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裴天城這麽一說,藍氏的心裏頓時惱火至極。
二皇子怎麽能這樣,娶了自己的女兒,還惦記自己妻子的姐妹,簡直是明晃晃的打臉。
自己的女婿,不跟女兒好好過日子就算了,還公然在别人下聘的時候來攪和府裏另一個女兒的婚約,裴胧月都不要他了,他還來這裏胡攪蠻纏,難道裴鳳舞就這麽不如人家嗎?
如此行徑,就差沒說他看不上裴鳳舞,想要的是裴胧月了。
便是藍氏再好脾氣,也被二皇子這番行徑弄得頗爲惱火,再不想與藍貴妃惡交,這口氣她也咽不下去。
裴鳳舞在皇子府過得舉步維艱,二皇子卻還有心思惦記别人,若是其他人家的小姐便也罷了,爲何偏偏是她看着就煩的裴胧月!
他對裴胧月如此執着,誰都看得出他是真上了心的,如果真讓她入了皇子府,裴鳳舞還有好日子過?
好在眼下慕容瑾來求親了,裴胧月再糟糕,至少在一心一意這件事上,還是沒讓人質疑的。
如此一來,藍氏便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她得趕緊全了這門婚事,把裴胧月盡快嫁出去才好,雖然讓裴胧月做這個風光無兩的郡王妃讓她頗爲不舒服,但爲了女兒,她可以暫且咽下這份嫉妒。
不過,二皇子如此罔顧情面,吃着碗裏的卻想着鍋裏的,這份委屈藍氏肯定咽不下。
他前腳剛走,後腳,藍氏就收拾一番,出門到藍貴妃跟前哭訴去了。
藍氏最擅長的便是這般,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做個心思深沉的白蓮花,這會兒,她哭得梨花帶雨,凄凄切切,徐娘半老的臉風姿猶存,讓人瞧着好不委屈。
可藍貴妃不是裴天城,會吃她這一套,這個沒用的姐姐隻會各種拖她後腿,嫁了個沒用的侯爺,生了些沒用的孩子,這麽多年不僅不能給她半分助益,反而惹下不少麻煩,藍貴妃早就不耐煩了。
奈何此事終歸是二皇子做的不對,藍貴妃隻能暫時忍着嫌惡,揉了揉聽得有些發脹的腦袋,淡淡道:“好了,不就是炎兒不顧舞兒的面子,跑去糾纏裴胧月麽,這事本宮知道了。”
莫約是沒料到藍貴妃的反應如此平淡,藍氏頓了頓,才接着道:“舞兒這才過門多久呢,就過得如此凄涼,殿下就算再厭棄了她,也不該直接到侯府做出這事才對,這要是舞兒知道了,讓她怎麽想?”
“娘娘又不是不知,舞兒是個什麽性子,她一向眼裏揉不得沙。如今殿下堂而惶之的跑到侯府,說他對裴胧月舊情難忘,他把舞兒當什麽了。”
“妾身今日過來,也不是非要給舞兒讨公道,就是顧着外人的眼光,殿下也該收斂些,舞兒再不中,也是他明媒正娶過去的,萬一傳出點什麽不好的傳言來,傷害的也是殿下的聲譽不是?”
這話本沒錯,藍氏也有私心,她想讓藍貴妃管教管教二皇子,讓他顧點面子别再去找裴胧月,從側面約束二皇子的言行。
她自認爲了解藍貴妃,自己這個妹妹也是個在意面子的人,一旦侵害到二皇子聲譽的事,她一定會出手的。
可惜她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個母親的心胸。
沒人能挑剔自己的兒子,說他的壞話,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姐姐,也不行。
藍貴妃一挑眉,渾身自帶上位者的淩厲,她甚至沒有用什麽犀利的詞語,隻淡淡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就讓藍氏吓得臉色一白,差點跪下去。
“這麽說,姐姐對炎兒有諸多不滿了?”
藍氏哪敢不滿啊,二皇子是天皇貴胄,是天之驕子,也是大乾皇位最有希望的繼承人,她一個婦道人家,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亂說出來。
“不,不是……臣婦隻是心疼女兒,也顧慮這事會影響到殿下的聲譽,才這麽說罷了,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還請娘娘恕罪。”
“那,姐姐是說,本宮讓舞兒受委屈了?”
這話藍氏就更不敢應了,裴鳳舞不得二皇子的心,是諸多因素造成的,根本怪不到任何人頭上,藍貴妃這個婆婆做的已經沒話說了,藍氏臉皮再厚,也不敢真挑剔啊。
藍氏吓得一抖,連忙惶恐的說:“沒有沒有,娘娘對舞兒極好,臣婦感念在心,對娘娘無限感激。”
“既然沒讓舞兒受委屈,姐姐對炎兒不滿,不過是去侯府一趟,了結一段舊情罷了,姐姐如此鄭重其事的問罪上門,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藍貴妃已經直接腿軟的跪下了,埋着頭語無倫次的說:“是,是臣婦多心了,殿下很好,娘娘也很好,娘娘的家事自是不需要臣婦操心的,還請娘娘原諒臣婦的無心之失,臣婦絕不是有意冒犯殿下。”
藍貴妃見她這般軟弱,不由得嗤了聲:“姐姐,你知道怎麽樣,讓一個男人對你始終如一,欲罷不能,忘卻不了嗎?”
好好的,說二皇子,怎麽扯到男人身上了。
藍氏愣愣的“啊?”了聲,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可不是善茬,如今自己惹了她不高興,還是趕緊服軟爲好
于是趕緊磕頭:“臣婦,臣婦不知。”
藍貴妃從袖中拿出一個寶藍的瓷瓶,邊欣賞邊慢慢搖晃,像是在看一件什麽藝術品。
“我聽說姐姐在侯府裏處境堪憂,裴侯已經許久不曾寵信姐姐了?”
藍氏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這問的,讓她如何回答?
說是,顯得自己太過悲慘,活得可笑,說不是,又好像太過虛僞,欲蓋彌彰。
好在藍貴妃也不是真的需要她回答,隻将瓷瓶遞到她手裏,低聲道:“本宮這兒倒是有一妙方,不如給姐姐試試?”
藍氏看到那瓷瓶,以爲裏頭裝的是毒藥,立刻吓得一抖:“娘娘饒命啊,我家侯爺雖然對我不好,但他一向懦弱無能,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娘娘……”
“慌什麽,本宮又沒有要威遠侯的命,就他那副無作無爲的模樣,本宮要他的命做什麽。”
不要他的命,那是?
“本宮實在見不得他對姐姐的冷淡,這才想着幫幫姐姐,你我畢竟是自家姐妹,姐姐過得不好,我這做妹妹的,總歸是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