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條筋鬥,排骨湯香濃,再配上酸酸的泡菜,一點也不膩。
三個孩子吸溜的挺起勁,集體忘了林雨桐的問題。
林雨桐也不着急問,看着他們吃飽了,就打發他們繼續努力去了。
她自己刷了碗,回到屋裏,見四爺靠在床頭看書,見林雨桐進來,他就擡頭道:“孩子們大了。”
是啊!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自從這個電話開始,晚上,家裏的電話就熱鬧了起來。有小姑娘找震生和夜生的,也有小男生找雨生的。
林雨桐覺得這麽多電話影響他們學習,就委婉的道,“有什麽事情不能在學校說完嗎?”
三個孩子還很委屈呢。
“我們班的同學都說您是最和藹的家長了。”雨生搖頭,“每次打電話來,您都沒盤問。跟其他同學的家長不一樣啊。人家恨不能把家裏祖宗好幾代都問一遍呢。像是您跟我爸這麽開明的,太少了。所以,都樂意給我們打電話。”
胡扯!
“那麽晚了打電話,他們家長就不管?”林雨桐問道。再說了,雖然現在裝電話沒什麽限制條件,但是還是大部分人家裝不起電話的。
“都是下樓跑步的時候,在小區裏的公共電話那邊打的嘛。”夜生笑道,“就是因爲很多人家沒電話,隻能他們給我們打,我們不能給别人打。有時候,想問個什麽問題,找我們最方便。我們老師家都沒有電話。”
好像也有點道理。
但要是找雨生的都是女生,找倆小子的都是男生,她或許會接受這個說辭。
“媽!我們能請同學到家裏玩嗎?”夜生問道。
以前所裏沒搬遷以前,他們的同學都是同事的孩子,一個院裏長大的,都熟悉,現在這學校,可就不是了。
本着開明的原則,林雨桐點點頭,“當然。”她也正好觀察一下,有沒有什麽苗頭。
可是,大人和孩子的想法,好像總是隔着什麽。
這不光叫林雨桐有些不适應,就是四爺,也不能适應。
孩子們更喜歡家裏沒人的時候招待他們的同學和朋友。家裏有大人,就叫他們覺得不自在。
這個……其實孩子大概都是這樣認爲的吧。
反正,周日的下午,林雨桐和四爺回來的稍微早了一點,沒想到家裏多了七八個孩子,男女都有。孩子們問了一聲好,一下子就跟施了咒一樣,都規矩的擠在沙發上坐着,不敢說話不敢動。
林雨桐将手裏的蛋糕放下,“你們自己玩吧。我們還有點事,還要出去一趟,你們随意,當自己家就好。”
說着,就拉着四爺又出了門。
四爺覺得這是極爲失禮的表現。晚輩上門拜訪,不管爲了什麽來,第一件事都是應該給長輩請安,不管長輩見不見,規矩不能錯。這是禮儀,不是什麽糟粕。
“看來,還是得給孩子說說,什麽才是‘禮’。”四爺陪着林雨桐在外面散步,小聲道。
誰知道話音剛落下,自家的孩子就追了出來,“爸媽,咱們回家吧。”
看來,是将同學都打發回家了。
“蛋糕給同學們吃了嗎?”林雨桐問道。這是爲了今兒專門買的。
震生笑道:“放冰箱裏了,明兒拿到學校再分。”
林雨桐心裏舒服了一點,要真是那種爲了跟同學玩,将爹媽打發到外面玩的孩子,才真該愁人了。
但晚上,四爺還是叫了三個孩子去書房談話。用他的話說,人家家裏的孩子是什麽樣子,咱們管不着,但是自家的孩子要是去别人家做客,可不能這麽失禮。
今兒晚上,又是十點,準點的電話又響了。
四爺黑着臉,蹭一下就坐了起來。朝外走去。
雨生已經把電話接起來了,“……又是哪道題不會啊?你煩不煩呐。”
林雨桐害怕四爺發脾氣,傷了閨女的臉面,就趕緊跟了出去。
結果,四爺就站在雨生的後面,看着她閨女靠在沙發上,大長腿伸直了,腳搭在茶幾上,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拿着輔導書,嘴裏abcd的說着輔助線。
四爺一把把電話接過來,然後語氣特别和藹的道:“喂!第七題雨生要是說的不清楚,叔叔給你講……”然後又從雨生手裏拿過輔導書,特有耐心的将題目先讀了一遍,然後細緻說輔助線怎麽畫,爲什麽這麽畫,每個步驟都說的極爲仔細,直到得出正确的答案。
林雨桐不知道那邊那孩子是不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但自家閨女的表情絕對是被雷劈了。
就聽四爺聲音含笑:“以後十點,叔叔在這裏等着你的電話。有什麽問題都能問。語數英史地生,都行!不用跟叔叔客氣。”
然後寂靜的客廳裏隔着電話還能聽見那孩子的聲音,“……不……不用……不用了,謝謝……謝謝叔……叔叔……再……再見……”
然後電話挂斷了。
四爺笑眯眯的放下電話,對愣住當場的雨生道:“這孩子也太客氣了。以後,你專心學習,這些給同學講題的事,爸爸來就行。以後,爸爸給你當秘書,電話的事,爸爸來處理。當然了,震生和夜生的電話,你媽媽會幫着處理的。”說着,還拍了拍雨生的腦袋,“去吧!雲師傅說你的法語最近退步了。”
雨生跟夢遊似的‘嗯’了一聲,飄回屋裏去了。
四爺有點後悔的道:“是不是吓到孩子了?晚上做噩夢怎麽辦?”
林雨桐心說,您真心想多了,隻怕不是您閨女做噩夢,是人家打電話的男孩子做噩夢吧。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以後再追女孩,會不會有什麽心理障礙。
因爲四爺的強力幹預,在孩子中考之前,相對來說,有一個比較好的學習氛圍。
中考,對孩子來說,很重要。
考重點高中,考中專,這都是影響孩子一生的大事。
所以,陪考的家長依舊很多。
林雨桐和四爺也不例外,一大早的,就開車帶着孩子,去考場。考場還挺遠的,開車都得大半個小時。如今這繁華街道,也會常常堵車。所以,提前出發,将孩子送到了考場。
“你們回去吧,爸媽。”震生看了看外面,太陽已經出來了,怪熱的。
四爺安撫他們,“我跟你媽去路口的酒店。到點了就來接你們。”
三個孩子這才放心。
兩人隻是去酒店訂好了房間,停好了車,就又走到考場門口了。
馬路牙子上,路邊的店鋪門口的台階上,坐的都是學生家長。
一個個手裏拿着孩子中午要複習的課本,扇着風,相互攀談,說着自家孩子的情況。
等到鈴聲響了,家長呼啦啦的都站了起來,朝學校門口湧了過去。
自家這三隻,各自跟同學走在一起,一個個的都看自己的手心,想必是在對答案。
“你爸媽。”同學小聲對雨生道。
雨生擡頭,就朝四爺和林雨桐笑。他們班的同學如今都有點怕自家爸媽,那真是很彪悍的話說。
一路到了酒店,兩人也沒問他們考的怎麽樣。
在酒店吃了飯,然後午覺,再送他們去考場。這在當時是非常奢侈的事。大部分孩子都是家裏有人按點的将飯送來,然後在考場門口吃飯。還有一小部分,是去附近的小飯館。像是雨生他們三個這樣的,絕對算是比較少的。
考完試以後,雨生就道:“很多同學對我們就疏遠了起來,大概覺得我們不是一樣的人。以後去了新學校,我就不穿小舅給的衣服了。我想去自由市場,買那種便宜的。我們去學校穿的跟大家一樣。”說着,又問震生和夜生,“你們覺得怎麽樣?”
“咱們中午得吃食堂吧。”夜生道,“穿什麽無所謂,你能吃一份素菜一個饅頭湊活嗎?”
雨生啞然。别的能習慣,吃飯真習慣不了。
雨生也比較苦惱,“我的幾個同學性子都挺好的,我們也處的來。就是有時候,習慣上有些不能協調。一起逛街,一起吃飯,總覺得不是很習慣。明兒她們還叫我去看電影呢。”
林雨桐笑了笑,沒去管,也沒去指點她。孩子就是這麽摸索着長大的。
結果第二天一早,雨生從冰箱了拿了幾瓶可樂,又裝了點林雨桐炒的瓜子,“我從自家帶的,就不算是花錢買的。要不然,我請她們喝汽水,她們就得請我吃雪糕,但是她們的零用錢不多。”
能想到别人的難處,爲别人考慮,這是一種進步。比起以前特别自我的性子,還是現在這樣好。
四爺出來,不動聲色的問,“不帶兩個弟弟去?”
“都是女生,叫他們做什麽?”雨生毫無所覺的道。
四爺臉上的神色一松,笑眯眯的又摸了摸雨生的頭,“到了飯點,就帶同學去你雲帆叔那吃飯。回頭爸爸給他打個電話。你就說那是咱們自家的店,你們同學不會不樂意的。”
那店裏的資金是四爺給的,雲帆又愣是給了四爺一成股份。說是自家的店其實沒錯。
震生和夜生:“……”我們也想帶同學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