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的人, 既然是個蠢的,那就别聲張, 就這麽留着吧。”四爺端着雞湯面,吃的倍香。“本來嘛,我以爲先上門的會是當局這一方,沒想到……自家有寶貝的時候, 往往被忽略了, 沒有誰往心上去。反倒是叫别人給觊觎上了。”自從準備開這個班,他就已經有了心裏準備。“留着吧, 露點似是而非的東西叫他們跟着慢慢的研究吧。”
你這個打算把幕後的人往溝裏帶吧。如此, 對方才不會更激進做一個動作。這也是給自家争取時間。
如今最需要的,可不是就是足夠的時間嗎?
林雨桐心裏有數了, “我知道怎麽辦?那田芳教給我了。”說着,又問他。“事情怎麽樣了?答應放人了?”
“蛇有蛇道, 鼠有鼠道。”四爺将空碗一推, “隻要錢用對了地方, 這事就不叫事。不過放人……可能還得緩些日子。拿捏拿捏, 告訴咱們他們多費心費力。人之常情的事情。”
這倒也是。
卻不想第二天一早去了辦公室, 田芳就在辦公室外探頭探腦的,朝林雨桐笑。
林雨桐招手:“怎麽不去上課?有事?”
田芳一下子就嘟起嘴,連蹦帶跳的到了林雨桐跟前:“先生,讀書會的事情我昨晚在宿舍聽同學說了。怎麽可以這樣呢?真是豈有此理?聽說到現在還沒放回來,真是太過分了。先生,我父親在警察局還算是有幾個不錯的朋友, 要不然,我想回去求我父親出面,所以過來請假來了。”
這是想表示跟自己在同一陣線,拉進跟自己的關系。動用了她的人情,兩人的關系自然就更親密無間。這叫拿人的手短。
但自己又爲什麽要拒絕呢?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你這孩子,真是有心了。那就去吧。不管成不成的,學校都承你的人情。”
“先生!”田芳不樂意的道:“我也是學校的一份子,您這麽說就見外了。再說了,你也不比我大多少,這孩子孩子的,好似您多老似得。在學校我叫您先生,私下裏,我叫您一聲姐姐,行不行?”
“行!”林雨桐臉上的額笑意越發的明顯,“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吧?咱們不講究那麽些。”
田芳心裏一松,學校是個單純的環境,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一樣。林玉彤對自己跟對其他學生是一樣的。但如果自己主動靠近,隻要不讨厭她不會拒絕。但想做到彼此信任,親密無間,這卻不是短時間内能做到的。而幫助他們解決麻煩,卻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這也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一片喜色:“那……我就先回家一趟。不過……回來的大概會晚一些。”
林雨桐伸手點了點她:“趁機出去逛逛,是不是?心還是收不回來吧。”
“先生,什麽都瞞不過你。”田芳有點窘迫的将雙手背在身後,“您就答應我這一次吧?”語氣帶着幾分嬌憨。
林雨桐闆着臉,眼裏卻有笑意:“隻此一次,下不爲例。”
“謝謝先生。”說着,就見她原地蹦起來,沖着林雨桐鞠了個躬,又一蹦一跳的出去了,手裏的小手提包跟着一晃一晃的,渾身充滿着少女才有的朝氣和嬌俏。
“哎呦!”
這一聲叫,就林雨桐收回的視線又吸引了過去。就見高寒捂着胳膊,有些惱怒的看向田芳:“這是哪個班的?好好走路。還有你那包裏放的是什麽?鐵疙瘩吧?打在人身上怎麽這麽疼?”
田芳眼裏的厲色一閃而過,将包緊了緊,臉上卻露出幾分無措來。
林雨桐趕緊走過去:“是高先生,沒事吧。這孩子是我們班的,小姑娘活波了點,實在是對不住啊。”說着,就給田芳使眼色。
田芳趕緊鞠躬:“對不起高先生,是我的錯。”
高寒本來是心裏不順,被這師徒倆這麽一唱一和,就好像自己揪着小姑娘的一點錯就不撒手似得。“行了行了!”他擺擺手,“以後走路注意點。尤其是在校外,街上什麽人都有,萬一沖撞了誰,你一個小姑娘勢單力孤,難免要受氣的。”
這話也在理。出門在外低調謹慎,至少出不了大錯。
林雨桐看向田芳:“高先生叮囑的可都記下了?這都是爲你們好。”
“謝先生教導。”田芳沖着高寒甜甜的笑,倒叫高寒有些臉紅了起來。
看着小姑娘先是蹦跳着走了幾步,然後想起什麽似得,馬上停下來,開始循規蹈矩貓兒一樣輕靈的走出去,一出了視線,卻又聽見極爲歡快的腳步聲。想來也就是剛才在他們眼跟前做了個把戲,出了門依舊如故。
但高寒卻又升不起一點惡感,隻收回視線,對林雨桐道:“還是小姑娘更可愛,更容易叫人看透。”
林雨桐笑着應和了一聲,這位八成是在雷洋洋那裏碰釘子了。其實這段時間,這辦公室的戀情挺刷新林雨桐的三觀的。首先,雷洋洋是有丈夫的,她丈夫是個小軍官,但是家境不錯。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到了年紀,門當戶對,自然就訂了親接着成親。可這丈夫如今長期不在身邊,雷洋洋又貌美時髦,各種聚會從來不缺乏她的身影。對身邊追求的男人呢,也從來都是若即若離。比如高寒和馬祥,也都是在知道人家有丈夫以後還瘋狂的追求的。更奇葩的是,馬祥也是結了婚的。
林雨桐曾經隐晦的提過這個問題,卻被雷洋洋反問:“婚姻跟愛情有什麽關系嗎?”
“……”林雨桐當時無語應答。這不是講道理能說明白的,從根子上說,這是三觀不同。反倒是雷洋洋看向林雨桐的目光透着幾分憐憫,好似在說又多了一個被婚姻捆住手腳的女人。“你不懂愛情。”想起雷洋洋這句透着悲憫的話,林雨桐心裏呵呵,活了幾輩子,也算是長見識了。到了現在自己倒成了一個不懂愛情的人了。
高寒此刻不知道林雨桐心裏的想法,隻搓着被打疼的胳膊,低聲嘟囔:“今兒還真是萬事不順。”
林雨桐卻沒心情關心他的感情生活,而是看着他的胳膊,猜測田芳随身攜帶的包裏,是帶着槍的。
說到槍,她就看向高寒:“聽說雷先生的丈夫是扛槍的,你就不怕回來直接将你們給突突了。”
高寒沒想到林雨桐問的這麽直接,隻用你根本不懂我的感情我的痛苦的眼神看過來,低聲而悲怆的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他長長的歎了一聲,“我叫你一聲小林吧,這結了婚,也不能放棄自己對愛情的追求吧。”
林雨桐呵呵了兩聲,搓了搓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收拾了辦公桌上的東西,回家!跟這些人交流,總有一種想揍人的沖動。
田芳面帶微笑的從學校裏出來,伸手攔住了黃包車,緊跟着,車就跑了起來,一路倒了三回,才停在一座小别墅前。别墅的門外,有兩個貌似園丁的男人不停的在忙碌,看見田芳才伸手去開門。
等田芳進去了,這兩人警惕的四處看看,見确實沒有尾巴跟上來,這才又繼續忙自己的。田芳推開大門,玄關處站的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才一伸手:“進去吧。小|姐在等你。”
大廳裏的沙發上,坐着三個人。主位上的是一個穿着男裝的女人。田芳拘謹的走過去,行禮之後,才低聲道:“芳子小|姐我回來了。”
芳子看了看田芳,眼裏帶着幾分挑剔:“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莽撞行事。隻有取得了對方的信任,對你毫不設防了,你才能開始工作。要是能做到叫他們親和咱們,那麽你就是大功一件。你爲什麽不聽命令,貿然行事?”
田芳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小|姐,我是想看看,那金思烨和林玉彤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值不值得我們花費心力……”
“啪!”話還沒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就打在了田芳的臉上,“你質疑我的決定?”
田芳被打的臉偏向一邊,但卻不敢有任何不滿,隻站的更直,低頭“嗨”了一聲,才道:“不管!屬下不敢質疑小|姐。”
“你給我記住這句話。”芳子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那麽刻印好的講義我已經叫專家看過了。光是這教科書的編纂,就已經知道金思烨的水平如何?教科書上的是理論,這個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一個理論基礎卓越的人在私底下有沒有做什麽研究。這才是你要探究的重點。所以,親近他們,叫他們信任你,接納你,這才是你的任務。”
田芳猶豫了一下:“既然如此重要,爲什麽不帶回來,送回國内。”
芳子擡起手又是一巴掌:“蠢貨!華夏人,尤其是華夏的文人,講究的是氣節。抓回去簡單,可一個什麽也不做的廢人,咱們要來何用。要是逼迫的緊了,叫人尋思了,那到頭來不是更一無所獲。科學研究這種事,全來自于科學家的自覺性。他們若是沒有爲帝國效力的心思,帶回去的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所以,我叫你留在他們身邊,以朋友,以親人,以更親密的關系留在他們身邊。将他們的研究成果拿過來。聽明白了嗎?他們的政|府可不及咱們的效率高。”
“嗨!”田芳立正:“屬下明白了。”
“嗤……”芳子還沒說話,坐在一邊的一個格外妖娆的女人擺弄着她長長的指甲,很有些不屑,“還說明白了,明白什麽了?”她朝芳子看去,“小|姐,一個小毛丫頭片子,能明白什麽?您還真指望她一個人嗎?我看,還是按照咱們之前商量好的,雙管齊下吧。”
田芳愣愣的看向說話的女人:“你什麽意思?曲桂芬!”
“歐陽一一。”曲桂芬瞪向田芳,“我告訴過你多少遍了,我叫歐陽一一,你記不住嗎?”
歐陽一一,真是不要臉!
田芳抿着嘴,沒有說話。曲桂芬收回視線,認真的看向芳子:“小|姐,想掌控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美貌的女人連同她構建起來的愛情。這對男人來說,是緻命的毒|藥。”
“身爲男人……”一邊坐着的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此時接過話題,“身爲男人,我不得不說,歐陽的話是對的。而歐陽這樣的女人,也是讓男人無法抗拒的。”他伸手,将桌上的照片拿起來,“這個林玉彤,看起來也是個極有氣質的女人。但是跟歐陽比起來,卻少了點什麽。太闆闆正正的女人,時間長了,男人也是會覺得寡淡的。女人……就該像歐陽這樣,叫人把持不住……才會越陷越深。”說着,就起身,在曲桂芬的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手就控制不住一般滑向那優美纖細白皙的脖頸,隻覺得叫人流連忘返。而這女人不僅沒躲,反而身子像是蛇一般的輕輕扭動起來,叫人的心裏就不由的升起一陣邪火。
芳子輕輕咳嗽了一聲,這男人才讪讪的收回手,“總之,我覺得歐陽的提議是可以一試。要是真能叫這位金思烨先生陷入愛河,爲了歐陽願意爲帝國效力,這可比給他們身邊安插一個奸細得到的多的多。”
這個話也有道理。
芳子的手放在照片上,然後眯了眯眼,這才朝田芳招手:“你爲什麽來的,我都知道。我要你回去以後這麽辦……”
第二天,林雨桐正在辦公室裏準備講義,就見青雲先生帶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這個女人看不大出來年紀,應該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吧。但卻有一種叫人難以描述的風情。身上穿着黑底大紅花的旗袍,将身子裹的緊緊的,身材立馬就突顯了出來。雙|峰高聳,肚腹平坦,臀部挺|翹。身材高挑又不乏豐滿,還有那一雙大長腿,大膽的從旗袍的縫隙裏露了出來。這旗袍的開縫極大,直到大腿的位置。臉上的妝容也很精緻,細細的眉毛,一雙含笑含情的桃花眼,端是風情萬種。
林雨桐就覺得,自從這個女人一進來,邊上的馬祥和高寒連呼吸都變的急促了起來。
青雲先生嚴肅着臉,眼裏卻帶着幾分不悅,淡淡的介紹道:“這位是新來的歐陽一一先生,是教化妝的。”
女孩子學化妝打扮,這也無可厚非。但突然開這一門課,真是叫人摸不着頭腦。
辛甜輕哼一聲:“隻怕又是哪個政府要員的親戚,過來混體面的。”
林雨桐笑了笑沒說話,這學校是有幾個走後門進來的,不過都沒有擔任教學任務,而是作爲職工處理學校的雜事的。這樣的人想不接納都不行,畢竟這辦學經費,還得靠上面的關系才能撥下來。這裏在哪裏都不會規避的問題。但像是安排了這麽一個課程隻爲了安置一個人,還真是不多見。
簡單的做了介紹,青雲先生就出去了。
歐陽一一對青雲先生的态度好似一點也不在意,隻笑道:“以後要一起共事了,今兒我做東,請幾位吃頓飯,盡點心意,還請務必賞光。”
高寒馬上道:“一一小姐真是太客氣了。這般禮儀周到……”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雷洋洋就接話來:“高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請吃飯就是禮儀周到了。你想要恭維歐陽女士,也不用含沙射影吧。林先生之前就沒有請咱們吃飯,難道林先生就不懂禮儀了嗎?”
林雨桐躺槍!
以前雷洋洋是辦公室乃至于學校的一枝花,如今來了一個更美貌的。之前她看不上的男人死乞白賴的圍着她轉,如今剛來了一個美人,這昨天還要死要活的愛情瞬間枯萎,然後又在别的枝幹上嫁接成功,眼看就要開出另一朵更加絢爛但同樣名爲‘愛情’的花。所以,她這是不舒服了吧。
但你不舒服就不舒服,别拉上别人好嗎?
林雨桐無奈的笑了笑:“是我失禮了。以後我做東吧。不過歐陽女士今晚上的宴請,我就不參加了。”
“您就是林先生。”歐陽一一顯得很有熱情,她上下打量林雨桐,然後眼裏好似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真是久仰大名了。”
看來還真是認識自己。
林雨桐笑道:“聽說過我?這可真叫人受寵若驚。”
“我是……”歐陽一一臉上露出怅然之色,“難道林先生沒有聽說過我?”
我應該聽說過你嗎?
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人還真是比較健忘。”
“我跟金先生是……”歐陽一一脫口而出,卻又馬上頓住了,改口道,“我跟金先生沒什麽,也算不上多熟,他沒跟你提起我……也是人之常情。”
哦槽!
這麽欲語還休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個四爺之間有多少□□呢。沒看見辛甜和雷洋洋看過來的眼神都帶着赤果果的同情嗎?還有馬祥和高寒,你們那是什麽眼神,恨其不争是個什麽意思?怪我沒看住男人叫你們多了一個情敵?
跟這種荒誕感一起來的,還有警惕。這個女人是個什麽來曆,本來自己是不知道的,可這話一出,她就能猜出個大概了。
林雨桐愕然的看向歐陽一一,猛的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該不是我家先生昨晚出去應酬在酒桌上碰到的那個交際花吧?”
交際花?
雷洋洋恥笑一聲,“學校真是暈頭了。”
辛甜一下子站起來:“我要去找校長問問,怎麽什麽人都往學校裏帶。咱們這是教導淑女名媛未來的貴婦,還是不要臉的婊|子妓|女。”
這話堪稱彪悍。
高寒和馬祥之前那種看女神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成了看貨物一般的挑剔。
歐陽一一真沒想到四爺回家會跟老婆報備在外面的事情,更沒想到林雨桐直接将話挑在了明處。
她臉上閃過一絲惱怒,眼裏也帶着幾分冰冷,但到底是經過世面的,隻低頭一笑,眼裏帶着幾分歉意,“林先生誤會了!金先生說的應該是我表妹曲桂芬。我母親跟我姨媽是雙生子,我跟表妹長的都像我們的母親,因此,本是表姐們,看起來卻像是孿生同胞。我姨媽家……以前在遼東,如今遼東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逃到京城,什麽也帶不出來。我家有心幫襯,奈何人家不肯。之前也聽人說在别的場合看見過表妹,如今林先生說表妹淪爲交際花,這實在是我沒想到的。不過也感謝你告訴我這消息,也好叫我們能盡快的找到她,省的她走入歧途,越陷越深。”
這個解釋……很好!很強大!
林雨桐詫異的挑眉,然後馬上就道歉,一副十分好糊弄的樣子:“看來是我誤會了。”卻不再追求她這個本尊在什麽地方跟四爺發生過什麽邂逅。要是自己問,她肯定能編排出個一二三四五來。當然也不怕自己找四爺對質,四爺要是不認,她完全可以解釋爲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情思罷了。這種女人的心思,怎麽解釋怎麽對。掰扯不明白。何必在這樣的地方說出來,一個弄不好會帶累四爺和自己的名聲的。她可不想成爲别人嘴裏的談資。因此,她笑的很真誠,“是在是對不起了,是我妄言了。”
林雨桐認錯認的痛快,可這太痛快了,就叫人覺得太好糊弄。至少辦公室的其他人并不能完全相信歐陽一一的解釋。
這事未免也太巧合了?而且也說不通嘛。表姐妹長的相像?好吧!就算是相像,但是你之前不是說跟金先生如何如何嗎?那爲什麽金先生碰巧遇到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表妹的時候沒有認出那張臉呢?回來還跟老婆說是什麽交際花。這說不通嘛。
誰都不是傻子,很明顯,這個歐陽一一有問題。
本來策劃的很好的一出戲,卻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本以後林玉彤會跳腳會失了風度,會跟個潑婦一般在學校鬧起來。但是人家沒有,不光沒有,現在大家還都認爲她是個單純的人。而自己呢,隻怕不管男女,對自己都沒有太好的印象。不能急躁!不能急躁!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對自己說。
從辦公室出來,林雨桐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在門口的時候果然就碰見了田芳。
“先生。”她朝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新來的老師,您見到了吧?”
這是來試探的。
林雨桐點點頭:“很漂亮,也很有女人味的一個老師。你們要跟着好好學學。化妝化的好了,也能化腐朽爲神奇。”
半句也沒提不好的事。
田芳輕哼一聲:“如今國難當頭,誰還有心思在這種事情上費心思。她也不過是家裏有點背景,想來學校打發時間的女人罷了,還真當自己是老師了?”
說對方不喜歡的人的壞話,如此才能盡快的成爲‘自己人’。
林雨桐的笑意越發深了,“原來她還真是好人家出來的?”
田芳愣了愣:“這個……她家跟我家有些生意來往,肯定是好人家出來的。這次能把學長們救出來,都是靠了她家的關系的。不過我不喜歡她,覺得她……太……那個了!真不像是正經女人。”
這兩人還真會玩。一個洞裏出來的耗子還玩起了正反兩面了。有意思!
林雨桐繼續沒心眼但又帶着信任和親密的語氣問道:“她真有個跟她長的相像的表妹?”
“表妹?好像有吧。”田芳有些不确定,“好像是聽誰說過一嘴,好似她那表妹不是正經人。那人在舞廳碰見過,還認錯了呢。但我卻沒親眼見過。說不上來。想來應該是誇大其詞,哪裏有表姐妹長的一模一樣的?”
很好!說的太肯定容易惹人懷疑,越是這半真半假的‘聽說’,越是叫人覺得可信度高。
“原來是這樣啊。”林雨桐一副了然的樣子,“你這麽說我就知道了。行了,你趕緊上課去吧。别在外面晃悠了。”
于是,林雨桐下樓的時候,回頭剛好看見田芳從辦公室門口走過時,擡手理頭發時打了一個OK的手勢。
回到筒子樓,将門關好,林雨桐往床上一躺,心思就動了起來了。是不是趁機也将這倆小妖身後的巢穴給挖出來?
四爺下了課,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就急匆匆的往回走。這些學生吃飯快,被等他們過去了,自己的飯反而沒吃完。
“金先生嗎?”正走呢,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四爺轉身,看見梅花樹下站着的女人,馬上就明白了。美人計用的很執着啊!
“請問你是?”四爺一副想不起對方是誰的樣子。
歐陽一一心裏一堵,被他認出來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但被他完全無視,風過無痕的态度,也叫人不爽。這是對一個漂亮妖娆性|感的女人應該又的态度嗎?
她的眼裏帶上了幾分幽怨:“金先生,您要是實在記不起,那現在隻當是咱們初見吧。”她主動伸出手,十指纖長瑩白,豆蔻的指甲帶着幾分豔麗,“初次見面,卻恍若重逢。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歐陽一一……”
“幹嘛呢?”這邊還沒發揮完,就聽另一邊的聲音傳來,“下班了不回家吃飯,在那麽跟誰說話呢?”
歐陽一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因爲從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看不見她。但是她卻知道,那是這男人的妻子。勾搭人家丈夫,被妻子逮住了,還在學校這地方。尤其是在經曆了辦公室事情之後,她總有一種事情好似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覺。她沒動,幸好那邊林玉彤也沒有往前走,要不然看見是自己在這裏事情怕是要遭。
這麽一閃神,就見這位金先生已經朝她太太的方向跑去了。
“你跟誰說話呢?”林玉彤的語氣帶着幾分責備,“正等着你吃飯了,再不回家,面都坨了。”
緊跟着是那位金先生的聲音:“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以前也沒見過。”
“你可别騙我。該不是瞞着我找了相好的了?”林玉彤的話聽起來與其說是質問,倒不如說是調笑。
“哪裏有什麽相好的?就算找相好的,也找個正經的女人。”男人的話聽起來一本正經。他真是這麽想的吧。
這叫歐陽一一的手都攥緊了。
“你還想找相好的?”夫妻倆笑鬧着走遠了。她不由的往前跟了幾步,女人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你别給我逗悶子,不正經的女人還能進咱們學校?”
“世風日下。拉客拉到這裏,實在是有辱斯文。回頭要跟宋校長說一聲。”
這位金先生的話仿佛一個耳光一般打在了臉上。誰拉客?誰不正經了?這話怎麽這麽惡毒呢?即便之前周旋在男人之間,那也沒誰說的這麽不體面?
真是豈有此理!
田芳跟在後面看着,心裏冷笑了一聲,還真以爲她會無往不利呢。什麽東西?
四爺和林雨桐回家後,不由的對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笑意。
“先放着她們,知道找到老巢,連鍋端了。”四爺将大衣脫了,就輕笑一聲,“咱們要做的缜密一些,不要叫人聯系到咱們身上。”
“要不要請人幫忙?”林雨桐一邊盛飯,一邊問四爺。
四爺頓了一下這才道:“白坤應該告訴一聲,但是槐子……就不要用了。這些間諜太危險了,他們不行。”
“好!”林雨桐應了一聲,“我明兒回去一趟,見見白坤。”
這邊吃完飯,碗筷還沒收拾呢,外面就有學生敲門。
也許是知道四爺爲他們周旋了,這次這幾個學生來卻沒有空手,竟然拿了一瓶酒。
“常納華克威士忌。”四爺拿着酒瓶一看,馬上推回去,“這東西我可不能收。要是真有心,二兩的二鍋頭就足夠了。”
這威士忌,得六塊錢。
丁福保幾個學生死活不往回收,再推拒就有些難看了。
不過收下之後,林雨桐第二天給這幾個學生在學校了食堂交了一個月的夥食費。算是還上了這個情分。
上午上課,這沒什麽新鮮的。下午她沒去辦公室,正琢磨着怎麽才能将這些人的老巢給挖出來呢,後勤的工作人員帶着安裝電話的到筒子樓了,而且直奔自己家。
“怎麽突然給我們安裝電話了?”林雨桐面上顯得很高興,眼睛卻在電話上掃來掃去,這玩意來的太突然了,就怕上面有貓膩。再說了,如今這電話,半點都不存在**,有沒有的,真沒什麽關系。
這後勤的人員就一臉的笑意,帶着幾分恭維的道:“是宋校長發話了,說這次的事情多虧了金先生。又見金先生辛苦,工資暫時沒辦法提上來,但是這電話算是福利。用的校長自己的私人關系,不算在學校公賬的。”
原來如此。
但先不說這東西有多實用,會不會有人在上上面動手腳,就隻一個月的電話基本費六塊錢,就不算小的開支了。随便接聽個電話,費用一準在十塊往上。這位校長得有多想當然啊,才發了這麽一個福利。
當然了,作爲福利的電話,不能跟滬上租界别墅的電話比。這種電話是安裝在牆上的。用的時候先用手搖一陣,然後拿起聽筒,向接線員報明要打号數,号數上還有一個區名,分中央、東、南、西、北五區。這種中間過一道手的電話,鬼才用它。
客氣的将人送走,她在家裏就有點不敢自言自語了,就怕裏面有個竊聽器什麽的。
四爺下課,就看見林雨桐又來接他了。學生們看見了都嘻嘻哈哈的打趣,兩人俨然成了校園裏的模範夫妻,秀恩愛秀的人牙酸。在校園裏又不出門,隔着兩百米的距離就是家,每天做妻子的接丈夫下班,這個膩乎勁喲。
“不是不讓你出來嗎?”四爺将她的披肩給整了整,“有事?”
林雨桐低聲将電話的事說了。
四爺憋笑了半天這才道:“你以爲現在這監聽器長什麽樣?小小的一個?現在估計還沒有!沒到那個份上。那東西貴就不說了,現在這個時間段上,應該體積還不小,那電話裏藏竊聽器?擱不下。也沒有那個必要。”
“想笑就笑。”林雨桐掐他,這不是對這方面不懂嗎?以前看電視劇,不都是小小的一個,塞的到處都是。看着就叫人覺得不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