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4重歸來路2三合一

重歸來路(2)

四爺輾轉反側, 如今是在慢慢的消化一些信息。

比如這賈珩, 紅樓中有這麽個人嗎?

有!

但也僅僅是有, 出現了一兩次名字而已。然後就沒有了。隻知道是賈府的遠宗族親。

這個遠宗,四爺在心裏根據記憶算了一遍。如果從賈演賈源算起, 這實在算不得遠。賈珩這一代的曾祖賈澤,是這兩位的堂弟。嫡嫡親的堂弟。這兩人的父親早亡, 親叔父對其多有照佛。所以, 發迹之後, 帶着親叔叔一家進了京城, 而一些像是庶叔,堂叔堂伯這些族親, 一個都沒帶, 全都留在了金陵老家。也就是追朔着從同一個老祖宗算起,到了賈澤和賈演賈源那,算是第三代, 三人是一個祖父。

這算是很親近的關系了。

可這賈演賈源賈澤一去世, 到了‘代’字輩,就已經算是第四代了。賈珩的祖父賈代禮, 比之賈代儒,賈代修跟那府裏的關系就遠了一步。人家賈代儒和賈代修是甯國府賈演的庶子, 分出來是旁支,這關系近的可不是一點。

再到了賈珩的父親賈數這裏, 那就已經是第五代了。

所以按着這個算, 賈珩已經是第六代, 已經是出了五服了。

說是族人,真的也隻是族人。

賈珩都是隻出現過一個名字的,那這賈珩的家人,書中根本就沒提。這賈珩家裏,祖父母是早就不在了,父母倒是雙全,隻是父親賈數是個藥罐子,常年吃藥,下不了床。母親更是個老實人,爲人還稍微有些木讷,原本是小戶人家出身的,父親做了縣尉,勉強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因爲生的粗壯好生養,這才給藥罐子娶回來,爲的就是留下子嗣的。不想這麽多年,孩子生了三個了,這賈數也還活着。賈珩是家中長子,下面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弟弟賈瑛,九歲的妹妹幼娘。再就是幾個老仆,别無他人。這家裏除了賈珩不得不出門交際之外,其他人都各種的不方便。

把這些關系理順之後,四爺就放心的睡了。到了賈珩這一代,跟那邊的關系都是第六代了,如今賈數還活着,這還算是在五服之内。這要是賈數沒了,這就真的出了五服了。連同一個宗的都不算,隻能說是同族。

要隻是同族的話,那那邊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其實跟自家的關系不大。

身體的緣故,确實覺得累的很。睡着之前還想着,桐桐要是想找自己,肯定會弄出點動靜跟這賈家牽扯上一些關系。自己一旦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不管身份如何,打聽賈家,總是最容易的。

事實上不等林雨桐想着折騰點動靜吸引不知道在哪裏的四爺,就有人不得已開始行動了。

林雨桐就聽餘梁跟外面搭話,問道:“不知道那府裏可好?老夫人身體可康健?”

這叫馬夫不由的和镖師對視了一眼,一般人打聽大戶人家的事,總是問擔任什麽官職,府裏誰當家一類的話。可這小子,開口卻隻問老夫人身體若何?

這就叫人不敢大意了。

俗話怎麽說的,那叫皇家還有幾門子窮親戚呢對吧?

難不成真是這樣的府邸出來的親眷?

想想也有可能。

這要真是如此,那這有些面子還得賣。

這镖局一年有一半買賣,都是運恒商号的,而這運恒商号,是誰家的買賣?

那是薛家的!

誰不知道賈史王薛的名頭,這幾家,說到底,它就是一家。

馬夫就笑着問:“老太君想來肯定是吉祥平安。”說着,就扭臉笑道:“聽小哥兒這意思,跟這樣的貴人門第,還有些淵源……”

餘梁反而是支吾起來:“……問問,就是随意問問。”

說着,就放下簾子,再不說話了。

他好似是真的就是随便的問問,但外面聽着的人,卻不能說就随便的聽聽。

午間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镖師就找镖頭去了,把這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镖頭皺眉:“那小子是姓餘?”

“是!”镖師低聲道:“說是從高顯逃難出來的,可聽那口音,倒像是遼陽人。”

正說着話,運恒商号的管事過來了,要跟镖頭商量行程的事情,意思是,這地方不是很太平,咱們加緊趕兩天的路,過了這一段再歇息。

镖頭應着,心裏一動,就又打聽起來:“……您是舍人家的老人了,是不是親眷,想來沒什麽是您不知道的……”

這管事皺眉:“姓餘?”哪一家呢?才要說多半是招搖撞騙的,可是他猛的想起來了,還真有一家。他是在家聽家裏的老婆說起的。老婆是跟着從王家陪嫁來的,夫人的親姐姐便是那府裏掌家的二太太。說起這二太太,自家老婆就嘀咕,說比自家的太太精明。自家太太瞧着是精明,可這精明全在外頭,内裏糊塗着呢。說那位二太太,是真真的精明。進了家裏隻按照婆婆的心思辦事。婆婆心裏不高興如何,她就不如何。這次子媳婦倒是管起了家事。又說什麽,不跟庶出的小姑子來往等等的話。

那時候他也才知道,賈家除了林家這一個姑爺之外,還有三個姑爺。

其中一家好像就是姓餘,說是那位大姑奶奶嫁到了東北邊陲。

他一拍大腿,“原來是這一家。”

這麽一說,镖頭才恍然:“竟是國公府邸的外孫?”

八|九不離十了。

镖頭連連拱手:“這可如何是好?這一路上,可是差點就出事了。”

這管事心裏就笑,不過是個庶出的姑奶奶,要真那麽要緊,那府裏何至于嫁出去就跟斷親了一般。但這話他卻不會對别人如實說,他沉吟片刻,皺着眉歎氣,道:“雖說那是庶出的姑奶奶所出的外孫,可再是庶出的,人家背地裏能說,咱們是不能這麽說。不光是不能說,連想都不能那麽去想。後宅的陰司是一碼事,但是明面上,那國公府敢說不認這外孫?”說着,他就指了指臉:“臉皮還是得要的。你說,這一路上的事,叫這小子當衆給嚷出來,那邊管是不管?爲了面子,也都是要管的。你說你這……也不說問清楚……”

镖頭對這管事的話也不真信,但他也有他的思量。就跟對方說的,面上肯定會管的,但這許是就隻嘴上說說,不會爲這樣的外孫真心撐腰。但隻要主子開了口了,那些下面的管事可都如狼似虎,真借着這個由頭敲上一筆,這損失可要比想象的大的多。這以後的買賣還得往京城跑,你說這平白得罪了人,實在是不上算啊。

他就越發的恭謙:“還得拜托您,多多美言。放心,以後的差事,您跑不跑都是一樣的,保準給您辦的妥妥的。”

這管事爲東家辦事,可也帶着自己的私貨。如今镖頭給他承諾,這私貨夾在裏面運走,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對不叫出問題。

兩人就算是達成了一緻。

這管事說的那麽嚴重,可不就是爲了要這一句承諾的?

如今得到想要的了,當着镖頭的面就叫了小厮過來:“去拿一份表禮來,快!”

把小厮打發過去取東西,這才懊惱的跟想探聽的人說,遇上姻親了,竟是一直不得相識,失禮了之類的話。

一路說着,就到了馬車跟前。

林雨桐看的出來,餘梁緊張的很,能不能行,隻看這一回了。

等馬夫殷勤的給裏面送熱茶點心,他就知道成了。渾身都像是松了一般。

果然,不大工夫,外面的腳步聲就嘈雜了起來,傳來運恒商号掌櫃的的聲音:“敢問,可是遼陽餘府的少爺?”

餘梁撩起簾子,露出幾分驚訝來:“小子隻說是高顯人,掌櫃的如何知道是遼陽人?”他跳下馬車,将簾子放下,把裏面的人遮擋的嚴嚴實實。

這掌櫃的忙道:“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小的薛三見過餘家少爺。”

餘梁露出幾分恍然之色:“原來是薛家。”他拱手還禮:“聽家母提起過。”其實是老嬷嬷說的,他都一一記住了。這會子又問:“姨媽可好?姨丈可好?餘家遠在邊陲,少有消息往來,家母去世,我們兄妹又一直在守孝,沒給長輩問安,實在是失禮。”

薛三就一愣,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跟着賈家那邊家自家太太姨媽,叫自家老爺姨丈原也沒錯。當成是客氣話也行,當成是逢迎也可。他倒是一時之間拿不準這餘家的老底了。說一路上窘迫吧,但也未必。一個少年帶倆女子出來,要是不低調些,在路上得被人生吞活剝了。父親能是做官的,家裏肯定也是有些底子的。至于爲什麽不帶着仆從,那這兵荒馬亂的,啥情況都可能有。

但這都不是自己要關注,隻确認過這就是賈家的姻親餘家的孩子之後,就行了。如今把表禮送上一份,回去跟太太說的時候,也知道自家在外面沒有叫薛家失禮,那得來的好處便不是一星半天。

所以,客氣的很,堅持要給表禮。

餘梁呢,也就坦然受了:“如今也不方便,等到了京城,打發人去給姨媽問安。”

兩人又站在外面說了一會子話,這薛三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的商号跟镖局的關系。

然後餘梁順着台階下來,雙方相談甚歡,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镖局絕口不提要剩下的銀子的事,倒是把之前的銀子叫送回來了,但是餘梁也沒接,這要接了可就跌份了,不是大家子的做派。不過這一路上的食宿,那邊給安排了,既然安排了,就就坦然受了。邵華路上的時候小心的打開表禮看了,裏面是茶葉一罐,蜜餞一匣,點心一封,再有十兩的金元寶一個。

邵華将這表禮叫林雨桐看:“是不是給的重了?”

這對于薛家而言,隻是中規中矩的表禮罷了。

“不多。”林雨桐就說:“等安頓下來了,想辦法還回去便是了。”

剩下的這一路上,走的就舒坦多了。路過一些繁華的地方,姑嫂兩人還能下來轉轉,餘梁更是能夠出去走走看看。回來也常是點心之類的小東西往回買。夾了幾身料子在裏面,也不會叫人顯得突兀。

三個人什麽都沒帶,換洗的衣裳也沒有。這買了料子,姑嫂倆在路上趕着縫制,到了地方,一人好歹有一身體面的衣裳穿。這到哪裏不都是先敬衣裳後敬人的?

這些料子,都是多少有些瑕疵的上等的好料子,做的時候費點心思,把瑕疵遮住了,穿出去誰也不敢說不好。

一到登州,餘梁就跟人家告辭,這說是要去拜訪父親的故友,不敢耽擱。

人家假意客氣幾句,幫着叫了車,就把人給送走了。

可登州哪裏有什麽餘鑒的故交?

上了車,餘梁報了一個酒樓的字号,酒樓自然是登州一等一的酒樓,這還是他聽那些來往的行商說的。第一次來,就報了這個字号,車夫就有數了,覺得人家莫不是就約好的或者是去吃飯打尖的。

車夫是薛三給叫的,自然是薛家的人。這麽回去一禀報,那邊聽聽也就罷了。

可三人上了頂好的酒樓,餘梁和邵華就心疼的抽抽。這裏面的東西也不便宜。進來好進來,可不點菜就這麽走了,到底不好。

茶點是免費的,送上來一盤子。林雨桐撿了吃了,然後皺眉,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咽下去:“哥哥叫我來的這是什麽地方?油面的果子油都浸透了,膩的很。”捧起茶來抿了一口,又皺眉:“不是明前的茶?”

哎呦!就差了那麽幾天。

小夥計陪着笑:“您多擔待。”

别看穿的不起眼,但這實打實的行家。

林雨桐直接起身:“算了,還是回去吃吧。”

餘梁一臉的無奈,給小夥計扔了一兩的銀子,拉着邵華就出去了。

小夥計笑的殷勤:“小的給您叫車。”

上了馬車,餘梁就道:“城外流雲寺。”

路上的時候,餘梁不停的打量林雨桐,因着外面有車夫,他也不好問妹妹如何會品茶的。

林雨桐知道他想問什麽,隻說是猜的:“哥哥不是說過,今年的明前茶價兒漲了一番。”

餘梁恍然,對的!價高了,免費的茶點當然不是明前茶。至于是什麽,林雨桐隻攤手:“我怎麽知道?肯定不是明前茶就對了。”

餘梁釋然,跟着就笑:“知道了,靠着歇會兒。”

林雨桐真閉眼歇着去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麽餘梁會選擇流雲寺,不過這段日子,觀察下來,覺得他不是那沒譜的人,因此她也不問。

這等到了地方林雨桐才知道,山下的集市也繁華,也有些小客棧。這地方暫時落腳的話,生活成本不高。

她看了看一直被邵華帶在身上的餘賈氏的牌位,就道:“順便寄放母親的牌位。”

如此,名正言順的在這裏呆着,而且呆上多久都行。

時間緊三五七天,是個心意。住上一年,都能說是給去世的人祈福。

沒有依靠的少年,帶着妻子妹妹,算計來算計去的,其實還是怕被人小看了去。以後要在京城立足,要給妹妹說親事,就不能叫人覺得他們是上門打秋風的破落戶。

餘梁對着妹妹笑笑:“小妹也懂事了。”

到了地方,找了客棧,明顯便宜多了。二兩銀子,可以包個小跨院在裏面住一個月。客棧還專門給個粗使的婆子使喚。

姑嫂兩人燒熱水,做飯,準備安置下來。

餘梁呢,去外面買家常用的東西。可等東西一回來,邵華就白了臉。

這也太多了。

從看起來不怎麽樣的馬車,到鋪蓋被褥,到家常的衣裳每人四五身,再到洗漱用的東西,從澡豆到銅盆,大面上是什麽都有的。

有那婆子在,邵華沒問。直到吃完飯了,她才忍不住:“這麽多東西,隻怕銀子花的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了。

餘梁将銀子都掏出來:“不足二十兩了。”

這可怎麽辦?

餘梁就道:“我出去打聽了,原來想着,手裏那點錢,在鄉下找個地方,買上幾十畝地,帶着個小院子,暫時安頓下來再說。可這一打聽才知道,别說登州了,就是從登州往更遠的地方走一天,也别想買到地。除了祖傳下來的地,剩下的都是大戶人家的。”

這樣的身份,想在小村子裏安置都不容易。哪怕去山林裏貓着,也得看着山林有主沒。

餘梁苦笑:“我心說,要不買個宅子,先住下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可哪怕是這山下的破院子,還不是青磚瓦房,就沒有下兩百兩的。住到鄉下村裏倒是也行,可我要出來做生意或是找差事,隻你們姑嫂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怎麽辦?或是去京城,賃上一個院子住?也找牙行問了,人家至少一年交一次,租金交了之後,剩下的銀子……”

三個人什麽都沒帶,什麽都得置辦,這些下來,飯錢怕都要沒了。

那這條路就是行不通。

林雨桐就明白了,左行不通,右行不通,那麽既然用了賈家的招牌了,他還再想用用。

餘梁臉上露出幾分難堪來:“不想彎下脊梁,可這……跟活着比起來,彎彎腰怕什麽?”

說着就看兩人,臉上帶着幾分忐忑。

邵華趕緊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咱跟人家不一樣,咱就是爲了換個地方能活下去。”

餘梁又看林雨桐,等着她說話。

林雨桐就把散碎銀子分成了三份,一份推給邵華:“這是咱們這幾天的夥食費,嫂嫂算計着花用。”然後把三分之一推給餘梁:“哥哥出去打聽消息,少不了花用,這個哥哥拿着。”剩下的三分之一她自己拿着,“這個我拿着,今兒聽說有從北邊來的人牙子,明兒我叫那婆子跑一趟,想辦法看不能不能買兩個人回來。”

既然要充大家子,身邊沒個伺候的也不成。

商議妥當了,然後分頭行事。

餘梁去酒館茶館,打聽事情去了。

邵華叫了小厮出去采買,林雨桐則叫了粗使的婆子,去客棧的後頭。往京城拉人的人牙子連同帶着的人都住客棧裏,隻是住在最後頭的院子裏罷了。

要買人,直接過去就成。

到了地方,那人牙子笑的谄媚的很:“姑娘想找個什麽樣的?”

這些人綁成了一串,早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林雨桐朝屋檐下的牆角看去,那裏躺着個女人,不知道是死是活,下身還流着血。而被綁着的女人堆裏,有兩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對着那個方向抽噎。

她就指了指那女人:“怎麽回事?”

“啊呸!不吉利!”人牙子狠狠的:“誰知道買了一個帶了崽子的,這不,掉了胎了,半死不活的。”

林雨桐還沒說話,那兩個小姑娘裏明顯大的那個就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姑娘,救救我娘……”

這張髒兮兮的小臉擡起來,林雨桐看清了,這姑娘的額頭上有一片雞蛋大小的紅色胎記。

而個小的哭的打嗝:“……救救……救救……救救……我娘……”

林雨桐就歎氣:“瞧着怪可憐的。”她就跟着粗使的婆子道:“就這娘三個吧。”

這粗使的婆子搖頭,低聲道:“都不能當個人用的。”

林雨桐隻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碰上了就是緣分。”

這婆子收了林雨桐給的一百個錢,跟這人牙子殺起價來毫不手軟:“你這一個好死不活的,一個還長了那麽個模樣,長的稍微齊整些的,年紀小就不說了,偏還是個結巴。不說别的,那個躺着的要是死了,掌櫃的光是要的去晦錢都不會是小錢。你就是把人拉去扔到荒山上喂狼,這也得有人給你搬屍,這又是開銷。一來一去的,你算算劃算不?如今能換點錢沒叫你賠了就差不多了。三兩銀子,成不成?”

那肯定不成啊!

你來我去的扯了半天,最後再搭上一個還在拉肚子的男仆,一共給了五兩銀子。

其實人家也沒虧,這邊人牙子急着趕路呢。北邊今年遭災了,賣兒賣女賣自身的多了去了。這人一多價兒就上不去。好貨還能抻一抻,像是這樣的,多養一天,得一天的糧食。這還不算病的七死八活的,再給砸在手裏。

行行行!夠本就行,打發利索了,就省心了。

于是,林雨桐就帶回去四個人。

這女人隻是小産了,養傷幾天應該就無礙了。那腹瀉的男人年紀不算大,三十出頭。林雨桐說請大夫,那粗使婆子說不用,又不是金貴人請什麽大夫,茶葉和蒜末煮了煮灌下去兩碗,然後好了。

邵華放了心:“還好還好!”

“家裏竈上這一套,先叫姚嫂子管着。”那個女人叫姚桂芝,男人剛死,婆家就把母女三個賣了換糧食了,結果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保住,暫時用着,行不行的以後再說。林雨桐又叫了倆姑娘上前,大的這個額頭上有些胎記,劉海梳下來也能擋住,叫她跟了邵華。邵華給改了名字叫碧雲。小的歸林雨桐使喚,幹脆叫碧草算了。這孩子也不是結巴,就是被吓的不敢說話。這會子吃了飽飯,呆着暖和的屋子裏,知道娘也死不了,瞧着就活泛多了。

等餘梁回來,問了買回來的男仆,才知道這叫杜有财,是被主家買了的。他本是那家夫人從娘家陪嫁來的,還是莊子上的管事。可這夫人一死,新夫人娶進門,他們這樣的老人就礙眼了。

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暫時還不知道。隻是說,先看看,瞧瞧能不能用再說。他暫時跟着餘梁,以後有條件買了男仆了,再說怎麽安排吧。

反正瞧着,如今很有幾分模樣了。

在這小客棧裏住了七天,姚嫂子能下地了,也剛好是個吉日。而這個吉日又比較特殊,餘梁打聽到,流雲寺裏有貴人要來。

因此,這一天起的早早的,帶上幹糧,三個人帶了三個仆從,隻把姚嫂子留在院子裏照看。他們一行往山上去。

流雲寺,以前林雨桐聽過,但到底是距離京城太遠,從來沒來過。

寺廟修在半山腰上,這山有些特點,陽面是緩坡,陰面是峭壁。這寺廟一半都是搭在空裏的。因着這個原因,路過的都願意過來看看,香火很是鼎盛。

貴人們自然是要趕在吉時才到的,但是提前,這裏必然是有十分可靠的下人來打點的。

到了寺廟門口,林雨桐看見有好幾個仆婦打扮的女人進進出出。

這是誰家的下人?

貴人又是誰?

去放馬車的杜有财回來,低聲跟餘梁道:“大爺,是南安王府的老太妃……”

這應該是從馬房打探來的消息。

林雨桐就道:“那麻煩杜管事再跑一趟,去馬車上把我的手爐拿來,有些冷呢。叫碧草跟着去。”

杜有财愣了愣,然後看餘梁,餘梁微微點頭,他這才帶着碧草去了。

碧草還小,不明白事,但是杜有财是人精子,一路走一路低聲訓斥碧草:“跟着姑娘出門,不可淘氣。好好的跟着姑娘……若是把人丢在外面,這不光是咱們餘家沒了臉,連帶的那兩個國公府裏也沒了臉面……”

絮絮叨叨的,聲音壓的低,但有些話,斷斷續續的還是傳了出去。

本來是不許外人進的,這邊一聽還連着國公府的。兩個國公府連在一起的,這除了賈家也沒别人家了。四王八公是個什麽關系?下面的人清楚的很。見面都有三分香火情。

馬夫聽見了就報了上去,拿事的是内宅的女管事。

餘家很容易的就進了門,他們隻當不知道爲什麽的,直接問寺裏的知客僧,供奉牌位的事。

牌位上是餘賈氏,得!老關系了,家裏的那點事總能聽到風聲。

這邊三個人隻管跪經祈福,等到了下半晌了,那邊果然來請了。

邵華沒見過這陣仗,餘梁也是趕着鴨子上架。再是聽過那富貴鄉裏的故事,但那也隻是故事。

林雨桐以前是見過南安老太妃的,若是這個時間點的話,隻怕是那位南安王的正妃身體不好了。這位老太妃是來祈福的。

進去見了禮,這老太妃一臉的慈和:“可憐見的,竟是不知道你們進京了。”又叫人給賜坐,又叫人給上茶拿果子的。好像一直都記着有他們這些人一般。

餘梁就道:“小時候常聽母親說起太妃娘娘,總說您是觀音的面相。後來母親去了,嬷嬷又總說不能回京城,給您磕個頭。您最是憐老惜貧,施恩又不圖報。可這受了恩惠的人,又哪裏敢忘?嬷嬷的兒子那一年病了,差了湯藥錢,她在園子裏跟别人訴苦,您身邊的人聽見了,回頭賞了嬷嬷十兩銀子……”

南安太妃哪裏記得住這些事?不過跟賈家常來常往的,這個也說不準。

倒是太妃後面的一個嬷嬷就笑:“還真是……當年老奴還是個小媳婦,第一次跟娘娘出門就髒了裙子,倒是有個姐姐好心幫着帶路……這姐姐在外頭跟人說話,老奴聽見了,跟娘娘歎息了一聲,娘娘叫老奴賞了銀子。這樣的事,您一年不做一千,也做八百,哪裏記得住……”

林雨桐心裏就笑。原主的記憶裏,聽過這事。不過這銀子不是給自家的嬷嬷的,而是她瞧見南安太妃的人賞給賴嬷嬷的。

餘梁如今将人物一改,誰也沒當真。這不,奉承的人馬上就接上話茬了。

南安王妃就高興,又問餘梁别的話。

家裏如今如何了?怎麽來的?

對外當然不能說餘鑒的不好,隻說戍邊,自己兄妹在老家。

戍邊的将領妻子兒女是得在老家,縣衙得看着,若是無緣無故失蹤了,馬上得禀報。

南安王妃就連連道可憐,又問起了以後的打算。

餘梁就說了,先是逃難出來的,把母親的靈位安頓好,在客棧暫住着,已經給父親送了信了雲雲。說到賈家,隻說等把宅子收拾好,進了京城,就給外祖母舅舅舅母問安。

南安王妃當時什麽也沒說,叫人給了表禮,都是金銀錠子。

回去之後,餘梁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

邵華卻道:“不管能不能成,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就算是在京城裏租賃個院子,也能過活了。”

餘梁沒說話,但這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邵華就低聲道:“其實,沒有那些高門貴戚也挺好的。”

林雨桐歎氣:“哥哥哪裏隻是爲了攀上這門貴親?”其實,餘梁主要防着的是餘鑒。說起來,還是爲了原身他的妹妹的。

姑娘家大了,這婚事就頂頂要緊了。賈家不是好去處沒錯,可他們對餘家姑娘的婚事是不能替餘家直接做決定。好與歹的,都有轉圜的餘地。可是這餘鑒則不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能把親閨女扔下不管,就能再把親閨女賣一遍。可隻要認下這個外家,他一個小小的戍邊的參将,敢一點也不顧忌賈家擅自決定嗎?不光是不敢,還得巴着這邊些。

所以,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心裏存的事一點也不少。

邵華看看林雨桐,看看餘梁,馬上就明白了。當着小姑娘的面,是不好說這些婚嫁的事,不過這小姑子好歹通透,她歎了一聲:“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成是肯定成的。

南安太妃當日回去,就打發了人過去隻說是請安。然後閑談的時候,不免提了幾句:“可憐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們府裏的……”

賈母隻沉吟了一瞬,眼淚就下來了:“……當日我就說不能跟那粗漢子做親,老國公是非不願意了,看看……當日嫁出去的是嬌滴滴的姑娘,如今呢……又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說着就道,“叫琏兒……趕緊的,把他餘家的兄弟妹子趕緊的接來……”

邊上的王熙鳳跟着擦了眼淚:“是!這就去。您老千萬得放寬心,莫要傷了身子。這餘家的兄弟跟妹子,來了還得指靠着您呢。”

家母佯怒:“有客在,你也不怕人笑話。嫡親的表弟表妹來了,你不說多照管,反倒還要指靠我這老婆子,趕明兒我這老厭物不在了,我那可憐的外孫外孫女,還不得被你們給欺負了……”

“所以我的我祖宗嗳,您得償命百歲,護着您的心肝寶貝們不是。”說着,又笑起來。

那邊南安王府的嬷嬷跟着笑了笑,王熙鳳就退了出去。

“要叫二爺回來嗎?”平兒問。

“叫什麽二爺,橫豎打發兩個婆子一輛車過去,把人接過來就完了。”王熙鳳歎了一聲,“你說這叫什麽事,那位大姑奶奶都沒了多少年了,這會子了冒出來倆孩子來。要是等閑了,連話都遞不進來,可誰知道怎麽還搭上了老太妃了。罷了,給的是老太妃的臉……隻是這平白的,又多了開銷。”

平兒低聲道:“許是得了老太妃的眼緣了?”

王熙鳳搖頭:“哪裏是什麽眼緣,不過是知道了,就過來說一聲。要不然,真叫兩個孤兒滿京城撞去,咱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這出了事,老王妃怕咱們見怪呢。不過既然開口了,左不過是一月幾兩銀子的事,就這麽着吧。”

于是,第二天一早,府裏就出了一輛馬車,一個車夫兩個嬷嬷。

從甯榮街過去,有那相熟的就問車上的婆子:“這是去哪啊?”

這婆子随着馬車邊走邊喊:“别提了,去接大姑奶奶家的表少爺表小姐……”

“大姑奶奶?”好些人都不記得還有這麽一号人。有的還問:“林家的表小姐不是在府裏嗎?”

“不是林家,是餘家!”有那知情的就說。

他們隻顧說熱鬧的,而一邊路過的少年聽了,心裏先是疑惑,紅樓上有餘家嗎?

沒聽過啊!

緊跟着,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是桐桐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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