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沒過一會兒,華安長公主府的馬車就到了,裴胧月趕緊理了理衣裳,過去問好。
“胧月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元帥。”
馬車簾子掀開,露出華安長公主那張端莊慈愛的臉,一段時日不見,她看着寬和了許多,或許是見過了楊林和楊老将軍的緣故,她的神态也非常放松。
見外頭的人是裴胧月,華安長公主露出一個笑容:“好孩子,不必多禮。”
“謝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自覺伸出手,裴胧月愣了愣,趕緊遞上自己的胳膊,由着她扶着走下車塌。
這是一種親昵的表現,下了馬車,華安長公主見裴胧月今日這番俊朗的裝扮十分得心,瞧着瞧着就笑出聲來:“從前不知胧月你還要如此英氣的一面,如今瞧着倒是與瑾兒相得益彰了,瑾兒這孩子從小就冷清,日後你可得多擔待。”
裴胧月的心頭立刻湧起一絲狂喜,連聲音都顫抖了,磕磕絆絆道:“殿下謬贊了,阿瑾,瑾是極好的,您放心,胧月日後一定好好照顧阿瑾。”
長公主忍俊不禁:“也是阿瑾有福,能找到你這麽有個性又有本事的女子,先前是本宮狹隘了,才會一味以門第度人,殊不知自己掙的門第可比從别人手裏接來的珍貴多了,給你們造成了些麻煩,還請你諒解。”
裴胧月已經回過神來,道:“殿下言重,父母之愛爲之計深遠,胧月能理解殿下的心情。”
“你能理解就好,就知道你不是那等小心眼之輩,先前都是本宮一葉障目,不知你的好,才被輕浮的表像迷了眼。”
“好在如今還有機會彌補,胧月,這郡王妃的位置,本宮隻認可你一人,日後,本宮不會再幹涉你們的事了。”
“瑾兒以後若敢欺負你,本宮替你收拾他。”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也不知慕容瑾是如何跟華安長公主說的,竟然讓她态度大轉,裴胧月心裏的雀躍,比得封這個女侯還高興。
爲了不使自己看起來輕浮,她還得藏着這份喜意,從容道:“多謝殿下,阿瑾不會欺負我的,也欺負不着,殿下放心。”
長公主笑盈盈:“那就好,話說回來,這下聘也下了,等過了三書六禮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本宮還等着早日聽你改口,稱我一聲母親呢。”
這誇贊的,裴胧月鬧了個大窘,臉都紅了。
長公主瞧着輕輕一笑,也不再繼續打趣,道了聲:“時候不早,咱們進去吧。”便親自托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宮裏走去。
這份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華安長公主願意在這樣莊重的場合給予她如此親厚的待遇,等同承認了外人眼中,她是自己兒媳的事。
裴胧月受寵若驚,擡眼的間隙見慕容瑾也正好看過來,對自己微笑,她便覺得臉上發燒,連其他人跟他行禮,稱她爲“女侯”都沒讓她如此害臊。
如此也好,由長公主親自帶她入昭陽殿,除了能避開那些窺探的目光,也昭示着她的身份地位更上一層,由長公主親自保駕護航,誰敢因爲她是女子而輕視?
裴胧月筆挺着身姿向前,感覺自己更有底氣了。
宮宴依舊設在昭陽殿,此次宮宴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慶賀慕容瑾等人赢得邊關西北戰線的勝利,所以宴會的格調都以符合軍隊的冷寂和端莊爲主,仿的也都是西北的民風。
比之從前宮宴那種奢華輕紗的溫柔冢,此次的氛圍明顯莊重許多,也許是皇上身子骨不好,皇後又被禁足的原因,帝後都不适合出席太長時間,歌舞表演也就簡化了。
但皇上犒賞三軍,時隔多年再次封賞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和特封天下第一女侯的殊榮,還是十分值得慶賀的,朝中想要巴結兩位新貴的人大有人在,這席中,自然也是熱鬧不減了。
裴胧月還未入座,就有眼尖的大臣站起來想要給她敬酒,華安長公主是宮裏長大的人,自然知道這些人是個什麽心思,爲免裴胧月被這些煩人的應酬困擾,幹脆道:“胧月,過來,坐到本宮這兒。”
又是一陣暖融融的心意,讓裴胧月深感有長輩關愛的溫暖。她被華安長公主如此明目張膽的罩着,沒點眼色的也就不敢湊上來自讨沒趣了。
坐到華安長公主身邊,感受道長公主的關照,裴胧月低低地道了句:“謝殿下的關懷。”
“都快是一家人了,你還跟本宮客氣。”
“是。”
裴胧月也就安心了,她坐在長公主身邊,身後是一臉冷峻的慕容瑾,這是她日後新的身份模式,有了親人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此刻自己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都在跟前,慕容瑾的神态也放松許多,如此坐在一塊兒,俨然是一家人的狀态,讓那些細微的流言,也随着華安長公主的态度慢慢湮滅。
本來,在這些固守派眼裏,裴胧月的作風就是十分的離經叛道,還沒有與慕容瑾成婚就随着他天南地北的跑,自會有人說她風涼話,但現在人家一家子其樂融融,連長公主都默許了這個兒媳,旁人又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
宴會開始,二皇子才帶着他的兩位側妃姗姗來遲。
許是皇子府的生活不大好,兩位側妃臉色都不大好看,雖然有厚重的脂粉蓋着,但眼底的淤青怎麽都掩飾不住,完顔火麗還好些,裴鳳舞瞧着就像一個多日不曾睡過好覺的怨婦,狀态差到了極點。
花開兩朵,各有不同,如何的裴胧月和裴鳳舞,境遇可謂天差地别,兩人都算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明顯,裴胧月比裴鳳舞好過多了。
瞧見裴胧月竟然坐在華安長公主身邊,裴鳳舞的眼中就閃過一絲怨毒,慕容瑾在裴家下聘,二皇子前去搗亂一事不必她自己去打探,自有人将這事透露到她耳邊,這事就像一根刺,攪得她不得安甯。
這個可惡的妹妹,都要嫁人了,憑什麽還跑出來攪和她的生活,讓她不得安甯!
感受到裴鳳舞的敵意,裴胧月無所謂的笑了笑,如今的裴鳳舞,連做她敵人的資格都已經沒有了,她又何必跟一個過得不如意的女人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