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不客氣的坐下了,指着後頭跟着的嬷嬷們說:“這些,都是長公主殿下精挑細選,特意過目後送過來的管事嬷嬷,長公主殿下怕韶華侯初涉朝堂,府中諸多瑣事難以顧及,特意送他們前來,給侯爺打個下手。”
裴胧月受寵若驚:“還是長公主殿下、體貼,我正愁着府裏要辦個宴會,沒個熟悉這些流程的人來鎮場面,不知該如何是好呢,長公主殿下就送的這些人過來,可謂瞌睡送枕頭,趕巧了。”
木槿女官道:“正是這個意思,長公主殿下也是關心韶華侯年輕,很多事多有不便,這才使喚了人過來,也算幫幫你的忙。”
這時候能替她想到她的難處的人,的确是十分有心了,不過,裴胧月還有些顧慮。
“按說長公主殿下的心意,胧月本不該推拒才是,可無功不受祿,我這才剛剛做這侯爺,難免有疏漏之處,懇請姑姑指點,我若接下這些人……殿下該不會覺得我是那等随意無禮之人吧?”
木槿姑姑一聽就明白裴胧月這是拐着彎的問她,長公主殿下對她的态度,以及這些人接手下來合不合适呢。
她笑了笑:“姑娘放心,公主殿下既然親自爲姑娘選人,必定是奔着幫襯姑娘的目的來的,姑娘隻管讓她們該幹什麽便幹什麽,這些人既送了你,就是聽你的,長公主殿下斷沒有再幹涉的道理。”
這麽說,她們不是長公主安插在她這兒的眼睛了?
裴胧月微微放心:“多謝姑姑提點,關于我和阿瑾的婚事……”
“殿下都讓木槿親自跑這一趟了,姑娘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嗎?”
裴胧月看着木槿姑姑笑意盈盈的眉眼一頓,接着恍若什麽東西茅塞頓開,立刻清明起來,起身誠心誠意的做了個揖。
“多謝姑姑,也有勞姑姑替我謝過長公主,胧月就不跟她客氣了。”
“韶華侯侯客氣,一家人自是不用多禮的。”
自家人當然關心自家人的難處,木槿姑姑這句話可謂讓裴胧月放下了最後一絲顧慮。
看來華安長公主是真的已經徹底放下芥蒂,真正接納她了。
沒有比這更值開心的事了,自己與心上人的結合能得到長輩的認可,裴胧月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她對慕容瑾的愛,也獲得了華安長公主兒媳的這個尊榮。
木槿姑姑見她如此上道,有意賣個好,便狀似無意的說道:“俗話說禮尚往來,有來有往才有親,姑娘覺得呢?”
她稱她姑娘,而不是侯爺,就說明這是私事。
裴胧月立刻回過神來,再次誠心道:“胧月受教了,多謝姑姑提點,也請姑姑轉告長公主殿下,今日殿下爲我解燃眉之急,這份恩義胧月不敢相望忘。改日,胧月必定親自登門道謝。”
“姑娘不愧爲性情中人,本官一定替姑娘轉達,天色不早,本官還要回去複命,就先回去了。”
“好,姑姑慢走。”
裴胧月早已讓綠翹将她準備好的養顔膏拿來,趁人不注意塞到木槿姑姑手裏,她剛要推遲,她就小聲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多謝姑姑屢次出手相幫。”
自己的努力能被人記住,也是一件值得寬慰的事,木槿姑姑便沒再推辭,隻笑眯、眯來了句:“你啊,福氣還在後頭。”便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回去了。
她一走,裴胧月想到她臨行前的這一句,嘴角不覺漾起一絲笑意。
好不容易長公主主動與她示好,她當然不能駁了這份心意,今日見她操持不來這些二家務,長公主特意給她送幾個得力的嬷嬷,明日她以感激之名上門送些小心意,這一來二去的,被打亂的關系不就修複了嗎?
裴胧月不是個傻的,已經從木槿姑姑的暗示種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她也等着裴胧月與她親近,好破了對她們婆媳不好的流言呢。
直到這一刻,她的心才總算安定下來,這樁婚事,終于沒了任何阻礙。
時間一晃而過。
冬日的暖陽就是太短,即使裴胧月舍不得,也不得起身爲入宮做準備。
這是她第一次以朝廷官員的身份入宮參加宴會,自然得莊重些,嚴格說來她還是個以軍功封官的武将,所以那些女兒家的裝扮倒是不合适了。
綠翹特意爲她選了一件绛紫色的圓領袍,端莊大氣又不失莊重,暗紅色的絲線以隐繡法在上面繡了山水畫,配上一根寬扁的黑色雲紋腰帶,箭袖微束,馬尾高聳,一個英氣的少年女将軍立刻呈現眼前。
慶功宴倒是不執着于一定要穿官袍,但皇上一定會在會上總結她們的功績,所以不失本色的着裝是非常有必要的。
丫頭們看到裴胧月這身打扮,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綠翹道:“一直遺憾沒能親眼看到姑娘身在敵營以一人之力應對萬千強敵的身姿,如今倒是見着了,就這英姿勃發的模樣,姑娘果然是天生就是做女将軍的。”
明月點點頭:“小姐英武。”
關心着她,前來準備幫忙的柳青青見着,也笑着點頭:“不愧爲巾帼英雄,姑娘這身姿,若是身爲男兒之身,還不知得害多少女子爲你争風吃醋。”
那倒是,穿上勁裝與女裝相差如此之大又如此和諧的,天下間找不出比裴胧月更合适的人,女裝的她可以溫婉可以大氣,也可以嬌蠻可人,但這勁裝一上身,她就像突然有了軍魂似的,一下俊朗風、流起來。
兩種着裝,似乎都是同一人,又似乎完全變成了不同的兩個人。
裴胧月輕笑:“哪有這麽誇張,我倒是喜歡這勁裝多些,更像我的爲人。”
剛毅,且果敢,柔韌又滿是力量。
“好了,時候差不多了,莫在這兒嘴貧,快出發吧。”
也是,作爲今日的主場,遲到了被人圍觀可不好,裴胧月打發了明月去看看裴天城準備好沒有,就準備出發了。
裴天城已經很多年不曾正式參加過皇宮的宴會了,作爲不入流的三流落寞侯爺,威遠侯府不過是個空有侯府頭銜的空殼子而已,依稀記得上回參加這種大型宮宴的時候,自己才是個七八十的稚子,是随祖父一起入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