俊文要是晚上回家都行的,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
林雨桐一月給三千塊錢做生活費,這是綽綽有餘的。老兩口的零花錢是另外的。多下來的其實就是給因大姐的工資,包吃包住下來,一個月也不會低于一千二。這是很高的工資了。大姐夫要是再有點活幹,兩口子的錢相當于不花隻攢着。基本上沒花錢的地方。閨女這邊說直接供了,哪怕讀到博士後,她舅舅舅媽也供。兒子畢業了,雖然是在下面的縣城,但這可是鐵飯碗,還是吃官飯。以後也不是提拔不起來,又不會在鄉下紮根,怕啥?
因大姐隻跟大姐夫對視了一眼,馬上就答應下來了:“你們也難,我知道。那天爸爲白老師說了幾句話,如今風言風語的說什麽的都有……”
這個林雨桐倒是不知道。
想着至少得等暑假的時候才能搬過去,這段時間還得在城裏住着。怕風聲吹到老太太耳朵裏,四爺幹脆安排了兩人,叫常平安排人手,叫人帶上老爺子和老太太出去旅遊去了。林雨桐還怕老太太寂寞,沒個女人作伴有時候是不怎麽方便,于是先問因大姐因二姐去不去?因大姐肯定不行,她閨女馬上高考呢。因二姐倒是想去,可美萍還得當媽的盯着。程開秀那邊林雨桐就沒問,反倒是問了林雨枝,問她去不去玩?
林雨枝不光去玩,還拉着曹經一塊。曹經那邊顧着兩個退休的老大夫,有他們支應就成。而她自己那個美容院,也有人能應付。至于幺蛾子,那不怕,她公公婆婆都是當過領導的,最擅長處理各種的幺蛾子了。孩子也大了,也不是離不了爹媽了,直接給公婆一扔,旅遊去。
馬大姐氣的什麽似的:“有啥可玩的?哪沒有山哪沒有河?”也不說叫我們老兩口子去,隻自己享受去?
林雨枝特别理直氣壯:“我姐安排的,免費!咱家不能都去吧,您肯定也不樂意去。您兒子也沒掙下那麽多供咱一家旅遊的錢來。那還能浪費了?這一趟下來,估摸兩人得花三五萬呢……”
馬大姐一聽雖氣但也沒說啥,這不是小便宜。
老爺子老太太更不好說了,給公婆花錢,也得允許媳婦給娘家人花錢對不?
三兩天的工夫就拾掇好了,直接叫走人,玩到暑假再回來。
而四爺真忙着剪彩開張的事,林雨桐卻和羅勝蘭去了好幾次西澤,飲料廠是兩家合作的,之前簽的意向書是四爺和林雨桐打算把養生酒的生産搬到這裏,如今則是兩家合作的營生,得兩人來定。
羅勝蘭對這地方也相當滿意,不過果汁廠卻沒簽在之前那個村子,而是放在了永壽鎮。地皮選在靠近過道的邊上。頂好了地方,依舊是以羅勝蘭爲主導,人家是出錢的,自家隻是以技術入股的一方。在進入生産環節之前,林雨桐都不想多做幹涉。
回安排好的市W小招的時候,在招待所門口倒是看見一輛好車,在省城都不多見。
羅勝蘭還說:“看來投資環境還不錯,這又是哪位老總看好什麽項目了?”
正說着呢,車門子打開,副駕駛上下來一人,主動先到後面開車門,手又撐着車頂,架子很大的樣子。
羅勝蘭和林雨桐都沒那麽大的架子,一人帶一司機,帶一秘書,就來了。跟人家比起來,打眼一看就知道差着呢。
林雨桐還沒看清下來的人呢,結果又一輛車子來了,還是急刹車的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的卻是圖展堂。
圖展堂下了車,直接往那輛車跟前去,林雨桐就聽見他問了一聲:“章少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是辛天打電話,我還不知道章少要來,失禮了失禮了。”說着,他看了一眼後面跟着的秘書,然後那秘書就往裏面安排去了。
林雨桐收回視線,拉了羅勝蘭直接走:“咱們的事辦完了,要不拾掇拾掇就回去吧。”
這裏如今可是是非之地了。
這一轉身,就跟那位章少面對面了。雖然隔得不近,但是看見了就看見了。
林雨桐從四爺那裏知道自己見到的是誰,可這位章少卻真不知道林雨桐是誰。在這裏再次見到他明顯很意外:“又見面了,還沒謝你呢。”
“不用客氣,上次隻是巧合而已。”林雨桐回了一句,就又要走。
誰知道小桃從裏面出來直接問林雨桐:“林總,都準備好了,不知道現在用飯還是稍微等等。”然後看見章少了還很驚訝,“原來林總還帶了老朋友來,我這就去準備……”然後颠颠的又跑了。
章少就上下打量林雨桐:“林總?”眼前的女人穿着平底短靴,藍色的牛仔褲,搭着米黃色的大翻領風衣,脖子上水粉的紗巾圍着,跟時下流行的打扮都不一樣,但穿着卻覺得比那些明星還洋氣。
林雨桐見他打量,也不怕誰知道身份,大大方方的伸手:“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林雨桐。”
章少不由的跟對方握了握,手冰涼,卻嫩滑如玉。隻是短短的一接觸,對方就收回手。他沒自我介紹,對方也沒問。
看着她拉着一個年紀稍長一點的人離開,他扭臉問圖展堂:“那位林總圖SHUJI見過?”
“聽過,倒是沒見過。”圖展堂這麽說。
章少扭臉詢問:“聽過?”
“投資商!市裏領導都聽過。”圖展堂淡定的道,“但我不管投資這一塊,因此沒見過。”
章少笑了一下:“那倒也是!”話是這麽說,可看表情也不知道他信沒信。
那位章少沒再糾纏,林雨桐回去跟四爺就說:“辛家的好日子快到頭了。那位大少爺找圖展堂去了。”
所以,自家隻要幹自家的事就行了,辛家沒工夫出來想之前誰壞了他們的事這種小事了。
重新開業的時候,區裏的領導,市裏的領導,包括省裏的有關部門領導,都很給面子的來了。光是花籃,就擺的密密麻麻。又有郝安|邦的秘書胡海過來露了一面,雖然來去匆匆,但表達的意思都在裏面,又有姜有爲這個常務副市從頭到尾的參與,可謂是風光無限。省台市台都有記者帶着攝像師跟拍,說是新聞裏肯定會有的。
林雨桐和四爺都得穿正穿,然後胸口帶着花跟新郎新娘似的。
忙完了,兩人回來就看禮簿嘛,誰誰誰到了,送到了什麽,都是急着的。
沒想到四爺翻到一個名字:“章澤成!”後面墜着兩個花籃。
“嗯?”林雨桐湊過去看,結果還真是。
四爺叫司機開車,把那個花籃給找出來帶回來,結果兩個普通的花籃上挂着的名字是‘摯友親朋章澤成’。
這什麽時候成了摯友親朋了。
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林雨桐和四爺不知道,也沒心思管。因爲倆小的中考了嘛。
六月份中考,天也是怪熱的。老爺子老太太打電話回來,說是孩子要考試了,他們也晚的差不多了,要回來。
四爺就說:“已經出去了,别急着回來,去草原上轉轉也好啊!”
又一竿子支的遠遠的。聽保姆說,那些說閑話的人越來越多了。
之前那老痞子不知道怎麽的,搭上了因大姐的婆婆。那李老太太之前不是找了個老伴嗎?那老頭人還挺好的,吃喝啥的也不愁,雖然不給零用錢啥的,但有這補貼,日子也還能過。可老頭前不久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骨折了,得要人伺候。李老太不幹了,把人送到兒女家去了,轉臉又找了一個,就是這個老痞子。這老痞子手裏有一兩萬買斷工齡的錢,買房錢不夠,但是要隻拿這錢生活,感覺能支應很長一段時間。于是,一個需要有個住的地方需要有個女人,一個需要找個花錢貼補家用的人。兩人一拍即合,住到一塊去了。這種人的嘴上就沒把門的,什麽都胡說。明着你拿這種東西沒辦法的,隻能暗地裏來。以前大姐夫還幫他媽,給生活費啥的。但老太太把錢攢着,該找老頭還找老頭,有啥辦法。如今兩口子是等着孩子高考呢,不想叫孩子跟着分心,且沒搭理。過後吧,等把老太太老爺子安頓到西澤再說。
自家倆孩子考試考的放松,成績也很放松。因緣呢,距離省一的線差三分。之前不是學校評省級三好學生嗎?老師把因緣報上去了,倒也不是瞎報的。其實要不是老師說,家裏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每天帶點吃的,給學校門口一老太太。那老太太無兒無女,整天就一個人坐在那裏。街道辦管着這樣的孤寡老人的,但誰能天天跟着。給送個白面大米食用油的就是關心了。因緣天天給,然後老太太連着兩天沒去學校門口,這孩子就擔心有事,專門找過去,結果是老人病在家裏沒人知道,她給送到醫院的。人家街道辦給學校寫表揚信,這麽着,給了她的三好學生,還是省級的。在中考的時候加了五分,險險的考上了。
至于因果,也是一樣,沒考上,差了七分。市一中沒問題的,但因着在中學生運動會上拿過長跑第三名的名次,人家省一給了錄取通知書,不過卻是特長生。
一手省一特長生的錄取通知書,一手市一中的通知書,林雨桐就問:“去哪個?”
“省一!”因果抓着省一的不撒手:“特長生就一定文化課不行,就不能考上好大學了?”
他還真就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