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的是慕容瑾。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她喜歡的是慕容瑾又如何,就算她喜歡的是已經故去的先皇,隻要皇上現在您想,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一切的權力都在皇上手裏,天下人怎麽評判,哀家相信以皇上的能耐,不可能找不到一個周全之策,您說呢?”
姜湛炎的心裏亂極了,藍貴妃這話,無疑是一種鼓舞,鼓舞他往自己最真實的願望去走,可裴胧月不是一個工具,更不是一個擺設,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他可以不擇手段得到她,但,私心裏依舊希望得到她的承認和認可。
一向最懂男人心思的藍太後,見兒子這時候還在猶豫什麽君子風度,不覺勾了勾唇:“皇上是天子,您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同樣,皇上也是個男人,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會動心,是人之本性,沒什麽可恥的。”
“裴胧月是什麽身份并不重要,反正現在她在咱們手裏,若能将她變成咱們的人,對咱們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皇上總不想到最後人财兩空,便宜全讓慕容瑾占了吧?”
“炎兒,别看這天下暫時是被我們抓在手心裏,可慕容瑾遲遲不出現,遲早是個禍害,你這皇位還沒坐熱呢,不趁早抓住點什麽,難道要等着未來後悔嗎?你可别在這時候,存什麽仁慈之心,因小失大。”
這是藍太後的警告,也是她們一直以來奉行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作風。
姜湛炎擰了擰眉:“朕自是不會不知輕重,隻不過,您不是一向不喜歡她嗎?怎麽這回,又突然默許将她送給兒臣了?”
藍太後當然不喜歡裴胧月,從前也不喜歡,現在也同樣不喜歡,但比起這點不喜歡來,能羞辱慕容瑾,讓他痛苦,讓他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那點不喜歡,在這種變态的報複面前,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她已功成身就,如今要做的事,除了完成他們樓蘭的百年大業,就是将慕容瑾,這個礙眼的家夥徹底打倒在泥濘裏!
爲此,她便是忍下這些惡心,又如何?
藍若盈咬牙切齒道:“今時不同往日,隻要是皇兒喜歡的,母後就算得罪天下,也給你弄來,别說納一個裴胧月了,便是你要立他爲後,母後也絕不會有半分意見。”
這句,終于讓姜湛炎心動:“朕若立她爲後,母後當真不反對?”
“當然,我兒的幸福,比什麽都重要。”
話雖如此,藍若盈想的卻是,如果姜湛炎真的想立裴胧月爲後,她就不信躲在暗處的慕容瑾還會無動于衷,能繼續藏匿得下去。
他藏不住,勢必冒出來,到時候他們隻要做好埋伏,來個甕中捉鼈,就不信還抓不到他,永訣後患。
姜湛炎當然也知道母親能答應,不全是爲了成全他的原因,但他無所謂,不管藍太後心裏存的是什麽心思,母親終于松口讓他迎娶心愛的女人,至少這一點,就令他無比高興了。
這一高興,那點民族情懷就被他排到後頭,有了美人,又有母親作陣,何愁把握不了這萬裏江山?
藍太後見他神色放松,淡笑:“人,哀家已經給皇上準備好了,要不要,端看皇上自己怎麽選了。”
姜湛炎捏了捏手心,最終緩緩點頭。
藍若盈與藍國師做了這麽多,無非是爲了讓樓蘭人能順利入主大乾,來大乾生活,以保證樓蘭的長久民生。如今姜湛炎已經順利掌管天下,也是時候兌現承諾了,這事當然得操辦起來。
可姜湛炎終歸是姜家子孫,慕容瑾再讓他讨厭,他的那番話卻沒說錯,将他們姜家的江山拱手讓給外邦人,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爲此,母子兩對這條由藍國師親自拟定的外邦優待令持了不同意見,兩方僵持。
藍若盈希望皇上能下一條恩赦令,開放邊關,讓樓蘭人名正言順的進入大乾的領土中生活,皇上卻堅持着最後的本心而不同意,
不同意,這事就沒法執行,終歸是自己的兒子,藍太後不可能給姜湛炎也喂千杯醉,強制他聽自己的命令,所以送上這麽個大禮,就是意圖用裴胧月,緩和他們的關系,達成這件事。
二皇子的點頭,預示着他對這事的妥協。
如果是金銀财帛,或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他都不會松口,也不會動心,畢竟讓樓蘭人進來大乾,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如今藍太後和國師執政,樓蘭人一旦真的進入大乾生活,他們必定給這些人諸多便利,久了難保朝中被樓蘭勢力滲透。
往小了說,非我族類必有異心,哪怕樓樓蘭如今什麽都沒做,誰能保證日後不會多生變故?
所以他遲遲不願松的這個口,也是爲了國家大義,而今,卻因爲愛而不得的裴胧月,妥協了。
江山美人,哪怕不可兼得,但在有了江山之後,誰又真舍得下這個美人?
似乎早有所料,藍若盈看着兒子告退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挂上一絲得意的笑容。
姜家的男人什麽都好,他們占着得天獨厚的富貴,風、流俊朗的樣貌,享受着大乾最高的榮耀,本來該有大好前程,
偏生各個都是癡情種,全都偏執的毀在這個“情”字上。
先皇連連留戀她,并非因爲她多具有魅力,而是在她手裏,有着能讓他見到心頭所愛的東西。
如裴胧月他們所預料的那般,先皇是她和藍國師的第一個實驗品,藍國師日日端給先皇的丹藥裏,就含了少量的千杯醉之毒,當初她決定要争權的時候,正是打着讓先皇聽她指令,讓他做第一個藥人的主意來的。
因爲信賴,她成功将毒下到了皇上的吃食裏,配上她宮裏的曼陀羅酒,就變成制造藥人的毒。
不過她到底低估了先皇的戒心,在她下毒之後不久,先皇便發現了她的面目,下令錦衣衛将她抓起來,秘密拷問,讓她差點死在那個密室裏。
先皇對意圖傷害他的人,向來零容忍,最後卻放了她,還連升她的位份,給了她無上榮耀,旁人以爲先皇寵愛她,隻有她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因爲,甘心情願的受那毒藥侵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