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還要說話, 四爺直接擺擺手,手朝下壓了壓, 制止他要說出口的話。然後就率先站了起來,對林雨桐道:“我跟他泡個澡去, 你在外面玩着, 離水遠一點。”
泡澡?
林雨桐想了想就就明白了, 于是點點頭, “别耽擱的時間長了,今兒炖魚吃, 一會兒就得了。”
韓東見這倆說的熱鬧, 但他自己一時之間卻沒明白, 怎麽好好的就想起泡澡了。再說了這裏是農家樂,不是什麽溫泉會所,泡的哪門子澡?
可等進了裏面,衣服都脫了泡在水裏,他才明悟了。這是怕錄音。怕自己錄音做把柄,也怕自己回頭回過神來再疑心他錄音, 再用錄音反過來威脅他。因此選了這麽一個地方說話。不過, 這江家老二以前沒什麽交往,兩人年紀也相仿, 怎麽也沒想到這位會是這麽謹慎的人。看樣子是老江湖了。
不過這事做的很地道就是了。
他一下子就沒了顧慮:“謝謝了!還是你想的周到。”
蒸汽熱騰騰的撲在四爺臉上, 四爺心道, 這孩子果然還是一隻菜鳥。他怎麽不想想, 這地方是自己挑的。萬一要是自己提前給這裏放了什麽可怎麽辦?這種事, 應該是他挑地方才對。這麽想着,他也沒提醒,隻道:“要是放心,就說吧。”
韓東見識了四爺的手段,堅定的認爲四爺是個老江湖了。反正在這裏說話也很安全,就算說了什麽,也不怕這位把自己給賣了,畢竟出了門不承認誰能把自己怎麽着。沒有顧慮,他說的就很幹脆,“……這裏面有走私的事,但我們的事比走私還麻煩。這事要不處理,隻會越陷越深。”
“走|私的是什麽?”四爺又問了一句。
“之前是什麽賺錢做什麽。”韓東拍了一下水,有些憤憤的,“都是高稅率的東西。在海|關填報的時候換成低稅率的。靠這個逃稅漏稅,這玩意雖說也危險,但不是要命的事。真要出事了,賠點錢推出去個主犯坐幾年牢也就是了。所以,剛開始我發現被人設套了,卻沒着急就是爲了這個。可這會平遠集團是真瘋了,尤其是平遠的兒子平遙,這家夥就是個不要命的。竟然打起了古董和……”他的聲音低下來,“和□□的主意。而他本人又不是個很警醒的性子。這麽大的事,都敢大喇喇的跟我們說,你說真跟着那混蛋玩意鬧下去,我還有命嗎?而且平遠集團做了二十年了,樹大招風,不定多少人在背後盯着收集證據呢。這要麽不出事,可一旦出事可就是大事。”
“那你想解決到什麽程度?”四爺又問了一聲。
韓東聳聳肩,“當初平遙請我們幾個一起出來投資。但是以個人的名義有些事情就不太好說,因此我和楚風合股成立了一家東風投資公司。專做投資這一塊。公司成立了,我們兩個是法人。想要投資,我們手裏沒有多少錢。隻能向銀行借貸了三千萬。”
“怎麽貸出來的?”四爺皺眉,“違規操作了?”
“不是,平遙用平遠集團的一處資産做了擔保。”韓東深吸一口氣,“這個擔保,使我們貸出了三千萬。”
“這說起來也沒什麽。”四爺又問道,“在沒有查清平遠集團的根底之前,不能說任何跟他們有交集的人和集體都是有問題的吧。”隻要手續正常,實在看不出問題在哪。
“要是隻這樣倒是好了。”韓東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池子裏的水,“錢交給平遙做對外出口貿易,誰知道做的卻是走|私。這也是分到錢以後才我們才知道的。爲了不跟平遙集團繼續牽扯下去,這筆錢根本就不能入賬。因此我們把錢全都轉入彩鳳的電影投資,想把這錢的來曆洗幹淨。一個億的資金我們占了四成。可誰知道他們這個片子用了h國的演員,如今都已經殺青了,可是我從上面得了消息,限h令馬上就下來了。這也就意味着,我們投進去的四千萬八成是要打水漂了。這錢收不回來,隻要銀行不催貸,我們想想辦法弄錢倒也不是過不去這個坎。可誰知道我們這次跟彩鳳合作的事情叫平遙知道了。這家夥哪裏不明白我們想疏遠他的意思,順手就給我們來了一個釜底抽薪。當初他拿來給我們做抵押的那棟屬于平遠集團的商業樓,如今卻說早些年就不再平遠集團的名下了……”
四爺就明白了,“如此一來,本來正常的借貸,因爲他這一手,就變成了騙貸!”
“沒錯!”韓東憤然道,“對方施壓,再不有所表示,隻怕銀行就該上我家查封資産了。這事在商家不算什麽,可在我們家,不僅把老爺子的一生清名得搭進去,就是我父親我叔叔們的仕途,肯定也是會受影響的。”
那你早就該回家說清楚,而不是在外面四處動歪點子。
四爺拿了浴巾就從池子裏出來:“你要想跟對方把關系徹底撕開,不妨手段硬上一些,去打官司,起訴他。告他詐騙。然後再以這個理由,跟銀行協商。銀行認定騙貸,是因爲對方作爲抵押的一處商業樓的歸屬權的問題,這不是你一方的問題。銀行當初審核有沒有問題。這裏面不光對方騙了你,也同樣欺騙了銀行。因此,你這一起訴,銀行爲了自身利益,必然也是要起訴對方的。這也就給你争取了時間。你現在賠進去四千萬,其實是有三千萬是銀行的錢。你們根本就還不上。在打官司期間,銀行是不會對你們家的資産如何的。但是之後呢?爲了安全期間,得有人出面收購你們的公司,承擔這份來自銀行貸款。這才能将你們倆徹底的摘出去,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是這個道理。
可是這個公司其實就是個空殼子,迄今爲止,隻有銀行貸出來的那三千萬流水,其他的投資和盈利根本就沒有。這甚至能作爲一個證據證明他們确實有聯合騙貸的嫌疑。
“那你找海納,又是想怎樣?”四爺擦幹淨了,用浴巾圍着問了一聲。
“用我手裏的信息資源,換取林家大小姐的信任……”韓東說着都有些臉紅,突然有一種欺負小孩的感覺。
“想叫她入資你們公司?”四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一旦又新的資金注入,就相當于拖延了時間,要是再想不出來辦法,林家自會接這個盤子。他們不找别人,比如自己,那是因爲他們手裏所謂的信息資源,隻對像是彩鳳和海納這樣的娛樂公司有用。在自己這裏,一分錢都不值。
“之前想跟彩鳳談談。”韓東緊跟又搖頭,“但是董成這個人,合作起來不是很牢靠。連閨女都能賣,還有什麽是他不能賣的。因此我們放棄了對彩鳳的意圖。這才找上了海納。可是你也知道的,這位大小姐一點都不好糊弄。她看出我的意圖,這樣也好,大大方方的坐下來談談,也許會有契機,我就是這麽想的,才過來的。我原本以爲會是林淵或是林博,倒也沒想到還能釣到你這麽一條大魚。”
倒也算是坦誠了。
“你要是不準備和對方撕破臉,其實這事也簡單。”四爺一副準備出去的樣子,“找個這樣的地方,跟對方推心置腹的好好談談。就把你的打算跟他說一說。尤其是準備起訴他這件事情。他是做賊的,不會爲了區區三千萬把自己放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所以,那棟樓怎麽出去的,他還會想辦法把他弄回來。你的危機自然就解開了。然後你再把公司連帶公司的債務一起賣給對方……”
四爺還沒說完,韓東就忙道:“他又不傻,明知道是個空殼,還帶着債務,怎麽會收購?”
“他收購的不是你的公司。”四爺又點撥了一句,“那多掏的三千萬算是他支付給你們的封口費。”
韓東這才了然,這就是反威脅了。
正思量呢,就聽四爺又道:“将這事都處理幹淨了以後,就趕緊跟你家裏的長輩将事情都說一遍。”
韓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這家夥可是夠黑的。要是祖父知道這事,那這平遠集團這些年腐蝕拉攏了一大片的gb幹的這些事可就兜不住了。必然會慢慢的在暗處調查的。遲早這夥子都得完蛋。當然了,隻有對方完蛋了,自己才算是真的從裏面脫身了。
“就算是跟家裏說,那我也得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韓東低聲說了一句。
然後四爺就用蠢死你算了的眼神看了過去,不過再也沒說話,而是轉身出去了。
韓東知道,這是人家不肯說了。從池子裏起身,去外間穿衣服的時候對方已經出去了,他也就利索的換衣服,然後掏出手機,見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楚風打來的,他就直接撥了過去。
“怎麽樣了?”楚風急忙問了一句。
韓東将事情簡單的說了兩句,“……你說他最後是什麽意思。”
楚風笑了一聲,“你什麽時候這麽老實了。跟地方談條件的時候你不會錄音?”
韓東暗罵一句,連忙看這間浴室,之前怎麽就沒想到這麽看似安全的地方其實也暗藏危機呢。
楚風像是猜到他正在做什麽一樣,“别看了,人家提醒你了,就是不怕你多想,沒有其他的什麽東西。”
韓東這才舒了一口氣,“那你覺得,他這辦法可行?”聽起來好似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他之前是不敢這麽做,總怕有個萬一呢。但也确實如對方所言,自己之所以害怕,是因爲自己身上有不法的事。那麽對方身上的罪過更大,到底誰更怕。可見,還是乖寶寶做多了,做一點壞事就心裏有負擔,跟那些常年作惡的人,心理素質是不能比的。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楚風咬牙道,“本來咱們沒把柄的事,開誠布公的一談,他的把柄自然就留下了。這個事人家說的簡單,但你細想,卻是一環套着一環。要是對方不肯,那麽交談留下的錄音,必然就是現成的把柄,他不妥協都不行。”
“能錄成嗎?”韓東手心都出汗了,“我還真有些緊張。”
“緊張什麽。”楚風不以爲意,“就平遙那貨,做事太粗糙了。真想算計他,一算一個準。人家大概也是知道平遙的性子所以才出了這麽個主意。”
平遙的性子是自己告訴他的。韓東心裏有譜了,“我知道了。那就先挂了。”
出去的時候飯菜已經端上桌了,一大盆的炖魚一盤子的貼餅子,地道的農家飯。
他坐過去,左看看右看看,這江家和林家要聯姻?可這兩家完全不同的經營項目是怎麽合在一起的?
林雨桐沒多問一句,三個人隻談吃喝,其他的一句都沒有。
等把韓東送走了,四爺才跟林雨桐把之前兩人談的事情說了一遍,“本就不是大事,隻不過年輕,被唬住了。真要是跟他家裏說了,這事早就了解了。幾個不知道深淺的年輕人的把戲,估計平遠集團這個平遠也不知道他那寶貝兒子幹了什麽蠢事。就這麽着吧,他們要是願意記着這份人情,以後對海納大概多少會關照一二。要是沒什麽表示,也無所謂,就這麽過去吧。隻是這平遠集團這麽大的賊窩,一年相當于侵吞了國家多少資産,還得慢慢的想辦法……”
這事過了,林雨桐也就真叫他過去了。不過隔了大概有半個月,林博卻又問起了林雨桐,“那個韓東沒找你?”
“沒有!”林雨桐搖頭,“沒找,怎麽了?”
“一個親子節目都準備開始籌拍了,韓東卻打來電話,說是這個先放一放,我想這是不是政策有變。”林博看林雨桐,“沒瞞着我什麽吧。”
“都已經解決了。”林雨桐輕描淡寫的敷衍過去,轉而說起其他的事,“上次跟y視合作的節目拍攝完成了?什麽時候播?”節目拍出來不是馬上能播出的。而且是一系列節目,錄制完成才分着播放呢。又不是時事新聞,講究個時效性。因此林雨桐才有這麽一問。
“周末的時候。”林博答了一句。還要深問,林雨桐馬上又道:“哎喲,這下我大伯母可要出名了。隻怕請她去任教的學校不會少的。”
轉移話題?避而不談?
林博點了點林雨桐的額頭,“有什麽解決不了的要跟爸爸說。”
“知道了。”林雨桐說着話,電話就響了,是韓東打來了。也是在吃了一頓炖魚之後,韓東才有了拿到林雨桐私人的電話号碼的資格。
“妹子,什麽時候有空,請你吃頓飯。”韓東的語氣不錯,看來事情解決的比較圓滿。
林雨桐看了林博一眼,“我怕跟你出去,人家又說我跟你如何如何,我家光是打這種官司,就請了好幾個律師。何必給人家找事。”
“放心,不是咱們兩個人,都是一個圈子裏的,出來見見人,認識認識對你沒有什麽壞處。”韓東哈哈一笑,“要不我跟林總說一聲。”
“那倒是不用。”林雨桐看了林博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才道:“那行吧,定好時間給我打電話。”
見閨女挂了電話,林博才道:“認識些人也好,半個月之後你就滿十八歲了。成人禮我已經打發孟助理去籌備了。回頭把請帖給你,你也有要請的朋友,早早的填起來。”
成人禮?
“不用這麽麻煩吧。”林雨桐真的覺得這不是必要的事。
“你爺爺奶奶早就說了的事,免不了。”林博拍了拍林雨桐,“不用你管,爸爸給你辦的妥妥的。過兩天禮服就從英國送回來了,到時候試試。”
居然從英國訂了禮服?
禮服沒有什麽問題,除了奢華還是奢華。試穿了一下就收了起來,等到了正日子再穿。
周末的時候去赴韓東的飯局,雖然也請了四爺,但是在沒到十八歲的時候,兩人并沒有同時出現。人還真是不少,可林雨桐認識的卻不多。除了韓東和楚風,也就是董家姐弟外帶董雙雙的未婚夫是她認識的。
這裏面有韓東的弟弟,表弟表妹,楚風的堂弟堂妹,還有幾個算的上家世不錯的二代們。
其中也有像是林雨桐和四爺這樣開始參與自家公司和産業的人,聚在一起倒要也不會沒話說。
楚風專門敬了林雨桐三杯,“大恩不言謝了。”
林雨桐客氣的應和着,不免又問起了他們的打算。
韓東歎氣,“閑着也不行,上班熬資曆也受不了,可想白手起家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有好的發财的小項目是你們看不上的,不妨給咱們提供一條思路。哥幾個是真窮。”
董雙雙就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了,這次的損失實在是……”
韓東馬上擺手,投進去四千萬,這裏面有三千萬是銀行的,如今也成了平遙的。平遙怎麽跟董成交涉的,他也不知道,不過董成已經将除了三千萬以外的一千萬私底下給他們了。說起來并沒有虧損。隻是這樣的事情,董成顯然是沒有告訴他們家孩子,那他就不能說破。隻含糊的應了一聲。
包廂裏正熱鬧,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臉上帶着幾分桀骜不訓,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渾身的酒氣:“我以爲是誰在這裏請客呢。原來是你們。”
林雨桐在資料上見過這個人的臉,這就是那個平遙了。
可真是夠張揚的。
見包廂裏沒人說話,平遙自得的一笑,“怎麽?不歡迎?”說着,就大模大樣的朝桌邊一坐,“我也來湊湊熱鬧。”
韓東像是要發作,楚風一把攔了,臉上沒什麽表情,但語氣卻也和緩,“趕上就是緣分,不嫌棄就坐吧。”跟個明顯喝多了人計較什麽。
林雨桐一看這樣子就不打算在這裏多呆了,看了四爺一眼,兩人這就起身準備走了。
“怎麽?”平遙痞氣的一笑,對着林雨桐龇牙咧嘴,“這是不給哥哥面子。”
你是誰哥哥?
“林家兜裏的那倆鋼镚,也配說有錢人。”平遙不屑的一笑,“林伯渠不過是靠着女人而已,那蘇媛一個女人還不定靠着誰……”
這可就是辱罵先輩了。
林雨桐眼睛一眯,心裏微微一動,也許這還真是個契機。于是,她伸手抓起桌上的瓶子猛地在牆上一磕,酒瓶馬上碎了,碎片亂飛。就見她手掌一翻那半個酒瓶子就抵在平遙的脖子上了,稍微你用力,那脖子上的血就直接冒了出來。
目睹這一幕,包廂裏瞬間就尖叫聲一片。四爺隻在一邊看着,阻止别人上前幹涉。
平遙一疼,這酒也就醒了大半。
林雨桐看着他:“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你放手……”平遙是真的怕了,再是沒想到有人一上來叫要人命的。
林雨桐不僅沒放手,另一手還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叉子,過來直接對着平遙的眼睛,“你選一個,要麽叫我捅在你脖子上,要麽今兒搭上一隻眼睛,算是你有眼無珠的懲罰,你自己選?”
這話一出,平遙真是尿了。
韓東在後面道:“妹子,跟他不值當的。回頭哥哥收拾他,爲了他搭上你不值得。”這姑娘怎麽這麽暴呢?
孫奎哆哆嗦嗦的躲在董雙雙背後,“手機呢?快報警!報警啊。要不然出人命了。”
董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撥打一一零。
董雙雙一把把手機奪了,“打個屁!這事不能鬧大。”
果然這個包廂裏就沒有一個人喊着要報警的。
裏面的叫聲鬧聲,叫守在門外的保镖們一下子沖了過來。兩個黑人保镖看見主子被人挾持了就要上來。四爺的兩個保镖連帶趙平兩人将他們攔住了。
趙平一邊顧着這邊,一邊還得顧着林雨桐。再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姑奶奶,我有眼無珠。”平遙見沒人能救,這才哆嗦着告饒,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正不知道該怎麽選擇,就見這母夜叉手裏的叉子就沖着他的眼珠子戳了下來,“啊——”
一聲尖叫引的其他人也跟着叫。
女生吓的不敢睜眼,可其他的男人卻看明白了,林雨桐舉着叉子戳過去,到了眼皮子上才拿開順勢戳在背後的椅子背上了。這就是吓唬人的!叉子離手了,又見她順勢扔了手裏的酒瓶子,恥笑一聲,“就這點出息還敢出來撒野。”
平遙睜開眼,就見滿屋子都是戲谑的眼光。關鍵是他真的尿了,褲子濕了,地上還濕了一大片。
出來混從來都沒有這麽丢人過。
可這會子他還是哆嗦的站不起來,他感覺的到,有那麽一刻,她真的能殺了他。
四爺牽了林雨桐的手往出走,臨走深深的看了平遙一眼。平遙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爲什麽剛才那一眼他覺得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上了車,林雨桐用手絹擦了擦手,“我就說,我還是适合動手嘛。這樣多爽氣。”
四爺拍了拍她,“這回我得跟你去一趟林家……”
林雨桐點頭,然後掏出手機給家裏人都打了一個電話,叫他們回老宅,隻說了一句話,“我闖禍了。”
剛開始不知道自家孩子闖了什麽禍的幾個人,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從保镖嘴裏聽了個七七八八。
林博一個勁的催老王,“快點再快點,孩子肯定是吓着了。”
拉倒吧!電話裏說了什麽他也聽見了,差點要了平遠集團太子爺的一雙招子,還能被吓着。
林雨桐沒到家,蘇媛已經從其他途徑知道當時在包廂裏發生了什麽,甚至連包廂裏的監控錄像都被拷貝下來發過來了。
孩子是維護家裏人,這算什麽闖禍?林伯渠鐵青着臉當即就起身,“備車!我去找大哥。”
蘇媛沒攔着他,看着他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林雨桐到的時候,客廳的屏幕上正放着當時在包廂的錄像。
蘇媛招手叫林雨桐到身邊又招呼四爺坐,這才道:“你這孩子到底随着誰了?這直接上手的本事,咱家真沒有。你大伯和你爸可從來都沒打過架。”
林博和朱珠在門口聽到這一句,林博瞪了朱珠一眼,“那是随她媽了。”他媽随了誰了?随了殺豬出身的朱大力了。這孩子是朱珠生的,是朱大力養的,要是真沒點朱家的性子,才該奇怪了。
朱珠摸了摸鼻子,這閨女做事是有點彪勁。
兩口子進來先拉着林雨桐看,見沒傷着才放心些。
朱珠冷臉道:“這算什麽闖禍了,别說他們沒完,咱們還沒完呢。本身屁股就不幹淨,還敢出來招搖……”
林博卻看向四爺:“跟我到書房吧。”
林淵回來直接摸了摸林雨桐的頭,“幹得好!”誇了一句,然後才去了書房。
丁醇去了廚房,“大伯母給你做飯去,壓壓驚。”
隻蘇媛和朱珠陪着林雨桐在客廳裏,這兩人也不是善茬,“幾方聯手,能不能把平遠給分着吞了。”所以,兩人不但不沮喪,還有些興奮。人無橫财不發馬無夜草不肥,企業也是一樣的道理。
而書房裏,四爺輕輕的敲着扶手,“……江家和金家必然是會參與進來的。但我認爲,想短期内一口吃下去,估計也有些難。平遠能走到現在,這背後有多大的□□?就算咱們現在能吞下,将來也是麻煩。這裏面有偷稅漏稅走私的事,還有侵吞的國有資産的事。咱們現在吞下去,隻怕是消化不了。還是得上面先動手了,咱們才好分割屍體。”
“上面什麽時候動手?”林博皺眉,“三年五年?”
“半年。”四爺說的斬釘截鐵,“半年内必然會出動手。”
林博還要說話,林淵一把攔住了,“有把握?”
“有老爺子在後面推着,半年都算是多的。”四爺進來就沒見林伯渠,幹什麽去了不問也知道。有些關系不用,不意味着不好用。
果然半個小時還不到,平遠就來電話了,直接打到蘇媛的手機上,“……蘇大姐,這事是我家那混賬行子不對,我已經收拾他了。您現在在家嗎?我帶他來給您道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大姐你要打要罵,怎麽着都成?”
平遙不服氣的看着平遠,平遠冷冷的瞥了這個不争氣的一眼,又說了不少賠小心的話,這才擱下電話,然後站起身一巴掌呼在平遙的臉上,“剛招惹完韓家楚家,你又去招惹林家。還順帶了把金家和江家也得罪了。你真行啊!我早說過,這生意不管做的多大,都給我記住四個字——‘和氣生财’。什麽是和氣?就是維系四方八面的關系。不跟人家好可以啊,但你别得罪人啊!你可倒好,誰也不放在眼裏?你知道人家背後都牽扯着多少關系嗎你就敢放肆!連我對蘇媛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你敢用腌臜話糟踐人家,就必然要承擔這個怒火。你還嫌棄咱們家不顯眼是不是?”
“他們敢?”平遙梗着脖子,“收了咱們家的錢……”
平遠又一個巴掌拍過去,“還敢滿嘴放炮!誰收了錢了?”他壓低了聲音,“有些話想清楚了再說!别覺得人家就跟咱們是綁在一起的螞蚱,咱們就安全了。真要是到了要緊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你爸我這隻螞蚱死了,另外的螞蚱就都蹦了。誰能奈何誰?傻兒子,你可真是……”要是真能震懾住對方算你的本事,結果你被一個小丫頭給吓的尿褲子了,“出國吧。出去了好!出去了就别回來了。”最近隐隐的有些不安,如今打擊的力度越發的大了,而這不省心的接連的招禍。不提前做點準備怕是不行。
“我不!”平遙犟着,“這麽灰溜溜的走我多沒面子……”
平遠一個冷眼看過去,平遙立馬低頭,“容我收拾收拾,下周就走。好歹等傷口好點再說。”
四爺在林家說完話,就直接走了。上了車就不由的一笑,她這性子多早晚才能改。這回對平遙,她有八成都是故意的。故意将事情往大了鬧,鬧大了林家才會出面,才會請動背後那一尊佛。要不然,平遠集團這樣的數百億的龐然大物,想要撼動哪裏是那麽容易的。真要是耽擱上三五年,這中間國家得損失多少?走|私這事,一查就是窩案。這裏面要動用的機構,從紀院到金融、稅|務等部門,牽扯到上上下下的人員貪|腐恐怕也得是數以千計。就算半年之内開始查,沒有兩三年都結不了案。這裏面牽扯的走私數目,可能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大的多。
她就是這麽一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性子,當場能辦的事,絕對不往後拖延。平遙是剛好撞到她的槍口上了,不順勢而爲都不是她了。
林雨桐估計也就四爺能明白這裏面的真正緣由,林家的人是不懂的。隻以爲孩子性子烈,又急着維護家裏的長輩。沒人覺得她不對,但是也沒少念叨。
丁醇就拉着林雨桐的細胳膊,“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以後别自己動手了。不是帶了保镖了嗎?不行再叫你大伯給你雇上幾個。你一個姑娘家,吃虧了怎麽辦?”說着就去看林淵,“你說是吧?”
“那明兒再給你四個保镖。”林淵這麽一說就定下了。
我一個人帶着六個保镖還嫌不打眼嗎?
林博試探着問:“你外公到底是怎麽教你的?打小也是惦着豬玩?”要不然力氣不能這麽大,那酒瓶子抵住人的脖子,胳膊上沒點勁道,是辦不成的。更何況對方是個成年男人。
朱珠踢了林博一腳,胡說什麽呢?“别管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往死裏揍。赢了再說。”
林雨桐心裏有點歉意,這回借題發揮,可是把家裏人折騰的不輕。她這幾天特别乖巧,在家裏做飯,按時給上班的人送去。
陳導那邊也快開拍了,她也就不打算去學校了。這幾天在老宅陪着老兩口消遣,倒也自在。
這天剛把雞湯煨在火上,擱在一邊的手機就響了,是文娟打來了。
“不是正上課嗎?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林雨桐笑着問了一聲。
文娟的語氣有些焦急,“桐桐,你現在在哪?我馬上要見你,有要緊的事。”
“我叫司機接你。”林雨桐說了一聲,就挂了電話。然後叫韓新卻接文娟。
文娟過來的時候顯得很慌張,一把拉住林雨桐:“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怎麽了?”林雨桐安撫的拍了拍她,然後叫她在沙發上坐了,“怎麽這麽問。”
文娟就掏出手機,“有人給我打電話,叫我……算了,你還是聽錄音吧。我當時覺得對方居心不良,留了個心眼錄了音了……”說着,翻了兩下,手機上就傳來一段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