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6舊日光陰48三合一

舊日光陰(48)

林百川還是繞了一趟範雲清的辦公室,開門見山的道:“洪剛剛才找我, 說了點事。”

範雲清馬上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 接着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離開一一五的。不帶走曉星,不帶走舒拉。到一個新地方, 沒有需要我護着的人……再不會像在一一五一樣了……”

林百川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話,隻說:“我早跟你說過的。人這一輩子,最好還是坦蕩些。隐藏的東西太多了, 這都是負擔。你得爲你的不坦蕩付出代價。”

對組織隐瞞,對丈夫隐瞞,最子女隐瞞, 對同事隐瞞。

她對誰都說不上是信任, 不管什麽事,總自以爲是的認爲她能隐藏的很好。

可實際上呢?

對組織隐瞞了範家很多的事, 如今,就要爲繼續隐瞞這樣的秘密而付出代價。

一次兩次許是躲過去了, 可是聰明的人不止是她一個。

洪剛能看出來, 怎麽能保證别人看不出來。

趙平心裏有沒有懷疑?

林百川不信他一點懷疑都沒有。

再有一次,看人家能抓住她的手不能。

别覺得做的幹淨就沒事,沒找到證據,不等于心裏沒别的想法。

範雲清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擺手道:“你别說了, 我知道了!我真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氣, “已經被人抓住把柄了, 我不走也不行了。”

這次倒是對林百川坦誠起來。

林百川沉默了良久之後, 才問道:“在一一五?”

是問抓住她把柄的人是不是在一一五内部。

“嗯!”範雲清給了肯定的答複之後道:“百川,能抓住我的手腳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必然是跟我有相同經曆的人,熟悉那一套辦法。可一一五的每個人,我不說都能說的清楚吧,但自覺對他們每個人的來曆還都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的。可就是這樣,我還真沒發現誰有過跟我類似的背景。而我更不明白的是,這麽一個人爲什麽會在一一五。既然在一一五,那就一定不是無名之輩。如果是這樣,那我看履一定能看出蛛絲馬迹才對。可是,偏偏是一旦疑點都沒有。我在他眼裏,幾乎是沒有秘密。但他在我眼裏……卻是個謎。我到現在,連懷疑的圈子和範圍都無法劃定。這樣的手段……我多有不及。他現在已經警告過我兩次了……百川啊,事不過三啊!我是真不敢了。想到一個不需要我撲騰着翅膀護犢子的地方,重新開始。我知道……我知道我這樣很危險……我知道我的思維模式有問題。再如果有下一次這種想法,我會去有關部門的。我甯願在他們的監督下過日子……”也不願意叫這麽一個人在背後盯着,“也許你說的對,人是得學會一定意義上的坦誠。”

就是這種情況之下,範雲清的工作調動了。

很快的,在大家還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調走了。

倒是沒走遠,就在離一一五廠十幾裏之外的國營農場,擔任副場長。

那地方,如今可是個熱門的地方。

在農場,至少不用怕挨餓。

看似平調,其實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升職了。

一個個的都面面相觑,才發現範雲清的路子好像很野啊!就沒有她辦不到的。

其實對于範雲清而言,她隻是告訴黨春華:農場種子倒賣的事,可能要露餡。必須有個人要去處理。

黨春華便極力的促成了她這次的調動,将她調了過去。

别看距離是不遠,但是換了單位之後,就算是到了另外的圈子裏。要是不刻意去找,一兩年碰不上一面的時候也有。

就跟林雨桐跟大原一樣,出了一一五廠就是派出所,可要不是專門去找,輕易還就是碰不見。

再說了,如今這種情況,人基本上隻跟單位内部的人産生利益關系。要比要争要怎麽着,也都是單位内部的事。一腳踏出這個圈子,跟八九成的人算是斷了聯系了。有些關系處的好的,相互保留着一份香火情。真要用的到的時候,也還是顧念老同事的。

因着她去的是農場,要走了,廠裏的人覺得關系還差不多的,都過去幫忙。

反正瞧着吧,還覺得人緣不錯。

走肯定是帶着吳老太和吳三樹走的。吳三樹現在算是退休了。有退休金拿,過去能幫着看孩子照顧老太太,範雲清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而她在這邊的院子,直接給了曉星。

在兩家的院牆上開一道門,就是一家了。蘇瑾的父母如今在這邊照看孫子,住的不緊張吧,但始終在一個院子裏。夫妻倆說句私房話,都有公公婆婆在跟前。所以,院子直接留給曉星,說是叫蘇瑾的父母住着,也寬敞。

這種情況……院子是人家蓋的。如今給了閨女了,誰也不能說啥。

隻用了半天的時候,範雲清的搬到了農場。等閑是不會回一一五了。

除了林曉星有些不習慣以外,别人也算是慢慢的淡忘了這件事。最多無意間提起來說兩句,再剩下的,真就沒有了。

範雲清的離開,最高興地是苗大嫂。

她一直覺得,她家男人對範雲清有那麽點意思。要不然幹啥老上屋頂去看人家的院子。這種癡漢一樣站在樓上好像就想多看情人兩眼的樣子,刺激的苗大嫂常不常睡不着淚濕了枕頭。她不是那種不要臉面鬧的人,兩口子關起門來叨叨幾句是有,但在外面,從來不敢露出來。如今,那個叫她覺得不舒服的女人走了,她踏實了。

終于能好好過日子了。

這一番變故,叫人眼花缭亂。端陽隐隐覺得,這裏面似乎是有些聯系的。

他問林雨桐:“媽,你說年有爲真就是吃了菜餅子死的?”

怎麽這麽不信呢?

如今食堂又開不下去了,因爲出了這事,大家都有點消極抵制了。

可這事怎麽想都覺得巧,這麽多人吃了這麽長時間都沒事。怎麽就剛巧年有爲連着就食物中毒了呢?

都說無巧不成書,巧成那樣隻能是書上的故事。

發生在書上的叫故事,發現在現實中那叫‘設計’。

雖然心裏覺得這種想法很扯淡,但不知道爲什麽,還是忍不住這麽去想。

林雨桐沒回答,隻道:“不是對所有的事情追根究底都是好的。”

可這個回答其實就是間接的說明,這事兒裏面是有事的。

當然是有事了。

林雨桐不想範雲清在一一五呆着了。

範雲清利用端陽的身份,利用了可不是一次兩次了。任何人都不會由着人随意的壓榨的,範雲清對端陽的親生母親壓榨的多了,難保對方會就範。等到了不就範的時候,範雲清會怎麽辦呢?她會不會暗地裏對端陽做什麽以脅迫那邊呢?誰能保證絕對不會!林雨桐不敢去賭!

而對于範雲清呢,到了一個新環境,隻要沒有扯後腿的,她能幹的非常出色。

林曉星有林家看顧,真不是她的包袱。唯一一個就是範舒拉了。

要是沒有猜錯,範雲清此時想的應該是,給侄女找個靠譜的人,嫁了。

林雨桐又料到了,沒兩月的時間,範雲清給範舒拉物色了一個人物。

此人是他們老家縣裏的一位副縣|長,喪偶,沒有孩子。隻是年齡上比範舒拉大了八歲。

經曆過婚姻了,也知道婚姻是什麽樣子了,所以,這一次,對姑姑個介紹的對象,範舒拉不僅沒有反感,反而多了幾分滿意。

在省城和在縣城,普通人過的日子相差也不大。

她在省城,就是一普通的小學教員。拿着餓不死的口糧和勉強夠用的工資,真的過的好嗎?

這種日子,誰過誰知道滋味。

那時候跟年有爲結婚,是因爲愛情!

她堅信那是愛情。

可愛情在婚後露出了它真實的面目,它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美好。

那麽這一次,再不奢望愛情的時候去看待婚姻,想的更多的則是,這場婚姻能給我帶來什麽?

哪怕是再怎麽愚蠢,哪怕是家庭教育再怎麽失敗,她也明白,嫁給一個當官的,能帶來什麽樣的便利,這一點,她是很清楚的。一縣的副縣|長,不管是住的還是吃的,還是手裏的權利,都能給她日後的生活提供保障。更重要的是,父母就住在距離縣城不遠的縣郊,騎自行車過去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路程。特别近便。

範雲清怕她想不明白,就提點呢:“你也不是孩子了,也明白我給你找這個對象的意思。對方能給你和你爸媽庇護,也能叫你生活的衣食無憂。再加上……你爸媽年紀也不小了,膝下又隻你一個閨女,這麽些年,能不想你嗎?等嫁過去了,也算是圓了天倫了。要是有難處,給姑姑打的電話。姑姑總是會給你想辦法的。這是給你的定心丸。但是呢?這結了婚,女人也要學會依靠男人。你又比他小那麽多。乖乖的在家做個小嬌妻,他就會把你要的捧給你。懂嗎?”

懂!

都懂了!

非常低調的,範舒拉再婚了,随後就調動了工作,從一一五的附屬小學轉去了縣城的一所小學。而這些事,要不是林曉星沒瞞着林雨桐,她還真未必知道。

看得出來,範雲清這次真被吓的不輕。她把後續的麻煩處理的很幹淨。

這件事一過,林雨桐就把這事給放下了。

今兒家裏來了很多的客人,都是老家來了,來這邊拉紅薯秧子的。

林雨桐給做了紅薯面的饸饹,一大鍋的油辣子酸湯,隻管吃。

因爲人多,林雨桐做的也多,差不多蒸了五十斤紅薯面做饅頭然後壓成饸饹的。結果十多個人,不肖半個小時就給吃光了。

林雨桐給慌了:“我再給你們貼餅子去。”

牛眼就趕緊攔住了:“妹子,可别了。咱這肚子是餓的啊,給多少都能塞進去。這已經很多了。”

是啊!夠實誠的。

成了城裏人了,也沒看不起老家的他們。

這些人是一大早來的,到這邊吃了一肚子的飯,然後才把紅薯苗往架子車上放。等到天黑了,太陽下去了,他們才啓程。得連夜的走,要不然路太遠,怕苗子不好保墒。

林雨桐又給一人帶了幾個紅薯面的餅子,在路上充饑。算是把人情盡到了。

她跟四爺忙叨這事呢,可廠裏最近的氣氛卻比較緊張。

爲啥呢?

又空出來一個副廠長的位子,好些人開始走動關系了。

錢思遠就來找四爺:“不活動活動?”

才升官幾年,就對副廠長的位子出手,吃相太難看了。比資曆,到底是年輕。現在根本就犯不上趟這渾水。

倒是有人議論說,其實金垠圳也是有資格的,但緊跟着就有人說,肯定不行。都跟人家蘇國專家關系那麽僵硬了,還怎麽當副廠長,怎麽相互溝通。

這話一出,大家都不言語了。确實是這麽一碼子事。

幾個有資格的人,在廠裏那是争來争去,結果誰也沒争上去。

局裏給一一五外調了一個副廠長,還是個女同志。不過這位跟範雲清還不一樣。範雲清是那種跟誰相處都溫聲細語一派和氣,但這位跟誰相處,都像是看階級敵人。

作爲女領導,關心婦女工作嘛。

見到林雨桐的第一面,在廠裏的婦聯大會上,算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就開火了。

這位一見面就說:“……林主任的父親據說是林師長?我這人,是不管對方有什麽背景有什麽靠山的,咱們丁是丁卯是卯……”

“敢問計副廠長,我什麽時候不是丁是丁卯是卯了?您這是想影射什麽?”林雨桐直接給打斷給怼回去了。

要是私下這麽說說,領導嘛,林雨桐也未必就是這樣的反應。可是當着這麽多人要下我的面,那這未免有些太過分吧。

計寒梅一手端着洋瓷缸子,一手拿着缸子上的蓋子,正打算喝水呢。結果估計是沒預料道林雨桐會直接給她頂回來了。一時臉上的顔色就有些不好看,重重的将茶杯子放在桌子上,把裏面不知道是水還是茶的東西都給撒出來了。眼神一下子就銳利了起來,“什麽叫影射?我這是在影射嗎?我這是說說……是提醒……”

“我哪裏做的不好的得需要您來提醒。”林雨桐又說道:“您昨兒上任,今兒開會。您對我了解嗎?M主席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您是基于怎麽樣的調查結果,說的剛才那些您哪怕不承認但依舊叫人感覺是在含沙射影特意針對的話……”

各種的修飾詞加上長句子,又叫計寒梅愣了一下。

下面不知道誰就‘噗嗤’的笑了一聲,緊跟着,下面嘻嘻哈哈的就笑了起來。

許是搬出了M主席叫她無法對應,許是下面的哄笑聲,拂了她的面子。這位老大姐冷冷的哼了一聲,直接起身拂袖而去了。

林雨桐面不改色,敲了敲話筒,等擴音器裏刺耳的聲音過去之後,她才說:“開會!”

然後下面靜悄悄的排排坐,等着聽領導講話。

這番動靜更是把已經走到外面的計寒梅氣的不行,直接找了趙平:“……太過分了!目無領導,這還怎麽了得。”

趙平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我的老大姐啊!年紀不小了,這脾氣可一點都不小。你說現在怎麽倒是跟年輕人生起氣來了。這我可得先說說你,你對老林有成見,不能就這麽個拿孩子撒氣,是不是?”

“我怎麽拿孩子撒氣了?”計寒梅冷哼一聲,“老林家的事我聽說了!對她媳婦帶着孩子在老家過的日子我也同情。但這同情,不等于說就能公器私用。拿國家的職位安排他的子女!”

“這話怎麽說的?”趙平失笑,“您啊,還真是不調查……這不是鬧笑話了嗎?”

“這需要調查嗎?”計寒梅冷哼,“三個子女都安排的很妥當……”

“不講道理了啊!”趙平給倒茶,然後才說,“老林家的大兒子,那是警校畢業的。小夥子人不錯,幹工作本本分分踏踏實實,離這麽近,我從來沒聽說過依仗着他爸幹出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反倒是分房子的時候,他是一連讓了幾次,都以自己的家不遠,不着急,先照顧别人爲由,往後拖。是資曆最老,卻最後分到房子的幹警了。那所長你也認識,老朱那人說啥是啥,從來不會來那一套歪的邪的,他的話您還不信了。再說二兒子,那可是在朝|鮮戰場上立過軍功的人。身上好幾處槍眼呢。這總是實打實的吧。隻這一個閨女,在大姐您看來,那是老林找我走的後門進的廠子,一路提拔這麽年輕就做了幹部了。可你也不想想,我是那樣的人嗎?老林是那樣的人嗎?那丫頭,當年是幫着遊擊隊打鬼子,拿着砍刀殺過鬼子的。當年要不是她年紀實在太小,早跟着遊擊隊走了。可這也不是我招收她的理由。這孩子進廠剛開始啊,是職工家屬。她那女婿是老林老家村上的長工,可架不住這小夥子機靈好學啊。跟着東家少爺學文化……這就不說了,人家小夥子立場堅定也勇敢,當年是幫着遊擊隊打過火車站的。剛開始,是遊擊隊那邊給寫的推薦信,到廠裏的保衛科……兩人結了婚了,這就都來廠裏了。那幾年啊,人才多難得啊!那林家的姑爺就先不說了,就是妞妞……就是小林。算盤打的有多好……這麽說吧,現在咱們省裏銀行系統裏上上下下,八成都是她的徒弟。人稱神算子!好些高校搶着要呢,要不是我不放人,人家早走了。就在廠裏這幾年,人家學會了俄語、法語、德語……好像還有啥語。當年叫人弄回來的外文書,那兩口子能看懂啊!從國外弄來的資料設備,人家兩口子能擺弄明白。我跟您說吧大姐,要不是我跟老林是戰友……要不是我死命的留着,人家孩子早被要去B京了……光是煉鋼一項,多少部門搶着要呢。我的大姐啊!這次真是你把事情給弄擰巴了。”

計寒梅的面色稍微好點:“行!那我知道哪裏錯了。回頭我給她道歉,公開道歉。但是!”她說着,又把手裏的洋瓷缸子重重的放下,“領|導幹|部以|權謀|私這事,是堅決不能允許的。我也得批評你,聽說你有個遠房侄子在廠裏。”

這事啊!

“是啊!”但那孩子好歹是中學畢業,是符合招工要求的。他這麽解釋,那邊就冷哼一聲:“符合規定的多了,爲什麽别人不招就招他?你還是有了私心。”

把趙平給怼的,連連點頭:“是!這事是我做的不妥當。”

見對方服軟了,這大姐才說:“還有第二點,我也得批評你。”

趙平就看她:“大姐啊,我自覺沒什麽大問題……”

“還沒有大問題?”計寒梅把桌子拍的啪啪響:“昨天我來報道,食堂給做了一頓接風宴。咱們廠領導一共才十二個人,可是呢?卻準備了四道菜,十二個饅頭十二個窩窩頭!我請問,這夥食标準是怎麽定的?咱們的職工在家裏喝稀的,咱們又是饅頭又是菜的,我的大廠長,你咽的下去嗎?”

趙平張張嘴:“是!我錯了!在D委會議上,我會做檢讨。”

計寒梅這才滿意了,“那今天就這樣。”說着就起身,起身之後才道:“以後給那些翻譯,一切優待都取消吧。爲人民服務,爲國家工作,還要什麽特殊待遇!不像話!”

廠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婆婆媽!

什麽都管,什麽都插手。句句原則,字字奉獻。

當然了,也算是有利有弊了。

廠裏食堂針對各級領導和工作組的小竈,也取消了。所有人一視同仁。

領導幹部必須在廠裏的食堂吃飯,清湯寡水野菜饅頭,都得吃幹淨。叫大家都看看,領導是沒有特殊化的。

這事好嗎?

真挺好的!

如果能一直延續下去,這就是個好的傳統。

因此四爺非常配合,真的特别認真的去食堂吃了。林雨桐是被計寒梅給盯上了,想跑也跑不了的,人家也公開道歉,也說了她就是沒調查就發言了,也在大會上做檢讨了。你說,你還能說啥?這事之後呢?處處都找林雨桐!吃食堂這種好事,怎麽能不找呢?

于是,夫妻倆跟着領導,一起領飯,一起吃糠咽菜。

家裏怎麽辦呢?

端陽跟丹陽兩人,湊活着會做飯了。

對丹陽學做飯這事,林雨桐和四爺也舍不得啊!可是舍不得也不行啊,如今大環境給不了她公主一般的生活。所以,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想學就學吧。

兩孩子也不會做啥複雜的飯,都是林雨桐晚上把饅頭蒸好,夠孩子們一兩天吃的。他們吃的時候擱在籠屜上熱一熱,炒個菜煮個湯就能吃了。

反正,是把家裏的生活節奏徹底的打亂了。

大家就好奇啊,說這位大姐到底是個啥來曆啊?咋就這做派呢?

趙平隻說:“比我資曆都老的老革|命了。尊着些吧。”

周末的時候去林家,林百川才笑呢:“哎呦!是這位大姐啊!她可是頂頂瞧不上我的。你們可都乖乖的,别叫她逮住了……”

到底是啥人啊?!

林百川就說:“一個了不起的女人。一輩子結了三次婚,可三個男人都死在戰場上,屍骨都沒留下。給三個男人生了六個孩子,可是呢?如今身邊,一個也沒有。爲了掩護傷員,她舍棄了孩子,把大兒子寄養在農家,後來失散了。老二是閨女,才幾個月就放到寶育院了。從來沒有接過一次……後來孩子長大了也不認識當媽的了……不認就不認吧,隻要孩子好好的。可就是不巧,作爲戰地醫生,犧牲在朝|鮮戰場上……老三和老四都是夭折了,飛機轟炸,她隻顧着發報機這些不受損,沒看顧好孩子,倆孩子都彈片傷了,沒救過來……還有兩個小的,送給老鄉撫養了。孩子倒是被老鄉養大了,人家老鄉也厚道,叫孩子認親媽。孩子認了,也想着看能不能幫着給安排一個工作……結果她親自把孩子送回去了,堅決不肯開後門……所以,孩子們對她怨氣很大。五十多歲的人了,依舊是孑然一身!”他說着就歎氣,帶着幾分怅然,“她估計是聽說我養在鄉下的孩子都有工作了,誤會了。”

這樣一個嚴于律己到苛刻的人,你能拿她怎麽辦?

林雨桐真覺得其實是多了一個媽。

今兒上班,穿了一件白襯衫紅開衫,她見了就說:“那衣服是怎麽穿的?把扣子扣上,看那穿的像個什麽樣子?”

明兒上班,林雨桐就穿的中規中矩,列甯裝的上衣,黑色褲子,黑色的條絨布鞋。人家又說了:“你看你腳上的襪子,雪白雪白的。這一會子義務勞動,你穿上這個怎麽幹活?把襪子脫了!”

苗大嫂就說:“我怎麽覺得,她不是拿你當下屬,是拿你當閨女了呢?”

是不是想拿我當閨女我不知道,但是我一點都不想多個媽。

我媽都沒這麽管過我。

我媽管我都是叫我在不損人的前提下把日子過好,怎麽舒服怎麽過。

可這位貌似想拿我當閨女的,卻想拉着我跟她一起奉獻。

說真心話,林雨桐對這樣的人佩服,但卻真心做不到。

能爲公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那自己是義不容辭。可叫自己義不容辭到不顧家人孩子,真心做不到。

所以,林雨桐就有點躲計寒梅了。除非必要的場合,堅決不與她碰面。

在早春種下的那一茬紅薯要收獲的時候,救濟糧也下來了。

救濟糧主要是給農村農民的,城裏一些孩子多的人家,也能分到一些。

給一一五呢,也給了一定數量的名額。

趙平爲這些名額,也是動用了關系了。确實有些孩子多的人家,日子過的艱難些。

可那天趙平去局裏開會去了,人家糧食局叫廠裏去個人,計寒梅就去了。

她惱着去,卻興沖沖的回來了。大家還以爲争取到更多的了,結果呢?

不是!

她召集開全廠職工大會,說了:“……吃救濟糧?丢人不丢人!我們是國家的主人公,我們是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可如今呢?我們不光不能支援我們的農民兄弟,還得多拿一份救濟糧!同志們!扪心自問,這點困難,我們真的就不能想辦法自己克服了嗎?我在廠裏看了,家家戶戶都種着紅薯呢?這些紅薯難道就不能填補一部分嗎?非得伸手從國家要嗎?你們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絕對張不開這張嘴。救濟糧的事,我已經給辭了。也已經向有關部門領導表态了。一一五,絕對不做國家的累贅!有困難,我們自己克服!在這裏,我提議,今年廠裏公共區域的紅薯,收起來之後不往下分……不光是不分,我還要提議,各家種的紅薯,都自覺地上交一部分……”

這話一出,下面本來就是不滿的小聲嘀咕聲,這會子成了徹底的嘩然。

怎麽能這樣呢?

還叫不叫大家活了?

别的領導都是給廠裏職工謀利益,這位可倒是好。隻想着叫大家往出掏。

計寒梅拍了拍話筒:“怎麽?不答應?那行,不答應給國家排憂解難的人都舉起手來,叫我,也叫大家看看!”

你這麽大的帽子在那裏擺着呢,誰敢舉手。

然後鴉雀無聲。

計寒梅直接拍闆:“那就這麽定了,散會!”

從會議散了,那片紅薯地就被看管起來了。以往大家還能随便摘點葉子,現在都不行了。裏面的一根草一片葉,那也是屬于廠裏的。不是誰想摘就能摘的。

而各家的紅薯,好些人都已經偷摸着往出刨了,主要是想隐瞞一下自家的産量。

今年的日子難過的很,樹皮都不好找了,草根都有人翻,更何況這大紅薯,家家都寶貝的不行。

端陽這些小夥子呢,都覺得家裏的紅薯保不住了,私自種的那點,一定得保住了。幾個人是天天晚上出去看着,想等着長的好一點了,再收。偷摸着一點一點拉回來。

可是,計寒梅是幹啥的。

這麽多青工大晚上出去半夜回來,她早就注意到了。沒一周的時間,把這些孩子辛苦了半年的老巢給找到了。

然後林雨桐和四爺,又作爲熊孩子的家長,被請到領導辦公室了。

這裏面的孩子,有一半都跟大小領導沾親帶故的。

所以,坐了一屋子的領導,沒一個能在計寒梅跟上說的起話的。

她質問說:“你們都是怎麽教育孩子的?教育孩子就是教他們偷偷摸摸,占公家的便宜嗎?”

鐵蛋人小,這會子孩子委屈的什麽似的,直喊冤枉:“我們沒占公家便宜,那地方是沒人去的荒地!”

“啥荒地?”計寒梅呵斥,“就是荒地,那也是國家的荒地。誰允許你們在上面種莊稼給自己的小家謀福利了。這是原則問題!原則問題就不是小問題。”

都上升到原則問題了,還說啥?

苗家富一腳踹在鐵蛋的屁股上:“大人說什麽,你就聽什麽,還學會犟嘴了。”

把鐵蛋踹的直往邊上倒,還是端陽一把把鐵蛋扶住了。

他扶好鐵蛋就趕緊說:“計副廠長,國家還号召平墳開荒呢。我們是工人,我們也想體會農民兄弟過的都是什麽樣的日子。荒地是國家的荒地,我們也是國家的主人,作爲主人看見自家的土地沒有被完全利用,我們也是急在心裏!我們開荒,這是響應國家号召。至于産出,那自然是歸集體所有。等成熟了,我們就把産出全都拉到咱們後勤食堂,作爲咱們一一五的集體收入。”

這總沒錯吧。

他說完,覺得自己的邏輯沒問題,就擡眼看父母。

結果就見自家爸媽同時把眼睛一閉,他心裏一沉:難道是哪裏說錯了?

錯了嗎?

“不覺得你錯了嗎?”計寒梅冷笑,“還覺得給廠裏做了貢獻了是吧?你這是小集體意識!那荒地是國家的荒地,不是一一五的荒地。荒地上的産出,自然是國家的。明天,廠裏會聯系相關單位,上繳上去。”

上繳上去?

這十幾個孩子愕然的睜大眼睛:憑啥啊!

我們自己不要都行,哪怕是給廠裏了,大家一起吃了都行,對吧!

結果你說交出去?

便宜别人!

這怎麽行呢?

看着端陽瞪大的眼睛,計寒梅就說:“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腦子倒是轉的快,口齒也伶俐,倒也知道取舍。可就是這思想意識,還是有待提高。隻想着小集體和一小撮人的利益,這就叫大公無私了嗎?不!這不是真正的大公無私。”說着,好像覺得跟孩子這麽說是對牛彈琴,就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父母呢?我得跟你父母說說教育孩子這事……”

端陽不由的看向爸媽,然後微微低頭:果然!自己還是太嫩了一些。

順着端陽的視線,計寒梅朝林雨桐和四爺看去,然後對上林雨桐的眼睛,哼笑了一聲:“原來是你家的小子!怪不得呢?還真是家學淵源!”

林雨桐:“……”您到底是對我爹有多深的成見,怎麽啥事你都能往深的聯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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