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 有統一的被褥。忍冬覺得家裏有被褥,就不用花那個錢了。于是, 把家裏的被褥漿洗了漿洗,就叫孩子帶着去了。
到學校這邊不教這部分費用, 是非常少見了。孩子考上了, 即便家裏的條件緊張,也不會省這麽一點錢, 叫孩子成了其中的另類。
然而,燕兒不得不面對這種尴尬。
别人報名很快, 但她得找負責的老師, 說明情況, 然後人家同意了, 寫了條子, 她才能去交費。報名這麽忙,一時半會的找不到負責的人。對學校又陌生的很,心裏那股子自卑和膽怯又湧了上來。
原來走進了大學的校門,想要跟周圍的人一樣, 也是不現實的。
都等到晚上六點以後了, 眼看就下班了,她才找到人, 把手續處理完。
回宿舍, 然後把剩下的兩個長了黴點的饅頭還有油辣子拿到宿舍外面, 席地坐在地面上, 才算吃了今天的頭一頓飯。
宿舍的幾個人在她回來之後就不怎麽說話了。各自拉着自己的簾子。
她進衛生間去洗漱, 用盆子接了水兜頭倒下,抓了洗衣粉抹在頭上洗了洗,渾身都覺得清爽舒服了。順手又将短袖褲子洗了,晾在外面明天還得穿。
然後又因爲把衛生間弄的濕淋淋的被舍友嘀咕,聽在耳朵裏,隻覺得滋味難言,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以爲逃離了家裏就是好的,其實外面好像比家裏更殘酷。
原本想好的要徹底的改變,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她清晰的感覺到,她被排擠了。
努力過後,回到的依舊是原點。那這努力到底有沒有意義?
她第一次産生了懷疑。
随後又堅定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會永遠是這樣的!一定不能是這樣的。
第一天開班會的時候,她大膽的站上去,陽光的笑着:“……我是劉燕兒,大家也可以叫我燕子,小燕子……我跟小燕子一樣……雜草一樣的長大……也會繼續像雜草一樣堅韌頑強……我相信,就即便是雜草,也有屬于她的燦爛和眼光……”
下面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還有屬于她的五阿哥……”
瞬間,哄的一聲都笑了起來。
燕兒一愣,也大房的笑,笑的兩眼彎彎,沒心沒肺:“對!我也得找到屬于我的五阿哥……”
然後起哄聲,打趣聲此起彼伏。
計算機專業,本來男生就比女生多。
對女生,一個開朗的,開的起玩笑又有些弱小的女生,大家都給予了最大的寬容。
燕兒坐在教室裏,臉上帶上了笑意。對!就是這樣的!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自己的朋友,活自己的精彩。如果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五阿哥。
而清甯在家,看到自家老弟那邊一大摞子海報,都是還珠的。她還真是有些一言難盡。
“你搜集這個幹嘛?”太幼稚了。
清遠也是一言難盡:“我就問問我們班誰有海報一類的東西,我包書皮用的。然後一個個的就送我這個了……”
除了這個也沒别的吧。
毛巾、臉盆、熱水壺,各種的本子文具上,印的都是這個。
他拿出一沓子彩色的信紙:“給!你叫我替你買的。”
翻開來,信紙上印的也是人家的頭像。
然後隔了兩天,三伯來京城,又帶了倆巷子的衣服,長袖、運動服上,都印着頭像的。
清甯就說:“您這是侵犯了肖想權您知道嗎?”
老三真不知道,愣了好半天才道:“這還侵權呢?”
可不嗎?
“幸好還沒批量生産,就是帶來瞧瞧市場反應的……”結果還是算了。
這回趕在周末,清涓也來了。拉着倆姐姐玩,然後在合影的地方,一人花二十塊錢租人家一套旗袍穿上,頭上戴着個旗頭,在那擺拍。
然後照片拿回來,四爺看的一陣牙疼,還不能打擊孩子,隻說照的好,就是漂亮的話。
老三以前是大姑娘二姑娘的叫,現在都蓋成了大格格二格格或是咱們家的格格。
格格一詞成了時髦的稱呼。
然而,卻也有人爲此感到尴尬。
誰呢?
嚴格。
家裏的長輩叫小名都是叫‘格格’的,然後如今這兩個字,卻被賦予特殊的意義。
這叫人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九月的中旬,他回來了。
脊背上爆破,一層一層的。雖然在電視上也看見過了很多戰士的後背,但這麽親眼看到,親手觸摸到,還是如此親近的人的後背成了這樣,能不心疼嗎?
清甯拿自家老媽提前給的藥給他擦:“疼嗎?”看起來就很疼的樣子。曬爆了皮還得在水裏泥裏泡着,這得是啥滋味?
疼啥啊?
比起犧牲的,這點疼算什麽呢?
這個話題就這麽跳過去了。纖細的手指在脊背上摩擦,叫人有點心猿意馬。他趕緊轉移話題:“大四了,你怎麽打算的?”
“讀研。”之後還可能賭博。
她這麽想着,就看了扭臉過來的嚴格:“不行嗎?”
嚴格笑:“你就是讀博士後,也沒關系。你的學業不完,你也沒結婚的打算。這我知道。就是天天守着你吧,你也嫌煩,覺得太有壓力。不用這樣!我大四直接就下部隊了。這次回來能休息一個月,然後歸隊。有那麽幾年,我也差不多能穩定下來了。不想結婚以後還跟你分居兩地……你跟我随軍又不現實……你将來是科學家嘛……退一步的人怎麽看也得是我吧……”
清甯将他的襯衫扔過去蓋在他的臉上:“誰要跟你結婚。”
想的還挺遠。
不過嘴角又不由的翹起來。
嚴格起身把襯衫穿上,擠在她身邊坐了,“下部隊歸下部隊,不走遠。就在京城軍區。”
肯定還是喬家幫忙了吧。
清甯秒懂:“要不要請南姐出來吃頓飯。”
“要是把成海哥叫上,那就更好了。”嚴格這麽說。
清甯掰着手指算這次該請的人,正要問嚴格,要不要請江水。
結果被提到的江水正坐在林雨桐面前:“林姨……這事得您和五金叔勸勸我爸……我爸那人固執的很……”
“你爸固執的很?”林雨桐生氣,“我要是你爸,我也想踹你兩腳。”
怎麽的了?
于文文那姑娘懷孕了。
兩人想結婚。
兩人研究生最後一年了,也面臨實習,其實結婚也不妨礙什麽。可糟糕的就是在明顯家庭背景懸殊的情況下弄出這事來。如果家境相當,那倒也還好。可如今這樣的,不由的人不把文文那姑娘當成别有用心的人。
這種你明顯打算跟人家結婚的人,處理起來更應該理智。
這也不是别的事,兒女的婚事,父母心裏都是有期許的,外人可不好多說什麽。
江水被說的……憋了半天隻說了四個字:“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的結果就是如今這情況,很難處理。
林雨桐把人先打發了,“你叫我想想,怎麽跟你爸說。”
最麻煩的就是這類的私事,小輩找上門來了,還不能真不管。
不過,林雨桐還沒來得及跟江漢打電話呢,江漢的電話都是過來了,“妹子,把老弟叫上,一塊吃頓飯……”
如今吃飯,都不出去了。親近的人都是來家裏,林雨桐親自下廚的。
林雨桐還沒搭茬說江水的事呢,江漢自己倒是說了:“不用想都知道那臭小子來找你了。”
到了這個年齡,錢賺的自己都沒數。關注的除了兒女還能有啥。
就一個寶貝兒子,能不關心嗎?
早兩年江水就把女朋友正兒八經的帶到圈子裏去了。這圈子裏哪裏有什麽秘密,轉臉他就知道了。
公子哥兒,今兒喜歡這個,明兒喜歡那個,很常見的事。
他自己年輕的時候還不是一樣,今兒愛的死去活來,明兒碰見好姑娘一樣會動心。
他以爲這小子随着自己了,卻沒想到還挺有耐心。
去偏遠的山區,找人收購山貨,找人幫着建希望小學,又自己找關系幫着修路,樁樁件件幹的其實都是正事。
也許幹這事的動機不是那麽高尚,但這總比那一幫子小兔崽子開着車滿城的亂跑好多了。
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知道折騰來折騰去的,瞧着還認真上了。
認真沒錯!幹啥事都得有這麽一個态度。
但作爲男人,既然管不住□□裏的玩意,就得明白擔當兩個字怎麽寫。
他不在乎他娶的是誰,到了這份上了,再找個有錢有勢的人家接親,是想幹嘛?
與其說在乎這些外在的,不如說更在乎兒子的成長。
他擔當的起嗎?
林雨桐就明白什麽意思了,啥也不說,去廚房做飯去了。
今兒做的是佛跳牆,江漢愣是說,吃遍了大館子,沒有一家比得過桐桐的手藝。反正每次過來,必要吃一頓飯的。
是不是真有那麽好吃,林雨桐也不知道。不過這算是人家表達親近的意思,她也就笑納了。
桌上江漢就說正事:“……桐在計劃W這幹了兩年半了吧……就沒點想法……”
是問有沒有想過轉個單位?
四爺就明白,估計是有人瞧上桐桐如今的位置了。
這不是說就是想半人撬走的意思。有時候這完全是合則兩利的事。兩年半的時間不算是短了,其實是該挪窩了。但是吧,總得有機會吧。
有人瞅準了這個位子,還能遞話到江漢這裏,顯然,對方的背後的勢力也不弱。
騰位置也行,得拿出适當的位子給我,至少得保證我是穩步上升的吧。
四爺就說:“桐桐還是覺得應該去一個學有所用的地方……”
學有所用?
什麽叫學有所用呢?
想到林雨桐的履曆,江漢試探着問:“衛生部?”
四爺不說是,隻道:“要是有位置那是再好不過了。”
江漢苦笑:“你這胃口一點也不大……”
這是反話。想來也知道這有點獅子大開口。
但四爺卻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其實叫他說,平調過去也未嘗不可。
等把江漢送走了,林雨桐就問:“你想叫我去衛生部?”
不去不行啊。
現在不去把根基紮穩了,過幾年疫情來了,臨陣磨槍隻怕是不行啊。
當然了,下基層任市長市|委SHUJI,然後三五年之後,怎麽着也是副省了。封疆大吏指日可待。
很多人都不理解這個安排,就是江漢也不明白他這是想幹啥。
說實話,這個要求費力還不讨好。
林雨桐問完就明白了,啥也不說了,積極的謀求這個位子吧。
想了和成了,是兩回事。要把想了變成成了,這中間操作,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說的明白的事。
林雨桐占着性别的優勢,按照一般的原則,女幹部是應該占到一定比例的。
所以爲了順利的過度過去,原本的一位女性副部,去甘省做常委副省去了,級别雖然沒變,但權力明顯不一樣了。就跟當初林雨桐從局裏調到開發區性質是一樣的。實權上是升了。而那位原來的常委副省調進京城,好像是安排到财政部去了。至于原來财政部那位副部……那隻能問四爺了。
他突然把矛頭對準那位副部,大家還都以爲他想幹掉對方自己升一級呢。卻沒想到繞了一圈是爲了這個。
反正這個位子得來可不容易。
好在到底是成了:副部,進了D委班子。
史可在家對着嚴厲苦笑:“你看……咱們家兩家這差距……”
娘家全在衛生系統,也就意味着林雨桐成了直接的領導了。
可嚴厲的仕途在進了京城以後,隻能用一個‘熬’字來形容。
史可就說:“不行就下基層吧。兒子去部隊了,一年回來不了幾次。也就是爸媽這兩人是個牽挂。不行咱把爸媽帶着也行。”其實按照她的意思,還是療養院最适合。可無奈嚴厲不準啊。
她又說:“媽現在糊塗的誰也不認識了。要不這樣你看行不行,誰照看爸媽,爸媽的房子将來給誰。”
她不是那眼光短淺的人,房子雖然值錢,但有些東西不是用錢能衡量的。
如果現在自家男人再不往出走一步,過了這個年齡線,真就再難寸進了。
反正爲了房子,大嫂子也沒少說風涼話,好像自家照看老人,就是貪圖房子。這事她也琢磨過,自家照看老人到百年,之後呢?這房子真能給自家?
做夢呢!老大和小姑子還是會要的。
倒不如現在就撒手,老人有人照看了,将自家還幹淨的摘出去了。爲了房子他們會答應的。至于他們兩家怎麽說,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就道:“咱們這也照看了幾年了,該盡心也盡了。再說了,大哥大嫂那邊要給孩子結婚,如今這房價,買起來且吃力着呢。說了幾次房子的事,咱們再不讓,隻怕跟大哥之間的嫌隙會越來越大的。咱們走了,大哥他們搬過來,他們家的房子給孩子結婚用正好。”
嚴厲當初真沒這個打算,看着别人仕途順風順水,心裏也着急。但從沒往這條道上想。
不過不得不說,自家老婆這想法也不算是錯。
但要撇下老爹老娘,他還真舍不得。
回頭就跟老爺子商量:“……跟我去任上,如今下面的醫療條件各方面都不錯……”
老爺子當然明白是啥意思,二兒子能撐到現在,殊爲不易了。“我不跟去添亂。叫你大哥大嫂搬回來吧。我這邊你們不用記挂。你也把最寶貴的幾年給耽誤了,對你媽,你盡心了。去吧!家裏有我呢。”
然後嚴厲的任命下來很快,蒙省省會城市的市長。
發達省份的位子難搶,但是不發達地區,相對來說,可操作的空間大。
臨走的時候幾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史家、喬家、金家、嚴家,江家,跟一條紐帶似的,系在一起,互爲臂助。
大人在一起吃飯說話,幾個孩子在另一桌玩他們的。
清遠清甯連帶的清平也過來了,四爺還專門叫了徐強,說叫他跟去長長見識。
清平一張臉就紅了,她覺得,四叔一定是看出啥來了。
反倒是嚴格沒回來,史雲峰喬南江水也都在。
圍坐在一起就是一桌子,清平還不習慣這樣的場合,全程都是帶着笑聽着,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搭話。
史雲峰就說:“我姑父去蒙省,卻去了省會,其實該去包市的……”
江水搖頭:“有些地方經濟是不怎麽發達,但政治地位是另一個層面的事情。”
喬南補充說:“都知道包市好,但想要的人也多,退一步有退一步的道理。”說着,就看清平,她是老大姐了,特别會照看人。這姑娘是新來的,一直也沒說話。把話題扔過去,不至于冷落誰,這都是習慣成自然的事了。
清平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就道:“我對呼市知道的不多,就知道那是昭君出塞的目的地……趙武靈王在陰山下築長城,并設雲中郡,郡治故址在今呼市西南……西漢漢武帝時,在河套地區興建了一批軍市,今呼市就留有西漢時期的土城遺址……我想要是旅遊的話,我會考慮這地方……人文跟自然景觀都不錯……”
喬南驚訝:“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人家也能從秦皇漢武開始數曆史了……那這旅遊業肯定有前景……”
清甯也接話:“主要是乳業……咱們現在都吃的是進口的奶粉……覺得人家的就頂好了……咱自己爲什麽就不能生産更好的奶粉出來……”
幾個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是個不錯的投資方向。
更重要的是,食品衛生這一塊屬于衛生部門管,而咱們有一位剛上任的林部長。
幾個人馬上又熱烈的讨論起來,清平常出了一口氣,好像搭話也沒那麽難。
其實幾個人都是紙上談兵,誰都沒見過奶粉是怎麽生産的。
喬南就說:“一個個都是門外漢,還說的一本正經……知道奶牛怎麽喂嗎?知道奶羊都吃什麽嗎?知道怎麽擠|奶嗎?”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清平也看不出來是往心裏去了還是純粹就是說叨說叨。
但等到周一上課的時候,她還是留了心,問班上一個叫拉克申的蒙族同學:“你們家養了多少牛羊,怎麽喂啊?”
然後拉克申眼睛一亮,就跟清平聊起來。
他的普通話說的很好,如果不是同班同學,壓根就不會有人覺得他是少數民族。
反正就是跟大部分的漢人沒太大差别。連飲食習慣也是!
但他确實是蒙族,家裏是幾旗幾旗這樣說的,而且也确實是牧民人家。
很少有人會說起這個話題,恰恰這個話題是他最熟悉的,一個人能滔滔不絕的講上兩天兩夜不帶中間倒口氣的。
因爲這事,他迅速的跟清平熟悉起來。
清平一個宿舍的女生就笑道:“朋友就朋友,可不能是女朋友。咱清平有男朋友的。”
拉克申也笑:“真的嗎?”然後問清平,“他追你給了你家幾隻牛羊,我可以給你們家一百隻,你踹了他吧。”
他還開起了玩笑。
惹的周圍的同學都笑起來。
能開起玩笑,這就證明人家真沒别的方面的意思,就單純的大家比較聊的來。
他還捂着胸口:“我覺得我受到了傷害,非一大碗排骨面不能撫平這個傷口。”
清平被逗的不行:“我請客。”又叫幾個相熟的同學一起。
牧民不代表家境就不好,相反,從吃穿上看,都能看出拉克申家裏的條件相當好。他開這個玩笑,自然也是看出清平不是那在乎一碗面的人。
嘻嘻哈哈的一群人,到了飯點就去吃飯。
面端上來了,然後清平就愣住了,端着盤子笑眯眯的站在一邊的是燕兒。
她特别熱情:“看見你帶着同學來了,每人碗裏我偷着多放了一塊排骨。還有排骨湯,想喝就喊我一聲,免費随意的喝。我再給你們拿糖蒜去。”
來如風去也如風。就有人問:“這是誰啊?”
清平隻得含糊的說:“是老鄉。”
“在咱們學校包了食堂了?”拉克申問。
“不是,就是咱們學校的同學,計算機專業的。”她也不是很清楚燕兒爲啥會幫着端飯,“應該是勤工儉學吧。”
等燕兒送糖蒜來了,他就問:“你幹嘛不找個家教或是别的工作,食堂幫廚,太廉價了。”
清平都想捂住拉克申的嘴,太耿直了!
這樣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小心眼的人。
燕兒愣了一下,然後就笑:“家教隻能周末,幫廚除了可以省出一日三餐,而且沒天多少都有些進賬。這筆錢對我就是大錢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你這人心好人直,我喜歡。”
然後拍了拍拉克申的肩膀就忙去了。
拉克申蹭的一下臉就紅了,其他幾個同學就起哄:“聽見沒?兄弟!人家喜歡你。”
同宿舍的也跟清平道:“你這老鄉性子也太彪悍。”
清平恨不能打自己的嘴,沒事問拉克申喂牛羊的事幹嘛。
比起劉燕兒,她還是更喜歡拉克申。
主要是怕朋友吃虧。
周末回家的時候,跟清甯一邊在廚房烤紅薯一邊說這事:“……真不是我想多了。我們班的男生都知道,拉克申一天三頓飯,有兩頓飯都在吃排骨面。你說,這能是爲了啥?可我能說啥?我能沖上去跟他說我這老鄉這不好那不好嗎?”
過去不好不等于現在不好,關鍵是現在誰都沒見過燕兒不好的地方。
真這麽說了,自己才是莫名其妙的那一個吧。
而且,誰都會覺得自己的人品有問題。
“你完全杞人憂天。”清甯靠在廚房門口,“交往的深了,他自然就知道了。能考上大學,腦子就沒有笨的。啥都明白還是堅持的話,那是人家的選擇。你瞧着吃虧,說不定人家覺得是福氣呢。壓根就不必覺得是你的原因才叫兩人認識的……緣分這東西……就是這麽奇妙,不是你大概也會是别人……你請他吃飯,又沒叫他對劉燕兒說那些話……”
正說着呢,就見清遠拎着書包蹭一下路過餐廳朝門口跑去了。
清甯打住話頭,揚聲問清遠:“你上哪去?不吃紅薯嗎?”
“不吃!”清遠高聲應了,卻沒回答去哪的問話。
門一開一合,徹底關上了。
清甯跑露台上往下看,就一小姑娘等在樓下,穿着校服,梳着厚厚的劉海,看不清楚長相,随後就見清遠出來了,走到這小姑娘兩步遠以外站住了,遞了一個什麽東西過去,然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遠了。
她回頭叫清平:“姐,你快來。”
清平以爲是啥事呢,原來是看清遠跟女同學啊,她笑:“她都初三了。要是對女孩沒好感,才該着急呢。”
說了話,忙跑到廚房,取她的烤紅薯去了,然後取了兩個用紙包了:“我出一趟門,晚上回來……”
“找徐強吧。”清甯啧啧嘴,“姐,她追你沒?”
清平愣了一下:“啥叫追?”
清甯又‘啧’了一聲,這個‘追’字不好界定。她賊兮兮的湊過去低聲道:“接吻沒?”
清平的臉蹭一下就紅了,抱着紅薯就跑,“不知道你說什麽。”
看着清平跑出門,清甯莫名其妙,“這反應到底是接吻了還是沒接吻。”
一個人無聊,打開電視,又在重播還珠了。
聽那一句句台詞,她真覺得跟嚴格是在談假戀愛。
手機想了,是嚴格打過來的。他說:“想我了嗎?”
她回:“不想。”
嚴格隻笑:“忙什麽呢?”
清甯:“…………”劇本不是這樣的,“你應該問我有什麽悄悄話要跟我說嗎?”
這又是個什麽梗。
不在一起的弊端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戳不到對方的點上。
他揉着老腰,坐的筆挺,不恥下問的說:“爲啥要這麽問?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就是了?”悄悄話這說話,夠矯情的。就咱倆打電話呢,你說給我聽,我說給你聽。幹嘛這問。
清甯白眼一翻:“你這人落伍了。你不那麽問,我怎麽告訴你剛才那句話是假的。”
什麽那句話是假的?
哪句話是假的?
嚴格的腦子有點打結,直到兩分鍾後,才恍然明白過來:“不像我是假的?這是想我了?”然後就哈哈大笑,從來不知道清甯這麽逗。
清甯果斷的挂了電話,剛才那個人真像是弱智。
腦子抽了跟他扯那個蛋幹嘛?
連着幾場大雨,天驟然的冷了下來。今年的秋天好像特别短,樹上的葉子還沒落完,一場雪就突如其來的到了。
嚴厲打電話給四爺,哭窮!
天冷的早,牛羊的草料還沒準備好,今年冬天可怎麽抗。眼看就成災了。
可這真有災情也得找民政部門去,他财|政部是守着錢袋子的,不是誰來說都得開口子的。
挂了電話,林雨桐就笑:“做當家的,不是那麽好做的。吃了拉撒幾百萬人的事呢。”
“他那是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的風格。”四爺這麽說着,但到底是幫着約了民政司的一位副司長一塊吃飯。嚴厲那嘴裏至少沒假話,說是遭災了,就真是遭災了。有人遞上一句話,事情快點進入程序,少遭罪的還是牧民。
林雨桐送他出門,門一開冷風直往家裏竄。
四爺催她進去:“早點睡,我帶鑰匙了,不用你起來開門。”
冷的早,暖氣還沒供上。家裏冷的跟冰窖似的。
回身把空調給打開了,去清遠房間,這小子裹着被子跟蠶蛹似的,“媽,咱家的電褥子呢。”
對了!電褥子。
把家裏的找出來給清遠鋪好,“你一個人在家行嗎?我給你姐送電褥子去。”
清遠無語的看他媽:“你兒子得多廢物,這麽大了一個人不敢在家?”
好吧!這麽對一個男子漢說話是不合适。
外面的電褥子都變的緊俏了。
林雨桐買了三床高檔的,因爲價格不親民,所以選擇這一款的人少。想了想又買了兩床鴨絨被子。
清甯那邊是屬于夜裏不限電的,插電褥子沒問題。
清平和徐強那邊就不行,這光電褥子不頂事,還得是暖和的被子才好使。
清甯一見老媽,二話不說抱着先親一口,“宿舍裏太冷了。”衣服啥都帶着呢,羽絨服暖鞋都有,但就是晚上這被窩,太涼了。因着宿舍有暖氣,所以各個的被子都不厚。結果這還有半個月才供暖,她還真有點扛不住了。
到了清平那邊,正好看見過來送暖水袋的徐強。
她愣了一下,也沒多問。隻把該給的都給了,又叫徐強把給他的東西塞車上去,就直接回了。
這麽多東西,清平不能在外面呆了,“我上去了。”
徐強又從車裏翻出闆藍根:“回去就沖着喝了。”
清甯點點頭,連蹦帶跳的往樓裏面跑。
正上樓呢,就碰到一臉淚痕的燕兒。
燕兒把視線落在清平的手上,一手地電熱毯,一手是鴨絨被,塑料袋子裏還裝着暖水袋……今晚上,她會很暖和吧。
她不自在的笑了笑:“你四叔給你送來的?”
“哦!我姨剛走。”四叔和姨是一碼事。她見對方主動說話了,就也問了一聲:“又打算去通宵?”
學計算機的,不是每人都能買的起電腦的。這東西如今的價格太貴,普通的家庭沒幾個能置辦起這樣的大件的,大部分的人還是得去機房。白天上課,晚上在機房熬到兩三點三四點,然後趴在一邊睡一會就行了。可以說相當的熬人。
燕兒含混的應了一聲,擺擺手就下樓了。
清平回宿舍引起一陣尖叫:“快點鋪,咱們今晚一床上睡行嗎?”
擠一擠能睡兩人,但四個人肯定擠不下。不過兩人擠一張床倒是個好主意,相互依偎好取暖嘛。
正鋪床呢,清平的手機響了。
是拉克申的,他急着問清平:“你能幫我去劉燕兒宿舍看看嗎?看看她怎麽樣了?我給她們宿舍的打電話,她們說她出去了……”
“她是出去了。我剛才上樓碰見了。”清平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拿着暖水袋擰蓋子,準備接熱水去。
“我知道她出去了……”拉克申急忙道,“她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哭了,說是被子都濕透了……問她怎麽搞的,她也不說……你幫我看看要不要重新買被子……”
被子濕了?
清平還沒說話呢,同宿舍的姑娘搶了電話馬上道:“肯定是被排擠了呗。這麽冷的天,澆濕人家的被子?怎麽這麽缺德?!我去幫忙看,在哪個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