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四爺将照片扔在桌子上,“不用那麽麻煩。我去了哪裏, 跟誰去的, 我還能不知道?隻怕跟我去見的人有點關系。”
林雨桐一愣, 要是這麽說的話, 似乎有些道理。
可四爺這是去見誰了?
外面的很多事情, 都是四爺處理的。每天林雨桐都知道他去幹什麽的,但具體的見了什麽人,都說了些什麽話, 這些不是重點的問題,林雨桐也不會過問,四爺也不會回家啰嗦的太詳細。因此, 她倒是沒往這邊想過。
照四爺這麽說,這是外面惹回來的麻煩。
四爺看了看酒店那張照片:“這是一個月之前,我去清江酒店, 見姜有爲的時候被人拍的。”然後又看那張在小區裏的:“這是我去拜訪姜有爲在D校的一位老師的時候被人拍的。”
在酒店裏見姜有爲,必是姜有爲還約了要緊的人給四爺引薦。這姜有爲的老師, 如今不在D校,而是在政|協,林雨桐也知道,這位雖然不算是一二把手吧, 但也是個不小的領導。
在酒店就不說了, 這是姜有爲主動邀請的。而見姜有爲的老師, 很顯然, 四爺是帶有目的性的。
自己若隻是一般見識的女人, 看到這樣的照片,那是要鬧的。那是不是有人就會躲在背後趁機将事情鬧的不可收拾。
可這東西,卻是最沒法解釋的東西。尤其是這兩張背景,細細查的話自然知道這都是哪裏。
而要是說的沒錯的話,這兩次見面,都是不能拿到桌面上來說的。
這裏面不是男女的事,也不是商場上的那點事,而是牽扯到官場。
再重新看那照片,如果說照片上的女人跟四爺有關系的話,換個角度去講,以四爺跟姜有爲的關系,四爺若是否認這女人跟她有關,那‘這麽親密’的關系,這女人還可能跟誰有關?
姜有爲?亦或者是他的那位老師?
作爲一個商人,跟官場上的人保持那麽好的關系,如果沒有金錢交易,那麽會有什麽交易呢?XING賄賂嗎?是不是會不由的想偏了。
可這樣的事,最是怕流言。
鬧不能鬧,想攤開了說也不能攤開了說。
林雨桐之前還想着,實在不行,把自己P在照片裏。比如自己坐在車裏,在酒店或是那個單元樓下。有自己在場,總不能說四爺跟這女人有關系了吧?隻能說這些人居心叵測,照相的時候故意沒有把自己照進去。可若真這麽幹了,可就把姜有爲和他的那個老師坑到坑裏去了。
所以,這事不能這麽幹。
背後整人的人是誰,這事隻有去問姜有爲了。
可姜有爲也一籌莫展!這事不能過夜,當天晚上,時間已經不早了,但兩人還是換了衣服,去見姜有爲。
也沒上姜有爲的家,隻把車停在他們家樓下,他下來直接上了車。見了照片他就明白了四爺的意思,他也知道這上面的地方是哪裏,更知道四爺是他邀請他介紹過去的,這種場合,對方哪怕是有情人,也不可能帶着情人前去的。
所以,這一定是假的。再往深了想,這真的隻是對着對方去的嗎?
不是吧!這麽費盡心機,對方又第一時間找到自己告訴自己這事:“你是說,這是針對我來的?”
“總不能是針對姚主任吧。”他在政|協裏的那個位子還犯不上叫人下這樣的套。
而姜有爲不同啊!姜有爲在紡織廠的重組上處置是相對得當的,如今市裏一位常務副市空缺,姜有爲這段時間正爲這個位子争取着呢。
如果是因爲這事來的,“那會是誰呢?”
姜有爲看看照片:“這手段未免太下作!”
是啊!
他拿着照片又端詳,然後看向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林雨桐:“林總,我敢跟你保證,因瑱絕對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林雨桐就笑:“我知道。所以我一接到這照片,就覺得有問題。還以爲是商場上哪位朋友瞧我們過的太舒心了,過來添堵的。卻沒想到您這裏。”
姜有爲将照片遞給四爺:“這事該怎麽辦?咱們該商量出一個章程出來。”
這事不能瞞着,越是瞞着越是會壞事:“這次是對我……可若是見針對我沒有效果,下次未嘗就不會是你。”
姜有爲深吸一口氣,這種下作的手段,叫人防不勝防。可偏偏卻有效的很。要不是怕直接拍自己有特意針對的嫌疑,那麽這次拍的就不是因瑱,而是自己了。他沉吟了片刻,“那你說,怎麽辦?”
怎麽辦?
四爺和林雨桐第二天,就直接去報警了。
“我懷疑被跟蹤了。”四爺跟人家說:“我當時在去廠裏的半路上,接到姜有爲姜處長的電話……”這是真話,當天的通話記錄可以查的。雖然通話時間一分鍾也不到,但這一分鍾時間足夠說叫四爺改變行程的話了,“姜處長是爲我們企業牽線搭橋的,他想問問我們想要承包農場做綠色無公害無污染農産品的事。約的見面地點,就是清江酒店。我當是進門的時候,可以确定,我的周圍兩米之内是沒人的,這個女人是哪裏來的?她要是在,她距離我的距離應該也在兩米之外,沒有人會對跟自己貼的這麽近的女人沒有印象,況且是孕婦,要真是遇上了,應該主動避讓的,要是不小心撞到人家怎麽辦?所以,在我肯定不認識這個人的前提下,我可以确認,這張照片是處理過的。我也找人專門問過,如果借位借的好的攝影師,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這若隻是偶然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偶然,照片竟然寄給了我愛人。那我們就有理由相信,這絕對是有預謀的。當然了,若隻是有人想搞惡作劇,我也不會這興師動衆的過來報警了……”說着,就說第二張照片,“您再看第二張照片,同一個女人,同一個辦法,對方是怎麽找到機會拍到這張照片的,除非跟蹤!我們看到的是兩張,這是因爲這兩張的效果也許是最好的。可能還有偷拍的其他照片,隻是借位沒借好,沒拍到需要的效果,所以沒寄給我愛人罷了。如果是這樣,那我肯定是被人跟蹤了不短的時間了。這張照片是我拜訪政協的姚主任的時候被人偷拍的。您也看見了,我就拿了兩樣水果,十來塊錢的東西,說不上賄|賂。拜訪的原因,也不怕查。姚主任的兒子,是咱們省靈五市平通縣的副縣,主管招商引資工作。而姚主任曾是姜處長在D校的一位老師,平通縣是産糧大縣,縣裏光是農墾農場便有十八個,牽扯到下崗職工三萬多人,剛好我們需要承包成規模的農場,就這麽着,才有了這次拜訪。這次拜訪也是臨時決定的,因爲得趕在姚縣長回來的時候我才能過去,那天便是姚縣長的老丈人住院手術的日子,他從醫院出來,直接給我電話,叫我上家裏等。他的時間緊張,晚上還得趕回縣裏去。我不好空手,就在小區門口買了兩樣水果……”
記錄的民警就明白了,這樣的情況下都被拍了,這不是跟蹤是什麽?
這是蓄謀已久的。
這裏面牽扯到一位政協主任,一位處長,一位副縣,案子看起來不大,但卻也不敢等閑視之。
等人走了,趕緊就彙報。
這事是直接找到市公安局的,一層一層的報上去,這位局長很快便明白,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他直撮牙花子,這事怎麽了啊?
這一鬧出來,照片上這女人和拍照的,隻怕早跑了,上哪找去?
可明知道找不找,還非找不可。
林雨桐也知道:“壓根不可能找到的。”
“也沒指着找到。”四爺輕笑一聲,“這麽一動,也叫姜有爲看看,到底是誰動的手。”
可林雨桐卻覺得:“做出這樣事的,未必見得有多高明。”
“所以,姜有爲那裏隻要有懷疑的人,就好辦了。”四爺輕笑,“看看誰家養了二世祖,那便是誰了。”
對了!沒錯!像是三四十歲這些人,甯願用灌醉了安排個女人進屋裏去叫人說不清,也不會用這樣的法子。借位這事,這麽大年紀的人沒幾個能懂那是啥玩意。
結果很快就找出來了,是一位不入常委的副市家的公子,叫查歡。
查歡從美國留學回來沒多久,學的正好是導演專業。如今弄了什麽模特公司,聚集了一幫人,在外面混着呢。
再往深了查,卻查到了一個人,他叫羅加索,跟查歡是同學。
不是大學同學,隻是中學同學,不過兩人都在美國呆了幾年,軌迹有重合的地方。
而羅加索正是羅勝蘭的兒子。
怪不得這麽離奇曲折的先奔着自家來了這麽一出呢。
兩人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結果門鈴被摁響了,老太太給開的門,“是加索啊,你這孩子,過來就過來,拿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羅加索的聲音爽利的很:“奶奶,我找因叔和林姨有事,我是來道歉的。”
得!人家直接找來了。
四爺和林雨桐兩人都收斂了表情出去,羅加索站在客廳裏,見了兩人就鞠躬:“叔叔阿姨對不起。”
老太太在家,客廳沒法說話,四爺也沒有叫人進卧室的習慣,便指了指外面:“跟我把蘿蔔出了吧。”
“啊?”羅加索愣了一下,然後‘哦’了一聲,利索的将身上的外套脫了仍在沙發上,将袖子撸起來跟了出去。
蹲在院子裏一邊幹活,羅加索一邊低聲道:“我跟查歡在國外的時候常一塊玩,回國之後他給我接風……那天他跟我說姜處長的事,難免就提到了叔叔阿姨,我就多了一句嘴,說是人家夫妻恩愛的很……”其實當時還說了一些類似自家妹妹出國跟這兩口子有關之類的話,但這話卻不能對這邊說,他怕妹妹出國的原因這邊并不清楚,叫自己給捅破了,隻會更尴尬。當時查歡便說,我替你出氣。那天也是實在喝多了,說了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自己看到照片的時候,那照片已經寄出去了。“但這事,事先我真不知道。要是知道,絕對會阻止的。便是阻止不了,也會過來跟叔叔阿姨說一聲的。等出了這事了,我想上門,可這上門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況且,那照片,我當是也不知道是假的。就怕這一來,再叫叔叔阿姨有了更深的誤會。如今看着風平浪靜了,反倒是查歡那邊,被他爸扇了一巴掌不叫進家門了,我才知道事情過去了。原本想着查歡好歹是市裏的衙内,說不定對我媽做生意有些幫助。可要是知道他是這麽一個深坑的話,我是說什麽也不會跟他來往的。其實這事,要不是我多嘴,就壓根不會牽扯上叔叔阿姨的。這就是查歡他爸也想進常委,跟那位姜處長較勁……查歡就是想拿姜處長的把柄……”結果反倒是叫人家給拿住了把柄。
這些坑貨啊!
孩子教育不好,這得添多少麻說!
四爺就說:“生意做大,不是隻靠拉關系就行的。你是本末倒置了!得先是你把生意做大了,關系自然就來了。”
“是!”羅加索一屁股坐在邊上,也不嫌棄沾了一身的土,見四爺不像是生氣,便問道“因叔,您現在也算是企業家了,錢對您來說都不是問題了。您在外面就真的沒有……”
“有什麽?”四爺看他,順手将手裏的蘿蔔遞過去,“把纓子都掰下來。”
羅加索把蘿蔔纓子擺弄的整整齊齊的堆在一邊,“就是有女人啊!”他哼笑一聲,“我爸那人,沒錢都找女人呢。當然了,在那個女人眼裏,我爸就是有錢的男人!所以我不信有錢的男人不在外面找女人。”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帶着幾分欽佩的看四爺:“您是怎麽瞞過我林姨的。”
四爺就看他,“你看不起你父親?”
羅加索沒有說話,但那表情說明一切。
“那就别叫人說……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四爺便道:“你父親不是天,他誰也代表不了。在你眼裏,他窩囊,沒擔當,花心對家庭不負責任,你也要跟你父親一樣嗎?你也是有錢的公子哥,走你父親的老路要比他走的順當。”
羅加索看着四爺,眼裏就了些許的怒氣。自己說自己的父親可以,可是别人說的時候,爲什麽心裏那麽不得勁呢。他起身,進去拿了自己的外套,什麽也不說了拉着臉就往外走。
心裏卻想着,我絕對不是一個窩囊的,沒擔當的男人,我更不會是一個花心的,對家庭不負責任的男人。
林雨桐見他要走,就問呢:“不留下來吃飯了?”
羅加索對着林雨桐鞠了一躬:“對不起林姨,這次的事是我交友不慎。”說着,直起身子,臨走又叮囑林雨桐,“對男人,有時候還是得防着的。信任,得是有限度的。您是個好人,我才對您說這話的。”
鬧了半天,還是不信四爺在外面沒有女人。
等人走了,林雨桐才出去把蘿蔔纓子都放在外面這個水龍頭下面的水桶裏,回身問四爺:“你說人家孩子了?”
“就是欠教訓。”四爺說着也笑,“羅家這小子比閨女倒是好些。”
錯了便是錯了,有膽子上門認錯,這便還有救。
牽扯到羅家的孩子這是沒有想到的,四爺和林雨桐不打算往深的摻和了。官場上的事,作爲商人攪和到人家的争鬥中,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兩人更是借口農場的事,跑到靈五市考察去了。算是躲了!
可有些是非,根本不是想躲開就能躲開的,兩人出來不過一周時間,出事了。
清江酒店裏出了人命案子了。
最近市裏可是熱鬧,先是查市ZHANG被人摁在被窩裏給捉|奸了。女方是市電視台的一位新聞主持。而麻煩的是,女方已婚,她丈夫在部隊上,還是個軍官。她丈夫的弟弟在市裏開了幾家KTV,本身就有涉黑的嫌疑。這次是做弟弟的抓了嫂子的奸,然後部隊上來人。
這就牽扯到破壞軍婚,性質是相當惡劣的。
不得不說姜有爲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可這下起手來也是穩準狠的。一下子就命中了要害!
可緊跟着,這位女主持人死了,就死在清江酒店。死的時候全身赤|裸,邊上有遺書,堅決否認跟查某人有不正當的關系,言稱是自己的小叔子一直想欺辱她,卻一直不能得手,這才設局害了他。
然後,因爲這個嫌疑,這位小叔子被請進了局子調查。
可這位一進去,就有可能什麽都撂出來。若是姜有爲跟這位的交易留下了把柄,雖然姓查的跌進去了,可姜有爲也同樣失去這次的機會。
官場原就比商場更加兇險。
如今也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第三方的手段。
不過四爺估計:“肯定有的。有人想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姜有爲這次,太急切了!”
自家本來就躲着這事,而且這事也不該參與的,可自家跟姜有爲綁的太緊了。這裏面還牽扯到那位SHENG|ZHANG的面子,打電話來的是這位SHENG|ZHANG的現任秘書。
如果前任秘書出事,對這位還是代SHENZGHANG的省長,影響就太壞了。如今要緊的是去掉SHENGZHANG前面的‘代’字。
偏偏的是這個時候出事了,這真的隻是針對姜有爲嗎?
誰都忍不住會多想。
如今打發秘書把電話打過來了,就是叫四爺去辦這件事。摘出姜有爲,就是摘出了這一系的人馬。不叫官場上的人動,便是怕有人過度的解讀,将事态擴大化。
于是,四爺和林雨桐這就直接回來了。林雨桐先回家,四爺連家都沒回,得去見姜有爲,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有爲是可能被牽扯,但還不到那份上。不過是流言甚嚣塵上,他越發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異動。誰也不敢去見,誰也不能去求,得比平時更本分才行。
四爺過來,是直接到辦公室的,打着正事的幌子,走的是正常途徑。問的是市裏關于新源藥廠的處置問題。企業改革,姜有爲還是管理這一塊的處長,這是公事。
這邊提交了申請,姜有爲随手翻了翻就叫人把四爺請了進去。
等門關上,姜有爲才道:“我并沒有找甘小泉。”
甘小泉是那位死了的女主持人俞紅的小叔子。他沒有找甘小泉,是說他沒有叫人抓|奸。但能知道甘小泉的名字,顯然,背後他也沒少做功課。
四爺看他:“做了什麽,沒做什麽,現在說清楚,真有什麽處理不幹淨的手腳,如今補救還來得及……是SHENZGHANG叫秘書打電話,叫我過來的。”
姜有爲深深的看了四爺一眼,指了指會客區的沙發,“坐吧。”見四爺坐下,他也在對面坐下,本來不抽煙的人,這會子也不由的抽出一支點燃:“我雖然沒有找甘小泉,但是俞紅死的那天晚上,我在清江酒店。”
四爺就看他:“開了房間?”
若隻是見人,包間就可以。這開了房間,是個什麽意思?
四爺不動聲色:“原因呢?”
姜有爲笑了一下:“我說我外面沒女人,你這會子也不信吧。”
“你說沒有我就信。”四爺看他,“咱們之間是有信任基礎的,我是個什麽人你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也清楚。錢财你不缺,嫂子娘家是你的助力。你跟嫂子是大學時候戀愛結婚的,你們有很好的婚姻基礎。孩子也健康懂事,你要走的更遠,就會愛惜羽毛,女人這事,你不沾。”
姜有爲的眼神溫和了起來:“還好……你信我。”他低聲道,“那天在清江酒店開房間,房間裏也确實是個女人,但我們之間并沒有那種關系。她是一個老同學了,如今在京城報社工作,是她主動聯系的我……”
四爺明白了,他沒找甘小泉,卻剛好有在報社的同學聯系了他,他是想通過媒體爆料一些事。這樣的事是機密的事,法不傳六耳,可就這麽巧,那一晚,便出事了。他不由的皺眉:“你那個同學有問題?”
姜有爲點頭:“我給定的房間是三零六,她臨時通知我,房間的衛生間不能用,換到了三零九。”
三零九便是俞紅死的那個房間。
四爺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你進了房間?”
“進去的時候俞紅已經死了。”姜有爲狠狠的将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我當時若是報警……”
“你那個同學呢?”四爺問道。
“找不見了。”姜有爲将手機放在茶幾上:“自從出事,我每天都給打,不停的給打,可惜……一直是盲音……”
這便是沒有證人了!
四爺就起身:“每天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剩下的事情我處理。”
姜有爲起身一把拉住四爺:“拜托了。這件事的水深的很,想牽扯的不光是我……”說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四爺皺眉:“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姜有爲低聲道:“有些事,你大概不清楚。老領導如今的夫人,不是原配。WENGE 的時候,老領導被整過。那時候他還是大學裏的年輕教授,因爲被打倒了,所以,跟原配就離婚了。真離還是假離,我也說不清楚。隻是後來平反了,很多夫妻都複婚了,但是老領導沒有,他娶了當年被下放到農村時候照顧過他的農村姑娘……隻是我跟在老領導身邊以後,被他叮囑過私下裏關照一個人,這個人恰好就是我的這個同學……當年選我做秘書,其實很大程度上的原因,都是……因爲我這個同學。”
四爺聽明白了,這個找不到的女同學,便是領導的閨女。是領導跟原配生下的孩子。
那個年月裏,什麽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這不能說是誰的過錯。但如果當年的孩子記恨父親,反而被人家利用了,那這件事怎麽處理才能叫領導滿意。
找這個女同學?然後呢?然後把她牽扯進來,再把當年領導的傷疤給揭開?
這件事不能這麽辦!
可要是不着這個女同學,姜有爲的事情就說不清楚。把姜有爲陷進去,難道不會牽扯到一手提拔他的老領導?
這便是如今姜有爲爲難的地方。
當時他不是沒想到馬上報警,他是怕牽扯到不能牽扯的人,他在保護那個一手提拔起他的恩人。
四爺的眼神就越發溫和起來了:“我來辦!你安心便是。”
姜有爲這才松開拉着四爺的手:“如果事有不可爲……就不要爲難。千萬不要牽扯老領導進來,他不容易……若是知道這裏面有郝甯的事,會受不了的……”他于自己有知遇之恩,做人不能忘恩負義的。
代省ZHANG叫郝安邦,他的閨女叫郝甯。
四爺表示記下了,這才出來。見了姜有爲就先直接回家了,跟林雨桐把事情一說,林雨桐才意識到這件事複雜在哪裏了。
但這件事雖然棘手,可要是處理好了,益處卻多了。
總得給自家搭一條梯子出來。
可從哪裏下手呢?
指靠自家的力量那是啥也别想的,肯定不行。
四爺給郝安邦的秘書胡海打了電話,“……事情很複雜,最好能面談。這件事先不要叫領導知道。”
胡海皺眉,覺得這個因瑱說的很沒有分寸,自己是秘書,叫自己瞞着領導……正要說呢,那邊就道:“牽扯到領導的前妻。”
嗯?
胡海是接替姜有爲跟在郝安邦身邊的,姜有爲知道的事,胡海也是清楚的。他沒再多說,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今天領導準點下班,六點半半日茶樓見。”
“半日茶樓?”林雨桐看着一棟仿古建築,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這是什麽名字?”
偷的浮生半日閑嗎?
胡海說六點半到,四爺和林雨桐六點就到了。裏面大廳裏是沒有茶座的,隻設有一個個的單間。裏面也古香古色的,但這種‘古’其實看在四爺和林雨桐眼裏,是有些不倫不類的。這地方等閑人人家都不招待,都是會員制的。而且會員不是花錢就能辦卡,得有兩個會員介紹,才有資格的。四爺的卡是姜有爲跟一位銀行的行長介紹,才有的。而林雨桐的卡,是四爺和羅勝蘭介紹才有的。四爺幫着給辦的,林雨桐卻從沒來過。
如今出示了兩人的卡,才被安排進了卡座。告訴前台,自己在哪一間,要是應約來的,直接回被帶過來。
叫了茶和茶點,就隻有等着了。
茶是好茶,隻這茶點,卻是定做了自家宮廷禦品的果點,要知道,自家這東西,想在外面買,是買不到的。隻進來能吃到這點心,就會叫人覺得來這裏來的不虧。
而自家接的是誰家的訂單自家很清楚,絕對沒有半日茶樓的。隻能說着半日茶樓背後的東家來曆不一般。
到了六點半,準點的,胡海推門進來了:“因老兄,叫你久等了。”
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見面卻很客氣。見林雨桐也在,就忙笑道:“嫂夫人也在啊!”又忙伸手跟林雨桐握手。
平時四爺和林雨桐都是各忙各的一攤事,并不會捆綁在一起。所以,見到四爺帶着林雨桐,不免有些驚訝。
幾句客氣話說完,很快就進入正題。
四爺将事情簡單的跟胡海說了:“這件事需要有人在官面上照應。”
胡海這才知道事情複雜在哪裏了,這是沖着領導來的,左右都是死局一般。他二話不說就打出一個電話:“關廳,有些日子沒見了,怪想的。我現在在半日茶樓,知道你愛上這兒來,這不是,問問您在不在?”
大秘書都這麽說了,能說沒空嗎?
那邊應的很利索,胡海這才挂了電話。
“關廳ZHANG是自己人。他是刑偵出身……”胡海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林雨桐就明白了,竟然動用了這樣的關系。
這位關廳年紀在四十五往上,身上帶着很明顯的軍人的痕迹,哪怕是穿着夾克,一行一動之間,也叫人覺得铿锵的很。
他跟四爺和林雨桐點點頭,就看胡海,胡海示意四爺來說。
四爺把事情說了,這位的眉頭就皺起來了,“要走正常渠道,必然是要牽扯出郝甯的。”
真要牽扯出來,這樂子可就大了。
可要是不走正常的渠道,又該如何呢?
他這人也是一直反對走非正常渠道的,便道:“領導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事若是知道了,心理必然是不好接受,但……”
“若是牽扯的深了怎麽辦?”胡海直接問一句:“因爲針對親生父親,從而被送進監獄。她若是真做了什麽違法的事,我絕對沒有偏袒的意思。但是在有這個結論前,還請你考慮一下作爲父親的心情。”
關廳往椅背上一靠:“可她偏偏是裏面最重要的一環!避開誰都避不開她。想避開她,姜有爲怎麽辦?若是因此而絕了姜有爲的仕途,就是領導想看到的?”
胡海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領導也不是那種置下屬于不顧的人,要不然,他不用這麽爲領導考慮,姜有爲也不會陷入如今這個局裏。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
從哪裏破局呢?
四爺便道:“陽曆年這說到也快到了,往年這個時候,不是都有治安整頓嗎?關廳,不知道今年還搞不搞?”
關廳心裏一動,不由的看向四爺,然後眯眼:“你想攪亂一池水。”
那要不然呢?
這治安整頓有深有淺,要是淺了,擡擡手就過了。要是深了,深挖一些地方,這還不知道要牽扯多少人進去呢。
黃|賭|毒,沾的人可不少呢。
關鍵是,可以趁機查查那位甘小泉涉黑的事。如今的甘小泉是因爲命案被帶走了,可若是他這邊出了問題,出了大問題,自己是有權要求甘小泉配合調查的。
在命案沒有結案之前,甘小泉關押在哪裏看似沒有多大區别,可其實區别大了。關在自己手裏,至少不怕人趁機審問一些‘私貨’,從而引到姜有爲的身上。
這就算是争取了緩沖的時間。有了這些時間,很多事情安排起來就能從容一些。
這個主意,倒是個好主意。
關廳一笑:“自然是要搞的!不光要搞,還得大搞特搞……”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才好。
三人簡單的說了幾句,如今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私下裏,四爺肯定是還要找郝甯的。
郝甯的資料,他從胡海那裏要了過來,然後給了常平,叫常平想辦法找人。
姜有爲給安排了房間,那便是确認過郝甯确實來了。
來了省城到底有沒有去過清江酒店?
常平安排人找了前台的服務員,可案發當日的服務員被辭退了。費勁從保潔員嘴裏知道這位服務員在城裏的落腳地點,花了一千塊錢敲開了對方的嘴,郝甯确實去過,不過沒呆一個小時,便因爲衛生間漏水的問題,提着行李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門外已經有車等着了,那輛車的車牌很好記,這姑娘還真給記住了:“……末尾是7474……”當時那女人陰沉着臉,保潔員剛拖完地,她穿着高跟鞋差點滑倒,嘴裏罵了一句什麽,就急匆匆出去了,然後車也不是停在停車場等着的,而是剛開到旋轉門的門口,她就下來了。緊跟着就上車去了,當時的保潔員被罵了,等人走了她就回罵了一句:“7474,去死去死!”她記得非常清楚。
“什麽牌子什麽顔色的車,記得嗎?”四爺問了一句。
“桑塔納,黑色的!”常平笃定的道。
黑色的桑塔納,末尾是7474。
他給關廳打了電話,想來有這些信息,足夠找到這輛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