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仿若焚燒着靈魂。
這樣的疼痛叫林雨桐沒有任何正常的思維。
腦子裏唯一的念想,就是‘三生’這兩個字。
猛地,一股子冷風就吹了了身上。林雨桐隻覺得渾身都打了寒顫。她瞬間就清醒了起來。
她好像又有了身體。
此刻,她有些害怕。害怕她期盼的那個人,沒有來到這裏。
三生石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刻着兩個人的名字。
她的眼皮很重,但還沒到不能睜開的地步。可她還真就不敢睜開眼睛。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躺着的。但這個地方,一點也說不上舒服。身下硬邦邦的,一點也沒有席夢思的柔軟舒适。
手指輕輕的動了動,怎麽感覺指甲摳住的東西,是席子呢。那種草編的席子,自己也編織過。自覺閉着眼睛,也絕對不會摸錯。
真是見了鬼了,就不能叫她過一過好日子嗎?怎麽一來就是這樣的境遇。
一雙手,輕輕的抓住林雨桐摳着草席的手指,“這東西你還認不出來,當年大着肚子編了多少,都不記得了。”說着,就輕笑一聲。
這是個十幾歲少年的嗓音,還帶着變聲期的沙啞。
林雨桐眼淚就順着眼角往下流,“爺!”
這個聲音很陌生,嬌嬌軟軟的,但她确定,這就是她發出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隻是少了幾分文弱之氣,滿身的腱子肉。此刻他光着膀子,眼神确實是她熟悉的。
她急切的抓着他的手,“爺?”
四爺常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是你就好。”
林雨桐松了一口氣。這才四下裏看看,低矮的土房,炕桌上一盞油燈。窗戶和僅有的一個箱子上,貼了一對大紅的喜字。
炕上攤着一床紅色土布的被子。而林雨桐自己,則隻穿着肚兜,坐在被窩裏。
四爺隻穿着一條土布的大褲衩,坐在炕沿上。
“這是?”林雨桐看着四爺頭上用木簪子簪住的頭發,有一瞬間的恍惚。
四爺看了看,有些歉意的對林雨桐道:“今兒是新婚。”
說着,就坐進被窩,先用被子将兩人裹住。
身體慢慢的變暖,林雨桐的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什麽情況,怎麽咱們倆來了?”
四爺抱緊林雨桐,叫她不那麽慌亂,“沒事!不管在哪,都有爺呢?”
林雨桐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猛地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就趕緊起身。
“别怕,見機行事。”四爺将衣服遞給林雨桐,自己也趕緊拉了衣服往身上套。
外面有燈光不斷的亮起來,緊跟着是人半夜起來的響動聲。
這個院子,住的人還不少呢。
外面有了走動的人,林雨桐和四爺都暫時不說話了。就怕叫人聽見一鱗半爪的,再惹來麻煩。
四爺身上的衣服,應該稱爲短葛,分上下衣。腳上的鞋也是一雙黑面粗布的布鞋。沒有襪子,就是光腳穿着那麽一雙鞋。
林雨桐身上是大紅的襖裙,一雙繡花鞋還算精緻。
隻看兩人的衣服,就知道作爲新嫁娘,林雨桐的家境,要比這家的家境好許多。
外面亂了起來,連火把都點着了。
四爺低聲道:“跟着我。”
他沒有拉她的手,在這樣的地方,必須得步步小心。
“四郎也出來了。”隔壁的門響了一下,一個瘦高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對四爺道。
不用說,這四郎,指的就是四爺了。
看來,四爺在這個家裏,男丁上也排行爲四。
四爺的眼神閃了閃,點點頭,“聽見叫聲,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那男子一笑,“肯定是老三,又鬧幺蛾子了。害的咱們倆這洞房……”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喊,“二郎,說什麽呢?還不過來幫忙?”
擡眼望去,那燈火最亮的廂房,竟然也挂着紅燈籠,貼着大紅的喜字。
林雨桐再往自家隔壁這土屋子一瞧,也是喜房的布置。
我的天呐!
這是集體婚禮嗎?
她不敢分神,緊緊的跟在四爺的身後。而二郎的身後,也跟着一個身姿婀娜的姑娘。這該是二郎新進門的媳婦吧。
兩人都沒有說話,跟着各自的男人往前面走。
廂房是青磚大瓦房。進了裏面,黑漆的家具也嶄新。
二郎媳婦就輕哼一聲,“一樣的孫子,兩樣對待。”
屋裏的榻上坐着一個新娘裝扮的姑娘,衣服應該是剛穿好的,還不算太齊整。隻是衣服的料子,确實上好的綢緞的,比林雨桐身上這件細棉布的好,更比二郎媳婦身上那件暈染的不怎麽好的粗布的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老子什麽時候跟這麽醜的女人上過床?你們拍戲也要靠譜,靠這樣的貨色也想叫我追加投資,做夢……”
林雨桐愕然的擡頭,這話怎麽這麽叫人心驚。
四爺的眼睛眯了眯,微微對林雨桐搖搖頭,才擡眼朝床上看去。床上的男子,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靠窗的書架擺滿了書,也說明這是個讀書人。可這個讀書人,嘴裏卻說了這麽一串話。很明顯,這人跟四爺和林雨桐一樣,鬧不好從一個地方來的。
就聽一個女人哭道:“這是中邪了吧?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個有些威嚴的男聲道:“這不是是睡的夢魇住了,打兩個耳光就醒了。”
林雨桐被四爺擋住了衆人的眼光,裏面的情形,就看不清楚了。
不過,果然聽見兩聲拍拍的耳光之聲。
然後就聽那個三郎先是說了一聲‘我操’,借着又說‘不會吧’,而後又是‘穿越’等字眼。
林雨桐的心揪成一團。她最怕的其實就是遇見同類了。
她這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就聽見衆人又一陣驚叫之聲。原來那個三郎,果斷的暈過去了。
不知道他是受不了這個刺激,真暈過去了。還是假裝暈過去,躲過眼下的囧境。
“二郎和四郎,去請郎中。兩個新媳婦,先回屋裏去吧。”裏面一個蒼老的女聲吩咐。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給了她一個叫她安心的眼神。
林雨桐這才轉身,往出走。
後面跟着的是二郎的媳婦,就聽她輕笑一聲,“又黑又矮,難怪會把男人吓到。不會是被男人一腳踹下床了吧?”
林雨桐聽了,沒有說話。也覺得這位有點刻薄。人家長相怎麽樣,還輪不上你來嘲笑。于是,隻是低着頭,一副受不了涼風的樣子,“二嫂說什麽?咱們快走吧,半夜怪冷的。”
二郎的媳婦也跟着打了哆嗦,“剛過中秋,怎麽就冷成這樣了?”
林雨桐腳下不停,進了屋子,就把門關嚴實了。
剛坐到炕沿上,腦海中就響起滴滴滴的空間系統提示音。
這玩意她還以爲沒用處了。這會子怎麽又能聯系了?
她曾經試圖聯系過,一直就沒成功,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心裏不由的升起了疑團。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裏,上輩子被四爺買了許多物資,囤放在裏面。差點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不過,外面的半畝地,跟泉水,倒是沒有占用過。
她進了屋裏,就見閃爍的紅燈邊上,打印機已經将傳送的内容打印出來了。
林雨桐看完,臉上就浮現出難以遏制的怒色。
原來是公司老闆的兒子,因爲好奇,到公司轉悠。不知道怎麽闖進了一見閑置的操作室。自己把自己給玩的穿越了。
别人還有公司綁定的系統和空間。這貨完全是意外,什麽都沒帶,就被剝離了意識。
如今,就剩下一副身體,在營養艙裏面。
公司希望自己能找到這位公司的太子爺,然後平安的将他帶回去。要是找到了他,就要保護他,聽他的調遣。等回去以後,公司會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作爲感謝。
除了這個,高明還在信件的後面補充說明,要是自己能帶回這位太子爺,藥廠的股份,公司不要了,将全部歸林雨桐所有。
這聽起來很誘人,但全都是扯淡。藥方對方已經知道了,藥廠給自己,他們就不會重新再建一個藥廠嗎?
相比起來,當然是公司的股份更誘人一些。
但是,這對林雨桐而言,依舊是鏡中月水中花。因爲她此刻,才發現,自己鬧不好,被這個鬼公司給坑了。
以前,她以爲是因爲能量不夠的原因,才導緻自己回不去。聯系也切斷了。
但是此時,能量應該更不夠才對,公司爲什麽卻能聯系到自己?
說到底,他們就是怕自己因爲這是未知的空間而不敢重複第二次。于是幹脆玩起了失聯這個把戲。
要是自己沒猜錯,系統照樣在采集數據,公司照樣能分析數字數據。要不然,他們憑什麽認爲自己還活着呢。
若不是老闆的兒子作死,自己隻怕還以爲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在這茫茫的異時空裏遊蕩呢。
活了幾世了,自己也不是無知天真的小姑娘。這點把戲,還瞞不過她。
要是自己在這裏不死,那麽,他們正好有源源不斷的資料。要是死了,這也沒什麽,自己本來就簽署了安全協議的。
林雨桐随手放下這張紙,閃身出了空間,朝廂房的方向看去。
殷三郎,會不會就是老闆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