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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大清(86)

皇上南巡,不光是帶了太後皇後出來,更是将所有的皇子都帶了出來。京城裏留守的事十三爺,理親王,直親王,再就是十四爺了。

有這四位在,對四爺而言,就意味着可以安心的在外面浪,家裏根本就不用擔心。

守在家裏的覺得這責任重大吧,可這跟着出門的,誰能真遊山玩水?

九爺被調去支援七爺了,十爺跟八爺處理随行的日常事務。至于說安全問題,能看見的都交到弘旺手裏了。

八爺幾次對着弘旺是欲言又止,弘旺也隻當看不見,如今這種情形,越是親父子,這越是得避諱。

船隊走的并不快,沿岸時常會停下來,召見一下官員,接受百姓的跪拜,反正走哪都跟一尊菩薩似得,叫人燒柱香就算是完事了。

一日三停的時候也有。

四爺總叫弘旺别緊張,可弘旺哪裏能真不緊張。他是明知道要發生事情,卻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因此就越發顯得焦躁了。

弘晝身上有差事,可被弘旺老這麽盯着,他脊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盯着我幹嘛啊!我能幹什麽?我沒那麽蠢,也沒那膽子不是。

怎麽不盯着該盯的人去?

兩人的視線一碰,在空裏就噼裏啪啦的炸開了。

弘旺心說,你怎麽知道我沒盯着?可這不該盯着的,整天的不知道在忙什麽,一到船停下來的時候,總有那個三五個太監上上下下的,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幹什麽。這些可都是你指使的。那該盯着的,一天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都在船艙裏貓着呢。

剩下的那兩個時辰,要麽是陪着太後在打牌,要麽是找三阿哥下棋,要麽就是一個人坐在甲闆上垂釣,悠閑自在的很。

這麽想着,就從弘晝的身上移開視線,将目光對準船尾的位置,弘曆現在可不正一手捧着書,一手端着茶,釣竿在一邊挂着,等着那笨魚上鈎似得。

可能是這邊的視線比較直接,弘曆擡起頭側着臉朝這邊看了一眼,還微微的笑了笑。舉起杯子對弘旺示意,好似在邀請:要不要過來喝杯茶。

秋裏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真有幾分翩翩濁世公子的樣子。

弘旺收回視線,隻覺得這厮真是心黑皮厚,都知道他有問題,隻他偏偏坐的住。他有時候都想沖進去跟皇上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這不忠不孝沒有人倫的畜生抓起來再說,可幾次話到嘴邊,到底是說不出口的。他跟在萬歲爺身邊的時間長了,也知道這位四叔的爲人。看似冷心冷面的一個人,其實内裏是一團火。也是最重情分的一個人。

要是被親生兒子背叛,心裏還不定怎麽難受呢。如今這種情況吧,該怎麽說呢?算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吧。

林雨桐一邊給幾個小的搭積木,一邊跟四爺道:“弘旺還是年輕,有些沉不住氣。”

四爺朝外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如今再跟老八比比,其實他自己也挺鬧心的。心裏不由的又想到,還不定老八在暗地裏怎麽看笑話呢。

他低聲這麽跟林雨桐說。林雨桐就笑他:“這有什麽,有兒莫笑做賊的,有女莫笑做娼的。往後的事情誰說的準,一家不到一家吧。”

這話也對。

林雨桐見他不言語,就轉移話題問道:“京城裏可有消息了?”

四爺露出幾分嘲諷的笑,不能不說這會這做賊的,可不怎麽聰明。

禦駕才離開京城,結果那個什麽豐臣酒館就關門了,門口貼上了不招待客人的牌子。不過那個跟十二聯系的十分緊密的雲姑,卻是真的失去了蹤迹。

老七爲這事挺自責,覺得就這麽把人給丢了,實在是失職的很。

可壓實雲姑沒有這份本事,又怎麽敢直接上京呢,上蹿下跳的那麽長時間,底下辦事的愣是什麽抓不住這女人的尾巴。

不過這不着急,弘曆那份煙雨下揚州的畫已經遞出去了,想來在揚州會露面的。

揚州是京杭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彙點,從京城上船,水路一路南下,就是繁華的揚州城了。

在曆史上,揚州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優越的自然環境,自漢至清幾乎經曆了通史式的繁榮,伴随着的也是文化的興盛。

靠近揚州的時候,四爺這麽跟林雨桐解釋:“……揚州在經濟上有曾有過三次鼎盛,第一次是在西漢中葉;第二次是在隋唐到趙宋時期;第三次是在明清時期。總體上,揚州城市的繁榮總是和整個國家的盛世重合。隋唐、從明乃至當下,揚州是财富和資本高度集中,算得上是整個中國乃至東亞地區資本最爲集中的地區,有後世的話說,那裏如今是規模最大的金融中心,論其繁榮程度和作用,就跟後世的倫敦和香港類似……”

隻那麽聽聽,都叫人覺得熱血澎湃啊。

林雨桐一路上都是帶着這樣的心情靠近揚州的。到了地方,棄船登岸,林雨桐多少還是有點失望的。皇帝禦駕出行,整個江面都戒嚴了。根本看不到其他的船隻。航運碼頭感覺是全面停擺了。

這絕對不是四爺的本意,但也肯定是避免不了的現象。

三叮咛四囑咐的說,千萬不要擾民,可事實上,哪個也不敢拿這事開玩笑。這不是逢迎不豐盈的問題,而是沒人敢拿身家性命一家老小來承擔這個風險。

因此四爺面色平和,并沒有表現出什麽來。說到體貼,四爺算是對臣下相當體貼的人了。

她又不由的想起那個什麽格格的電視劇來,記得有一段說是那個歌姬夏瑩瑩偶遇乾隆帝,是因爲在深夜去湖上放歌。這個吧,現在叫林雨桐想,就覺得要不是有人刻意放進去的,實在想不出她們是怎麽從重重守衛之下從容出遊的。

怎麽說呢?許是這段時間被白蓮教折騰的有點怕了,不管想什麽,都帶着幾分陰謀詭計的意思。

原本四爺的打算是,上岸但不棄船。船上什麽都有,作息一概都放在船上就行。就不上岸去給人添麻煩了。之前,并沒有安排類似接駕的行宮之類的地方。

可如今看着江面封起來了,别的船是一條也别想過。

那這在船上就絕對不行。作爲南北運輸的一條大動脈,耽擱一天就耽擱多少事呢。對商家來所,這個損失就已經不算少了,對于靠着這條河吃飯的更底層的百姓,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比如說那纖夫,那是做一天的活,有一天的錢,沒活幹,就意味着沒錢拿。沒錢拿,一家老小很可能就要餓肚子。更有那小商小販的,挎着籃子提着兜子,在碼頭上叫賣,做的就是來往客商的生意。靠着這個來維持一家的正常生活,你說着碼頭都給戒嚴了,他們的生意跟誰做去。

因此,下面的官員說,揚州最不缺的就是園林。哪個大商家沒個體面的園子啊。都規整的好好的,收拾的齊齊整整的,都盼着皇上住進去呢。

四爺沒猶豫,直接就應了。上岸後第一件事,解除戒嚴,恢複正常秩序。

至于去哪裏住,聽林雨桐的。

林雨桐拿着一個個送來的冊子,點了兩家,這兩家都是鹽商。李衛在鹽政上的時候,曾上書提過這兩家。相對其他人家而言,算是遵紀守法的了。又是第一個敢響應李衛,去海島上開辟鹽場的人家。作爲獎勵,她點了這麽兩家。

一家是他跟四爺帶着太後和皇子們住,一處安頓宗親。至于随行的官員,有間屋子就不錯了。當然了,巴結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一人住一園子都行。但與他們而言,還是得離四爺近便啊。能在四爺辦公的邊上,有間歇一歇的屋子,就真的算是頂好的了。

林雨桐隻管挑地方,但至于怎麽安排,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從船上下來,直接就上了龍辇。一路上,并沒有像是電視裏演的那樣,揮着手迎接兩邊百姓的歡呼。除了在碼頭,官府特意選出來一些當地的名流士紳做了個樣子之外,也沒有普通的百姓。

這跟後世那些迎接領導其實也沒差了多少。去的人都是事先定好的,其他人就算是要看,那也是隔着好幾條路,光聽聽現場直播罷了。有那眼睛好的,看見的也不過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馬車。能拿出去吹噓的,也不過是說說皇家的氣派,僅此而已。

林雨桐都替四爺遺憾,“還不如我上次出門呢。”輕裝簡行隐匿行蹤,想看什麽就看什麽,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四爺笑:“明兒咱們就那麽出去?”

真的呀?

事實上四爺果然沒說笑,他說要自己出去,就真一身青衫長袍,打算微服出門了。

這園子住進來還沒怎麽看,其實看不看都是那樣的景緻。能上了給四爺準備的帖子的名單,那這院子自然是有許多獨到之處。叫人陪着太後在園子裏瞧,他就真帶着林雨桐,從後門出去了。

園子的安全歸弘旺負責,四爺說要出去,弘旺就給安排的妥妥當當,誰都沒有驚動。

取消了大面積的戒嚴,揚州市面上果然就恢複了繁華。

在茶館裏坐一坐,聽一聽百姓都怎麽說。這兩天最爲火爆的就是那些帶着說書的茶樓了。有那會演繹的說書先生,愣是把誰也沒看見的事,說的跟真的似得。這個說四爺身高八尺,魁梧俊秀,那個說四爺身高九尺長髯飄飄。反正是聽來聽去,怎麽聽着說的都不像是現實中的人,而是供奉在廟裏的神。

兩人聽了兩家,就從裏面退出來,在街上随便走一走看一看。

如果說在京城見到洋人不算是稀奇的話,那麽在揚州城看見洋人更不能算是稀奇。穿着各式洋裝,或是金發碧眼,或是膚色不一,說着蹩腳的漢話,在每條街上,總能遇上個一兩個。當地人也不以爲奇了,很少有人盯着人家看。

看着那些小商小販臉上洋溢着自信,跟洋人做起生意來也是有來有往,半點都不含糊。林雨桐的眼神就有些複雜。想起那個曾經一度貧弱的國家,百姓見了洋人,要麽是懼怕的,要麽是逢迎的,在路上走着,見了洋人那得是先讓道的。

哪裏像是現在這樣……如此……真好!

林雨桐緊緊抓了四爺的手,這些年的努力總算不是白忙了一場。

四爺拍了拍林雨桐,收起眼底的濕潤,一扭臉叫蘇培盛在一家小飯館門口站着,就拉了林雨桐過去。

蘇培盛陪着笑:“爺,别看這家的門臉不大,卻也是老字号了。蟹粉獅子頭做的,算是揚州一絕了。”

那就去嘗嘗。

不大的廳裏擺着四五張桌子,人都坐的滿滿當當的。隻角落裏空着一張,想來是蘇培盛訂的位子。

兩人過去落座,四爺給了蘇培盛一個眼神,他才幹在下首陪坐了。才還沒上來,就又進來倆人,左右看看,見沒位置了,就朝這一桌走來。

掌櫃的是個留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看來跟這倆客人熟悉的很,“是您二位掌櫃啊,今兒怎麽得空來了?”

“就好你家這一口。想的慌了。”兩人中黑胖的這位接過話茬,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在四爺對面的位子上落座。

蘇培盛趕緊攔了,這都什麽人啊?就敢往這裏坐。

四爺還沒來得及攔,那白面少須的就笑了,“看來三位是生客,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他指了指其他幾張桌子,“幾位瞧瞧,那都是拼桌的。不坐滿一桌,不開别的桌。老揚州都知道。這是店裏的老規矩了。”

掌櫃的趕緊點頭,“是!打從我祖爺爺起,就有這規矩了。”

四爺朝蘇培盛擺手,對那倆客人笑道:“坐吧。原是我們不懂,還往見諒。”

都是在生意場中混的人,誰還沒點眼力見,一見這三位的穿着,就不敢大意。尤其是有女眷在,倒是顯得他們多少有些失禮了。

趕緊拱手緻歉,又是多有唐突的話。

林雨桐渾不在意,“坐吧,如此大家方便。”

兩人落座了,沖掌櫃的喊了一聲:“老規矩!”

這就算是點菜了。

一張桌子上坐着,不說話挺尴尬的。做生意的少又不健談的,跟誰三兩句都能說到一塊去。

茶上來了,兩人主動給四爺倒了茶,正要給林雨桐倒,就被蘇培盛搶過去了。

四爺怕兩位尴尬,就主動搭話,“兩位貴姓?”

“免貴姓方……”黑胖的笑眯眯的一張臉,“是前頭錦繡綢緞鋪的掌櫃。這位……”他指了指邊上的人,“這是泰和當鋪的二掌櫃,姓王。”

四爺跟人家寒暄,道了一聲幸會。隻說姓金,帶了家裏的老管家出來。

話還沒說話,王掌櫃就說話了,“一聽就是京城來的。走的旱路吧。”

四爺點頭,“是啊!過來瞧瞧熱鬧。”

這方掌櫃就笑:“老兄在天子腳下,什麽沒見過,巴巴的趕到了咱們揚州,可是有好買賣要做?”

這個問法倒是不稀奇,很多京城的商家,将囤積的好貨,趁着這個時候帶到揚州,定是能賣個好價錢的。揚州地面上不知道多少人到處踅摸好物件呢,這回來了這麽多貴人,都得意思意思不是。不求給什麽特殊照顧,就是個人情往來。你說人家都送了,咱們不送這合适嗎?你說送了這個,那個不送你合适嗎?好些官員,家裏的女眷這些天是哪裏也不敢去,天天起來就大妝,等着太後或是皇後召見呢。你說這去了不能空手吧,禮得奉上,還得給皇子皇女吧。就更不要說跟來的那些京城大員了,意思都要到的吧。

但這些人是那麽好巴結的?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人家的喜好是什麽啊?送禮就得往人家心坎上送吧。

于是有那精明的商家,就根據這些出行名單,搜尋了對應了好東西,跟着聖駕,走旱路一路追到了揚州。貨一到地面上,根本就不愁銷路。價錢隻管往上要,人家都不帶二價的。

因此,這位方掌櫃才有這麽一問,還覺得非常理所當然。

四爺跟着點頭,“還算僥幸,賣了個好價。”

兩位又是一頓恭維,這姓王的掌櫃還說:“以後有了好東西,隻管運過來,咱們互惠互利嘛。”

很有拉個生意夥伴的意思。

方掌櫃在一邊敲邊鼓,還不忘回頭催促:“菜快着點……”

話音才落,店裏的掌櫃就親自帶着夥計來,夥計手裏端着幾樣小菜一壺酒,“幾位先吃着喝着,菜馬上就得……”

王掌櫃回頭,“怎麽今兒的菜有點慢啊。”

這邊一說,另兩桌也有何人跟着起哄,“可不是?怎麽了這是?”

掌櫃的是連連作揖,“對不住諸位,店裏的夥計不醒事,采買的路上耽擱了一會子……”

就有人接話:“也是!這聖駕來了什麽都好,生意好做了是真的。但有時候啊,這出門是真不方便。就說我那貨吧,在碼頭愣是壓了三天……”

另一個就笑:“得了吧。要說起來,這會子可比聖祖爺那時候好多了。那時候你是一兩個月都甭想幹背的,耽擱了那也是榮幸。現在這好多了。壓了三天,你那貨沒損耗吧。人家還免了你三月的稅收你怎麽不說,這做人也要懂得知足是不。”

這話一出,就有人跟着響應,“别說你那布匹不損耗,就是我這損耗品,那邊官府給了補償的。算下來,不算是吃虧了。這就不錯了!還要怎麽的。”

哄哄鬧鬧的,把店裏的掌櫃可吓的夠嗆,“諸位!諸位!咱們莫談國事!莫談國事!這聖上的事情,豈是咱們能說的?禍從口出,都吃菜喝酒……”說着,又連連拱手,一副拜托的架勢。

正說着呢,一個乞兒模樣的孩童從外面進來,手一揚,紙片亂飛。

那小夥計的臉都白了,看着客人都争搶着看那是什麽東西,連連擺手,“掌櫃的,這可不賴我。”

那掌櫃的哪裏還有工夫管他,隻差點對店裏的客人給跪下,“各位高擡貴手,這東西不能看,還是給在下,叫在下一把火燒了了事。”

林雨桐看了一眼被蘇培盛搶來然後放到四爺面前的那張紙,上面書寫着什麽揚州十日,百姓荼毒,鞑子當亡,還我漢室的話。印鑒是一朵蓮花。

這邊林雨桐還沒來得及跟四爺交流呢,那邊人群中就發出一陣哄笑聲。

有人就道:“這白蓮聖母該不是要找掌櫃的去做上門女婿,怎麽這東西偏偏找你。”他那個位置上可以看見,對面的鋪子就沒人去發這個嘛。

有那知情的就道:“那你是有所不知,掌櫃家的祖上,隻怕是死傷不在少數吧。”

掌櫃的臉更白了,拱手道:“各位可要給在下作證啊。在下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可是半點别的心思都沒有。至于說祖上的事,哎呦喂!過去多少年了都!是!祖上當時死的就剩下我祖父這一條根了……可那怎麽說的?哪朝哪代王朝更疊的時候不死人啊。是!死的慘!慘的很!可之後呢?爲了這個都去送死去?!人家那戲文上都說了,大義得在私情之上,是不是?什麽是大義?就是這天下不亂,都太太平平的,這就是大義。什麽是私情?就是這夥子寫這些狗屁文章,企圖鬧事的,打着尋仇的幌子,還不是想出頭當一回人上人?再說一句自私的話,祖宗要緊,很要緊!但是更要緊的卻是兒孫。誰爲了百十年前的祖宗去拿兒孫的生死開玩笑,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這話一出,王掌櫃就先跟着點頭,“說的都是實在話。放着如今的太平日子不過,去爲古人擔憂,可不是瘋了?甯爲太平犬莫爲亂世人。吃過亂世的虧,可不得記着這個教訓。”

大堂裏坐着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就說起了這些事。聲音不高,但主流意思卻都是,瞎折騰啥,好好過日子是正經。

林雨桐手心都出汗了,這會子才放松下來。不是人健忘,而是這些人選擇的時機不恰當。此時的大清,國力強盛,百姓安康,算得上是難得清平盛世。願意跟着鬧的,都是過的不順心的,或是自己的野心沒得到滿足的。而更多的普通百姓,都隻想着,這日子怎麽過的事。兒子該上學了,女兒該學針線了。與其冒險胡鬧,還不如想想兒子的束脩還差多少,女兒要出嫁還差多少台嫁妝的事呢。

這就跟有時候人家找零錢,那一塊兩塊上面印着什麽‘法|輪|功’的标記,然後再寫幾句可以稱的上是反社會反政|府的煽動性言論一樣,看見了誰去當真,罵一聲蛇精病吃飽了撐的,還不是該幹嘛幹嘛去了。連過個腦子都不用。

他這邊想着,那邊就有人将這些紙張收起來都遞給掌櫃的了,還勸說,“也别燒了,直接給官府得了。”

那邊就有人反對,“要是官府不分青紅皂白先拿人呢?”

這人就笑:“那這裏坐着這麽多人,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誰知道裏面會不會又背後告狀的小人。還是送去官府好,至少咱們坦蕩……”

林雨桐就見四爺給蘇培盛使了個眼色,蘇培盛悄悄的起身,去了後廚方向。怕是從後門出去辦事去了。

結果這邊蘇培盛還沒回來呢,遠遠就聽見敲鑼的聲音,外面鬧哄哄的,小夥計出去看,回來就滿臉的笑:“是官府……貼告示呢。說是叫大家安心,這是宵小鬧騰,與别個無關……”

掌櫃的要不是扶着櫃台幾乎就軟倒在地了,這會子好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今兒諸位的飯菜,都算在下的……”

高興的無以複加的樣子。

四爺低聲對林雨桐道:“李衛還算是不錯。”

應對迅速,快速安定了人心,是不錯。

不過這白蓮教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好端端的鬧出這麽一出。

愚蠢!

“愚蠢嗎?”一處茶樓的雅間裏,一個抱着琵琶半遮面的女人,手裏邊彈着十面埋伏,嘴裏邊呢喃似得問了一句。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看着這女人眼裏多了幾分癡迷,“自然不愚蠢。雲姑的手段,又豈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

這女人半張臉遮在面紗之下,隻露出一雙眼睛,霧蒙蒙的叫人如同蕩漾在三月的水波之上,心都跟着晃悠起來。此時聽到誇獎,她笑的兩眼彎彎,桃花眼微微上挑,說不出的風情妩媚,“那接下來,還得辛苦你!我的明先生!”

這位被稱爲明先生的男人哈哈就笑:“你現在就是我的白蓮娘娘,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怎麽?不怕你主子知道了扒了你的皮?”琵琶聲一聲緊似一聲,遮住了雲姑聲音裏的淩厲。

明先生站起身來,站在女人的身後,雙手不老實的環在女人的腰上,“在主子跟前,那是見不得光。不在主子跟前還是見不得光。我想要的,主子給不了。而你能給!”說着話,手又不老實的在女人的身上到處遊走。

雲姑微微一掙紮,這個精蟲上腦的蠢貨!

誰也不知道這位明先生叫什麽,反正就這麽明先生明先生的叫着。這幾年,他就一直在白蓮教,幫着處理一些事物。但他真實的身份,卻不是白蓮教的教衆,而是十二爺在白蓮教下的釘子。

這次幾乎是陷在京城出不來,如果不是此人幫忙,那就真就出不來了。

這男人要的是什麽呢?

女人嗎?

不是!

一個曾經卑微的奴才,在主子面前隻有跪下的份。如果有一天,給他一個機會,叫他知道權利的美妙,他還會甘心的做奴才嗎?

男人,别管是什麽樣的男人,權利與美人都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不過如此!

說白蓮教的教主給他坐,他沒動心。用他的話說,不過是烏合之衆而已。

這話也沒錯,可他的主子十二爺,如今算是落了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了。跟着這樣的人就有前途嗎?

與其回去做奴才,倒不如逍遙于江湖。

“你那十二爺如今,就是半個圈禁的人。就算你不回去,他又能拿你如何?”她這麽反問了一句。

這男人果然沉默了。沒錯,不回去,主子真不能拿他如何。可要是回去了,結果也不過是在那座府裏沉寂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可人有幾個十年?幾個二十年呢?

雲姑輕笑着,這世上哪裏有什麽絕對不會背叛的人,不肯背叛,隻不過是給的誘餌還不夠誘人罷了。

她輕輕的又吐出了另一個殺手锏,“……咱們跟漕幫,關系可是親密的很。有他們相幫,哪怕不能成事,也足以過的逍遙自在……另外……你還不知道吧,漕幫有船,可以出海,海上也有咱們的分舵,哪裏有四季如春的島嶼,即便是小的,也有咱們這一周一府之大,比之那番邦的皇帝,其實也沒差什麽。這樣的日子你不要,真要回去給你的主子陪葬……”

放在眼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形同活死人的死路,一條的盡頭卻可能是自由與權力。這兩條路放在眼前,該選哪一條呢?

這幾乎是不用選擇的選擇題。

将這個男人拉攏過來就是這麽簡單。這些看起來都是虛無缥缈的,但是美人卻是實實在在的。

聰明的女人隻要能駕馭男人,那她就能擁有她想要的所有。

雲姑以前對這樣的話不屑一顧,如今倒是覺得這話還算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不,自己順利的脫身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跟來了揚州城。

今兒這一出,就是她安排的。别人或許覺得這樣做愚蠢,可是她自己知道,除了這個法子,實在是沒有辦法,将白蓮教教衆給召集起來。

愚蠢大膽直接的辦法,就是叫還沒有暴露的白蓮教教衆知道,白蓮娘娘還在。

白蓮教分舵極多,如今抓起來的都是在教中算個人物的那一類人。當然了,朝廷也不敢大肆抓捕。這根本就沒法大肆抓捕。要真是這樣,揚州不說十室九空吧,但也得有一半杯牽連。

最下層的都不能稱之爲教衆,其實稱作信衆更合适。

宣揚教義給她們,卻又從來不指派她們做什麽。她們對白蓮娘娘的供奉,就跟供奉觀音菩薩差不多。

當然了,這裏面也有些中下層的教衆混雜在裏面,如今隻怕跟沒王的蜂一樣,到處亂竄呢。她對江南這一代的分舵,其實并不算多熟悉。更别提聯絡了,那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不用這個笨辦法又能怎麽辦呢。

今日就是告訴那些教衆,别擔心,白蓮娘娘還在。

那四散的傳單上,自然是留有暗記的。隻要是小頭目,都能看的明白。

這才是此次的行動的目的。至于說什麽聲東擊西之類的,那全是糊弄人的。當力量懸殊的時候,怎麽折騰都是白瞎。東西南北給你圍嚴實了,聲哪邊都是笑話。

琵琶聲遮住了低語聲,也遮住了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呻|吟聲。

一曲畢了,男人才整理衣衫,扭臉問了一句,“不是說跟漕幫又聯系嗎?如今不用,更待何時?”

雲姑将琵琶放在一邊,任由雲鬓散亂,嬌媚的一笑,“您怎麽知道沒聯系呢?放心啊!快來了。”

明先生回頭看了這女人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懷疑。

到了這份上,真有人肯聽白蓮教的指使?

圖什麽啊?

雲姑過去,坐在男人的腿上,手在他的胸口一戳一戳的,“你圖什麽他們自然也就圖什麽?”

對漕幫也用美人計?

明先生挑眉,這些女人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計不在多,有用就行。”雲姑起身,面色難得的嚴肅起來,整理了淩亂的頭發,語調中帶着幾分清冷的寒意,“從古至今,多少人都在用美人計?範蠡用了美人西施,王允送了美人貂蟬。結果呢?”

明先生還沒說話,外面就傳來哈哈大笑聲,“誰在小看女人?誰敢小看女人?”

話音才落,門就被推開了。一個魁梧的大漢走了進來,一身短葛,帶着幾分粗野之氣,就這麽肆無忌憚的走了進來。

明先生面色一變,“敢問這位是……”

“何必明知故問。”這人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在下就是你們要等的人。”說着話,眼睛就朝雲姑看去,眼神帶着幾分肆無忌憚,“妹子這是跟我見外啊,見了我這等的遮遮掩掩做什麽?”

雲姑面色不變,“敢問怎麽稱呼?”

“什麽稱呼不是稱呼的。”他将胸脯拍的啪啪響,“我叫陳大,要是商量,叫我一聲陳大哥就是。”

“陳大哥。”雲姑盈盈拜下,“沒想到陳大哥來的這麽快!”就是不知道剛才她跟明先生說的話,對方聽到了多少。看他在這茶樓裏肆無忌憚的樣子,隻怕自己是無意中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了吧。

她這麽猜測着,坐在那裏的陳大卻嘿嘿一笑,“妹子莫慌,咱們漕幫怎麽說在江南這地面上也算是有幾分臉面。聽說你在這裏,咱們就把這麽包下了。盡管放心說話,不用擔心。至于你說的美人計嘛……哈哈哈……”他又是一陣大笑,“咱們都是粗人,在江裏飄着也不過是爲了讨一口飯吃。都是苦出身的,能讨個老婆過日子那當然是最好了,要是沒有,那兄弟們是甘心受這美人計的。那話怎麽說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說着,又瞥了一眼雲姑松着的領口,‘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

這幅哈喇子都差點流下來的樣子,叫明先生瞧着格外不順眼。這也太粗鄙了。

雲姑卻笑的花枝亂顫,“陳大哥真是男人本色。”

得了美人的誇獎陳大笑的更肆意,雲姑朝門外看了一眼才問道:“不知道之前留下暗号的我教兄弟,可跟來了。”

“來了來了!”陳大應了一聲,就朝門外喊了一聲,“三子,進來。”

雲姑就朝門外看去,就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對着雲姑,以教中禮儀見了禮,就又退後,站在陳大的身後。

陳大臉上帶出幾分滿意來。雲姑眼睛一閃,這覺得這個叫三子的少年聰明。他要真是教裏的兄弟,那麽無疑投奔漕幫算是個明智的決定。而這個漕幫的人選,他又選的極好。這個陳大,粗鄙、魯莽又帶有幾分自大。說服這樣的人,确實是比較省力。甚至不用動心思,隻示弱幾分,他就恨不能撲到前面去,以顯擺他的能耐。

而這個時候見了自己,三子卻也處處以陳大爲尊,對陳大來說,自尊心得到了滿足。又在女人面前撐起了面子,确實是最恰當的做法。

可是教裏有這麽一個出衆的後起之秀嗎?

她從來沒有聽誰說起過。

不是她多疑,而是這麽些年下來,隻有她至今仍沒有陷進牢裏去,唯一做到的就是謹慎。

因此,她臉上帶着笑,嘴裏卻開始盤問這三子了,“敢問燒的是幾炷香?”

這是暗語!隻有白蓮教中獲得認可的頭目才能明白的暗語。

三子眼裏閃過一絲迷茫,然後就搖搖頭,“好叫姑姑知道,弟子還不算是白蓮教的授業弟子……”

嗯?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姑打量這個還帶着幾分羞澀的少年,眼裏就帶着幾分疑惑,“這我倒是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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