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卻對他很感興趣,見他走了,忙自來熟的追上,邊跟着他邊俏皮道:“诶,你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哥?你要去哪兒,你是京城人嗎?要不,你帶我去逛逛吧,我剛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可是我第一個朋友,欸!”
慕容瑾隻覺此人聒噪,不欲理會。
可她的問題倒是将他問住了,他要去哪兒?
慕容瑾怔在原地,一時也不知自己該往哪兒走。小姑娘見他停下,以爲他聽到了自己的話,高興道:“你是答應了嗎?”
慕容瑾搖搖頭:“我不知去哪,你認識我嗎?我是誰?”
此話一出,小姑娘一臉震驚,摸了摸他的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道:“沒發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她的呢喃本來很小聲,可慕容瑾卻聽得很清楚,真切道:“我沒發燒,也沒說胡話,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隻知道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你能幫我找找我的家人嗎?”
“你說你……不記得自己是誰?”
慕容瑾點了點頭。
這是什麽個情況!
小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驚奇至于,本就有點醫術的她立刻給慕容瑾做了初步檢查,可裏裏外外查了個便,也沒發現他的身體有什麽異常。
除了他确實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就怪了,好端端的人,怎麽會突然失憶了呢,難道這又是什麽疑難雜症?
“疑難雜症”四個字,讓小姑娘眼前一亮,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有挑戰性的病症了,慕容瑾與常人無異,卻無端失憶了,這可是一個非常具有挑戰的時機啊。
小姑娘立刻興奮起來,非要拉着慕容瑾到自己的師傅跟前,說是讓師傅也給他瞧瞧,看能不能治好他的怪病。
慕容瑾心底總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迫,可他又實在想不到這種焦迫從何而來,眼下這種情況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去讓這位小姑娘的師傅看看,看能不能盡快恢複他腦中缺失的這一部分。
小姑娘名喚姜晚,是初來這裏的樓蘭人,因爲仰慕大乾文化,特意給自己取了大乾的名字,她的師傅是個遊醫,也是第一次前來大乾,所以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天下兵馬大元帥。
姜晚把慕容瑾帶到城外的小木屋,因爲當時外邦人和大乾人的交流還處在膠着的狀态,朝廷對外邦人有宵禁的規定,所以住在城外比較合适。
慕容瑾跟着她來到城外,看着遠處一衆将士被送回軍營,那些人的臉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幾分,可卻沒有停下。
他不知,自己因此錯過了龍家軍被迫服毒之後,返軍途中唯一的會面機會。
在姜晚的引薦下,以攻克疑難雜症爲己任的樓蘭遊醫,對慕容瑾的失憶症很感興趣,師徒倆留慕容瑾在城外住下,日日研究攻克這個病,日子稍縱即逝。
時光荏苒,一個月轉瞬即逝。
因爲中了千杯醉的毒,裴胧月變得越來越身不由己,神智也逐漸渙散,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她甚至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緩過來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憑她再如何醫術高超,也敵不過這個毒被下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控,加上空間傳送完慕容瑾之後,能量一直沒有緩和過來,根本無法開啓,她就算有心自救,也辦不到。
如此情況之下,所有事根本無能爲力。
國喪一過,舉國安定,天下大勢也在二皇子的強勢處置下,慢慢歸攏平穩。
水到渠成的,二皇子正式登基爲皇,改國号崇明,開啓屬于他的統治時期。
新皇登基,朝廷迎來一個新局面,曆史翻篇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朝中再也沒有人提起慕容瑾,提起曾經差點被複位的太子,舉國安定之時,除了朝中多出的一些面無表情,眼睛微紅的将士外,整個朝廷的氣氛死寂了些,一切都沒什麽不同。
二皇子也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身份與心态,從最初知曉樓蘭國和烽火教的震驚中,慢慢緩過神來,漸漸放下了戒心。
不管怎麽說,藍貴妃和藍國師終究是他的親人,雖然他們爲了讓他上位,很多事的做法有些激進,目的不純,也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總歸他們是爲了他的前程。
現在這個皇位最終落到他手裏,就像高懸的棒槌終于落地,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突然被人趕下皇位,再也不用擔心突然冒出個前太子,來搶走他的一切了,因爲這個過程的不容易,反倒讓他放下了對母親和外祖父的怨恨。
如今天下安定,百廢待興,大乾剛經過戰事的動蕩,雖然還有些創傷,但新皇是個有政治手腕也有能力的人,在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強勢整頓下,國情已經有欣欣向榮之勢。
新皇以雷霆之勢迅速整理了朝中文武百官的局面,又有母親和外祖的全力幫襯,在朝中威望很高,因爲那件事而引發的芥蒂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樓蘭人又如何,烽火教又如何?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勢力能與他相抗衡了。
反正藍貴妃再怎麽折騰,她都不會放任自己這個兒子不管,既然身在皇位的是他,這天下也将由他說了算,他還有什麽不能原諒的?
有野心的男人大抵如此,什麽恩怨情仇都可以排在壯志雄心之後,等實現自己的價值之後,再想錦上添花的事。
而且經過一段時間的适應,初登皇位的新皇享受了權力帶給他的好處,已經飄然到忘記了自己的出生裏還有這麽特别的一面,哪還在意得到這個皇位的過程呢?
那一日的龌龊,迫于藍貴妃父女的威脅,所有人自動閉口不言,也就無人敢提朝中這些多出的活死人是怎麽回事。
姜湛炎上位之後,大刀闊斧的進行了一系列改革,朝中稅務重整,開放貿易往來,放歸那些被強制征兵的窮人,讓大乾的經濟進入短暫的回流。
他一直把皇位視作志在必得之物,所以這些政事對他來說,沒什麽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