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猜嗎?
林雨桐隻笑了笑:“您之前還教導我說,人不能太聰明。更不能随便的抖機靈。我就不在您面前抖機靈了。”隻要确定真正的四号還活着就行, 說再多也沒意義。
善大媽像是很喜歡林雨桐的話似的, 又是一笑, 指着山寨四号:“這是葉嗣, 你們叫他小葉就行。他的真名叫司夜, 這個咱們卻不能叫的。過段時間, 等臉上的青腫消下去了, 叫他去找你們……”說着, 就看向吳木蘭。
吳木蘭點頭:“好!一切都有我安排。”
善大媽好像很放心吳木蘭一樣,對方說了, 她就信了。完了直接轉臉看向林雨桐:“叫生子跟着你吧。你這樣的小姑娘,沒有人跟着, 我怕壓不住人。”
林雨桐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生子, 他也看過來,牽起嘴角随意的笑了笑。
善大媽拍了拍生子, 跟林雨桐介紹:“周生, 打從十三歲就跟在我身邊了。在外面認識他的人不少, 不過跟着你了,他就是你的人。想要怎麽使喚, 就怎麽使喚。”說着, 就又拍了拍周生, 語氣就嚴厲起來了, “以後, 你要聽小林的。小林說的話, 跟我說的話是一樣的。”
生子低頭應是,然後走過去,默默的跟在林雨桐的身後。
那這個人就是不要也不行了。
林雨桐看了看山寨四号:“過幾天,叫周生帶着葉嗣下山吧。這次,還是不帶周生下去爲好。”
也好!
于是天一亮,三個人就下山了。等到了山腳下上了車,吳木蘭拉着林雨桐坐到了後座。
“小林啊!”吳木蘭笑笑:“你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這是說能跟她平起平坐了。
林雨桐看了吳木蘭一眼:“真要這樣,又何必派周生跟着我呢。”
“那是老人家一番好意。”吳木蘭趕緊正色道。
林雨桐冷笑一聲:“咱倆之間,就别這麽繞了。老人家爲了什麽的,你會不清楚?”
吳木蘭看林雨桐:“那依你的意思呢?”
林雨桐輕笑一聲:“人啊,都得先證明自己的本事才行。要不然,就是被人架在金座上的傀儡,警察找上來我頂罪,可錢……我能摸到幾分。”她面色一收:“這麽着,你的那批貨我可以幫你挖出來,咱醜話說到前面,别的不說,這貨我要留五成。”
吳木蘭眼裏的冷光一閃:“小林啊,吃相不能太難看。”
“五成,足夠你保本了。”林雨桐看向吳木蘭:“要不然你自己試試去,看看林喬杉會怎麽做?”
林喬杉一把火燒了,都不會叫吳木蘭得手的。
吳木蘭眼睛眯了眯:“成交。”
“那進了城郊就把我放下來吧。”她得動了,動了,才能離四爺更近一步。
看着林雨桐下去,齊麗就道:“真由着她……”
吳木蘭擺擺手:“先盯着她。看她想幹什麽?”
林雨桐想幹什麽?
第一件事,就是找江社友,告訴他,四号暴露了,不過還活着。另外告知他們,即将出現的四号,是假的。
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這個善大媽,到底是誰?是菩薩嗎?”
江社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但肯定的,此人手裏掌握着貨源。如果不是自己制DU,那便是販|DU環節上重要的一環。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你放心,有了這畫像,此人就絕對沒有出海關的可能。隻要還在境内,她就插翅難逃。如今,倒是不急着驚動她……”
這話叫林雨桐有些疑惑:“四号潛伏進去那麽長的時間,應該跟這位善大媽很熟悉才是。爲什麽,他一直沒有把這位善大媽的消息傳遞回來?”
江社友微微皺起了眉:“這件事,隻有見到四号才能知道。在這之前,最好不要做過多的猜測。你幹這一行的時間不長,但經的事可也不少了,有時候就是瞬息萬變的。裏面的變數太多……”
林雨桐覺得這話奇怪,其實他完全不用解釋的。這種解釋,不像是說服她,倒像是說服他自己。
林雨桐想了想,又提了一點:“甯采那裏,我不希望出什麽纰漏。”
江社友看她:“她比你更專業。”
但願如此。
之後的幾天,林雨桐壓根就沒露面,一直縮在租賃公司的辦公室裏。所謂的公司,對外就是一間門面,裏面放着兩張辦公桌,辦公桌上放着黃毛和黑頭打遊戲的電腦。門是玻璃的推拉門,上面貼着經營項目。這兩天有點特殊,外面貼了一張招聘啓事。
招聘業務員,待遇面議。
至于别的要求,一概沒寫。
等了三天,終于等來一個。
門被顫顫巍巍的推開了,進來個一褲腿泥,穿着塑料拖鞋,鼻青臉腫的小夥子來。他的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打問一下,你們還要人不?”
黃毛擡頭,盯着對方上下打量:“兄弟,你這是咋的咧?”
大小夥子咧着大嘴就哭:“快别提了……狗R的……不給俺工錢,還想欺負俺媳婦,想帶着俺媳婦走,還被打了一頓……”
黃毛朝外看,外面真還有個低着頭的女人,不安的想擺脫打量的視線。
這小夥子拉着黃毛:“兄弟,還要人不?我啥都會幹。叫我幹啥都行!”
林雨桐從裏面出來,就說黑頭:“去叫對面送兩碗面來。”
外面的女人見裏面還有一個姑娘,這才大膽進來了。一問才知道,沒出過遠門的兩口子,到城裏打工。在工地上幹散碎活,包工頭想打小媳婦的主意,被這小夥子都揍了。于是,那邊一夥子,這邊就他一個還得護着媳婦,打了一架,這不,臨走工錢沒有了,行李沒有了,啥東西都沒帶出來。帶着他媳婦在外面晃悠了三天了,身份證啥的沒有,連回老家的路費都沒辦法弄來。一路上看見招聘的就進去問,但沒身份證的誰敢用。小餐館刷盤子洗碗的都活,都不敢用他。
本來也沒想着這次能成的,結果還真成了。
進來就是熱飯熱菜,然後從後門出去,就是個大院子,大院子用彩鋼瓦搭了個大大的倉庫,倉庫裏停着各色的車,靠着圍牆位置,又搭建了簡易房。這種房子跟工地的房子差不多,但裏面的設施卻好的很。兩口子分到一個單間,大雙人床,還帶着衛生間。晚上的時候,在夜市裏擺攤的地方,兩口子又買了好幾身的衣服。林老闆又直接給了五千塊就安家。
這卻是誰也沒想到的好事。
林雨桐把這個小名叫燒餅的小夥子留下了,她媳婦燒餅嫂留下來打掃衛生做飯,另外給開一份工資。
安頓好之後,林雨桐帶着燒餅,直接開車去了燒餅之前幹的工地。
一直等到夜裏,那包工頭喝酒回來,被林雨桐直接拽住拉到荒地裏,然後從後備箱取出鋼棍遞給燒餅:“想出氣嗎?想出氣就打斷他一條腿。”
結果燒餅也是有點二,掄上去就将人兩條腿都打斷了。
打完了兀自還不解氣的樣子,擡腳就往那包工頭褲裆裏踹。
“下的了死手,天生就是打手的料。”齊麗将車窗搖上來,嘀咕了一聲。原來還不明白林雨桐在幹什麽,現在懂了。她在招兵買馬!
不過,她這種招兵買馬的法子,啥時候能成事呢?
齊麗笑了笑,開車離開了。暫時這邊,應該沒什麽事。沒有三個月,她這邊的架子都拉不開。
看着那輛車離開了,林雨桐才從燒餅的手裏搶了鋼棍:“跟我走。”她利索的上車,“以後有空,就在院子裏跟着黃毛和黑頭學學開車。”
“是!”燒餅吸吸鼻子,把車窗打開,他還有點暈車。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沒怎麽管,車子一直往郊外開,停在一處修車廠。
這裏面四面沒有遮擋,就是用推土機推出來一個破院子,搭建了一排簡易房。院子裏的杆子上挑着大燈泡,夜裏瓦亮瓦亮的,簡直就是指路的明燈。
車開進院子,她使勁的摁喇叭,直到屋裏出來個光着膀子的小子。
這家夥不耐煩的很:“咋的了?叫魂呢?車出毛病了?咱可有話說到頭裏,不管啥毛病,先給一千再說。”
林雨桐就把錢包摸出來:“我這裏不少,你要嗎?”
這家夥看看鼓囊囊的錢包,再看看穿着一身黑衣玲珑有緻略帶豐腴的嬌軀,嘿嘿直笑:“哥哥我不光會檢修車,還會檢修人……要不……”他說着,就走過來,伸手就抓。
林雨桐一把捏住他的喉嚨:“董老三呢?”
這人唬了一跳:“三哥他……”
林雨桐手上用勁,“他|媽|的……他算誰的三哥。”
“不是!姐姐,您松手!”這人隻覺得渾身是一點勁也用不上:“董老三他媽的誰的三哥也不是,他就是三孫子。我知道他在哪,我知道,我這就帶您去!姐姐……”
燒餅自學成才,擡腳就踹:“誰是你姐姐!”
“姑奶奶,叫您姑奶奶還不成嗎?”有一瞬間,他真以爲對方會捏斷他的脖子:“那三孫子在前面的鎮子上的孫寡婦家,我知道孫寡婦家在哪,我帶姑奶奶您過去。”
把這家夥塞到車後座,跟燒餅坐一排。然後一路狂飙,就進了鎮子。
靠着城區的鎮子,早就被開發商把地皮瓜分的差不多了。鎮上也繁華的很,圍着鎮子的村子,高高低低的蓋着四五層高的自建樓。到了這個點了,依舊是燈火通明的。這裏住着的都是租戶,是那些在城裏租不起房的。就朝城外撤了。這裏租金便宜,幾十塊錢就能租到一個七八平米的小單間。人員構成複雜。
到了地方,這小夥子就說:“姑奶奶,車子進不去,巷子太窄了,做小生意的把村裏的道兒都占滿了。”
那就走着進去。
巷子确實是窄,窄小的巷子裏還開着一個個小小的門面,門面是那種玻璃的推拉門。從門裏透出紅色的光線來。隔着門看進去,裏面三三兩兩的都是衣着暴露的女人。
穿過兩條巷子,停到一處黑漆的大鐵門前。他啪啪啪的敲門,好半天裏面才想起暴怒的聲音:“誰啊!敲敲敲,敲什麽敲?”
“三哥,是我啊!我是小彪子。”小夥子報了名字,然後朝林雨桐無聲的笑笑,面上帶上幾分尴尬。
林雨桐也不以爲意,這些人在外面混的,很少用真名字,都是外号诨号的叫。他們也隻認诨号。
裏面靜了一下,然後就喊道:“管你什麽小彪子還是小|婊子的……天大的事都得等明兒再說。”
這家夥很謹慎,半夜三更不開門。
小彪子就看林雨桐,一臉求饒。林雨桐将小彪子推給燒餅,“看着他,要是不聽話,直接打斷腿。”
燒餅拎着小彪子縮在牆角蹲着去了。才一轉身的工夫,就見林雨桐已經在牆頭上來。
“我的乖乖!”小彪子瞪大了眼睛:“這牆頭是出了名的高,小三米呢。”
咋上去的?
林雨桐翻上去容易,跳下去就更容易了。下去的時候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董老三回來把褲子脫了,鑽了被窩摟着孫寡婦:“他娘的,吓的老子差點萎了。”
孫寡婦癡癡的笑:“萎了才好呢。萎了就都清淨了。”
董老三嘿嘿的壓過去:“你這是盼着我不行了好找小白臉吧。”
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不小,林雨桐壓根就不用費心找,就直接鎖定了卧室。然後進去踹開了卧室的門,驚的孫寡婦尖叫一聲就縮在被窩裏不敢冒頭。
董老三倒是見慣了這種事,他裹了被子在身上,然後看林雨桐:“妹子,我可沒見過你。你說你這麽找過到家裏來,這可是壞了規矩了。”
林雨桐手裏拿着匕首,在手指尖轉來轉去:“什麽規矩?我來了,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我也不難爲你,把你的貨都給我交出來,今晚,我就放你一馬。”
董老三朝旁邊挪了挪:“貨?什麽貨?你這話,我可不明白。”
林雨桐看着一個勁往枕頭的方向挪動的董老三,直接将刀子扔過去,刀子剛好訂在枕頭上:“枕頭下放着什麽?刀?QIANG?還是手機?”
她說着,就過去取刀子,将枕頭順便帶起來。
下面一把軍刺,一個手機。
手機上要是帶着特殊的設置,隻要一碰,求救電話就撥出去了。
她瞥了一眼,将挂在門上的門簾拽下來,将兩人都被綁住了。
在家裏搜羅了一通,現金十幾萬,一個首飾匣子裏面是金銀首飾,林雨桐沒碰那個,隻把裏面的金條拿了。
将這些東西都裝進兜裏,然後拿着刀子過去,“你的貨在哪?說不說?”
董老三面色陰沉:“這些錢送給妹子你也不是什麽大事,但你要的再多,就有些過分了。”
林雨桐渾身都透着一股子漫不經心,隻輕聲的問了一句:“不說是吧?”
董老三的頭剛微微點了一下,大腿上就猛的一痛,他悶哼一聲,低下頭,卻發現,這姑娘面無異色的,卻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大腿上。緊跟着冷冽的聲音傳來:“這裏距離腿上的大動脈隻有半寸……”正說着,他就覺得刀子在肉裏攪動了一下,他疼的不由的就喊了出來。卻聽見她說:“如今,連半寸都不到了,隻要我手抖一下,就能割斷你的大動脈。然後血噗的一下就流出來了……不停的流啊流的……然後流多少血之後,就活不成了?”
董老三的牙齒上下打架:“你不敢……”
“我不敢殺人是不是?”林雨桐搖頭,從兜裏摸出一包東西:“喂你的情婦一包這個,她活不過兩小時。情婦死于DU|品,你幹的那些事就經不住查。最後不過是一個火拼的結論。誰管你是誰弄死的。反正你死了,我一時半會估計死不了,還是我賺了。要不,你試試看我敢不敢?”
“敢敢敢!”孫寡婦一聽連她也殺,真吓壞了,趕緊冒出頭來:“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在我家那死鬼的墓地裏。”
董老三一個巴掌過去:“該死的娘們,老子先弄死你算了。”
林雨桐擡起手敲暈了董老三,這才問孫寡婦她丈夫的墓地在什麽地方。問仔細了,也幹脆連孫寡婦也打暈,然後才從牆上跳出去。
小彪子一聽說林雨桐要去的地方,趕緊的湊過去:“我知道……我知道在哪,我還帶着孫寡婦上過墳……”
陵園裏,将墓上的石闆打開,裏面放着一個碩大的骨灰盒。小彪子不敢動啊:“這孫寡婦的男人其實是個老實人……”
燒餅一把将他推開,然後将骨灰盒打開,“這是骨灰嗎?”
手電筒的照射下,裏面是一個小包一個小包的包裝:“城裏人把這骨灰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做什麽?”
小彪子咧咧嘴:“沒想到……沒想到……董老三那癟犢子把貨藏在這地方。”
他噗通一聲對着林雨桐跪下:“姑奶奶,我跟着你混吧。董老三知道是我帶着你上門的,肯定會要了我的命的,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
願意跟着就跟着吧,她如今缺少的就是這種簇擁她的小喽啰。
東西收繳,骨灰盒放進車裏。
小彪子看的膽顫心驚,因爲這位姑奶奶把那要命的幾公斤的東西就順手往車的後備箱一扔,然後開着車就走。
半道上,林雨桐扔給燒餅兩萬,扔給小彪子一萬。
小彪子抱着錢:“那什麽……姑奶奶……您要是要貨,我還知道兩人,他們都是從董老三那癟犢子拿貨的……三天前,他們剛拿了貨,不多吧,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林雨桐問清楚了地方,直接上門,将屋裏洗劫一空,然後把貨直接撬走。
連着好幾天,她都這麽幹,把城裏攪了個稀巴亂。
“如今手裏有貨的都不敢出手了,怕把她給招來。”齊麗帶着幾分好笑的樣子,“沒貨的對她是咬牙切齒,可就是找不出她是哪條道上的人。如今,都在傳呢,說是道上新來了一位姑奶奶,心狠手辣,很不好惹。我原本以爲,沒有三個月,她都搭不起架子。可這才幾天,她手底下已經有二十多号人了。隻要手裏有錢有人,那就是一股子勢力。叫她這麽攪和下去,遲早得出亂子。而且……我現在後悔了,當初不該給您提那個建議,她沒把林喬杉給如何,倒是快朝着咱們開刀了。董老三可是白老大手底下的人,這次董老三吃了這麽大的虧,白老大氣的什麽似的,還專門從我這裏打探過消息。”
吳木蘭臉上帶上幾分涼涼的笑意:“你覺得她莽撞,那可未必。他白老大最近不是蹦的厲害嗎?咱們手裏都沒貨,他白老大手底下的董老三,動辄都能有一批的存貨。他的貨從哪來的。叫曉琳去敲打敲打也好,叫他知道知道,這裏,到底是誰的地盤。”
“是!”齊麗歎氣:“就是……這位姑奶奶,太不懂的道上的規矩了。”
“道上的規矩?”吳木蘭更是嗤之以鼻:“規矩不是人定的?是人定的,那自然也該是被人破的。”她看向齊麗,臉上帶上了幾分别樣的笑意:“白老大雖是活該,但還是那句話,打狗還得看主人。我的狗我打,她拿白老大立威,卻也确實是手伸的有些長了。這麽着,你叫人給她的人滲個消息,就說平城海哥……”
齊麗了然一笑,輕快的跑了出去。
“平城海哥?”林雨桐聽黃毛說了這麽一嘴:“那就他吧。”
平城算是A市的衛星城市,離A市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小彪子給林雨桐說這海哥的名頭:“那真是在平城道上的頭号人物了。我也是聽董老三說過一次,說是海哥特别平易近人,見了兄弟們,不論地位尊卑,那都是一視同仁。兄弟們但凡手緊,隻要張嘴,那肯定不會空手而回。”
哦!
很籠統,但也算是有用。叫林雨桐對此人有一個大緻的認識。
到了地方,林雨桐就慢慢覺出一絲蹊跷了。因爲黃毛給的消息未免太準确。平城老城區的一條胡同裏,打頭第三家,門口坐着位老爺子。
黃毛點頭:“對!就是那位老爺子。據說老爺子早年教過海哥拳腳功夫,海哥對待老爺子,跟對親爹似的。找到這位老爺子,就不愁找不到海哥。”
林雨桐看了看,就打發黃毛幾個人:“回去吧。在我回去之前,你們就不要出公司。要是有事,有人上門找麻煩,斜對面就是派出所,先去派出所賴着吧。我保準能把你們弄出來。”
黃毛看了看:“不用我們?”
“不用!”林雨桐徹底将人打發了。
将車停在巷子口,林雨桐順着巷子進去,見老爺子坐着一個人下棋,林雨桐就坐他對面,啥話不說,就開始像模像樣的下起來。
老爺子看了林雨桐一眼,見是個長的挺乖巧的女娃娃,就呵呵的笑:“瞧着面生?誰家的親戚?”
林雨桐抿嘴笑,把小卒子推過了河,就道:“來旅遊的,轉到咱們老城區了,看看老房子。剛才在外面瞧見您家了,這宅子,有些年頭了吧。”
老爺子眼睛一亮:“有眼力見。這宅子可是祖上傳下來的。當年家裏是開镖局的,刀口上舔血,置一份家業也不容易。這宅子以前大啊,帶着園子的。這周圍一片,原先都是我們家的。後來啊,打地主,就給我留下這麽個地方。雖然就一偏院,可還是原汁原味的。我沒怎麽動過。你再看看其他的房子,都被禍害的……拆的,改的,不成樣子了。”
林雨桐點頭:“誰說不是呢?一邊花大價錢造仿古建築,一邊又把古建築棄如敝履,也不知道到底是圖什麽?”
“正是這個話呢!”老爺子歎氣:“難得還有你這樣的小女娃喜歡這地方。”
林雨桐左右看看:“那您知道,這附近有誰家租房子嗎?我想短租個房子住一個月。我是學設計的,這些老建築,我想研究研究。”
“我也不知道你們是研究啥的……”老爺子指了指屋子,“家裏倒是有兩間空屋子,一個是給徒兒住的,他不常回來。還有一間,裏面倒是都齊整,你要住就住吧,我也不要錢,想住就住,閑了陪老爺子下下棋就行了。這巷子裏住着的老夥計,都不常回來住了。跟着兒女看孫子去喽。倒是留下我這個孤寡的頭子,一個人住……”
林雨桐就在這裏住下了,順便幫老爺子做飯。
吃的老爺子恨不能倒着給林雨桐錢,隻盼着她住下才好。住了三天,得閑了林雨桐就是在巷子裏晃悠,然後回來就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放上畫闆,寫寫畫畫的,很有些樣子。
這天半下午的時候,林雨桐又陪老爺子在門口下棋。
從巷子裏先是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手裏拿着牙簽邊走辦下棋,身上的衣服穿得亂七八糟的,看起來邋裏邋遢的,瞧見老爺子就笑:“我的老叔啊,下棋呢。”
老爺子虎着臉:“可不下棋嘛!你這是幹啥去啊?”
這漢子嬉笑着,沒回話,反盯着林雨桐看:“哎呦!老叔啊,打哪來這一大姑娘呢。長的真俊!”說着,就往前湊。
老爺子脫了腳上的鞋就扔他:“滾遠點!老朋友家的孫女,她爸在派出所,想進去喝茶你說話。”
這漢子就嘿嘿笑:“誤會誤會!”說着,給老爺子把鞋撿過來,然後好好的放在腳步:“您忙着,我先走了。”
人家沒走遠,老爺子就說:“以後進進出出的碰上這癞子,你别搭理。他不敢把你怎麽着……”
正說着話呢,就聽見癞子的聲音:“她媽的你沒長眼嗎?往哪撞呢?”
林雨桐可是看着呢,剛才癞子一直臉朝後扭着看自己呢,結果他撞到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上了,這家夥倒是倒打一耙。
這中年男人一臉的憨厚相,趕緊賠笑:“是六哥啊,你看,我這眼神不行,沒看見。”
那癞子就盯着他手裏的禮品盒:“茶葉吧?一瞧就是好茶葉。”
中年人直接将茶葉遞過去:“您留着喝。街坊鄰裏的,老爺子還得靠着諸位照看。”
“您看,這客氣了不是?!”癞子直接拿了茶葉就走,邊走還邊說:“老海你做事,就是懂規矩。沒的說,老叔的事就是我的事。”
晃晃悠悠的就走遠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才道:“海子來了?”
被癞子稱爲老海的男人朝這邊笑:“師傅,我來了。”
老爺子就說:“你也是窩囊。癞子那種東西,踹兩腳就老實了……”
“都是街坊鄰裏的,我這不是怕我不在,您老也好有個照應的。”他笑着走過來,等看到林雨桐的時候,眼神微微凝了凝,然後又恢複常态:“家裏有客人啊!那剛好,今兒我露一手。”
另一手的塑料袋裏,還提着魚和肉。
老爺子嫌棄他胡亂花錢,絮絮叨叨的,又說林雨桐的手藝好,叫他别獻醜。
這老海就說:“那我正好跟人家學學,取取經。”他安排老爺子去看電視,才出來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看見利索的處理魚的林雨桐,臉上的笑意就收了:“你就是那位姑奶奶吧!道上都是你的傳言,沒想到你摸到我這裏來了。我這年紀,叫你一聲妹子,不算是辱沒你吧。真要是有什麽難處,但凡妹子你開口,我一定幫你辦到。但是老爺子這裏,我的意思,還是别打攪老爺子的清淨的好。”
林雨桐利索的将魚處理好了,頭都沒擡:“海哥,要不是看了老爺子在這裏的生活,那咱倆就不會是這種情況下見面了。”
“你叫我一聲海哥,那我也認這一聲海哥。”他看林雨桐:“妹子,你到底是怎麽個來曆,求的是什麽,這我總得知道吧。”
“我在道上的時間淺,海哥你的老底子,你說我是怎麽知道的?我能是怎麽知道的?”林雨桐對他笑了笑:“有人想借我的手,與哥哥你爲難。”
海哥一笑:“隻要一腳踏進來,這些事就是避免不了的。”
“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能避一避的。”她就說:“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海哥跟林喬杉的關系不錯。”
海哥的表情不變:“說我跟人家的關系不錯,那是給我臉上貼金。咱就是給人家跑腿的,可說不上什麽關系不錯。”
林雨桐不提這一茬,隻問說:“敢問,海鷗跟您是什麽關系?”
海哥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眼裏也多了幾分冷厲,這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海哥啊!
“你都知道什麽?”他這麽問。
林雨桐不說話,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号碼,然後海鷗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是我。”林雨桐這麽說完,那邊海鷗就道:“有事?”
很冷淡,但至少說明兩人之間有聯系,是不是友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敵人。
林雨桐隻說了一句:“有人要跟你說話。”然後将電話直接給了海哥。
海哥将手機拿起來,‘喂’了一聲之後就說:“是我!”
他拿着手機出去了,在外面不時的将目光對準林雨桐。
大約有半個小時,他才進來,林雨桐把菜都差不多做好了。
海哥遞過手機,林雨桐笑了笑:“她跟你都說了吧。”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海哥就問。
“我是誰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麽。”林雨桐笑了笑:“你們要海鴻,那就得先除掉林喬杉。這一點上,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海哥的眼睛眯起來了:“你要那批貨?”
“不光管要那批貨,我還想要海哥你。”林雨桐臉上帶着幾分笑意,抛出這麽一句話。
海哥的面色一整,正要說話,外面老爺子先笑了:“好啊好啊!别看海子年紀大,可年紀大點,他知道疼人啊!而且,海子可是到現在都沒結婚呢,怎麽算也是頭婚……”
然後海子把老爺子給堵回屋裏去了。
吃了飯,海哥要走,老爺子叫林雨桐去送,這下正好。
出了門,兩人的臉上就都不帶笑意了。
走出十幾步遠,海哥的腳步停下來:“不管你是要那批貨,還是想跟我聯手……都不行!晚了!貨在别人手上。而我,也更願意相信他。”
他?
他是誰?
“如果不介意,還請海哥幫忙引薦。都是道上的朋友,買賣不成,情分還在。我念着海哥的情分,自然會關照海鷗。”她算是給出了一個承諾。
海哥沉吟了一瞬:“他最近有事,不在平城。這樣吧,我先替你約,要是順利的話,咱們十天後的A城見。”
這種事強求不來,林雨桐點頭允諾:“還請海哥幫一下忙,在我跟你的那位朋友沒見面之前,您手裏的貨先别往出放。至于您這段時間的損失,您給個數,我不會叫您白幫這個忙的。”
海哥挑眉,眼裏露出幾分了然之色,朝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妹子是個人物!”
就是不知道跟那位比起來,誰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