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低估了這些人對于糧食的執着。當她喊着有誰不要蘿蔔纓子的時候,一群人都熱切的看着她。這玩意要是做不好,确實是不好吃。但它确實也是能吃的,隻要是能吃的東西,沒人舍得不要它。見林雨桐收了那麽些菜還惦記蘿蔔纓子,就知道她肯定會做。要不不好吃,不會這麽急巴巴的。
于是林雨桐自己作死的,被很多人拉着,替他們做。
連司務長都笑眯眯的來了,打聽有什麽秘方啊?
于是,林雨桐成了連裏的紅人,因爲蘿蔔纓子。
收黃豆的時候,氣溫已經降下來了。今年的黃豆倒是豐收了,這是繼夏糧減産以後,可喜可賀的一件事。
如果說收豆子辛苦,曬豆子繁瑣的話,那麽将豆子放回糧倉,那簡直就是驚險。三十公分的木闆,以z字型向上,一直搭建到七八米高的地方。
反正林雨桐瞧着,有三層樓高。
人扛着百十斤的麻袋,走在那木闆上,将糧食順着糧倉頂上伸出來的鬥子,倒下去。木闆隻能容一個人走,還要帶着百十斤的糧食。沒有任何可以扶着的東西。
這簡直比耍雜技還驚險。要把這些人放在後世,絕對比雜技演員厲害。跟這些人比起來,那些靠着威亞耍着玩的人,簡直弱爆了。
就比如現在,這麽危險的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沒有威亞的不是嗎?摔下來可真就要了半條命了。
“不能用滑輪嗎?”林雨桐低聲問道。
白曉梅解釋道,“你當就你懂啊。要是能弄來這麽多滑輪,誰還願意幹這個啊。誰不跟着提心吊膽。去年就摔死了一個。”說着,就一歎。
下面站着的人,屏住氣息,靜靜的站着,就怕出口大氣,叫上面的人分了神。
結果還真是有一個都到了頂上了,胳膊乏了,手一松,麻袋掉下來,不過人好歹站住了。算是僥幸。林雨桐不敢看,但也不敢離開。要是萬一真是摔下來,自己守在邊上,及時搶救,說不得能救回一條人命來。
好在有驚無險,就這麽險險的過了。
糧食顆粒歸倉,連裏給累了半年的人終于放了幾天假。
本來打算睡懶覺的人,被外面的拍門聲打攪的趕緊起來。四爺跑到隔壁的屋裏,假裝睡覺去了。
來的人是白曉梅和程浩。
“怎麽這麽一大早?”林雨桐讓了二人進堂屋。
白曉梅就道:“走!咱們去城裏的池子泡澡去。”
啊哈?
那邊四爺也被程浩拽了起來。程浩笑道,“走吧。大家都去。好好的泡一泡蒸一蒸,才算是解乏了。”
四爺點點頭,“那就去吧。”其實他每天晚上都泡。
林雨桐隻得應了。她空間裏有一個檀木的浴桶,特别大。每天晚上,她将浴桶裏灌上熱水,然後移出來。除非大冬天特别冷的時候,其他的日子,每晚都泡。
但人家叫了,要是不去,可就顯得太不講衛生了。晚上的氣溫,已經接近零度了。怪不得都急着出去泡澡,自己洗确實是冷。她想了想,覺得去泡泡也沒事。盡管不習慣這麽多人。
坐在馬車上,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夥子們跟姑娘們出門,也都興奮着呢。
到了地方,男女各一邊。每人三分錢。
女浴池這邊,裏面的爐子燒起來了,旺的厲害,好幾個緊挨着的水泥池子。有溫水區,也有溫度稍微高一點的池子。更有幾個隻能躺一個人進去的,供人放松的池子。
裏面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着背心和大褲衩,光着腳,手裏拿着毛巾,是專門給人搓澡的。
當着這麽多人脫衣服,林雨桐還真不習慣。等大家都脫了,她才磨磨蹭蹭的脫。結果衆人都看她。
“你身上怎麽這麽白啊?”白曉梅詫異的道。
“小點聲。”林雨桐蹭一下就把衣服又給穿上了。她決定不洗了。這麽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裏面搓。受不了啊!“你們洗吧。我就先不洗了。在外面等你們。”
說着,三兩下的整理好衣服,就蹿了出去。
裏面的人都笑瘋了。
結果林雨桐紅着臉一出門,就看見四爺也在男浴室的門口等着。
“就知道你受不了。”四爺寵溺的笑。
林雨桐搖搖頭,真是要命了。有些東西可以習慣,有些東西,那真是打死也習慣不了。
“去哪?”她問四爺。
“跟我走。”四爺低聲說。在外面,還是不能拉拉扯扯。
結果往前走了幾十米,竟是一家照相館。
雖然自家也有照相機,但是兩人能相互拍照,卻沒辦法照合影。林雨桐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趁着年輕,自己在家裏拍一套寫真出來。反正以後就收在空間裏,也不怕被人看見。
她輕輕的拉了四爺的袖子,叫他低下頭,輕聲跟他耳語了一遍,然後擡着頭看他,“……行不行?”
四爺眼睛一亮,“行!當然行了。”飽眼福的事,不同意才是傻子。
于是兩人愉快的決定了。回家也玩一點叫人羞恥的藝術。
但現在還是要找别人,給兩人拍一張有意義的合影。
照相館的師傅,以爲兩人是來拍結婚照的。要不然誰家一男一女,跑到這裏照相呢?但這兩人屬于比較不要臉,也不是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都大大方方的表示要拍合影。
這個照相機,跟自家那個德國産的還不能比。是相對比較老的照相機。帶着個三角支架,猛地一閃,還會吓人一跳的那種。布景闆很有意思,是□□。
四爺表情奇怪了那麽一瞬,就十分坦然的站在了布景闆的前面,然後招手,叫林雨桐站在他身邊。兩人胳膊挨着胳膊,身體潛意識靠在一起。那照相的師傅也沒有廢話,直接拍了一張拉倒。
大概心裏想着,這兩人都不是啥正經人。
照片一星期以後取,一共花了兩毛錢。
出了照相館的門,時間還早,那些人在澡堂子裏不泡上幾個小時,都不算完。
“約好的時間是兩點集合,現在還早。咱們去看電影。”四爺指了指街口的電影院。
不得不說,四爺比大多數這個年代的青年都更懂得浪漫。花了一毛錢買電影票,三分錢一小包瓜子,于是又一次踏進了這裏。
這次是新片子,白毛女。
這個片子林雨桐雖然沒看過,但白毛女已經是後世耳熟能詳的故事了。她自然知道說的是什麽。
四爺受到的沖擊應該是很大的。尤其是電影院裏充斥着哭聲,還有對黃世仁的咒罵之聲的時候。
出了電影院,林雨桐覺得四爺特别的沉默。
直到晚上,見林雨桐還是想問卻不敢說話的樣子,他才笑道:“是有影響,但還不至于想不通。有些東西,不是個人的能力能改變的,社會發展,總有他固有的規律,過快過慢都不成。沒有适合他的土壤。但好在,世道總是在往好的方向變。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連始皇帝都如此,更何況其他人。所以,多想無益。倒是以後……以後有機會,該去皇陵一趟……”
林雨桐點點頭。“這裏的大清,不是咱們的大清。”
四爺‘嗯’了一聲,“弘晖也不是那個所謂的乾隆帝弘曆。爺知道。”
說了半晚上的話,才想起今天的想着要拍寫真的事。
“快脫!”四爺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神灼灼的看向林雨桐。“快脫。膠卷還有好幾卷,夠給你照的了。”
先把窗簾拉嚴實。然後,屋裏的燈泡太暗了。林雨桐拿了個強光的手電出來。爐子已經點起來了,屋裏本就不大,這會子就更不冷了。林雨桐想要化妝,四爺不讓,“這樣就好看。多自然啊。”
于是,林雨桐将頭發散開,用一根大紅的絲帶幫了,松松垮垮的,透着一股子慵懶的妩媚。然後找了幾套性感的内衣出來,三點式的拍。不大功夫,林雨桐就聽見四爺粗重的喘氣聲。
林雨桐躺在大紅的被面上,“……”這還能拍嗎?
“脫了,再拍。”四爺換了交卷,示意林雨桐繼續。
這玩意也不能真的一點都不遮擋啊?她找了一條黑絲巾來,要露不露的。白的身子,黑的絲巾,更有視覺的沖擊力。
可這更折磨人。
三兩張之後,四爺将相機一扔,就撲了過來。
“不行……”林雨桐後悔了,“結婚得到醫院體檢的。”
四爺:“……”什麽意思?
“怕别人說閑話。”林雨桐表示自己十分的堅決。
四爺愣了半天,“以前懷孩子的時候,怎麽做的?不會了?”裝的真跟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似的。
林雨桐傻了半天,“那你以前怎麽不着急?”非得憋着。還當你真的能忍住呢?
“……”四爺惱羞成怒,“你倒是快點啊。”
好吧!他是大爺,還是得自己辛苦,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