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也緊咬牙關,他以爲自己足夠聰明,能夠成功窺探先機,卻原來什麽也不是,還被别人算計在一個困局裏,成了靶子和刀劍,雖然說此次的戰事沒有他,大乾将亡,可誰願意踩着同胞的屍骨做這個大将軍?
本來一切都可以避免的,是他們的無爲助長了這些人的氣焰,是他們的退讓讓天下跟着付出血的代價,更是他們的無知,連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害的大乾百姓憑白丢了幾十萬人的性命!
這份仇恨,他替千千萬萬的冤魂記着!
慕容瑾起身:“明日宮中将舉行慶功宴,慶賀此次戰事的圓滿成功,到時候我尋個間隙,讓你給皇上看看。”
裴胧月點頭,她不能再因爲怕惹禍上身而置這些于不顧,現在保住皇上的命最是要緊,如果能在皇上清醒的時候将一切告知,讓他看清藍國師的真面目,說不定他們還能謀劃些什麽對策,來保住更多人的命。
當然,這樣做定然具有一定的風險,不管是皇上會不會相信他們,還是面對藍國師和藍貴妃的翻雲覆雨,皇上自己也無能爲力,或者皇上不願承認自己被人利用,惱羞成怒将他二人問罪,不管任何結果,他們都認了。
事到如今,他們若再不做點什麽,隻怕不久的将來,天下馬上就要易主,如果真的将這朗朗乾坤,将他們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守住的萬裏江山拱手相讓給二皇子,那麽大乾百姓今後的處境會被如何打壓?
這是他們冒不起的險,亦是他們不得不積極向前,主動争取的一切,如果不能使出渾身解數力挽狂瀾,大乾的百年基業,真就毀于一旦。
慕容瑾不願看到那樣的局面,當下與裴胧月說一聲,便腳步匆匆的回去了。
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機内安排妥帖,也必須要盡快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他們的猜測,不然,就算他們說破嘴皮,又何以取信天下?
慕容瑾走了,旁人隻當他目的達成,這一身盔甲的威嚴實在不适合坐下風花雪月,便沒有多想。
隻有裴胧月知道,慕容瑾有多着急。
知道了這個勝戰之下的真相,這份勝利便再也沒了本該慶賀的心情,如果早知一切都是個陰謀,他們絕不會讓那麽多百姓失去性命。
用這樣大的代價來成全别人的私心,他們卻後知後覺才發現真相,這場所謂的勝戰在人命和戰争之災面前早就已經輸了,他們輸了,輸在陰謀詭谲的野心,輸在沒能守護大乾的一切,也輸在後知後覺的懊惱裏。
他們還怎麽提得起心思,去慶賀所謂的勝利?
裴胧月不敢坐以待斃,坐在那兒迅速梳理一切。
坐視一場陰謀的持續發酵不是他們的原則,眼睜睜看着大乾淪落成别人的安樂窩更不是他們的态度,既然一切還未發生,還有轉寰之機,他們必須要盡一切努力,将一切的不幸扼殺在搖籃之中。
無論結果是否成功,他們都必須盡全力守護大乾,不給這個國家被野心昭昭之輩随意踐踏的機會。
裴胧月在心裏默默發誓:藍國師,我們不會讓你得逞的,既然你如此陰狠,做出這麽多有違天道的事,就别怪我們不客氣!
新仇舊恨,咱們就一并算吧,仇恨和對決已經擺在明面上,你們對大乾百姓的所作所爲,已經觸到了他們的逆鱗,這一戰,不可避免。
他們誰都沒有退路,裴胧月不能後退,也不會後退。
雖然等着心上人來迎娶自己,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但因爲突然剝析到的國仇家恨,兒女情長反倒微不足道了。
慕容瑾離開後,作爲裴胧月娘親的柳氏,知道女兒的心上人來提親,也爲她感到高興。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慕容瑾登門也不是一兩次了,就憑他回、回對裴胧月的關照,不難看出他對自己女兒的上心,加上這不凡的身姿以及無可挑剔的門第,這門親事,柳氏是一萬個滿意。
他一走,柳氏就迫不及待的過來了,一進門就笑:“王爺走了?”
裴胧月回道:“戰事還有些收尾的工作需要他親自去打點,便先回了。”
“也是,王爺這日理萬機的,肯定事務繁忙,這征戰回來,衣裳還沒換呢,就忙着過來提親,也是有心了。”
裴胧月點點頭,因方才那些陰謀的影響,對這話倒沒有顯得多興奮,隻道:“嗯,阿瑾能爲我做到這般,我很高興。”
柳氏又是一陣欣慰。
看到女兒覓得良緣,沒有什麽比這更讓做娘親的感到滿足的了,慕容瑾對裴胧月越上心,她這做娘的也越高興。
隻是她也知道裴胧月這性子,是最受不得拘着的,之前華安長公主就不大滿意她,這事柳氏也略有耳聞,難免在心裏記挂。
加上兩家門第懸殊如此之大,養兒九十九,做娘的就會擔憂一百,高興之下,柳氏的心裏自然也夾雜着擔憂。
作爲過來人,她太知道婚姻對女子的苛求了,當初她嫁過來之時,老侯爺雖然早早故去,老夫人卻是活了好些日子,她作爲兒媳也曾被婆婆各種磋磨,太知道做兒媳和做女兒的不同。
做女兒隻要安撫好父母就可以了,再怎麽父母之愛總歸無私,隻要不是太大逆不道之人,家裏的親人也一般都會寬容。
但做兒媳就不一樣了,家裏家外都得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她操持的不是一個人的事,還是夫家一個家族的重擔,特别是長公主府家大業大,比一般人家更嚴苛,也更莊重。
因此,裴胧月作爲皇家外甥媳婦,不用說也是身負重擔,一旦嫁入高門,光是慕容瑾喜歡裴胧月還不夠,成婚之後她面對的不止是是慕容瑾一個,還有他們的一大家子。
長公主皇家出身,身份尊貴,慕容瑾又是天皇貴胄,朝廷要臣,不管是内宅打點還是外頭應酬,任何女子作爲公主府的兒媳都不會太容易。
她女兒這樣,能讨到長公主的歡心,擔得起長公主府郡王妃的身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