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坊司?”三郎臉都綠了,這位夫人不光是往ji院跑,如今連教坊司也要去。這教坊司,就是戲子和官ji。四爺回來知道自己帶着林雨桐老去那樣的地方晃悠,還不得收拾自己。這男人是不是對女人上心,他看的出來。于是,他馬上搖頭:“夫人想知道什麽,或者是想查什麽,我去就成。那樣的地方,夫人去不合适。”
林雨桐擺擺手,“我這次去是爲了正事。皇上七十大壽快到了,我覺得還是得準備一份賀禮的。這編歌排舞,都得你來負責。今兒咱們先把人選選出來,務必要絕色。”
“送人……送歌舞?”三郎愕然。
林雨桐挑眉:“人家也給咱們來了聖旨了,要采買妙齡女子。你總不能真叫咱們去選了良家女子吧。這教坊司平時養着也是吃閑飯,這時候剛好得用。”
信你才有鬼。
這還是想找個不引人注意的借口去教坊司啊。
“成吧。”三郎認命的應了一聲,“那咱們怎麽去?”
林雨桐起身,擡步就往外走,“大張旗鼓的去。”
此時的大門外,果然已經準備好了車辇,三郎認命的騎馬跟在一邊,跟其他幾十個護衛一起,護在車辇的旁邊。
“走吧。”林雨桐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來。
這一輛車辇一出現在大街上,盯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最關注的就是這位夫人又要幹什麽。
三郎這才有些明白,隻要林雨桐今兒出現在教坊司,那麽不管教坊司裏藏着什麽,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因爲滿京城的目光都将對準他們。
馬車一路走着,沿途的人自覺地讓道。馬車後面,更是跟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等馬車停在教坊司門口,就聽見‘哐當’一聲,教坊司的門猛地就給合上了。
三郎挑挑眉,揚聲道:“裏面的,你們怎麽個意思?夫人來了,不說開門迎接,怎麽反倒将大門給關上了。”
林雨桐坐在馬車上一笑,暫時就不動了。
三郎朝後面瞥了一眼,隻得認命的扮黑臉,指着侍衛道:“不行就給爺砸門,這都什麽規矩?夫人來親自選人,是給你們體面,怎麽這麽不知道好歹?”說着,他就朝周圍拱手,對看熱鬧的百姓道:“朝廷下旨,叫征選民間妙齡女子,夫人心善,這才想到了教坊司。”
對良家女子,征選就是噩夢。但對于教坊司,這可是一步登天了。能伺候主子,比在這裏蹉跎青春,吃的半飽不飽的好。
不時間,周圍都是稱贊之聲,不少人對着車辇磕頭。
此時,教坊司的門才裏面打開,出來一個中年的男子,納頭就拜,“夫人恕罪,看門的小子是個憨子,腦子不好使。見到這陣仗一時之間有些怕了。夫人恕罪!”
林雨桐這才撩了簾子,從車裏下來,“免禮吧。把門打開,我挑些人。”
那漢子麻溜的從地上站起來,揮了揮手,大門這才打開。
林雨桐上下打量了那漢子,三四十歲的樣子,面色有些黃,低垂着眼睑。她皺眉道:“你是這裏的管事?”
那漢子低頭,“是,小的董成,”
林雨桐點頭,擡腳進入裏面,一踏進大門,就先是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放着不少石鎖,放着武器架子,“這是……”
“回夫人的話,這是武生練功用的。”董成趕緊回了一句。
三郎就湊上去,結果一隻手勉強能拎起一個石鎖,大概二三十斤的樣子,“還行,天長日久的,也能起到鍛煉的作用。”
說着,就将石鎖扔下,揉了揉胳膊。将腳下踩到的泥蹭了蹭,朝林雨桐點點頭。
林雨桐看了那石鎖和旁邊的一灘水,就笑了笑,繼續往前走,“把容色不錯的,都先帶上來吧。”
她也不進屋子,就坐在正堂的屋檐下。
董成猶豫了一瞬,招手叫一個小童奉上茶,才對林雨桐拱手,“夫人稍等。”
三郎見董成走了,才低聲跟林雨桐道:“那武器架子上的武器都是假的,唱戲才用的東西。”就是說沒發現什麽。
林雨桐低頭,朝他鞋上蹭的泥又看了一眼,才微微點頭。
三郎不解的看看腳上,又看林雨桐,這又怎麽了?還有什麽是自己沒發現的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見董成帶着十幾個姑娘走了過來。
“夫人,這就是了。”董成指着已經站成一排的姑娘,“她們幾個都是出身官宦人家,因爲家裏獲罪才充入教坊的。”也就意味着,不管是學識還是教養,都差不了。
“擡起頭。”林雨桐打量着這十幾個姑娘,輕聲道。
十幾張面孔,全都是十六七歲大。
她們波光流轉,之後,又微微低下頭。
林雨桐轉着手裏的茶杯,沉默了好半天,才起身道:“那就她們吧。以後她們歸殷三爺教導。”
三郎心道:這就是說以後自己每天都得來這裏打卡上班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三郎隐約覺得,她就是想叫自己來充當攔路石的。這裏若是真有貓膩,那麽自己往這裏一戳,他們哪裏還敢動?
林雨桐起身往外走,她确實是那麽打算的。既然還是查不出來,那就先這麽把人支在這裏。不能再叫這背後的人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夫人,要不然留幾個侍衛下來看着,我怕她們有不願意的,萬一再跑了?”三郎出聲道。
林雨桐看向一直低着頭的董成,“沒事,要是跑了,就找董成負責。再說,這對她們是好事,跑什麽?不用看着。花那麽多糧食養士兵,不是爲了給教坊司站崗的。”
三郎一副憋屈的樣子,然後惡狠狠的盯着董成和那幾個姑娘,“都聽到了,要是跑了,三爺我倒黴,你們也甭想舒服。明兒辰時我必到,都打起精神等着。”
說着,才出門,跳上馬,跟在車辇的後面。
進了府裏,等坐在書房椅子上,三郎才道:“夫人,剛才那些姑娘,不是教坊司的。她們倒像是窯姐。”
林雨桐就擡頭看他,“怎麽看出來的?”
三郎恥笑一聲:“她們盡管知道夫人尊貴,但是長期養成的習慣卻是改變不了的。她們擡起頭,眼神從夫人身上匆匆一掃,就朝我看了一眼。這種無時無刻不在撩男人……不是,是勾搭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職業習慣,連她們自己都意識不到。”
林雨桐就笑:“你說的沒錯。要是我沒猜錯,她們就是彙文閣的養着的姐兒。咱們在裏面看見的,應該是特意訓練出來的女護衛或是女刺客。而彙文閣裏面的養着的姑娘,全都去了教坊司,充當了教坊司的歌ji舞ji。”
三郎一愣:“那教坊司原來的人呢?”
林雨桐指了指皇宮的地圖:“據說這幾個地方晚上鬧鬼,總能聽見女人的哭聲,還有惡鬼的笑聲。”
三郎這下聽懂了,“您是說,她們把教坊司原來的人都拘押在了密道裏?”
林雨桐點點頭:“現在在教坊司裏的人,應該是掩護密道裏的‘惡鬼’的。人不可能總是待在下面,白天肯定會出來活動活動的。教坊司地方不小,幾百個人分批出來活動,時間足夠了。而且……”她低頭看了三郎的鞋子,“那石鎖是隻有二三十斤,可你沒發現,那一片整個都是濕的嗎?那就說明,那石鎖根本不是把式玩意,是真的練武用的,石鎖裏灌上水,一個重量可達到五六十斤。我數了一下石鎖,整整六十個。”
“原來如此。您放我去教坊司,就是爲了把那些人堵在密道裏,暫時别叫他們出來?”三郎問道。
林雨桐一笑:“怎麽?怕了?”
這不廢話嗎?敢冒險到京城來的,都是亡命之徒。自己成了人家的擋路石,惹急了人家,自己就是被踩碎的命運啊?
林雨桐搖搖頭:“你放心,我不會拿你冒險的。隻是暫時叫你拖一拖,給我争取點時間,叫我查清這些人到京城爲的是什麽?”
三郎這才松了一口氣:“這麽說,彙文閣,教坊司都是一夥的。那把彙文閣查封了不就行了?”
“我連人家混進了多少人,進京城來幹什麽的,都不知道。一旦不能一網打盡,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我還真不敢想。”林雨桐看了一眼三郎:“再說了,這很可能跟四爺攻打西北的戰事有關,我不能不慎之又慎。”
三郎沉默了半晌,才道:“擒賊先擒王,還是得找到這個領頭的人才成。總不會是趙王或者趙漢山親自來吧?”
林雨桐也一笑,“我也想知道這人是誰?他們究竟想幹什麽?”想到這裏,她不由的撓撓頭,“按着人數算,三百到五百人,就撐死了。可這三五百人,在京城能幹什麽呢?又夠幹什麽呢?咱們駐紮了兩萬人馬,三五百人都不夠撓癢癢的。”
三郎嘴角一撇,低聲嘟囔道:“三五百個人,能幹的事多了。要是有炸藥,這京城都能夷爲平地……”
“你說什麽?”林雨桐恍然的看向三郎。
“炸藥……不是……就是……火藥……”三郎沒想到真被林雨桐聽到了,趕緊解釋。
林雨桐卻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還真是進入了思維盲點了。從來都以現代人自居,總覺得現在就是冷兵器。可人家也有火炮的。那麽用火藥……也不是沒有可能。
要真是這樣,三五百人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