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你還好嗎?”
“無事。”
他走過來,牽起裴胧月的手,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和溫度讓人心安,也讓他寒冷的心房逐漸回暖。
還好,還有人陪着他,他并不是孤單一個人。
“走吧。”
最後的一面,雖然有些遺憾,但人死債償,過去的再多痛苦和無奈,也該随着他的死去一并掩埋了。
兩人牽手出門,正式做别了慕容瑾前半生的不幸,邁入下一階段,卻沒想到更大的危機,還在後頭。
也不知藍貴妃跟外頭這些人說了什麽,裴胧月和慕容瑾從養心殿出來之後,明顯就感覺到氣氛不大對。
所有的朝臣們,對他二人都十分警惕,雖算不上指指點點,但那眼神就差沒直說他們有其他想法了,他們才出來,這些人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對慕容瑾很忌憚,又像有些心虛。
裴胧月直覺氣氛不大正常,故作不知的問了句:“怎麽了,大家都杵着作什麽,皇上駕崩,不是該操持國喪了嗎?”
藍貴妃陰陽怪氣的來了句:“是要操持國喪,但這不是沒人主持麽?按說主持國喪的最佳人選,是太子才對,可咱們大乾的太子未有定數,總得讓大家決議一下吧。”
什麽叫太子未有定數,皇上可是親自讓大監頒發了聖旨,封慕容瑾爲太子的,這事才剛剛過去沒一會兒,這麽多人見證,他們該不至于這麽健忘吧?
裴胧月無語的看了一眼衆人:“誰說太子未有定數了,咱們大乾的太子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麽,一切由他作主即刻,内務府該如何安排,按照以往慣例安排下去便是,國喪的禮儀規制,都有先例可尋,這有什麽好糾結的。”
她指的太子,自是慕容瑾。
卻有人不服。
藍國師出列,沒好氣的說:“話雖如此,但貿然将太子之位傳給一個不承認自己身份,還氣死皇上的人,不合适吧?”
“什麽叫貿然,國師大人這話好笑,聖旨還在那兒擺着呢,大家可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而且怎麽就是太子氣死皇上了?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亂說,您這般,可是想污蔑主上不成?”
藍國師嗤了聲,對裴胧月的指控毫不在意,無所謂道:“誰氣死的誰,我等在此也同樣有目共睹,若由這樣的登上太子之位,才叫贻笑天下。”
裴胧月凝眉:“你什麽意思?”
藍國師無恥的說:“皇上衆目睽睽之下,倒地而亡是大家眼見爲實的事吧,而他爲什麽會氣極身亡,我想在場的都親眼所見,正是因爲慕容瑾,他的大逆不道和激烈,才緻使皇上突然暴斃,他是不是殺人兇手?”
裴胧月總算明白,他們想做什麽了。
很好,皇上才剛咽氣,屍骨未寒,這些人連喪事都沒空主持,倒是有臉理直氣壯的争起太子之位來了,可真是大乾的好臣民,皇上的好臣子呢。
更無恥的還在後頭。
藍貴妃接着說:“皇上臨死前将太子之位傳給慕容瑾是不錯,可他也不曾接旨不是嗎?不接旨就等同抗旨,抗旨不遵乃殺頭之罪,而他不僅抗旨不遵,還将皇上氣死,實乃弑君,罪加一等!”
“這樣的人,要本宮說,就該抓到牢裏問罪天下,而不是接管太子之位受人尊崇,皇上一向崇尚仁孝,慕容瑾又可有半分仁孝?他殺君弑父,讓他做太子,不是贻笑天下是什麽!”
藍國師接口:“正是,如此不忠不孝之輩,沒有将他送入天牢已是看在皇上的面子,還怎堪大任?”
不愧是爲藍家人,這歪曲事實的本事,沒人比得上他們。
隻怕皇上自己都想不到,他拖着病入膏肓的病體給心愛的兒子安排好一切,這些好卻成爲别人禍害他兒子的的催命符吧?
裴胧月冷冷看了一圈侍立在四周的大臣們,沉聲道:“你們,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
她的眼神太過純淨,竟然讓人有種不忍欺騙的感覺。
但現實就是現實,這些大臣們,本來就有一大半是二皇子拉攏的人,如今藍貴妃竟然能找到個由頭讓二皇子重新繼承太子之位,他們沒有不幫的道理。
加上方才,藍貴妃那句必有後福的保證,他們就更不敢出頭直言了。
聰明的,在裴胧月清澈的眼眸下支支吾吾,穩得住些的,則靜觀其變,而不聰明的,急于在二皇子面前表現,此時立刻站出來不要臉的冒頭。
“難道不是嗎?皇上就是被慕容瑾氣死的,我們都瞧見了,就算他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一個尖嘴猴腮的大臣,莫約是想給藍貴妃留個好印象,立刻站出來當這出頭鳥。
華安長公主氣憤的護着兒子:“混賬,皇上病重多日,早就積病難除,如今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你竟敢怪罪到瑾兒頭上?”
那人不敢得罪華安長公主,心虛的縮了縮脖子,藍貴妃卻無所顧忌。
“皇姐這話就不對了,皇上積勞不假,但也不至于一時半刻都撐不過去,今日之事明顯是急火攻心菜造成的悲劇,就沖慕容瑾明知皇上有疾,而咄咄逼人這一點,他是該被問罪的。”
也怪方才皇上的忏悔太過讓人意外,慕容瑾一時難以回神,沒想到竟讓人抓住把柄。
華安長公主氣極:“你這是非要将髒水潑到瑾兒頭上了?”
藍貴妃繼續起死人不償命。
“話可不能這麽說,慕容瑾是皇姐的兒子不錯,可皇上還是您的親哥哥呢,親哥哥死了,您不但不想着讓他安心,給他報仇,非要護着殺人兇手的兒子而不承認過失,皇上平日對您不薄,您這樣,未免太傷皇上的心了吧。”
“你,你。”
華安長公主哪是藍貴妃的對手,當即就被她氣得胸口一窒,差點背過氣去。
裴胧月趕緊給長公主紮針,讓她平靜。
皇親國戚們,對藍貴妃的倒打一耙都很生氣,德高望重的羅親王出來主持公道:“你這瘋婦,信口雌黃,煜兒是皇上親自承認的太子,你們卻想歪曲事實,你們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