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雲嘴角挑了一下:“那就請……三小姐随意。”
說完, 直接身姿搖曳的進去了。
林雨桐将手裏的信用卡遞到前台:“林太太辦了什麽套餐,給我也辦什麽套餐。”
前台兩位接待人員, 笑的跟招财貓似的, 辦了會員卡,又專門叫了工作人員帶林雨桐進去, 兩人這才嘀咕:“林太太也挺可憐的。這又冒出來這麽大一個私生女。”
第一次來,林雨桐就是熟悉了熟悉裏面的環境。什麽都沒打聽, 甚至還在李初雲離開前就離開了。
李初雲裹着浴巾, 隐在三樓的窗簾後面朝下看, 看着林雨桐上了車, 她這才回過身來。
一個男技師模樣的年輕男人就笑:“好了,我叫人盯着呢。她不可能知道的!我剛才問了,她是什麽都按照你的那一套來, 看來,是跟你較勁的。”
李初雲扭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少自作聰明。誰讓你問了?以後,把你的嘴巴給我閉緊了。最好給我記住, 你是吃的誰的飯, 端的誰的碗。”
男人就不說話了,低頭站在一邊,半晌才說了一個:“是!”
李初雲有些煩躁的擺手:“出去。”
男人慢慢的退出去,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陰沉。
裏面的李初雲不知道男人怎麽想的, 也根本就不在乎男人是怎麽想的。她一把将身上的浴巾給扯下來, 然後利索的将衣服穿上, 對着鏡子看了看妝容, 這才拎着包走了。
出來後,就直接找了一家相熟的館子,跟幾個相熟的太太再外面吃了一頓晚飯,這才回家。
到家的時候,林喬杉也還沒回來。
李嫂小聲的道:“三小姐半晌的時候就回來了。今兒大少爺在家,三小姐沒打招呼,自己回房間了,到現在都沒出來。”
李初雲‘嗯’了一聲:“忙你的去吧,家裏的事情你看着聽着就行,别多嘴了。”
李嫂應了,又問:“晚上要給先生準備宵夜嗎?”
李初雲問,“今兒幾号了?”
“十一号了。”李嫂看了看牆上的挂鍾,下面帶着顯示日曆的。
李初雲搖頭:“那就不用準備了。”
林喬杉坐在辦公桌前沒動,在看财務報表。
海鷗送了咖啡進來:“要給您點餐嗎?”
林喬杉看了看時間:“八點了都!算了,不用點餐了。一會子我出去吃。”說着,就起身,準備拿挂在一邊的西裝,手都伸過去了,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問:“對了,結果出來了嗎?”
海鷗皺眉:“應該出來了。不過我這一來一去,最快也得四個小時。今晚上估計是來不及了。”
“來得及,我等你。”林喬杉就說:“你回來之後,直接回辦公室就行。”
海鷗沒有猶豫,應了一聲是,就直接出門了。
她下了電梯,直接到了底下車庫,開着車子從正門出去,開了有十多分鍾,就将車子停在路邊,去了一家茶餐廳。
餐廳的角落了,坐着一個帶着眼睛的斯文男人。
海鷗坐過去,他二話不說,将文件袋直接遞過去,“你要的東西。”
“結果怎麽樣?”她一邊問着,一邊把文件袋打開,看了裏面的結果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男人嘴角扯了扯:“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意思。”
“我給你的檢驗樣本不行?”海鷗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是不是你檢驗的時候出了什麽問題。”
“不可能。”男人說的非常肯定,“黑色的頭發能檢驗出來,但是黃色的……”
海鷗的手一擡,制止男人說話,盯着結論報告看了半天,才又道:“你是說,那樣本本來就是有問題的?”
“所以,無從判斷其親緣關系,也許是,也許不是。”男人向後一靠,“這不是我的問題。我希望你履行諾言,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當然了,要是讓我另外做鑒定,再另外算。”
“不會少了你的錢。”海鷗摸出打火機,直接将手裏的報告點燃了,看着它在煙灰缸裏徹底的燃盡了,這才道:“這不是我要的東西。”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男人臉上帶着幾分貪婪的笑意:“隻要你給的起價錢。”
“我不光要我想要的東西,我還想要你閉嘴。”海鷗的眼裏閃過一絲冷意:“開個價吧。”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錢轉給我,東西給你。然後我徹底的消失。世界這麽大,我想到處去走走。”
海鷗挑眉:“一千萬沒有,一百萬,給你美金。要是答應,就成交,要是不答應,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男人吸了一口,失笑了一下,然後将另一個檔案袋遞過去:“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海鷗拿過來将東西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塞進去檔案袋:“很好!一百萬美元,随後轉到你賬上。要讓我還知道你留在這裏,我同樣可以再花一百萬,買你的命。”
男人利索的拿起自己的東西:“我走!今晚就走,馬上就走。”
海鷗在茶餐廳吃了一頓簡餐,又打包了一份簡餐,這才步行離開。她沒開自己車,繞行到高樓大廈的後面,這裏是一片老舊的小區,隐藏在城市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這樣的小區熱鬧,老居民,新租戶交錯,一個小區生活着數萬人,她在這裏,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也沒人太怎麽注意到她。晚上都這個點了,小區裏的人都不多了。她開了她放在樓下的另一輛備用車,停在海鴻的辦公樓下面。盯着進進出出的每一輛車。可惜,這裏面不管是進來的還是出去的,直到十二點,也不見林喬杉的車。
也就是說,他說他會出去,但其實壓根就沒離開過辦公室。
海鷗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異樣,然後将車就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從車裏下來,一手提着餐盒,一手拿着文件袋,進了辦公樓。一樓的前台早已經沒有人了,她熟練的将已經涼了的餐盒放進一邊的微波爐裏,然後摁了電梯。等電梯下來,叮咚的一聲響,跟微波爐提示音在這一瞬間重合在一起了,她将餐盒取出來,一腳邁出了電梯。
巡邏的保安聽到電梯下來的聲音,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海鷗進電梯的那一幕。
“海助理,這麽晚了還加班?”他打了一身招呼。
海鷗淡淡的點頭:“注意着動靜,最好兩個人結伴。”
話音落了,電梯門關好了。一路上到頂層,頂層燈火通明,另外有兩名保安,兩名保镖在。
海鷗問常跟着林喬杉出門充當司機的勞權:“老闆回來了?”
勞權笑的很憨厚:“回來了。海助理進去吧。”
海鷗将餐盒遞過去:“先幫我放一下,給老闆帶的,也不知道老闆吃不吃,我進去問問。”
勞權接過袋子:“要熱嗎?”問着,就摸過去,“還是燙的。”
“邊上的茶餐廳買。車還堵在停車位上開不出來,打車回來的,就怕涼了。”她說着,就進了辦公室。
林喬杉擡起頭來,“回來了?”
“回來了。”她沒多問,直接把手裏的文件袋遞過去:“您看看。”
林喬杉接過來看,然後長松了一口氣:“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海鷗皺眉:“雖說證實了她是您的親生女兒。但是……畢竟這麽些年了,三小姐的過往咱們卻不是很清楚。就怕那位江處長……”
“你是說叫我的女兒大義滅親啊?”林喬杉搖搖頭:“要是她真是我的女兒,你看她那性子,像是裝的嗎?”
不像!
“是啊!”林喬杉攤開手:“那樣的性子,給你你敢放心的用嗎?”
海鷗笑了笑沒說話,林喬杉卻又失笑起來了,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難得的,都快淩晨兩點了,他回家了。
林雨桐在三樓的窗戶上,看着車子緩緩的滑進院子。她的眉頭微微皺着,又躺下。心裏想着,那個DNA檢測的結果也不知道出來沒有。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林雨桐坐在飯桌上,難得的見到對面還坐着一個三十上下的男人。他一身閑散的坐着,看見林雨桐,咧嘴一笑:“三妹好啊!”
“大哥好。”這該是林喬杉的兒子林雙朋。
林喬杉見兩人都來了,就放下手裏的報紙,“都到了,到了我就說件事。”他看向林雨桐:“曉琳,爸爸送你去國外,念兩年書可好?”
林雨桐一愣,這跟計劃的可不一樣。而且,還是林喬杉第一次再自己面前自稱‘爸爸’。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林喬杉:“我都多大了,還念什麽書?”
“才二十三,算多大?”林喬杉很固執的樣子:“我叫海助理去辦吧,去國外,我跟你置辦些産業。讀讀書,旅旅遊,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大姐二姐如今都在美國,要不然,我送你過去……”
鐵了心要送自己走?
一邊幫着往餐桌上擺飯的李初雲多看了林雨桐兩眼,心裏明白,隻怕這丫頭真是他的閨女。到底是不一樣啊!
那邊林雙鵬冷笑一聲:“對!送走!把我們都送走!眼不見爲淨。”說着不懷好意的盯着李初雲的肚子:“爸,你這可是老當益壯啊!怎麽?我小媽有了,這麽着急的把我們一個個的往國外送?”
林喬杉‘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叫你呆在國外有什麽不好?三天兩頭的往國内跑,想幹什麽?你在國外,是缺了你的吃了還是缺了你的喝了?信用卡随便你刷,你還想如何?”
“我在國外也把大學念完了。自家有公司,爲什麽非要叫我在國外呆着。”林雙鵬将面前的面包片推開,順手拿了筷子夾對面林雨桐面前擺着的小籠包子,“我都而立之年了,你見過誰家把這麽大的兒子當廢物養着?爸,你也這麽大年紀了,想幹到什麽時候,想把您屁股底下的椅子交給誰?”他指了指李初雲:“小媽嗎?”
說着,就恥笑一聲。
林雨桐垂下眼睑,心裏卻皺眉:看林喬杉這樣,這是确定自己是他的閨女了?
江社友安排的這麽好嗎?
可這也跟預料的不一樣啊!林喬杉根本就沒想叫子女進公司,也就是說,他沒打算叫子女沾染這些髒事。哪怕每個孩子都是私生的,但是舔犢之情,父母之心,叫事情朝另一個方向偏移了。
這件事,必須跟江社友溝通一下。
她當時沒反駁,隻說:“到哪裏都行。隻要不缺我的花用就行。随便哪裏,不都一樣是花花世界。”
吃了飯,一身運動裝拎着健身包,她就出門了。一看就是去健身去的。
林雙鵬對着林喬杉冷笑:“你得多恨我們,才把我們都當豬養。”
說着,也起身,将餐桌的椅子一腳蹬開,也出門了。
林喬杉隻覺得今兒的早飯吃下去都消化不了。
李初雲就道:“叫孩子們進公司吧,我沒關系。”
林喬杉搖頭:“放心,該是你的都是你的。不叫他們缺了吃喝就行。”
李初雲一笑,端着牛奶粥,垂下眼睑:你……對我可真好啊!
郊區有一個不錯的健身會所,還帶着高爾夫球場。
林雨桐不玩那麽高雅的,她直接上了拳擊擂台,連着幹倒了五個之後,頭上帶着護具,已經看不清楚臉的人上台了,這就是江社友。
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相互試探着,嘴裏卻不停的說着話。
“怎麽了?這麽着急要見我?”
“林喬杉認定了我是他的女兒。可卻不想叫我進公司,說是要送我出國……”
“認定?怎麽會認定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們送頭套,不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嗎?”
“誰跟你說假發頭套就是萬全的準備了?或者你是想叫我們中途換鑒定樣品,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我要的就是給你信心,讓你堅信對方不知道你是假的。要不然,就怕你放不開。我要的也是林喬杉不能确定你是真的,也不能确定你是假的。這一點懷疑,就足夠了。他會堅信你是我派去的,爲了顯示他的磊落坦蕩,當然會安排你進公司。”
胡扯!想要驗證真假,有的是辦法。他這樣的辦法才是最愚蠢的。這是誠心沒叫自己成事,隻打算叫自己當那個爲了驚蛇而打草用的棒子。
林雨桐的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幹的就是要掉掉腦袋的事,你他娘的還遮遮掩掩。她一改剛才的試探,掄起拳頭就砸過去:“怪不得四号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按照你的路子,夠我死八百回的。”
江社友被打的身體朝後倒去,捂着嘴角半天沒氣啦,他喘着氣:“……這也是一次考驗。如果過不去,現在把你撤回來,還來得及……你……”
扯你娘的蛋!
她摘了拳擊手套,就要往出走。
江社友的聲音從後來傳過來:“我早說過了,一腳踏進去,戰場上就隻剩下你一個人。哪怕是計劃的再好,也有出變故的時候。這次是我們安排了一個漏子……可哪怕是我們安排的天衣無縫,就一定一切能按照計劃來嗎?就像是這次,明明你不可能是對方的女兒,他又爲什麽會認定你是呢?這中間有什麽變故,你知道嗎?”
林雨桐沒有回頭,隻道:“如沒有十萬火急的事,就不要聯絡了。”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她現在得忘記她是特勤的事。她現在,就是一個找尋男人的女人。跟别的事,全都不相幹。
等人走了,甯采才上去,伸手把江社友拉起來。
江社友将頭上的頭具拿開,捂着嘴角:“打的可真狠!她那格鬥成績慘成那樣,不會是老師給她穿了小鞋吧。這要不是一直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我都懷疑這是換了一個人。”
甯采倒是不覺得:“你也不想想她的家庭情況。她爸就是那麽一個人,面上是沒人敢惹,也都說那是一号人物。可在大部分眼裏,她爸也一樣不是好人。你說這麽一個爹,她又是個女孩子,最怕什麽?”
最怕人家說她跟她老子一樣。
甯采點頭:“所以,裝也要裝出個樣子出來。我倒是覺得,她現在,才像是那個敢往自己頭上拍磚頭,敢朝大腿上插刀子的父親養出來的閨女。有膽氣,有義氣……”
“有匪氣,還有流氓氣。”江社友沒好氣的補充了兩句,不過卻又笑了。
甯采看他:“您也年紀不小,這麽着耍,有意思嗎?早說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甯采啊!”江社友的眼裏閃過一絲傷感:“多好一姑娘,我倒是甯肯她現在就退出來……真有個萬一,你叫我拿什麽給人家爹媽賠個大閨女呢!”
林雨桐沒心思想别的,一心就想着,到底是誰對林喬杉隐瞞下了真相。
這個人是誰,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可實際上,自己對于林喬杉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其實,去海鴻集團,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但如果林喬杉打定主意,不想子女過深的牽扯到裏面,自己就算是進去,接觸到的東西,都很有限。
如果是這樣,那麽,自己就得另辟蹊徑了。
最好的獵人,該是有耐心的獵人。不能急躁,得慢慢的來。
接下來的日子,林雨桐過的波瀾不驚。固定的時間去美容會所,健身會所。回家來,聽林家父子爲了公司的事,吵來吵去。
林雨桐細細的觀察每一個人,觀察家裏的每一個細節。
叫林雨桐覺得有意思的是,林喬杉跟李初雲的關系,好似不是看上去那麽恩愛。而林雙鵬跟李初雲的關系,又不似看上去那麽對立。
而這期間,林雨桐另外注意到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不經通傳就能直接進入林喬杉辦公室的海鷗。一個是但凡出門,就一定帶在身邊的勞權。
林雨桐就把視線對準了海鷗,今兒海鷗從二樓的書房出來,一下樓,就見到一臉似笑非笑的靠在樓梯邊的林三小姐。
她微微點頭,走下來。這位林三小姐卻突然伸出一隻腳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三小姐,有何指教?”她平鋪直叙的問了一句。
林雨桐似笑非笑的看她:“我才要問你,有何指教呢?”
“三小姐這話,我怎麽不明白?”海鷗看向對方,她知道,這位所謂的三小姐,可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她是誰,來到林家究竟相幹什麽?是警察嗎?一系列的問題也在腦子裏琢磨了這些日子了。她也沒少關注這位,可惜,這位就是林三小姐該有的做派。美容、逛街,購物,泡吧。全然沒有半點不是林小姐的樣子。
林雨桐的臉猛的一冷:“你壞了我的好事,還敢說不明白?”說着就恥笑一聲,“自作聰明的女人。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不然……”
她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朝上看了依在二樓欄杆處的李初雲一眼,然後輕哼一聲,直接上了樓。
海鷗扭臉看着林雨桐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這個三小姐,叫她更迷糊了。說她是警察吧,她渾然不似警察。說她是故意隐瞞身份,想進入林家吧,好像也不對。她似乎對自己做手腳的事特别生氣。
沒錯,這次自己可能真有些得不償失了。
這位三小姐對自己的警惕度,可真是不低。
林雨桐上樓,李初雲叫住她:“怎麽對她感興趣?”
“我想看看,她什麽時候能取代你。”林雨桐毒舌的留下一句話,就回房間了。
李初雲輕笑一聲:“這孩子……”
真是會說孩子話。
蟄伏了一個月了,晚上出門夜跑,結果後面就追來一人,不等林雨桐扭過身,就聽到人家說了一句:“目标A出來了。”
目标A?
吳木蘭?!
第二天,李初雲半晌的工夫又回來了。林雨桐在上面看見她的車開進來,下了車進了家門。然後中間間隔了差不多三分鍾的時間,她又出來了,上了車,開車一溜煙就出去了。
這麽着急?連個衣服都不換?
林雨桐跟着就下樓,李嫂問:“您去哪,要不要給你做午飯?”
“我愛去哪就去哪!”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李嫂在林雨桐出去之後,就回去拿電話撥出去:“太太,三小姐出門了。沒說去哪!”
李初雲正開着車呢:“她往常不是這個點出門嗎?”
“今兒早了一個多小時……”她這麽說。
“知道了。”李初雲盯着後視鏡,一直到美容院,也沒有察覺到後面有跟着的人。
饒是如此,她也不放心,見小五迎過來,她馬上道:“那位三小姐,你幫我盯着。”
這個小五一身按摩技師的打扮,長的也很挺拔斯文。對于李初雲的話,他沒有多問一句,就直接點頭,然後才說:“吳總已經到了。”
“給我十三号房。”李初雲說了一句,就先邁步過去了。
十三号房,是走到走廊盡頭繞進去之後的房間。站在走廊裏,猶豫視覺的原因,一般人都看不到那裏還有拐彎的。哪怕是走到了盡頭,看到了,拐進去的地方,也是挂着一面鏡子的,像是一種風水布局一樣。其實那就是一面玻璃門。
門裏可以看見門外,門外卻看不見門裏。
刷了門卡,李初雲拉開門進去,果然在裏面見到了齊麗。
“吳總呢?”她直接問。
齊麗朝裏面指了指:“林太太裏面請。”
李初雲将手裏的包放下,推開門進去,沿着樓梯上去,是樓頂上的一處房間。
吳木蘭坐在裏面,靠在沙發上端着茶杯子。看見她一點也不意外:“你來了?”
李初雲卻急着過去:“吳總,咱們做了這麽長時間的生意了,可從來沒出過差錯。這次呢?錢呢?我這足足等了你兩個月。”
吳木蘭的表情都沒變:“不要着急,坐下來說話。”
李初雲咬牙切齒:“我可是把血本都押上了。”
吳木蘭遞了一杯茶過去:“林太太,你還在乎那點錢?林總的生意有多大,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手指縫漏一點出來,也都你揮霍的……”
李初雲恥笑一聲:“吳總,不怕你笑話。我這樣的年紀跟了他,圖什麽的?可我如今呢?就是圈子裏的笑話。老林他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的往回帶。可你知道老林那人吧……隻要認回來的,個個都是心尖尖。他賺再多的錢,給我的都是有數的。那些錢攢着,要給他的子女留的。四個孩子,他是一個也沒打算叫他們接手他手裏的生意……說要把生意給我……”
“這個好啊!”吳木蘭就說:“給你你就接着嘛。”
李初雲看着吳木蘭:“吳總,幹這一行的,錢攢夠了,差不多就收手吧。在國外,随便在哪裏都能過上人上人的日子。我是指望不上老林了……”她看向吳木蘭:“跟吳總合作,是因爲吳總的口碑最好,您過手的,不管是賺多賺少,至少都是穩當的。”
“沒錯!”吳木蘭的臉也冷了下來:“素來都是穩的,唯獨這一次,出事了。”她看向李初雲,“而這裏面,隻有你一個人是新加入的。”
“你懷疑我走漏了消息?”李初雲搖頭:“不是我!”她的臉都白了:“真不是我!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吳木蘭笑了笑:“那我得到可靠消息,貨不是被警方查了,而是……被人黑吃黑了!”
黑吃黑?!
李初雲看向吳木蘭:“你不會懷疑是我透漏了消息給老林吧……我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吳木蘭大度的笑笑:“我跟老林,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有他的地盤,我有我的路子。咱們各賺各的錢,各走各的道。可要是老林的手伸的長了……要是派人盯着我……”
盯着她,那不是自己的事也露餡了嗎?
“你是想說,我幹的事,他都知道?”李初雲覺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吳木蘭搖頭:“我也沒有證據……不過,貨在誰的手上,估計很快就能知道……他總不能叫貨爛在手上吧。”
李初雲點頭:“那有辦法把貨拿回來嗎?”
吳木蘭看她:“當然啊!那裏也有你的全部身家呢。所以……很多事情還得拜托妹子……”
李初雲的聲音都變了:“你……什麽意思?叫我從老林那裏偷消息,給你通風報信?”
吳木蘭看她:“如果東西真在他手裏,那麽,他是怎麽知道這邊的消息的?又是誰走漏的風聲?難道他不知道這裏面有你的全部身家。如果這都知道,那麽你跟我是怎麽走到一起的,你跟小五之間的事,你猜他知不知道……”
李初雲整個人如同掉進冰窖了,冷了個徹底。
她是在會所裏,遇上小五的。小五就是個技師,是個足底按摩的技師。當然了,也是會所裏給有錢的女人們提供X服務的男服務員之一。他在這一行很有名氣。女人們私底下說笑,都說他是有‘特長’的那一類人。
有錢有閑家裏的老公還有情人,女人們就隻好拿老公的錢用自己的閑時間在外面找樂子,很尋常的事。
她也是喝醉了,跟着人起哄,稀裏糊塗的有過一次。
這種事情,就跟吸DU是一樣的,會上瘾的。跟小五來往的多了,對他也多了幾分信任。反正是從那時候起,小五不接别的客人了。可不接别的客人了,她的錢卻如同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出的多進的少,這麽下去,很快就會入不敷出的。這種錢,能從老林要嗎?壓根就不能讓老林知道。可該怎麽賺錢了。
通過小五介紹,她認識了金鑫投資公司的老總吳木蘭。
剛開始的時候,小打小鬧,三五十萬投進去,一個月就能收一二十萬的利潤。這麽高的回報率,她怎麽會不動心呢?
把錢全投進去之後,一次小五說漏嘴了,她才知道吳木蘭到底是幹什麽的。也才頭一次知道老林背後的買賣是什麽。
當時就吓出一身冷汗。可錢變成貨了,隻能再把貨變成錢,她發誓,把錢要回來,她就再不幹這事了。
可誰知道,卻出事了。
這裏面不光有出軌給老林帶綠帽子的事,還有跟老林的死對頭合作的事,更有知道了老林一直在自己面前隐瞞的一些秘密的事。
她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老林不是好惹的,跟老林做了這麽多年死對頭的吳木蘭,又怎麽會是好惹的?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廂爲難。
吳木蘭笑了笑:“你想啊,等你有錢了,帶着小五,或者是找一個小五更有特長的男人,在國外,好生的過安生日子多好。不需要跟着提心吊膽。但還是那句話,富貴險中求。你求穩,我也想求穩。可如今既然是穩不了了,我們除了往前走,還有别的辦法嗎?”
過了良久,李初雲才點點頭:“……我……知道了……最近一段時間,老林好像很忙,也很焦躁……我不能判斷,到底是他的生意出了問題,還是……因爲突然多了一個女兒的事……”
“多了一個女兒而已,他焦躁什麽?”吳木蘭就擰眉問了一句。
李初雲将事情說了:“……是江社友送回來的,可看樣子老林似乎是認定了那就是他的女兒……老林做事謹慎,他認定了,那就肯定是的。之前,他恐怕是懷疑……被警察盯上了……”
吳木蘭心裏暗道了一聲:巧!
是真巧!林家這個女兒身上發生的事兒巧,可更巧的是,自己聽着這個描述,怎麽覺得這麽熟悉呢。
等把李初雲送走了,齊麗進來,吳木蘭問道:“你都聽見了?”
“是!”齊麗突然就笑了起來:“該不是那個姑奶奶吧。”
吳木蘭也笑:“可真是緣分呢。看來,回去得跟朱芳說說了,叫她跟這位恩人姑奶奶多親近親近……”
林雨桐其實就蹲在美容院對面的馬路沿上,路邊的車,将她給遮擋住了。他的邊上,是倆小子,是在酒吧認識的。
一個是叫黃毛,一個叫黑頭。
黃毛拿着手機對着路對面,看見老大叫盯着的牌照出來,他就利索的摁下快門:“老大,走了走了。那輛車走了。”
林雨桐看了看表,快到自己往常去美容院的時間了。
她從兜裏摸出一沓子錢來:“先拿着去用。我叫你們打聽的事……”
“保準錯不了。”黑頭嘿嘿的笑,“最多兩天,就給您消息。”
林雨桐打發兩人走了,這才去邊上的小攤位,買了一瓶飲料。拿着飲料,晃晃悠悠的往對面去。
她一進去,就見一個技師衣着的人笑着迎過來:“林小姐來了!”
林雨桐皺皺眉:“你們這會所……可真有意思?都開始從門口拉客了?”她看了小五一眼,呵呵笑了兩聲,又是上下的那麽一打量,“……你還是算了。姑奶奶看不上。那句話怎麽說的,鐵杵磨成針啊……這特長有什麽用呢?是吧!”
衆人先是沒明白什麽意思,都愣了愣,然後等人家都走了,他們反應過來了。
特長有什麽用呢?
鐵杵還能磨成針呢!
幾個不約而同的看向小五的褲裆位置,然後使勁的憋笑。
“噗嗤!”齊麗一個沒忍住,給笑了出來。
吳木蘭一個冷眼過去:“笑什麽?”
齊麗使勁憋着,憋的臉通紅:“我覺得……那位姑奶奶說的對。”
吳木蘭瞪了她一眼,眼裏染上了幾分興味:林喬杉的女兒嗎?
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