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堅持下來,說不得朝廷風向就此改變,日後在朝爲官的女子越來越多呢?這條路,你隻管走着,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如果半路扛不住了,不想走也沒關系,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多麽好的承諾,多麽誠摯的鼓舞。
既然慕容瑾都這麽說了,裴胧月也就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自我懷疑,秉承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态度,坦然接受。
這些功勳可都是她憑本事掙下的,斷沒有還回去隻爲了圖個虛名的道理,她不偷不搶,這個侯爺當然也做得。
想明白這些,輕咳了聲,裴胧月故意裝成一副老深沉的樣子,裝模作樣的起身行了個禮,刻意壓低了聲音,學着朝廷那些人的調調道:“本侯對官場中的諸多彎繞不甚熟練,日後就有勞元帥好生指教了。”
慕容瑾忍俊不禁:“還挺上道,放心,從此以後本王罩着你。”
倒是裴胧月自己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王爺可真會順杆往上爬,咱們方才才得罪了二皇子,這侯爺還未必輪得到我做呢,可别高興得太早。”
“這是皇上親自下的令,二皇子也不能更改,官袍和禦令很快就會送來府上,你隻管等着。”
這是好事,但裴胧月總覺得皇上那樣一個傳統的人,雖然算不上迂腐,但接納一個女子在朝爲官,一定也沒那麽容易。
她挑眉:“這是,你用自己的功勳換的?”
慕容瑾也沒否認,隻道:“那些虛名于我已無作用,我隻要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名号便夠了,給你,說不準還能成就一番功績。”
“阿瑾……”
裴胧月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慕容瑾的确已經貴極人臣,風光無限,不能再更尊貴了,但若要讓出自己身爲一方主将的功勳,說服皇上肯定一個女流的功績,肯定需要很大的堅持和誠意。
“幹嘛這副模樣?”慕容瑾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我最怕這些名聲負累,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就好好做個侯爺,讓那些迂腐的老頭兒們閉嘴才是正理。”
裴胧月用力點頭,就算爲了給慕容瑾争口氣,證明他沒有壓錯寶,自己也得努力擔起這個侯爺的使命。
“好了,這事就當過去了,咱們說點開心的,當了侯爺,你就有分府另過的權力,裴侯是個腳踏兩船又偏心至極的人,你若不願住在這兒,也可開府另過。”
“真的?”
她一個女兒家,在這個三從四德的地方想要搬出去根本不可能,如果能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遠離這些烏七八糟的人和事,那就太好不過了。
慕容瑾點點頭:“當然,你是一方侯爺,另辟新府,這天下無人敢說什麽。”
這倒是件好事。
不過……裴胧月想到柳氏深居簡出的性子,想到柳青青肚子裏的孩子,想到她們的籌謀,這要是在沒這孩子之前,她也就捏着鼻子忍了這麽多年的委屈,帶着柳氏出府另過了。
但現在,他們的這條路已經執行開來,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沒有他們的幫襯,柳青青的孩子還怎麽在藍氏眼皮子底下活下來?
再者,她也不想忙活了這麽久,還将威遠侯府的一切便宜裴仲祈這個蠢貨。
短暫的思量後,她擺擺手:“這事暫時還是算了,等我處置了府裏這一堆烏七八糟的事,再做計劃。”
慕容瑾也能理解她的顧慮,便沒堅持,上下看着眼前賞心悅目的人兒,饒有興緻。
“本王還真是挺好奇你穿官服的樣子呢,是英姿飒爽,巾帼須眉?還是俊朗無雙,自成一道别樣靓麗?啧啧,我們胧月即将成爲開朝第一侯爺,這份殊榮可真了不得,本王想想都覺得與有焉。”
想到自己如果能入主朝堂,也能幫到慕容瑾更多一些,裴胧月的面上也挂起笑臉,怪嗔了句:“是該與有榮焉的,這大乾王朝哪個女子如果這般,既不賢淑也不恭順,倒是做了不少離經叛道之事,王爺娶了我,日後可有的受。”
“這有什麽。”慕容瑾大手一揮:“胧月要是那些了無生趣,隻知道囿于規矩和三從四德的約束之人,本王還看不上。你隻要做自己就好了,不管是嫁人或未嫁,本王永遠支持你以自己爲先,做自己覺得值得的事。”
裴胧月微微愣神,接着,心裏便湧起無限感動。
多麽難得!在這個自古就要求女子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的國度,慕容瑾鼓勵她大方去做官就算了,還讓她可以堅持做自己,不必爲任何的繁文缛節和世俗偏見而改變自己。
她這副骨子裏的自由,注定成不了這裏人口中的賢妻良母,與其讓她拘在那四四方方的庭院,倒不如放她走馬江湖。
可慕容瑾卻願意支持她,保護她,守護屬于她的天真和浪漫,還助她實現抱負,在天下能人面前證明自我價值,這是何等的支持與大氣!
果然,三觀契合的伴侶從來都是互相成就,願意爲對方着想的,而不是用所謂的世俗,扼殺别人的天性喜好,爲了規矩把自己和對方都拖入泥潭裏。
裴胧月不覺感動萬分:“阿瑾,謝謝你。”
慕容瑾勾唇:“傻瓜,謝什麽,這些都是我身爲你最親近之人該做的,我喜歡的胧月從來都是一個果敢努力,勇于沖破世俗的人,而不是困在内宅隻會做個提線木偶的女子。”
“以你之才,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不該因爲成婚,就鎖在那一畝三分地的内宅之中,那才是真正埋沒了你。”
“若真要謝,也該是我謝你才對,我慕容瑾何德何能,此生能得到這個優秀的妻子,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裴胧月忍俊不禁,她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兩人深情相望,情思流轉,看着對方眼中倒影的自己,不覺怦然心動。
但現在才剛定親,他們在這四面空闊的花廳,也不适合做過分親昵的舉動,裴胧月輕咳了聲,未免尴尬趕緊沒話找話。
“對了,你說這封侯的聖旨是皇上下的,皇上他,沒事吧?”