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重返大清6

重返大清(6)

弘曆回來的一路上, 也不是不後悔。今兒要是遇到的是十三叔家的堂兄弟自己還會如此處理事情嗎?肯定不會!哪怕是三伯五叔七叔家的, 也不會如此。他會自己買下來然後請對方喝酒再把自己看上的珍本送上去交好。

說到底,不過是個玩意,不是非要不可的東西。

何必呢?

可這人偏偏是八叔家的弘旺。

權傾半朝的八賢王,巴結的人到處都是。這也就導緻了弘旺行走在外面那也是炙手可熱, 就算是不好捧着他的人, 也不會得罪他。加之八爺府就這一個獨苗苗, 那他的地位幾乎可以說是鐵打的。當然了,除非是八嬸鐵樹開花,突然生出個嫡子出來。在他看來, 這個難度不比皇後現在要生個嫡皇子出來的難度小。

所以弘旺将來至少也會有個親王的爵位可以繼承。更何況如今八賢王活的好好的,過的也挺滋潤,人家有阿瑪護着,天捅破了能怎麽的?

相比起弘旺的舒服日子,他和弘晝可沒那麽好的待遇。

爲什麽?

因爲阿瑪是冷面王加鐵面王,誰的面子都不給。那是對别人嚴厲, 對自家更嚴厲的主兒。别說對自己兄弟幾個管的嚴, 等閑不叫出去晃悠, 更不可能允許闖禍。就算是手松一松,自己也不敢出去闖禍。就是弘晝在家裏都淘出圈了,也不敢在外面招貓逗狗。爲什麽?還不是這阿瑪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定哪裏就藏着一隻眼睛等着抓把柄呢。這些人是無事都想攪起三尺浪來, 更何況有把柄可抓。

所以說這四爺的兒子不好當。

有時候想想, 其實還是挺羨慕弘旺的。人家在府裏八叔是怎麽樣的, 咱們也不能知道。但至少在外面,這都稱得上是‘叱咤京城纨绔圈’的弘旺在外面不管闖了什麽禍,八叔都給兜着呢。曾經還聽誰說過八叔對弘旺嚴厲,他對此嗤之以鼻,那所謂的嚴厲在他看來全是裝出來的,爲的就是叫八嬸心裏好過些。八嬸好過了,弘旺的日子也就好過了。說來說去,還是爲弘旺想的多些。

再說弘旺,此時站在禦前,腿肚子也不是不打顫。這四伯在他看來就是個神人,把阿瑪和九叔氣的跳腳,每天在府裏把人家罵的死臭,但說實在話,還不是叫人家給赢了。你現在就是千般算計萬般不服,可做事畢竟不是皇瑪法在的時候了,那時候的算計那是皇子‘本分’。可如今敢算計兄弟,那叫造反。

性質是不一樣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誰叫那是自己的阿瑪呢?

作爲阿瑪的兒子,他是有被遷怒的準備的。

四爺看了蘇培盛一眼,然後擺擺手,“看座。”

他自己則起身往邊上的躺椅上一躺,很是閑适的搖了搖。

弘時第一個坐下了,但眼睛不時的往邊上的大書架上瞅。弘晝順着弘時的視線跟着瞅,心裏還想着,這是什麽好書叫老三這麽記挂。心裏不由的小邪惡了一下,難道是那種在弘曆書房裏看到的那種可以被叫做‘妖精打架’的東西。

哎呦!皇阿瑪也看這玩意嘛?

他偷眼就瞧四爺,看不出來啊,皇阿瑪還好這一口。

那是不是爺什麽時候也找些這種珍本來?

還是算了!等過了孝期自有人會給爺安排的。

好羞澀怎麽辦?

四爺先問弘時,“今兒弘晝的功課如何?”

“回皇阿瑪的話……”弘時趕緊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四爺之後,又用餘光是瞄一下弘時,這小子現在知道怕了,食指和中指屈起,正用手指給自己下跪呢。這會子知道害怕了?小可憐樣的!不由的,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今兒五弟課業完成的很好……”

“好就好。”四爺跟沒看見兩人的眉眼官司似得,“你這做哥哥的也教導的好。”他指了指書架,“去吧。知道你這兩天沒少下功夫踅摸。”

弘時眼睛一亮,三兩步就跑過去了。

弘晝見四爺沒管自己,也跟着去了。

弘時找了書出來,迫不及待的找到上次看的地方繼續往下讀。弘晝就縮在他邊上,偷摸的撥弄着看封面,之後忍不住把弘時壓在手底下的已經看過的那些書頁翻開找到第一頁,從縫隙裏看。

這一看可就刹不住了。

能把正入神的弘時給煩死。兩人看一本書這沒什麽,但是進度不一樣這就很難受了。這又在皇阿瑪的書房裏,皇阿瑪還在邊上坐着呢。能訓斥嗎?

才十二歲的幼弟而已。

于是把書放在中間,他坐着臉擱在桌子上瞅,書頁中間得豎着,弘晝站在邊上半彎腰臉也貼在桌子上歪着頭。

這些小阿哥一個個受的教育就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這德行一般情況下是擺不出來的。

弘旺看的心裏咋舌,這要是叫自家阿瑪看了絕對是看不過眼的。他小心地瞄了一眼萬歲爺,卻發現這位據說十分嚴厲的父親眼神從那倆身上刮過,表情雖然嚴肅,但眼神很溫和,甚至帶着笑意。

四爺确實是笑了,這叫他想起了震生和夜生。兩人常不常的也是這樣,湊在一起看一些不想叫大人知道的書。

他收斂了思緒,去看這會子還滿臉興味的弘旺,不得不說,這孩子膽子真大。

雖說對老八不怎麽待見,但對于是個才十五歲的孩子,他真是沒抱有什麽惡念。

“跟朕說說,你們哥倆,這是爲了什麽?”他說着,隻瞟了弘曆一眼,就注視着弘旺,意思很明顯,這是叫弘旺先說。

弘旺瞥了弘曆一眼,然後極爲規矩的就跪下了,“回皇上的話,奴才……”

“别奴才奴才的,跟弘晳幾個一樣,叫皇阿瑪吧。”四爺叫他起來,“别怕,有什麽說什麽。”

這皇阿瑪可不是一般的恩典。

現在的裕親王保泰和簡親王雅爾江阿就一直稱呼先帝爲皇阿瑪。如今是理親王的兩個兒子弘晳和弘普這麽稱呼皇上。

而這次要加上自己了?

施恩給自己?是想跟阿瑪交好?

這兩人要是能交好嫡母都能生嫡子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的示好叫他心裏有些忐忑,但還是謝了恩起身,将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也是侄兒心急,想着阿瑪打發人找……”說着就瞄了一眼另一邊的弘時,此時弘時看的正入迷,哪裏知道弘旺已經在邊上告黑狀了。“這麽着急,必定是極爲要緊的的東西,所以才跟四阿哥起了沖突……”

弘曆本來覺得皇阿瑪先叫這家夥說話有些不公平,但見弘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非得跟弘時過不去。誰知不是弘時跟八叔是怎麽回事?弘時上次因爲跟八叔走的近,差點沒被罵死,這會子你偏告狀,這是嫌弘時死的不夠慘吧。不過給弘時下蛆這種事,對自己隻有好處。瞬間就覺得這家夥順眼多了。

小孩子的把戲叫四爺看的津津有味,他想起了江林,那孩子就屬于醋勁大的,到最後發展成了家裏不管是誰,隻要抱了林一檁叫他看見了,他能半天不理人。

如今這弘旺,是看見老八對弘時的好了,心裏不平衡了,非找弘時的晦氣不可。

“哦!”四爺一副了然的樣子,“是弘時又麻煩你阿瑪了?”

弘時聽到叫他的名字,好似是忘了在哪裏,随意的‘嗯’了一聲算回應。

四爺朝那邊瞟了一眼就輕笑一聲,轉臉卻對弘旺道:“弘時麻煩了你阿瑪,你也可以麻煩他阿瑪,有什麽想要的,或是有什麽要求的,都可以說。”

這個恩典可就大了。

弘旺傻眼,“什麽都可以求?”

“什麽都可以求。”四爺一副饒有興緻的樣子看着弘旺,等着他說話。

弘旺噗通一聲跪下,“謝皇阿瑪恩典。侄兒想去綠營……”

弘曆的眼睛都睜大了!你丫真是敢求!這是要往軍中去吧。

“綠營?”四爺沒想到是這個,他看了弘旺一眼,再想想這孩子在老八府上的處境就有些明白了。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孩子想離開家了。在自己的家裏愣是跟寄人籬下一樣,也算是可憐。

“這麽着……”四爺曲着手指敲打這桌面,“去綠營要麽得去江南,要麽得去京郊。在江南三兩年你都未必能回來一次,在京郊至少也得三個月……你就是想去,你阿瑪估計也舍不得。”

弘旺眼裏閃過一絲黯然。越大,這府裏越像是牢籠,要隻是阿瑪還罷了,他知道阿瑪有多疼他。可那府裏不光是阿瑪的府裏,還是福晉的府裏。福晉對阿瑪有多重要,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親額娘早些年還能見到,後來慢慢的就病了,然後悄無聲息的就死了。越長大越是知道那是爲什麽。不就是阿瑪害怕自己跟福晉不親,隻想着自己的額娘嗎?這世上這樣的事多了去了,自己能去怨誰?又能怨誰?

隻想着長大了,長大了就能天高任鳥飛了。可是真等長大了之後才發現,阿瑪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怎麽飛都飛不出他的影子。

“去火器營吧。”

都以爲這次也沒戲了,誰知道帶着威嚴的聲音就這麽傳進了耳朵。

弘旺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火器營?

他也聽說了,這是皇上準備自己組建的親衛營。消息剛放出去兩天,不知道有多少八旗子弟急着走關系希望把名字呈到禦前等着選拔。就是十三叔家的倆兒子想直接進,十三叔也沒直接答應,還有十四叔家的,都想着是不是要進宮跟太後請安,請太後說話呢。這會子這好事怎麽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侄兒惶恐。”弘旺噗通一聲又跪下,趴下就磕頭。

“惶恐什麽?”四爺直接起身,親手扶起弘旺,“自家的孩子,又不是外人。”他拍了拍弘旺的肩膀,“跟朕去用飯。”

從頭至尾都沒問弘曆一下。

弘曆低着頭緊跟着,三人都出了書房了,他這一扭頭才發現弘時和弘晝還爬在那看書呢。

這兩個!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弘晝才猛地反應過來,一見書房了就剩他們哥倆了,趕緊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弘時。弘時這會子看的正帶勁呢。

“突然身後有人輕輕一笑,郭靖轉過頭去,水聲響動,一葉扁舟從樹叢中飄了出來。隻見船尾一個女子持槳蕩舟,長發披肩,全身白衣,頭發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郭靖見這少女一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蕩近,隻見那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正心馳神往之間,被人這麽一桶,真是大煞風景。

他惱的一擡頭,就見弘晝在使眼色,他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就要追。卻見弘晝麻溜的将書合起來,然後撩起袍子,揭開腰帶,把書肚子上一貼,這才又将褲子給提起來,手忙腳亂的纏褲腰帶。他的嘴角抽了抽,還不得不站在門口幫着望風。

在書房伺候的大太監王朝卿低着頭一副沒看見的樣子,這倆阿哥也就真當他不存在。

林雨桐見到弘曆不免多看了幾眼。

弘曆莫名其妙,上下自查了一遍,“……兒子可有不妥當?”

沒有!

才十三歲的年紀就已經有幾分風流倜傥的樣子了。身上的熏香味道和身上挂着荷包,無不顯示着這小子身邊已經開始紅袖添香了。要是沒記錯,從前面開始,這小子就已經有引導人事的婢女了。

林雨桐笑了笑,“這才多久沒見,倒是瞧着長高了一些。”

弘曆馬上就笑,十分灑脫的樣子,“這是嫡額娘時刻記挂兒子的緣故。一點變化都瞞不過嫡額娘的眼睛。”

弘旺隐晦的撇嘴,對弘曆這種嘴上甜如蜜背後捅刀子的甚是看不上。

四爺上前,給林雨桐将挽起的袖子一點點放下,這才道:“弘旺,見了你皇額娘也不請安?”

弘旺?還皇額娘?

林雨桐強忍着看向四爺的沖動,朝站在弘曆身邊的少年看去。這是弘旺?王爺家的獨苗苗。

“見過皇額娘。”弘旺跪下行了大禮。

林雨桐臉上的表情可是說是完美無缺,“這孩子,怎麽這麽實誠。趕緊起來。”說話的功夫,她已經有幾分明白四爺的意思了。

要麽說這人真壞呢。

這麽對弘旺的好處,她轉眼就能相處五六七八條來。

于是,她反手捏了四爺的手,表示自己明白。

然後招手叫碧桃來,“把我昨天交給你的匣子拿來。”

說着話,就伸手扶了弘旺起來,“叫我這一聲皇額娘,那皇額娘得找個好物給你。”

碧桃将匣子遞過來,林雨桐直接拿了裏面的東西給弘旺,“知道你們都喜歡這些玩意,拿去玩吧。”

弘旺一瞧,竟是一把匕首。

外面不起眼,烏漆墨黑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刀鞘,他伸手接過來又覺得輕巧的很,隻有巴掌大小的樣子。不由的他直接就将匕首給拔了出來。

“皇阿瑪!”弘時一進來就看見這麽一幕,他頓時變了面色迅速的跑過來。弘晝也跟着撒丫子往這邊跑。

弘旺愣在當場,手裏拿着匕首臉都白了。

“大驚小怪什麽?”四爺回頭呵斥了兩人一聲,這才拍了拍弘旺的肩膀,“你皇額娘給你的,帶着吧。準你随身帶兵器進宮。”

這可是迄今爲止的唯一的一份殊榮。

就是十分受重用的十三叔也沒這樣的資格。

“……侄兒……何德何能?”弘旺此刻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自己雖然年輕,可也不是愣頭青啊。這無功不受祿,好好的受了這麽大的恩典,這要是沒有個緣由,如何敢受?

把話往明白的說吧,自家阿瑪是恨皇上不死,可皇上呢?又是叫自己進火器營,又準許皇後送自己匕首。這就不怕自己哪一天乘人不備,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自來有這樣殊榮的,莫不是皇上極爲信重可以以姓名相托的人。而自己,一個最大的政敵的唯一的兒子,給自己這樣的殊榮,自己能受嗎?敢受嗎?

四爺拉着林雨桐的手入席,招手叫幾個孩子都過去做了。專門指了身邊的位置給弘旺,“過來坐。嘗嘗你皇額娘的手藝。”

弘旺膽戰心驚的将匕首小心的收起來,不敢塞到身上,隻輕輕的先放在桌子上,才敢坐過去說話。

弘時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真是吓死個人了。還以爲弘旺要幹什麽呢?這會子冷靜下來了,自己心裏倒是更後怕了。爲什麽?因爲在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就是弘旺要弑君。爲什麽潛意識裏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因爲他是八叔的兒子。爲什麽八叔的兒子就會弑君呢?那是因爲八叔他……想到這裏,他渾身冷汗淋漓。原來在他自己的心底,未嘗沒有這樣的意識。在這一刻,在八叔的兒子和皇阿瑪之間,他擔心的事皇阿瑪。要是将弘旺換做八叔呢?換做八叔手持匕首站在阿瑪的面前呢?自己能看着皇阿瑪出事而無動于衷嗎?

不能!

這是心裏的,來自于血緣的感觸。

弘晝這會子是不知道弘時的想法,他正難受呢,不停的使眼色給弘時叫他給自己打掩護他也沒絲毫反應。這可怎麽辦?剛才跑進來的時候這麽劇烈的一動,勒在褲腰帶裏的書掉褲裆裏了。這厚厚的一本墜到小爺的命根子那塊,容易叫人瞅出來不說,關鍵是它磨的人生疼。這會子坐在這裏,又有袍子這麽擋着别人看不見,要不然這人可不丢大了。

弘曆則看着弘旺放在桌上的匕首所有所思來。皇阿瑪爲什麽要這麽做?皇額娘爲什麽又要這麽配合?要說皇額娘在潛邸的時候是沒有這樣的膽子,跟皇阿瑪也沒有這樣的默契。這默契不會一下子就長出來。那麽問題就來了,皇額娘必然是提前得到消息才按照皇阿瑪的意思送了這麽一個東西。既然皇額娘都是提前就準備好的東西,那麽弘旺進宮是不是也在預料之中呢。而巧就巧在蘇培盛出現的契機,實在是太巧了。返過去去想,是不是今兒沒有自己,蘇培盛這小子也會想辦法把弘旺帶進宮裏來呢。

應該就是這樣了。

可皇阿瑪又爲什麽要費心思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弘旺身上呢?弘旺身上唯一叫人重視的就是他是八叔的兒子。

想到這一點,他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若是弘旺進了火器營,或是弘旺能帶着兵器入宮,這事傳出去,該掀起多大的風浪。

是!這事是不大。

但這件事所放出的信号卻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這事若成真了,那麽傳出去大家會怎麽想?會想着這是皇阿瑪重用信任弘旺。這是信任弘旺嗎?不!這是信任八爺。

爲什麽突然就信任八爺了?

一定是兩人達成某種默契了!

什麽樣的默契能叫弘旺身攜匕首在皇上的身邊?

必然是八爺向皇上投誠了。

如此一來,這朝局會有怎麽樣的變化呢?八爺黨會如何呢?八爺黨八爺黨,在京城處于核心的也就那麽些人,這些人有些能想到這背後的原因,有些卻半信半疑。這離京城遠了的文武官員,遠離中樞,他們會怎麽做呢?

按照人性來說,那也是甯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的。

人家會想,萬一是真的呢?萬一是真的,人家都活命了。就我這死扛到底的,賠上身家性命事小,就怕連一家老小也得搭進去。真的犯得上嗎?

如此一來,這八爺黨是不是就會從根子上開始動搖了呢?

難道八叔還能一個一個詳細的給解釋去。就算解釋了,人家都會信嗎?就算信了,人家能不留後路嗎?他們是不是會想,您怎麽折騰都不怕,橫豎皇上都不會殺了親兄弟。唯一的兒子又鐵定站在皇上一邊,皇上就算是遷怒,爲了堵住天下悠悠衆口,就算是罰,那也是有限的。一點都用擔心子孫後代被牽累。但咱們跟您能比嗎?得到的不多,付出的太少,那麽跟着您一條道走到黑真的是明智的嗎?

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但這高明的手段的前提得是皇阿瑪的心胸,他的心胸得容得下才行。

弘曆小心的看了一眼正在淨手的四爺,他一直以爲以皇阿瑪睚眦必報的性子,不把八叔壓下去子子孫孫不能出頭都不算完。沒想到他竟是真容下了。一旦選了這個辦法,即便将來真是八叔做了什麽,弘旺最好都不要去牽連,否則這世人的嘴哪裏是肯饒人的?

他覺得他得重新去認識一下自己的皇阿瑪了。

四爺那邊已經動筷子了,清蒸的鲈魚味道極好,四爺夾了一筷子魚肚子上的肉給弘旺,“朕知道你擔心什麽?說實話啊,你這人不大,心思倒也一點沒少。”

弘旺拿着筷子不敢動,靜靜的聽着皇上怎麽說。

“你也不算小了。”四爺放下筷子,一桌子人都跟着放下,“有些話說給你聽,想必你也能理解。先帝将天下交給朕,朕知道你阿瑪心裏是不服的……”

弘旺吓的要站起來,盡管阿瑪是不服,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如今皇上說出來,那自己是要請罪的。說些什麽‘奴才萬萬不敢’這樣的話。

四爺一把壓下弘旺,“别怕!聽朕說完。你阿瑪不服,這不服就不服,不服的不光是你阿瑪,你十四叔也不服呢。朕能怎麽着?能殺了這些兄弟?”他失笑的擺擺手,“不能!不管朕是在乎名聲還是别的,誰都知道朕不能殺兄弟。那朕隻得試着跟他們好好處着。好好相處就得有誠意,什麽是誠意,将你們這些侄兒個個都當成朕自己的兒子,這就是誠意。說心裏話,你阿瑪的才幹,是一點也不輸于朕的。甚至有些地方,他比朕要強。比方這人緣,他就比朕要強的多。處事圓潤手腕靈活,真要用心于國事,真當得上是一代賢王了。”說着,他頓了一下,看向弘旺的眼神帶了幾分笑意,“但至于爲什麽先帝會選朕而不是選擇你阿瑪。這個答案你自己來找。朕希望,等你找到答案的那一天,你親自去告訴你的阿瑪。”

這話弘旺怎麽敢接。

“不敢?”四爺似笑非笑的打量弘旺,“這可不像是京城裏赫赫有名的旺大爺。”

對于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計謀不用多高深,激将少有不靈驗的。

弘旺眉頭一揚,腰闆一挺,“這有什麽不敢的?”

四爺拿起筷子指了指放在一邊的匕首,“先去試試,然後再收起來。”

弘旺當真就抓起匕首重新抽出來,蘇培盛站在四爺的身後倒抽一口涼氣,寒光閃爍寒氣逼人,真是一把好匕首。

四爺淡定的夾了魚肉認真的挑刺之後放到林雨桐碗裏,林雨桐直接放嘴裏吃了,這野生的鲈魚跟養殖的比,味道是不一樣。

這夫妻倆淡定的樣子倒叫弘旺這本就有幾分張揚的少年人起了促狹之心。他揚起匕首,沖着四爺和林雨桐中間而去。

“大膽!”

“放肆!”

“住手!”

一聲聲呼喊聲中,這夫妻倆淡定如初。匕首從兩人中間過去,耳鬓似乎還能感受到這匕首的寒氣。最後匕首輕輕的從蘇培盛手裏的拂塵柄上劃過,弘旺這才迅速的收回匕首。

正覺得剛才沖動想要請罪,就被‘咦’的一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這一聲是蘇培盛叫的。大家都不免看過去。就見他手裏的拂塵已經變成了兩節。蘇培盛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任,手裏的拂塵能是普通玩意?那是硬木之王鐵力木做的。這玩意做成拂塵雕刻本就不容易,拿在手裏也重的很。蘇培盛要是不在四爺身邊,走哪身邊都帶這個小太監專門拿着玩意的。可就是這麽硬的家夥,被這匕首輕輕一掃,就跟齊茬斷了。

弘旺不是不識貨的人,八爺府裏用的東西,說實話未必就比宮裏差,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他愛不釋手的拿着匕首摩挲,本來還不敢收的,但現在就算心裏忐忑那也舍不得放回去了。

四爺沒動,但卻觀察着幾個孩子的反應。

弘時是真怕了,要不是弘旺的動作太快,他幾乎會撲過來擋住匕首。而弘曆的眼裏閃過一絲冷光,這是對弘旺的。在他看來,弘旺缺少了最基本的對上位者的敬畏之心。這樣的人别說是留在身邊了,他壓根就不該留。弘晝先是一驚,緊跟着就坦然了。他是看出來,弘旺他不敢怎麽樣。他不是不擔心,隻是他那腦子轉的比弘時快了兩分,或者可以說是更理智了兩分。有時候理智不是好事,理智代表對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夠。而弘曆……他不是比弘晝笨多少,他是比弘晝更冷酷。

四爺的筷子在菜盤子裏轉圈,說真心話,如果非要從這三個兒子中選一個儲君的話,弘曆确實是比另外兩個都合适。

再想想弘曆辦的那些事,他又低頭看了林雨桐的肚子,趕緊夾了菜過去。這兒子還是太少了,還是得生。

這頓飯在驚險中開始,在一片祥和中結束。

弘旺收獲頗豐的走了,弘時說要親自去送。四爺允了,“早點回宮,多帶幾個人跟着。”

弘時一一應下了,對四爺的态度謙卑很多,倒是少了幾分戰戰兢兢。

弘曆起身,弘晝馬上跟着起身,别别扭扭的站在弘曆的側後方行禮告退。

林雨桐就瞧着那大腿中間突起好大一塊,屋裏伺候的也都低着頭一臉的忍笑,得虧這小子還能一副掩耳盜鈴的架勢,就是不把東西拿出來非得‘偷’出去。

弘晝其實想哭的心都有了,我這是不想拿出來嗎?我這是不能現在拿出來?

要不然該怎麽拿呢?

爺從爺的小鳥窩裏掏出遞給皇阿瑪?

皇阿瑪非得把爺的小雞雞給削了不可。

等弘晝緊貼着弘曆一步一步挪出去了,林雨桐就笑倒在四爺身上,邊上伺候的也都悶悶的笑開了。這位阿哥爺,那真是位小爺!

卻說倆兄弟從裏面出來,弘曆再也忍不了了。什麽東西杵在哪裏,走一步戳一下爺的屁股。要不是知道弘晝這小子沒那麽大的本錢,他都差點想歪了。可即便知道不是,這心裏也不得勁啊。

趕緊快走兩步,這才扭頭呵斥,“什麽東西?鬼鬼祟祟的!”

弘晝白了他一眼,他不自在,自己還不自在呢。這見鬼的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厚了。前面戳弘曆的屁股後面蹭自己的小鳥,他的屁股難受,自己的小鳥還難受呢?

這會子也不嫌棄寒碜,拉着弘曆擋在自己身前,馬上寬衣解帶,要把書拿出來。

弘曆就沒這麽丢臉過,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哥倆在這幹啥呢?

太遭人誤解了。

弘晝從褲裆裏把書掏出來,夾在腋下,騰出手安撫了安撫小鳥,這才趕緊把書塞給弘曆,自己得趕緊把褲腰帶給系上吧。

弘曆被塞了書,差點都扔出去。寒碜死了!從哪裏掏出來的就往爺手裏塞。

可打眼一看,有些眼熟,“你偷皇阿瑪的書?”

多新鮮呐!别人的書小爺用偷嗎?

幹不乖乖的雙手奉上,小爺就敢搶。

天下能叫小爺動用‘偷’這個心思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趕緊還回去?”弘曆瞪了弘晝一眼,“相看找皇阿瑪要啊,你偷什麽?”

弘晝眨巴了一下眼睛,這不是怕皇阿瑪不給嗎?再說了,如今都已經偷出來了,我不看完了,叫人謄抄完了,我還回去不虧的慌嗎?

他眼珠子一轉,聲音低下來,“這書我跟三哥可都看了,最初可是皇阿瑪給三哥看的。三哥這兩天瘋了一樣的找這書。你就不好奇?”

能不好奇嗎?

弘晝不等弘曆說話,拉着他就走,“咱們抓緊時間看。反正就算是皇阿瑪逮住了,要罰也是罰我一個人。”

于是哥倆在書房裏熬了一整夜。

結果過了早朝,弘曆帶着黑眼圈就去求見四爺了。

他先請罪,說沒經過皇阿瑪允許就看了那本書,他知道錯了。并表示,“……皇阿瑪的良苦用心兒子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書寫的好則好矣,但這裏面透漏出來的意思,叫人深思。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漢人對元朝的恨,該叫咱們有些警醒才是。兒子以爲,這書不該流傳開來,這著書之人,當問罪!”

林雨桐端着藥碗給四爺送調理身體的藥,站在門外就聽到這麽一番話。此時,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詞——文字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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