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在宮裏隻半年時間,就仿佛長大了很多似得。他不敢抱弘昭,隻拿手指戳弘昭的肥屁股和鼓囊囊的肚子玩。
如今天熱了,弘昭光着,就挂着一個紅肚兜。還經常被他折騰的歪七扭八的挂在身上。這小子如今不光是會磕磕絆絆的會走兩步了,更是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面蹦着叫人了。這對于九個月的孩子來說,開口算是早的了。
弘晖一戳,他就将屁股一擺,回頭對弘晖笑笑。
“這小子真好玩。”弘晖看着就想笑。
林雨桐也不去管他,隻問道:“每次回來就都報喜不報憂,在宮裏究竟怎樣,你好歹給額娘一句實話。我這天天跟着提心吊膽的,哪裏能安心?”
弘晖就笑:“娘娘在宮裏呢,照顧的挺好的。沒有人敢跟咱們爲難。至于我們在上書房,幾位皇叔都很好。沒有争強鬥勝的。先生誇的最多的就是弘晳和弘昱,不過教授課程還是盡責的。功課弘晳最好,兒子偶爾能跟弘昱打個平手。騎射弘昱是最好的,兒子也偶爾跟弘晳打個平手。”
這就是不冒頭,但也不叫人小瞧了去。
可不知怎麽的,林雨桐突然覺得特别心酸。要怎麽算計才能每次都剛剛好,不超過不敢超過的人,又不能被别人小瞧了。
“委屈你了。”林雨桐說着,就眼眶一紅。
弘晖唬了一跳,笑道:“委屈什麽?額娘也太多心了,真是兒子技不如人罷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文章的好壞,林雨桐沒資格說什麽。但要是騎射,弘晖絕對不可能在任何一個人之下。這不是藏拙是什麽。
弘昭爬過來,伏在林雨桐腿上‘嗚嗚’的叫,不知道他急着想說什麽。
弘晖就打岔,“這小子也會看臉色呢。”說着,又伸手捏弘昭的腳丫子。
林雨桐歎了一口氣,把弘昭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就道:“弘昀呢?”
“還算機靈。”弘晖笑道,“我在前面撐着,他就拉着弘晟和弘昇弘曙幾個一塊玩。也經常帶到我的院子裏去。這些都是堂兄弟,兒子還算是熟悉。”
“弘晳和弘昱性格如何?”林雨桐又追問了一句。他跟着這樣的人周旋,又處在弱勢的一方,隻怕沒少受委屈。
“額娘,都是身不由己。您當他們不知道這成績裏的貓膩啊。可有什麽辦法呢?師父們也不敢不叫這兩個人赢啊。”弘晖就笑了一聲,“這兩人不怎麽和睦是真的。兒子夾在中間,有時候也是左右爲難。這兩人也怪,誰也不找,都找兒子。”
林雨桐才不信弘晖真的不知道人家爲什麽會選他。
這些皇子中,□□十十四成一派。可這一派,十分明顯的站在太子的對立面上,同時又是從直郡王一系分割出來的。跟兩家誰都不和。
而四爺則是遊離在外的,因爲名分的關系,偏向着太子幾分,但卻對直郡王有足夠的尊重。跟三爺,五爺,七爺,十二,十三,都交好。至少從未發生過不合之事。而十四還是四爺也得胞弟。
說他是孤家寡人,但卻沒真的得罪誰?又沒有拉幫結派,更是跟野心勃勃沾不上絲毫的關系。
皇上不在京城的時候,又每每委以重任。
他們想交好,想拉攏,這本就是正常的。
“很累吧。”林雨桐心疼的拉着弘晖的手道:“隻當是曆練吧。以後還有更多的複雜的人際關系,要慢慢學着處理。不懂的,趁着回來,就去問你阿瑪。額娘這半吊子,真是不敢跟你胡說。隻是這生在皇家,享受榮華富貴,權勢尊榮,哪裏能不付出點代價呢?”
“額娘說的是。”弘晖看着坐在那裏左扭右轉的弘昭,不由的又笑了。
林雨桐就看看弘晖,再看看弘昭,“這孩子,你老看着弟弟笑什麽?”
弘晖這次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額娘,你不覺得這小子跟阿瑪特别像嗎?”
林雨桐将弘昭轉過來,扶着他的腋下,讓她站在自己的腿上。他兀自樂呵呵的一蹦一蹦的,腳丫子踩的人腿生疼。
“像嗎?”林雨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這張比包子還鼓幾分的臉,問道。
弘晖在一邊笑的揉肚子,“怎麽不像?他胖的跟個球似得。額娘看他那眉眼,像足了阿瑪。就是性子瞧着,活泛了些。”
林雨桐可能是天天看的緣故,反倒看不出來。
正說着,弘昀就跟風一樣的卷進來,後面還跟着弘時。
弘晖就道:“你倒是看着點老三啊,就叫他這麽跌跌撞撞的跑,摔着了怎麽辦?”
弘昀擺擺手,“摔一摔長的快。”十分不以爲意的湊到林雨桐身邊,就要抱弘昭。
林雨桐順手給他,“這小子勁大着呢,你小心點。”
說着,就叫丫頭給弘時擦汗,“這麽熱的天,怎麽把老三帶出來了。多熱啊。”
“跟屁蟲似得,甩不掉。”弘昀說着,就問道,“晌午了,該用飯的時候了,阿瑪怎麽還沒回來?”
話音才落,莫雅琪就追進來,想來是不放心弘時。此刻見弘時在竹榻上趴着,正擺弄弘昭的玩具,她也不管。給林雨桐行了禮,就隻将弘昭從弘昀的懷裏扒拉出來,“大熱天的,貼着人多熱啊。你抱得他不舒服。”
說着,就将弘昭也放在榻上。
弘昭拿着玩具,就到處亂扔。弘時就給他撿。兩人玩的甚美。
林雨桐從不禁止孩子之間相互接觸。其實孩子這麽大的時候,真沒多少歪心思。
她把前幾天叫人做出來的跳棋拿出來,教這三個大的玩,“想着給你們帶到宮裏去呢。”
這跳棋是改良過的。至少棋子不再是珠子狀的。這是怕小主子們不小心含在嘴裏發生意外。
所以,有刻成十二生肖的,有刻成瓜果蔬菜的。各種樣式,足夠每人一套。
兩到六個人都能玩的遊戲,對于小孩子的交際,還是有幫助的。
“這個好。嫡額娘叫人多做幾套,我們回宮,兒子要拿着送人。”弘昀跟林雨桐說話,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客氣。
“正做着呢。送人就得用好木頭。不說紫檀的,至少也得是黃花梨的。”林雨桐叮囑道:“你們送人可别送差了。你們自己玩的這個,用的是紅酸枝的。次了一等。”
“什麽次了一等?”四爺掀簾子進來,見孩子都在,他就先笑了。
孩子們行了禮,四爺看了幾個人的玩意就道:“回頭叫人用玉石雕上幾套,給他們收着這個就拿着玩吧。到底拿不出手。”
哪裏拿不出手了?
林雨桐叫嬷嬷們盯着弘時和弘昭,自己跟着他進去,伺候他梳洗更衣。
“給孩子們玩的。不用太奢靡。”拿玉石雕刻跳棋,林雨桐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四爺就笑,“爺又不是給閨女置辦不起嫁妝,也不是給兒子娶不起媳婦,你算計的這般仔細做什麽?嫌棄你家爺賺的銀子少了?”
這人!
吃完飯,四爺帶着弘晖弘昀去了前院的書房。莫雅琪帶着弘時也回去了。弘昭睡的呼呼的香。正想着下午沒事,做點什麽好,烏拉那拉家就又送來帖子。
對于這個娘家,林雨桐一般是從不主動召見的。該有的禮數也都有。就是淡淡的。
從原主的記憶看,費揚古去世的時候,她還不足十歲,出了孝期,就被指婚給四阿哥胤禛了。一個十五,一個十三,都是小屁孩的年紀,就做了夫妻。
真是什麽都不懂,相互磨合了好幾年。四爺脾氣倔,原主年紀小,又剛到宮裏,處處謹慎,規規矩矩。十三歲的小女孩,其實正是性格塑形的時候。身邊隻有一個徒有忠心,沒有手段的嬷嬷。連個正确的引導的人都沒有。結果,就性格就有點不讨喜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烏拉那拉家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好似從來就不知道一個小女孩在陌生的環境下是需要人幫扶的。
反正,林雨桐對這娘家的觀感,十分的一般。
但帖子既然遞進來了,還真不能不見。
第二天,烏拉那拉家的大太太來了,還帶了一個□□歲的小姑娘來。說是侄女,其實也就第一次見面。林雨桐叫莫雅琪來,帶着小姑娘去園子裏玩去了。
“大嫂可是有事?”林雨桐問道。
大太太看着吳雅琪的背影,就小聲問林雨桐,“大格格今年也不小了吧。”
林雨桐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大嫂子,你逾矩了。”
大太太面上就紅了起來,她是沒想着林雨桐這麽不給面子。
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容得你這般的算計。就算自己不說什麽,你們當四爺的傻的。這是人家的親閨女。
大太太就讪讪的道:“……就是随便問問。”
“那就好。大格格身子弱,我們爺隻怕要留到十八以後呢。你不用打算了。”林雨桐就直接道。
大太太就笑了笑,不再提這個話茬。隻又誇起了自己的女兒,“她是個好的。就想跟姑奶奶求個教養嬷嬷。也該準備着選秀了。”
這倒是正經事。林雨桐也不好再生硬,就道:“要是有看好的人家,就提前跟我說一聲。選秀完了,我也好求了娘娘,太後娘娘,給孩子體面的賜婚。到了夫家,面上也好看些。”
大太太端着茶杯的茶,喝了兩口,又問:“姑奶奶覺得娴姐兒可好?”
“好啊。怎麽不好。”林雨桐心說,一個小姑娘,哪裏看的出将來。不過瞧着,是個規矩的姑娘。
“那就好。”大太太舒了一口氣,就道:“大阿哥咱們家也不敢高攀,不過二阿哥,不是跟養在姑奶奶名下一樣嗎?娴姐兒嫁過來,對姑奶奶也是好的。”
“你們看上了弘昀?”林雨桐愕然的問道。
叫親侄女把持庶子!
這怎麽叫人這般的膈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