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想的, 去江河?”林雨桐将切好的面條抖了抖仍在鍋裏攪了攪,“按照這樣算,這金河和江天手裏一共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股份。金河的股份跟江橋是沒關系的, 江橋不是繼子,事實上江橋才是私生子吧?”
四爺點點頭, “當時金河要離婚, 江天一直沒正面拒絕, 都是用财産上的問題爲理由一直往後拖。最後兩人談崩了, 金河提出訴訟的事, 畢竟江天和江橋媽之間算起來是能被認定爲事實婚姻的。這算是重婚了吧?可是金河找的律師去當地了解情況的時候,當地不少人都聲稱沒有這一回事。根本不知道兩人辦婚禮了。農村那地方, 宗族觀念很強。關起門來怎麽做是一回事, 但是在外面叫人統一口徑否認兩人的事實婚姻關系也不難。更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一片很多人家都有人在江河工作, 從裝修公司的時候就一直跟着江河一起幹。利益是連在一起的。就連江橋的舅舅都說沒有那一回事。除非做親子鑒定, 但是當時做親子鑒定還是很稀罕的事。後來金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她那個女兒不是就病了嗎?這就弄的江橋的身份不明不暗!當時江橋他媽也沒站出來啊!”
那還是錢鬧的。
既然人死了,那段婚姻說起來還算是違法的婚姻關系。江橋不是私生子也成了私生子了。
在法律上, 繼子是有權繼承繼母的财産的, 但是私生子卻不一樣, 私生子隻能繼承江天的财産。有平等的繼承權就意味着他和江楓兩分平分江天的财産。要是按股份算的話, 江楓也就是現在的四爺可以拿到百分之七十三左右左右的股份。這是絕對的控股。
“就算進江河應該掌控起來也不難吧。”林雨桐伸手要去端一邊的菜盤子,
四爺就把洗好的小白菜遞給林雨桐,看着她将菜葉子仍在鍋裏滾了滾, 才去拿碗取筷子,“沒什麽難不難的。江天厲害,但金河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年财物在她手裏攥着,轉移了不少财産出去。這一筆錢兩年前就已經到了江楓的名下了。她這次過去也不完全是需要慰藉,她是覺得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了,想跟江楓商量着,看是不是将名下的股份也全都放在江楓的名下。我覺得這也行,但她這個人啊,剛把股份做了公正,又覺得我不是江天的對手,怕我吃虧,反倒更焦慮起來了。其實我最開始并沒有參與江河經營的想法。江天魄力不錯,年紀大了,但魄力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小。如今又涉及到電子行業,手機的廣告你不是在機場看到了嗎?這麽一個不服老的人,其實壓根就沒想急着退。不過卻又看着萬海如今換了林淵當家,他也動了心思。繼承人不曆練幾年,将來不上手啊。但是小兒子畢竟年輕,他更願意扶江橋一把。可這金河卻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所以,占了這個身份就得替人家了結因果。這事說起來,其實江橋也是挺無辜的。
“比我這邊麻煩多了。”林雨桐将面條挑出來,四爺把碗往桌子上端,回頭笑道:“是有點麻煩。金家……就是江楓的舅舅金沙,甚至想着别去管那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他把江楓落在金家的族譜上,甚至還給起了個名字,叫金思烨。”
林雨桐覺得,金河可能是不甘心的。要不然,錢多少是個夠啊!還有比自己幸福更重要的事嗎?她有金家的股份,這輩子都不缺錢,如今這麽搭進去半輩子,值得嗎?除了不甘心作祟,還真想不出别的來。“叫我說,還一起做什麽公司,當初金河就該直接出手把江河集團給毀了,反正她才是最大的股東!江天最在意什麽她就毀了什麽,如此一拍兩散才幹脆!”哪有今天這些破事?
可是能有幾個人做到她這份幹脆果敢呢。而且如今的公司不是當初那幾十個人幾百個人幾千個人的公司,是個上市的集團大公司。多少人靠着公司吃飯,這得牽扯多少家庭。不管江家的家庭關系怎麽樣,都不能任性的随心所欲了。
林雨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說,你還是得去江河。”
江河肯定是要去的,四爺一邊點頭,一邊端起炸醬面,“就是這個味!可想死我了!”他呼噜呼噜的吃了幾口,“不過我另外也做一些投資。哪一行有賺頭,就投進去試試水。短期内,我主要還是在江河那邊。其實江河是個很好的平台,房産這一塊……”他突然一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 ,風雨不動安如山。”
安居樂業!傳統就是如此。想在城裏生活的想着買房,想回農村的,就沒壓力了嗎?自建房屋的成本也是越來越大,辛苦的打工賺錢一樣是回鄉建房子,都是房奴!
林雨桐歎了一聲,“你就叫我做一回白富美,安安穩穩的享受一生成不成?”房子這事,誰能背的動。他還真是會給自己身上背包袱!
四爺就笑:“吃飯!吃飯!”
他一個人幹掉了一斤面條,兩盤子素炒的青菜,一點都沒剩下。
吃完飯林雨桐還想說話,但軍訓連着幾天的疲憊,往沙發上一躺,馬上就睡着了。四爺将她抱起來送床上去,這一覺起來都已經晚上九點半了。還是被電話驚醒的。
是苗苗的電話,“我跟文娟在家裏涮火鍋,你來不來?”
想來是怕文娟一個人在宿舍無聊,帶到她那邊去了。
林雨桐叫苗苗等一下,然後捂住電話問四爺,“叫我吃火鍋,你去不去?”
四爺坐在電腦前停下手,這才轉了轉脖子,“那就去吧。”她能問自己,就說明她還挺喜歡她那倆同學的。
林雨桐覺得不出小區,就在隔壁那棟樓,而且單元門對門,中間隔着個小花園,從小石子路過去,也就十來米的樣子。一點都不費事,也不怕被人看見。就馬上回複苗苗,“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四爺沒換衣服,林雨桐換了運動服,兩人一人給頭上扣上一頂棒球帽,拿着手機就出了門。
苗苗對于林雨桐帶男人過來剛才在電話上已經聽見了個大概,但一見四爺眼睛還是一亮,“沒想到你喜歡的不是小鮮肉,是這種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的……”
說實話,四爺的長相跟時下的審美有些偏差。時下的所謂小鮮肉,是那種精緻的男孩子。但四爺這種應該是二三十年前最流行的帥哥,就是那種穿上漢奸的衣服也像是地下黨的那種長相。肩寬腿長,什麽衣服穿上就撐得起來。穿上制服或是西裝,那就更好看了。一身正氣偏又帶着幾分儒雅,如今換了四爺,身上又添了貴氣和沉穩。不是林雨桐偏心眼,要叫這樣的江楓去江河,隻要跟江橋站在一起,下面的人隻要不是心裏有鬼,都會更偏重四爺的。一個一看就可靠,是那種山嶽塌下來他也能扛得住的人。一個是那種沒正行的人,人不壞,能力大概也不一定就壞到哪裏,但隻那痞痞的樣子,叫人看着就覺得不靠譜。公司容不得一絲玩笑,下面的員工指着公司吃飯呢。這個繼承人的選擇當然是得擦亮了眼睛。
林雨桐也沒做多餘的介紹,隻點了點苗苗和文娟,“保密!千萬保密。還不到說的時候!”
“懂!”苗苗請兩人進去,“我這邊不如你們那邊大,不過還勉強坐的下。文娟的手藝也好。”
文娟有些腼腆:“就是老家的做法,吃的新鮮吧。”
林雨桐吸吸鼻子,一股子鮮辣味直沖鼻子,“還别說,味道不錯。”
四爺晚飯吃了不少,其實是不怎麽餓的,也就是幫林雨桐涮菜再夾到碗裏。
“你聽說了嗎?”苗苗跟林雨桐八卦,“那音樂系的海麗電腦被人黑了。”
林雨桐的手一頓,轉眼間将所有的事情就串在一起了,在下面捏了捏四爺的手指,然後才面無異色的道:“怕是得罪人了吧!”
苗苗點點頭,“她那人,還真不好說!”
說着,就跟林雨桐說起了工作室的事,指着指倆個房間,“我打算住到地下室去,将這裏全都改成工作室的樣子。”
“地下室?”林雨桐皺眉,“你還真是舍得下本錢。不過我記得樓下的地下室是有獨立産權的,建築格局跟樓上的格局是一樣的。”隻是價錢比地面建築便宜了一半而已。這地下室屬于半地下地下室,買不起地上建築的,很多人都很追捧這種更便宜一些的有産權的半地下室。“其實你這相當于多了一套房子吧。”
苗苗一愣:“房本還沒下來,我還真不知道。我以爲跟老家那邊一樣,地下室是沒有産權的。我當時說房子小,好歹要個地下室好存一些東西。結果我爸就給我買了,大概他也沒想到吧。這下好了,我占了個這麽大一個便宜。”她哈哈大笑,帶着幾分得意。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才轉臉道:“隻怕你爸不是沒發現,而是故意沒說透。”
苗苗的笑噶然而止,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雨桐搖搖頭,“你想啊,這最後是要掏錢的,花了多少錢你爸能沒數嗎?花的那些錢是不是那種十幾平米的地下室的價錢他會不知道?隻怕是你後媽也跟着,你隻提了一句買地下室,你後媽也當成那種小的,沒多少錢,犯不上爲那個計較。你爸也就沒聲張,就這麽給你置辦下了。那地下室要是還是九十平這樣的格局,價錢應該都在一百五十萬往上了。要是精裝修過的,隻怕沒有一百八十萬都買不到。”
等林雨桐和四爺走的時候,苗苗還有些神思不屬。
文娟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這麽算下來,你爸給你花了差不多有五六百萬了吧。”
她也不知道這是多還是不多,但叫她看來,他爸瞞着後媽給她置辦産業,心裏肯定還是愛她的,“打個電話過去吧。你開學到現在一個電話都沒往家裏打過。”
苗苗仰着頭,眼睛眨了又眨,“我家就是那種比起普通的工薪階層好點,但跟林雨桐家那種真正的豪門不一樣。家裏的資産包括在省城的幾處房産,加起來也就不到兩千萬的樣子。但做生意嘛,銀行肯定是有貸款的,這一正一反一抵消,其實我算是拿了家裏的一半了。甚至還是較多的那一半。”她咧嘴一笑,比哭還難看,“要不是林雨桐今兒說,我大概還得很長時間才能回過味來。”
文娟拍了拍她,“其實我覺得你爸對你挺好的。你看你宿舍用的東西,跟林雨桐的看起來可沒什麽差别。打個電話吧,說不定你哪天就後悔了……”
苗苗玩着手裏的手機,然後起身,“我去洗澡,然後換你……”沒說打電話的事。
林雨桐回去後才道:“這錢啊,有時候就是亂家的根苗。”那苗苗家估計也是錢鬧的,還有江家的事,最開始鬧的都是錢,如今再鬧還是爲了錢,“什麽狀态的日子過的最舒服呢?我覺得就是那種有車有房然後一個月穩穩的拿上四五萬塊錢,大富大貴沒有,普通人的日子過着卻從來不覺得手裏緊。什麽負擔沒有,這樣的日子就最舒心了。”
可人哪有知足的時候?一個月有四五萬了,就想着一個月四五十萬的事。
四爺拉林雨桐一起去刷牙,“趕緊刷牙睡覺!明天晚上還有個慈善晚會,我得陪金河一起去。”
“你也去?”林雨桐擠了牙膏,“我也會去。”
兩人對視一眼,可惜是不能一起去的。
兩人剛躺下,正要做點少兒不宜的事,電話猛地就響了,林雨桐的手在四爺背上遊移,一撇床頭櫃上的電話,頭頓時大了,林博來電話了。
四爺倒向一邊,“趕緊接了,要不然一會兒得趕過來。”
林雨桐無奈的拿起電話,“爸爸!”
“閨女,睡了嗎?”林博一邊松領帶一邊道:“睡覺前檢查門窗,鎖好知道嗎?”
朱珠在一邊撇撇嘴,他對女孩子的了解僅限于童話上的吧,這才幾點就催着孩子睡覺?大學生正是夜生活豐富的時候,他可真是‘單純’的可以!
林雨桐含糊了應了一聲,“就要睡了。爸爸也早點休息。”
林博高興的點點頭,“爸爸馬上就休息。你同學呢,沒吵醒人家吧?”
我說了人家睡了嗎?這是暗示自己叫同學出來吱個聲吧。
林雨桐馬上接話,“哎呦爸爸你不說我險些忘了,我媽呢,有點事我想跟她說一下。”
林博嘴上應了,卻斜了朱珠一眼,“找你說話。”
朱珠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這肯定是被打岔岔過去了。什麽跟同學在一起,什麽同學不敢跟家長說話?她當然得幫着閨女了,忙道:“怎麽了?叫你同學好好睡,不要打攪人家。”
林雨桐順便說了要一批公司的殘次品的事,“……小打小鬧的工作室,不用太好的。”
這算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把前兩三年的庫存也叫人清一下,這衣服隻要搭配的好了,也一樣好看。還有一些更早的時候,從各個競争對手那裏買來的對照品,對照完了留了數據就都在庫房扔着呢。有的估計都舊了,我叫人清理一下,明兒下午叫人給你送去,你叫你同學接收一下就行了。”
那就太好了。
朱珠說着話,就拿着電話上樓去了,一進屋子就馬上将門一關,語氣馬上就變了,“閨女,老實交代!你到底是跟什麽同學在一起呢?别跟我說是女同學啊!女同學你還會怕你爸查!好閨女,幹的好!不愧是我閨女!該出手是就出手,這才半個月,就碰上對眼的了。這個好,改天我過去,你帶回來我見見。是不是個漂亮的男孩紙?”
林雨桐:“……”無言了半天,她隻得就這麽挂了電話。
朱珠嘎嘎就笑,“小樣,這一試探就露餡了!還是有情況了啊!”
林博在外面敲門:“電話給我,我還沒說完呢。”
朱珠開門把電話塞過去,“孩子都睡了,你叫孩子歇着吧,别再打過去了。我跟她同學說話了,是個女同學,就是那個家境好的那個苗苗,小姑娘想創業,找我支持一下而已。别老打電話了,弄的人家還以爲咱們家怎麽回事呢?這點小恩小惠的不停的去問,叫桐桐怎麽做人?”
這倒是!
林博把手機收了,“幹嘛給你打電話,難道我就不能支持一下?”
“我那是壓倉庫的殘次品,人家孩子用了心裏也沒負擔。你那邊的衣服,不都是你那些藝人……”說起花枝招展的女藝人,她更鬧心,一副不想繼續說下去的樣子擺擺手,“你别添亂了,趕緊去睡去!”
說着,轉身就要關門。
林博伸手将門一擋,然後把頭探進去朝卧室裏一看,“你這就要睡了?”
這不是廢話嗎?
“都幾點了還不睡?”朱珠摸了摸臉,“女人過了三十,休息不好是要長皺紋的。對了還該貼一張面膜,明天早上找石櫻一起做SPA。”說着就回頭又問林博,“你說幾點接桐桐?”
“十一點半。”林博問道,“怎麽了?”
“那我們下午去SPA。”朱珠又摸了摸臉,“帶閨女一起去。我們順便在那邊吃晚飯,然後換禮服化妝……要是晚飯早點的話,你六點半就能來接我們了。”
也好!
林博點點頭,又朝朱珠的臉上看了一眼:“其實……”其實這女人的皮膚還是很好的。
“怎麽了?”朱珠不解的看過去。
林博尴尬的低頭,“沒……沒什麽……你早點睡……”
朱珠啪一聲将門關上,然後臉上就露出幾分玩味來,“嘗到肉的味道了,隔得久了不吃就饞了吧。要不是今兒的例假還不算幹淨……”就他剛才那躍躍欲試又偏偏不敢的小模樣自己豈能放他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麽多了。天太熱,出了一趟門回來有點中暑,狀态不是很好。明兒盡量早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