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絕對是其中高手,連我都險些被糊弄過去,可見夜雲衛确實不俗,難怪大盛對戰大梁的時候能夠屢戰屢勝。”高陽攥緊了收手。
靠坐在床榻上的盛天涯卻輕笑起來:“太傅不必憂心,即便是夜雲訣親自來了,也不會發現任何蛛絲馬迹。”
“殿下,老夫沒有遠慮卻又近憂。”馮川歎息道:“這嶽螢醫術了得,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那火铳的生意受到波及和影響,就和她有關。”
“此事的來龍去脈,我已知曉,太傅何必還要介懷?如今,夜成錦并不知曉嶽螢爲我治病,此事還望太傅幫着周旋一二。”
盛天涯深知夜成錦不會輕饒了嶽螢,但在嶽螢給他治好病之前,決不能搞讓夜成錦除掉此人。
何況,爲數不多的幾次相遇,讓他覺得嶽螢這也的女子太過特别,若是能夠爲他所用,來日給個側妃的名分也未曾不可,留在身邊既能夠照拂他的身體,又能夠滿足私欲。
隻是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知道這念頭是否能扭轉。
“殿下放心,老夫明白該如何做。”馮川并不明白盛天涯對嶽螢的另一層心思,隻當是爲了治病所以才會如此。
盛天涯點點頭,但目光還是沒有挪開。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何況夜成錦也知曉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隻要稍加利用,也能夠成事。”馮川停頓了一下,關心道:“殿下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若是嶽螢能醫治好殿下,也不枉費老夫如此費心安排一番。”
“辛苦太傅了,您年事已高,早點歇息吧。”
盛天涯遞給高陽一個眼神。
“太傅,屬下送您回房。”高陽起身相送。
書房的門關上時,隻留下了盛天涯一個人,他擡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根發簪,正是那日沈月螢落在他書房的簪子。
最簡單樸素的簪子,除了上面一顆裝飾的碧珠,再無任何點綴。
但每次看到這根空心的發簪,盛天涯的腦海就會浮現沈月螢的那張臉,尤其是那雙臨危不亂的眸子……
片刻後,盛天涯收回視線,忽然開口:“高陽,進來吧。”
“吱呀——”
書房的門被推開,高陽颔首:“公子。”
“今日你旁觀嶽螢施針,還需再旁觀幾次,才能夠掌握她施針的方式?”盛天涯擰眉問道。
想要從沈月螢眼皮子底下偷師,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她爲盛天涯制定的治療方案是中西結合,中醫的針灸輔助火針刺穴,西醫的藥液浸泡金針,入穴用藥,将藥物的半衰期延長放大。
且不說氣針入穴的本領和火針入穴的運氣方式,單是浸泡的藥液成分,除了她之外沒人能夠調配出來。
這也是她不會畏懼被人偷師的根本原因。
和白日做夢的盛天涯不同,已經回到校場院子的沈月螢抱着暖意融融的被子入睡了。
……
而夜雲訣送沈月螢回去後,便帶着冷風去了一趟雲水坊。
樸神醫的閉關弟子松月從大梁傳來五色哨信,那塊紫檀木牌已經徹底查清楚了。
“小主子,大晚上的還要折騰我這個老人家,先皇後在世時也未曾像你這般失禮。”雲水坊的坊主以“老人家”自稱,但她不過才四十多歲,卻風韻猶存,那模樣說是三十都有人信。
“我自幼沒有母後教導,雲姨最清楚不過。”夜雲訣将上等的松香片點燃放在了熏香爐中。
雲姨作爲雲水坊的坊主,和樸神醫都是先皇後生前的故友,曾受過不少恩惠,他們二人各有培養的勢力。
如今都選擇扶持夜雲訣,倒不隻是顧念那點舊日的恩惠,更重要的是他們與夜雲訣有一樣的目的,查清楚當年的真相。
夜雲訣的師傅當年爲了護主而死,他臨死留下的遺言就是将雲水坊的勢力交付夜雲訣。
雲姨若非步入風塵,或許會成爲夜雲訣的師娘,可惜姻緣這種事情往往就是這般讓人遺憾。
有這層關系的原因,雲姨對夜雲訣這個晚輩更是示如自家孩子般照顧,但該教訓的時候,絕不會心軟。
“我還以爲你是和那嶽螢混迹久了,也忘記了規矩二字。”雲姨意有所指。
夜雲訣颔首沉默。
“你臉上的傷是蠱毒所緻,連樸神醫都沒辦法根治,何況一個嶽螢?”雲姨将倒好的茶水遞給夜雲訣。
“這嶽螢是個人才,但她到底是個姑娘家,況且你當年不也覺得能擋桃花嗎?如今是怎麽了,倒是主動接受讓嶽螢給你祛疤了。”
雲姨這三言兩語無非是揣測到了夜雲訣對嶽螢的那點心意。
“你若是對嶽螢這姑娘有興趣,留在身邊也沒什麽不好,能照顧你的身體,但别亂了大事,你身上肩負重任,無欲無求才是最好的,有了欲望就有了枷鎖。”
有了枷鎖,想要抽身可就沒那麽容易。
雲姨的話點到爲止。
“雲姨,母後死因不明,朝堂紛争不斷,我怎麽會有閑工夫思考這些?”夜雲訣将松月的五色哨信拿出來,遞給雲姨。
“這紫檀木牌是大梁四方将帥之一,蕭将軍的舊物。”雲姨看完五色哨信有些驚訝。
夜雲訣點了點頭:“松月傳回來的消息絕對沒問題,這塊紫檀木牌很有可能是二皇子合作的辰國人放出來的煙霧彈,卻機緣巧合讓我們查到大梁潛伏在京城的密探。”
“茲事體大,決不能掉以輕心,大梁蕭将軍能征善戰,是四方将帥中年紀最大,戰功最多的人,如今年事已高雖然很少上戰場,可威望一直不減,若是他的親信在大盛……”
雲姨臉色有些凝重。
“京城消息最集中的就是雲水坊,這位蕭将軍的親信必定不會是普通的密探,肯定是嫁入名門貴族的美女,亦或者男寵。”夜雲訣的手摸索着冰冷的面具。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且放寬心,我知道該如何做。”
夜雲訣這才起身:“那我便告辭,不叨擾雲姨歇息。”
“嗯,有消息會安排人通知你。”
等夜雲訣從雲水坊離開,已是雞鳴之時。
“王爺,要回王府還是校場?”冷風見他站在原地,忍不住問道。
“回校場吧。”
夜雲訣知道嶽螢今晚住在校場後山的院子。
可策馬回到校場後,夜雲訣卻睡不着,他耳邊回想着雲姨的一番話,又想起已故的母後、師傅還有詩穎。
在遇到嶽螢前,夜雲訣偶爾還會做夢,夢到和師傅一起策馬習武的情景,也會夢到渾身是血的詩穎。
這半年來他很少做夢,但不意味着他忘記了這些血海深仇。
自從認識嶽螢後,他确實有些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王爺,你睡不着啊?”冷風明知故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